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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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皇子先后娶了两任左相的女儿,皇上不曾有过异议,倘是没有你大哥,皇上定也不会反对昭纯嫁五皇子为妃,如今因你大哥之故,皇上却是连我也放心不下了。”

  “孩儿只是为五妹惋惜,她应是最合适不过的五王妃人选。”

  “你五妹纯真娴良,又惯了逍遥自在,平日最大兴趣不过是钻研奇书异籍,皇嗣宗室之间的阴谋倾轧,未必适合她,为父不求她大富大贵,只望她一生和乐顺遂,也就罢了。”

  昭纯站在窗外,正听得入神,和云忽地轻扯了下她的袖子,她张眸望去,阮凤池从长廊的另一端匆匆走来,她便笑着往前举步,在阮凤池抬首看见她之前,率先扬声。

  “三哥,你怎地如此匆忙,是有急事么?”

  隔窗听闻她的声音,书房里的父子俩顿时住了口。(以上内容更自1/1,以下内容更自1/23)

  阮凤池大踏步走过来,陡地朝昭纯伸手,她闪避不过,被他淘气地拧了把脸颊,痛得失声哎哟,阮洗玉刚好步出房门看见,不由得出声责备。

  “你几岁了还欺负五妹,下手也没个轻重,五妹的脸都被你拧红了。”

  “她不抹胭脂,红点反倒更好看些。”阮凤池笑嘻嘻地强词夺理,转头对跟着出来的阮居正道,“爹,小六子约我去清风楼斗茶,娘让我来禀告你一声再出门。”

  阮居正一怔,望向阮洗玉,怎地玄明这个时候约阮凤池出去?

  “皇上选拔太子的第二场试是在今天吧?”

  “是今天没错。”阮洗玉也是讶异至极,关切的目光投向弟弟,“乐王竟没去么?”

  阮凤池一脸茫然,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乐王是指玄明,他搔了搔脑袋。

  “才刚小六子的贴身童儿来约我,说他新近得了许多赏赐,双陆打腻了,要跟我斗茶来着,难道说他皇帝老子监考的试他也敢逃?这小子有种!我去问问他怎么回事!”

  他说完也不管父亲还有没有话交代,直接拔腿跑了开去。

  昭纯在旁安静不语,此时才对父兄笑了笑。

  “五妹你稍等。”阮洗玉对她说道。

  他返回书房,取了一个丹碧色的四方锦盒出来,上回在大厅,为了一本琴谱闹得不欢而散,这次他吃一堑长一智,私下交予,免得被阮明珰看见再生事端。

  “这是五皇子命人送来给你的元宵节礼物。”

  昭纯十分意外,心潮夹杂着些微不可遏止的欢喜,打开盒子。

  和云率先惊叫出来:

  “好美!”

  阮洗玉也看见了,盒中叠放着一袭光彩夺目的月华裙,花色褶式,画质绣工,无不美到极至,但凡有点眼光都能看得出来,纵使有再多的银子,轻易也买不着。

  他不由得看向父亲,五皇子这是……

  阮居正也注目于昭纯手上的裙盒,神色略怔,似在捕捉模糊记忆。

  阮洗玉未及开口,已有小厮快步跑来。

  “夫人让老爷、二公子和五小姐赶紧去厅里用膳,说天寒地冻的,大家伙再这么拖拖拉拉不过去,一会便连黄花菜都凉了。”

  昭纯闻言,不禁与和云对视一眼,后者掩嘴偷笑。

  她将锦盒盖上,朝父兄笑道:

  “爹,二哥,你们过去罢,我先把这个拿回房放好。”

  阮居正点点头。

  昭纯把盒子递给和云,两人转身往回走,寒风从树隙吹来,冷意袭人,她将纤手拢在袖中,不意触到无名指上断折了的指甲,原本未平复的心思,又微微动荡起来。

  阮洗玉见幺妹走远了,父亲还若有所思立在原地,便问道:

  “爹怎么了?”

  “总觉得那裙子有些眼熟,偏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五皇子不遣人提亲,却几次三番送礼,到底是何用意?”

  阮居正捋须沉吟:“我眼下也不得要领。”

  “有无可能——他是真心喜欢上五妹了?”

  “眼下还看不出来,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心中便是对昭纯当真有意,也绝无可能喜欢你妹妹到神魂颠倒的地步。”京城美人云集,才貌出众的女子大有人在,这些年来,几曾闻五皇子为哪家娇娘动过心?

