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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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尊卑有序,便是寻常富户家中,这点也错不得毫厘,更何况是官贵之家。

  还有她所乘的马车,虽无府徽标记,但车舆内装饰华美,其品级非寻常官员的用物所能媲美,低等官员家眷若敢乘用那等车舆,倘让台谏言官知晓,非被参到贬谪不可。

  “可是整个盛京城内,五品以上官家小姐的画像几乎全在这了。”

  蔺文道一脸爱莫能助。

  平仲犹不死心,拣起剩下的画像一幅幅打开来看。

  蔺文道只好由他,抬首不意看到立在书案后的玄阑眉静似水。

  他的长睫自然半垂,将平时的温笑眸子全然隐没,似分神寻思什么,仿佛不太上心,然而又不自知地,轻微抚弄着小指上镶嵌稀世宝石的紫金指环。

  蔺文道心中轻轻一突,那指环是四皇子玄隽的遗物。

  玄阑瞬间醒觉,望向蔺文道,缓缓松手,面上那抹飘离的心念隐入笑痕:

  “这两批相貌图都有哪府的小姐?”

  蔺文道心口轻寒犹在,小心思量过了,方才应对:

  “全部有二十七名。”

  “念来听听。”

  “新送来的这批除了阮居正的庶出女阮明珰,还有中书舍人的幺女,御史中丞长女,太常卿次女……上批则有西北通远军大将军李同知的独女李纾娴……”

  蔺文道把熟记于胸的二十七人逐个念出。

  玄阑听完,轻勾唇角,果然独缺一位,他侧眸看去,平仲卷起最后一幅画像,脸上有着遍寻不得的失望。

  眸睫微敛,玄阑缓声吩咐蔺文道:

  “你给六皇弟回个信儿,过两日我同他一道去阮家别苑。”

  “这些日子六皇子前后邀了好几趟,王爷都回绝了,怎地突然有了兴致?”

  玄阑从成叠的官员文状中抽出一册递给蔺文道。

  “这本里有阮洗玉,你看看。”

  蔺文道依言接过,翻到登录阮洗玉的页面。

  阮洗玉年少便负盛名,及冠后不愿凭父荫入仕,而是怀牒自列,参加进士科大考,一举夺得首榜首甲新科状元之位,在群英殿受封时,连卫慕提德也当众赞一句,“未识卿面,已惊卿才”,钦点他为将作监丞,其后可说是年年高升,到今年年初已提为中书主事。

  前不久阮居正拜相,兼任中书侍郎一职,父子俩在同一部阙内是统摄关系,按例须回避,阮洗玉因而被调出中书省,改任御史台的殿中侍御史,掌百官朝会失仪纠弹之事,官职竟是又升了一级。

  蔺文道看完,并不觉有何特别,个中记录他早已知悉。

  “皇上对阮洗玉的才华一向多有赏识。”这在朝中人尽皆知。

  为此京中颇具才名的诗人士子,朝廷上的同侪同门,甚至官职比阮洗玉还高的朝臣京官,无不想与之结交,好不容易伺见他近日开苑迎客,俱蜂拥而至。

  “怪就怪在这里,阮洗玉既有父相,又蒙圣宠,正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且不说阮居正有没有耳提面命,教诲他低调行事,便以他平素不喜冶游的谦静性情,过去别人请他赴宴,他总是推三阻四,好不容易才勉强肯出席一回,为何今冬却一反常态起来?”

  几次三番广宴朝野人士,尽显名士风流。

  “经王爷这么一说,还真有些奇怪。”

  玄阑拣起那张请柬翻了翻,平仲说玄明特地交代,叫他不要辜负良辰美景,倒是让他想起古人的半阕词,也莫向、竹边孤负雪,也莫向、柳边孤负月,一时轻笑道:

  “这两日既无事忙,权当去散散心好了。”

  话至闲聊,已是议事完毕,蔺文道与平仲行礼告退。

  玄阑随意挥了挥手,待两人转身,他笑痕渐敛,望定平仲的背影直至消失于门外,他将眸光投向停没几天的帘外飘雪,远处白茫茫的屋脊檐顶连成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1、【也莫向、竹边孤负雪,也莫向、柳边孤负月】,出自辛弃疾《最高楼》。2、以后除了上面这种明确引用会注明出处,其余涉及的文史知识诸如官制、官职等不再一一解说。

☆、第十章

    一连几日,玄阑都待在书房,翻阅从吏部调来的武将文状,是日想起要去阮家别苑,特地寻出阮居正的大儿子、西北通远军铁骑营偏将阮寻芳的文状来看了看,按其上记录,阮寻芳从军五年,肃边靖寇,屡立战功,虽然屈居低职,在军中却是一呼百应,极具威望。