  玄阑如此出格地厚待昭纯,多少有些蹊跷。

  “还是静观其变罢。”

  廿七章

  连日天色放晴,冬阳难得一见地挂在天边,薄纱似的阳光蒙了一层寒烟,似暖还寒地洒落在垣墙周庭的天井里,屋檐上,大门外,照过纵横巷陌,倾泻整个京城,最后落入皇宫,铺满殿宇前方的大片青砖地,清淡柔和得将近朦胧。

  远处殿檐连绵起伏,屋脊上积雪化剩无几,琉瓦之间残余着的一小垛一小垛雪色,像是从造化大神处偷取来最后一缕时光,在薄阳映照下,呈现出消逝前的最后清耀。

  卫慕提德依然高高在上,端坐在集英殿的銮座内闭目养神。

  鼎金炉里计时的更香,烟轻如叹,已燃逝过半。

  宝阶之下,案桌仍旧一字排开,依次是玄良,玄成,玄韬,及至玄阑,惟独玄阑右侧少了一人,当日玄明托腮发呆的所在,此际空空如也,只余一地经历过漫长岁月和事端的青紫色金砖,齐整如故,寂默无声。

  诸皇子的卷子上,皇帝所出的试题仍循正道。

  上回问了文吏之治,是次考查兵武之见。

  玄阑运笔如飞,几乎不假思索。

  “去岁末,儿臣曾遍阅武事录,方察承平岁久,边任者今多纨绔子弟,精锐如京中戍卫军,尝闻其有不能披甲上马者,又闻铁骑皆望空发箭,未及敌前即已堕地,军营艺精者少,不堪用者众,儿臣始不能信,乃乔装入营,探其虚实。”

  “不料竟使儿臣亲眼目睹,现军中教练,射箭惟斗力多而不求所射疏密,对敌乃与空手无异,又马枪好盘弄而不较所刺中否,其左右斫骔、腰射、数箭齐发之类,乃军中之戏,于实战毫无补益,然将士缘此花架功夫,例得拔用,故诸军亦循常法,不思变革。”

  “儿臣又亲检造作所之武器,观其制械,但求充数而速了,长短多不合度,刀枪铁刃不钢,□□筋胶不固,徒有器械之虚名,而无器械之实用。”

  “父皇大治之下,国事久安,近三十载,有耕无战,戍卫失于训练,州县不复阅习,致使京军流弱,边防疏惫,若大战突起,以此临阵对敌,罕能取胜。”

  “为边战京防之备,选将练兵已刻不容缓。”

  他一气呵成,直陈军中积弊,搁笔时胸臆抒尽,只觉酣畅淋漓。

  叠好卷子抬首看向更香,无意中迎上卫慕提德垂视的目光,如同殿门外晴日熙照的柔和,怔怔然停留在他身上,又仿佛透过他酷似谁的容颜,被某些遥远的记忆唤离了神魂。

  玄阑将睫一垂,眸光落在左手小指的紫金指环上,亲兄长玄隽溺亡那日,母后亲手将之除下,戴到他的尾指,嘱咐他勿失勿忘。

  他再度提笔,悬腕在卷末上方,那朵临摹得极为娴熟,即使蒙着双眼也能如样描出的墨兰,已在脑中勾叶成形,栩栩如生,却半响过去,被心头细刺牵动的笔尖始终无法落纸,纵能唤起皇帝再多的缅怀与情感……也已无法换回年少时他为之伏榻痛哭,阖目长辞的娘娘。

  更香的最后一截灰烬坠落成尘,他将笔缓缓搁下。

  邻座响声细微,玄良、玄成及玄韬俱已起立,王禹元随之来到玄阑跟前,恭敬地收走他的卷子,集齐了捧到御案上,随后四位皇子行礼退出。

  这次皇帝只吩咐将卷子遍誊一份,与之前那份同锁在龙纹匣里。

  殿外日头还没落山,斜斜地挂在檐角。

  玄阑夹杂在几人当中往前走,然而兄长们在闲谈什么,他似乎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脚下步伐愈来愈慢,当一行人踏下最后的台阶,打算折往承和门出宫时,他停了下来。

  “怎么了?”玄良关心道,少见他如此沉默。

  引得玄成与玄韬也一同看来。

  玄阑举目望向静谧的群殿深处,当中有一宫宇,是他出生之所。

  “我想去清华殿看看。”

  几位皇子惊讶地相视一眼,俱不作声。

  自皇后故去,皇帝命人将中宫长门深锁,至今十余载,未曾重启,一时都觉得不便多说什么,玄韬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几人便行离去,玄阑独自留在原地,薄日斜照在他身上,往地面拉出一道幽渺的影子。

  卫慕提德领着王禹元从集英殿出来时,便是意外地见到他立在阶下。

  玄阑闻声回首,向皇帝行了礼,对王禹元道:

  “可否请公公将母后寝殿的门开一开?”