  只不知为何,皇帝对他迟迟不予升迁重用。

  直到隅中时分,蔺文道来提醒该出门了,玄阑才掩卷起身。

  既没让蔺文道作陪,也不用平仲伴护,待侍婢为他绾好紫裘,戴上貂绒拥项和围手,便乘一顶四人抬轿子轻身赴会。

  阮家别苑位于城西安州巷一带,与皇城西面的梁门等热闹之地相离较远,地处偏幽,巷首的食肆杂铺为数不多,沿巷往里是掌管连晋国使介交聘、互市译语诸事的怀远驿,前方百步外挨着一座名为静元观的女道观,再过去便是京中达官贵人蓄林赏花的连片私苑。

  阮居正的二儿子阮洗玉为迎贵客,已立在同晖苑的大门外等候多时,他比玄阑大两岁,生得朗目修眉,细致端美,加上学识渊博,满腹诗书,儒雅气华相形于面。

  待玄阑下轿,阮洗玉趋行示敬,文质彬彬地深揖一礼。

  “得知五皇子今日莅临寒苑,家父原是要亲来相迎,无奈昨夜家慈的嗽疾转重,凌晨时分更是发热不退,家父忧心挂虑,在旁照拂看顾,通宵不曾离榻,便顾虑到若此时前来,恐将病气挟带至王爷面前,惟有叮嘱小官秉酒持螯,竭诚招待,失敬之处恭请五皇子海涵,家父切切嘱咐小官转告,待家慈病况稍得好转,他定前往五皇子府上负荆请罪。”

  玄阑笑着虚扶阮洗玉一把。

  “阮御史不必多礼,阮公也是过于言重,阮夫人有疾在身,他怎好离开左右?设法让令堂早日康复才是正事,我不过闲着出来走走,何须劳师动众。”

  “敬谢五皇子悯恤不责之情。”

  “你我今日只叙私谊,太客气反倒拘束,繁文缛节便省了罢。”

  “是。”阮洗玉又施一礼,最后才直起身,往大门内比了个请的手势,面上恭敬如故,“五皇子这边请,六皇子已先到了,舍弟正陪他在厅里打双陆。”

  玄阑也客气地比了比手,提步往里,面上笑容不减,心中却是微感怪异。

  按说他与玄明二人同来游苑,对阮家而言是件极光彩的事,阮居正身为主人,即便不倒屣相迎,至少也该露一露面,哪怕只是过来与他及玄明打个照面便离去,也算尽了地主之谊,却何以托辞照顾生病的妻子而不出现?以阮居正平素为人,断不应如此不知进退才是。

  两人一路闲谈,穿过修竹环以,镂冰雕琼的走廊。

  厅里玄明看到窗棱外行近的身影,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门口,喧声夺人:

  “五哥!你可算来了!”

  阮家的小儿子阮凤池跟在玄明身后,上前和玄阑见了礼。

  这阮凤池在家中排行第三,比玄明大上半岁,生得与阮洗玉一般俊俏,相比兄长的儒雅,他面上多了份稚嫩未脱的英武之气,目光灼灼,野性十足,他的性子也与阮洗玉大相迳庭,一拿起书本就昏昏欲睡,日常只好骑马射箭,称霸街头,颇为顽劣,阮居正虽严加管束,到底政务繁忙,许多时无暇以顾,抵不过阮夫人溺爱纵容,把小儿子养成了一匹脱缰的野马。

  玄明与他年岁相近,性情更近,是以平日两人颇为投契。

  厅里居中置一席,已然陈盘列碟,盛着三鲜笋炒鹌子,酒醋白腰子,煨石首鱼,煎三色鲊等十来样精美菜式,无不是上等的下酒肴馔,而盏箸未动,显见都在等玄阑到来。

  阮洗玉将玄阑延请入主位,自己敬陪在他的右侧,玄明落座在玄阑左边,阮凤池便坐在玄明下方末位,他正欲伸手执起影青刻花注子,为众人满上,下一瞬便被玄明一手拍开。

  玄明亲自端起酒注子,兴致勃勃地为玄阑斟酒。

  “来来来!我让凤池把会仙楼的百花酿全买了下来,五哥你尝尝味道好不好,吃完这美酒佳肴,便让洗玉大哥陪你去看那良辰美景。”他平日私下里与阮凤池称兄道弟,这会儿没有外人在场,也就不拘小节,跟着阮凤池称阮洗玉为兄长。

  倒是阮洗玉面上诚惶诚恐,朝他拱了拱手。

  “六皇子莫折杀小官,如蒙不弃,便称小官的表字蔚然好了。”

  玄明作弄一般,铿锵有声,“蔚然大哥。”

  阮洗玉尴尬得颊边飞红,阮凤池在旁哈哈大笑。

  玄阑忍笑端起酒杯为阮洗玉解围。

  “这小子顽得很,蔚然兄莫理他便是,来,我先饮为敬。”

  阮洗玉连忙举杯回敬,玄明见状不甘人后,攥着阮凤池一同抄起酒杯,与玄阑及阮洗玉胡乱碰作一气,理直气壮地叫道:

  “这酒是我相中的,凤池去买的,你二人白吃白喝,还想甩下我俩不成?”

  当下取快一时,觥筹交错,言笑晏晏。

  待一埕百花酿喝得见底,已是大半个时辰过去,对于推杯就盏之乐,玄阑素有节制,一埕既空便不再斟,玄明直叫败兴,却也无可奈何,阮洗玉见吃得差不多了,命人撤去狼藉杯盘,四人移步偏厅,斟上新茶,还没喝至三道,便闻廊外一阵环佩叮当的细碎声响,有游丝似暗香飘窗而入。

  

☆、十一章

    阮明珰带同婢女出现在大厅门口。

  这位阮四小姐正值碧玉年华,生得粉面含春,腰窈如柳,梳着展翅欲飞的惊鹄髻,髻环上簪珠别翠,一双美目大胆招摇,顾盼生辉,整个人艳丽非凡,比画像犹美几分。

  她与抬首望来的玄阑对视一眼,方才盈盈一笑,屈身行礼。

  “不知二哥正在迎客,四妹冒昧前来,失礼了。”

  对于她的突然出现,阮洗玉脸上显见一丝错愕之色,甚至乎有点难以觉察的不明恼意,但很快以笑容掩饰过去,他没开口邀请阮明珰入内,而是当即起身,往门口迎去。

  “四妹此时到来,是有事么?”背对着厅中众人,阮洗玉出言带笑。

  听上去温文尔雅得很,惟独阮明珰可见的面色极为冷淡责难。

  阮明珰一见他这样的神情,花容已是微惶,再听他口气,全无意介绍席上贵人与她相识,颜面更为难堪,却是马上识趣,勉强堆起一笑,力持知书达理地道:

  “我听说那几树花儿昨夜又开了,便过来瞧瞧,不曾想惊扰了二哥及贵客,我……这就折返回去。”她低柔说完,转身之前却是大胆地再看了厅中玄阑一眼。

  玄阑含笑不语,迎视无避,目送面孔乍然泛起羞色的她离去。

  玄明侧身靠向玄阑,用肘子捅了他一下,暧昧低笑:

  “你不是来看这尤物,这尤物却特地看你来了。”

  年少的阮凤池按捺不住,当着两人的面冷哼出声。

  “要赏花何必来这儿,直往隔壁去便是了,也不嫌丢人。”

  回转来的阮洗玉敛目递他一眼,阮凤池悻悻然噤了声,玄阑自始至终微微笑看,片言未发,玄明挨着他嘿嘿一笑,仰头对阮洗玉道:

  “蔚然大哥,我五哥貌似对这尤物不感兴趣,你还是陪他去看那劳什子尤物罢。”

  阮洗玉一怔,“什么尤物?”

  阮凤池即时掩嘴偷笑,抢着应道:

  “便是咱们苑子里种得最多,五……最喜欢的那样东西。”他轻咳一声,掩饰中途瞬间生拗改口的不自在,转身一把拖了玄明往旁躲开,“咱俩再来一盘双陆,我不信赢不了你!”

  阮洗玉脸上笑容依旧,似完全不察自家小弟的尴尬回避,面对同样勾着笑痕拭目以待的玄阑,他自若如故,温言说道:

  “原来五皇子好赏冬梅,那今日可算来对了,小官早年在后苑植了一片梅林,去岁还购到几株珍稀品种,栽培亦有年余,前些日子百梅竞发,前来赏梅的人不少,可惜懂梅的人不多,大都以为梅林里开得好的那几株便是珍品,却不知既为珍品,施水用土皆有讲究,怎可与寻常梅花混合育种,故而那几株却是栽在别处,昨夜雪下,最后一枝夺色初放,说是艳绝五常亦不夸张,便请五皇子随小官前往,但教五皇子看了,定不悔今日之行。”

  这是见面以来,玄阑听到阮洗玉说话最长的一次,任是如何声清音朗,为着替差点说漏嘴的阮凤池掩饰什么,已经昭然若揭。

  玄阑掂袍起身,面上笑痕深如春花绽放。

  “那就有劳蔚然兄。”

  “不敢当,小官荣幸之至。”

  俩人相伴出了厅门,廊庑前铺着一条青石路,早有仆人将地面积雪清扫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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