  王禹元听闻,太过意外而愣了一瞬。

  中宫闭门以来,玄阑打小至今,不曾在皇帝面前提起过,即便是每年皇后的忌辰,他也从来没有回过清华殿,十几年来,这还是他首度开口说想回去看看,王禹元飞快望向卫慕提德,就见皇帝的面色不似平日深沉静淡,而是讶然中带了点感怀,显然内心也是为之轻微震动。

  卫慕提德轻叹口气,朝王禹元挥了挥手。

  王禹元连忙躬身,又朝玄阑行了一礼,匆忙退下。

  皇帝负手立在玉阶上,面容不怒而威,陡然对玄阑生喝一声:

  “你给朕跪下!”

  玄阑面色一白,只字不发,撩袍双膝一屈,依言跪倒。

  卫慕提德面沉如水,声寒色厉。

  “朕生平最嫌恶之事,便是有人与朕耍弄心机。”

  玄阑垂在袖中的手轻握成拳,手心全是凉冷的汗意,他知道此时皇帝是动了真怒,虽则起因莫名,然自己再不出声,极可能一切为之前功尽废。

  银牙一咬,眼下之计惟有以攻为守,釜底抽薪。

  “除了父皇,儿臣找不到更好的对手。”

  他的坦认不讳,令皇帝怒极反笑。

  “你——把朕当成对手?!”

  “确切而言,儿臣是把父皇当作观摩研习的对象,朝廷之上,文有三省六部二十四司,台谏诸院与九寺五监,武有三衙三军百万兵马,普天之下,束阳版图囊括十八路三十六府,三百雄州数千畿县,这庞大的国家在父皇手中统管自如,大小官员过万俱相安无事,世上还有谁比得过父皇的算无遗策,独领天下的盖世心术与韬略?”

  他启齿直言,如金玉轻击,清脆缓和:

  “恕儿臣大胆,父皇要选的太子,若无一成父皇的超方谋算及雷霆手段,日后如何担当承国重任?到时只怕管得了文臣管不了武将,管得了武将管不了结党,左支右绌使朝廷沦为一盘散沙,尤为事小,倘是焦头烂额下倚赖权臣显宦,则不堪设想,儿臣未雨绸缪,但求习得父皇才干之一二,便是做不成太子,将来亦可辅助哪位皇兄,为吾国吾家,略尽绵力。”

  “单凭这点堂皇冠冕的理由,你就敢一而再地妄测朕意,试探朕的容忍限度?”

  “儿臣在两份卷中的所思所答,并非只为迎合父皇心意,我笔写我心,其中攸关国事之言,忧戚之虑,是儿臣对朝政革新的一腔抱负。”

  “果真如此么?那你给朕解释解释,你上回在卷子里画下你母后挚爱的兰花,难道不是为了让朕睹花思人,勾起对你年幼失恃的愧疚?这回变本加厉,竟使出哀兵之策请探清华殿,妄想利用朕对你母后的感情以谋成事,也是朕冤枉了你?还是依你所言,这种种机关算尽的所作所为,就只为了向朕习得治国之术?你且说说,朕几曾教过你如此不忠不信,不孝不悌!”

  玄阑握在袖中的双拳倏然一紧,鬓尖渗出细汗,顿了顿,才开口:

  “父皇教训的通通都对,惟只有一点,儿臣绝非不孝之人。”他抬首,神色静如磐石,望向阶上震怒的龙颜,“父皇可知,母后在临终之前……嘱咐儿臣的遗愿是什么吗?”

  皇帝不意他忽然发问,如绝地反击,顿时哑口,整个人静了静。

  卫慕提德面色阴晴难定,俄顷,才慢慢缓和下来,只面容上怒犹未消,垂睇玄阑一眼。

  “朕最后问你,你方才说想回你母后的寝殿看一眼,是当真出自对你母后的思念,还是果然为了谋太子之位,而特地投朕所好,企图通过此举打动朕的心——你仔仔细细想分明了,再回答朕。”

  最后一句勒令,使得玄阑心中未明所以地一动,警觉地不急着开口,心念瞬间万转,皇帝特出此言,是否别有用意?又其意何在?是想判别他对母后感情的真假?还是怀着某种未明的目的?抑或是……

  他在净舍里的逗留已被知晓。

  迅速三思之后,他决定兵行险着,孤掷一注,轻声应道:

  “这十多年来,母后一直活在儿臣心中,儿臣对母后片刻未忘,何须往她寝殿睹物思人……才刚所为,确实存了打动父皇的意图,不料竟被父皇识破,儿臣羞惭万分,甘受廷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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