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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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的等待让她彻悟,时至今日的局面,都是她不肯接受不肯面对造成的。她坚持在自己的幻念中,甚至要求别人陪着自己一起疯狂,不过就是一种自私罢了。

韩复周对她来说是父亲,可对别人来说,并不是。他是自己的父亲,也不一定代表他就是一个好人,韩复周对她再好,也有亏欠别人的地方,他再慈祥,也有罪恶的一面,她必须接受这个事实。

“今晚啊…”路翰飞纠结了,能不能,得看唐亦天的耐力吧。他摸摸下巴,想了想,“估计饿了就醒了。”

****

唐亦天确实醒了,也确实在装睡。疼痛是一方面,寒心是另一方面。韩念用死威胁他,对他来说,太过心痛,甚至比那把插进他胸口的刀更痛。

他睁开过眼,看见她伏在自己身旁,右手握着输液线,他想叫她一声,却没说出口。因为他不知道自己醒来后,又要面对怎样的事。他不是逃避,只是真的很疼,他想休息一会。而这短暂的一会里,她能够寸步不离守在他身旁。

午后两点左右,唐亦天依旧这样静静地躺着,韩念又去找医生问了一次,虽然医生再次说他只是失血后的正常反应,她仍是心有不安。正好林秘书来医院,韩念拜托他一有消息就赶紧通知自己,她抽身回家一趟看看耀灵。

韩念走了有一小会儿,唐亦天才睁开了眼。林书文对唐亦天装睡的事一点也不奇怪,也就昨天唐亦天被送进医院时他才难得地惊慌失措。

见老板醒了,他恪尽职守地问,“要喝点水吗?”

躺了一天一夜,麻药的药效已经消退,唐亦天的胸口一阵阵如刀剜般的疼,没想到手术后竟比手术前更痛。一直在韩念面前忍着,也着实不容易。

整件事在林秘书看来都挺幼稚的,尤其是自己老板这样装睡的行为,表面看好像是让韩念担惊受怕了,其实遭罪的是他自己啊!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实在无聊透顶。林书文年长他八岁,不知该说年轻真好,还是你们玩够没?

“找过张律师了,让他告诉韩念病情的人是苏海梅。”林书文说道,“看来苏海梅是真的很恨韩复周。”

唐亦天想稍稍动一天僵硬的身体,可一动那痛就翻倍,再挨一刀也不过如此。他咬牙抽了口气,“嘶…那也不奇怪,谁不恨呢?”

说到恨,他的绝不比苏海梅少,只是他恨韩复周,却始终无法下死手。

“所以这个张律师怎么办?”之前苏海梅就得到了消息,但她怕韩复周的病会影响法院对他的加刑审判,所以让张律师缄口不言。后来她手里的资料被唐亦天拿走,她再无筹码,自然希望韩复周用其他的方式死去。

“他既然敢告诉韩念,那么自然也会告诉韩复周。”唐亦天艰难地吐字,每说一个字都会牵动胸口的伤,“知道病情,对韩复周百害而无一利,苏海梅不过就是要韩复周死罢了。”

“我们叮嘱过他让他闭口,他还是说了。”林书文忍不住啧嘴,“他胆子很大啊。”

“他不过是为难罢了。”不知为何,唐亦天难得对外人也心软,大概是他越发明白为难的感觉了。她为难,他也为难,这个世界两难的事太多,谁都不可能利落地做出选择。

林书文耸肩,“那就留着吧,大部分时候他还是挺称职的,当初要不是他打听到消息,韩小姐也不会那么快回来。”

唐亦天勾起嘴角,算是笑了一下。

****

傍晚时分,韩念赶回了医院,拎着一保温桶的鸡汤。医生说唐亦天手术后只要醒来就可以进食,怕他昏迷太久没胃口,韩念炖了他喜欢的鸡汤,流食应该不难下咽,即使不想吃东西,喝点汤也是好的。

回来的时候林书文还守在床边,窗外已是擦黑的天,韩念客气地打开保温桶,给林秘书盛了一碗鸡汤。

鸡汤炖得极好,一开盖子,香气四溢。林书文接过碗,目光一瞥,明显看到床上的唐亦天睫毛微动了一下。从昨晚饿到今天,即使他耐力极好,这样一锅热汤搁在床头,想忍也很难啊。

林秘书喝了一口,称赞道,“这汤煲得真好。”

“好就多喝点。”韩念说着夹了一块鸡腿给他,“吃个鸡腿。”

林秘书来者不拒,即使吃相文雅,但那种细碎咀嚼的声音还是在安静的病房里听得真真切切。

唐亦天早就饿了,但是疼痛加昏睡让胃麻木了,此时林秘书在他身旁大口朵颐,即使他耐力再好,也无法控制的胃不被吸引。

鸡腿吃完,一碗汤喝尽,林书文递上碗,韩念问,“还要再来一碗吗?”

林书文没回答,躺在床上的人先回答了,“咕噜噜噜…”

林秘书笑着摇了摇头,“还是给他盛一碗吧,我先回去了。”

第55章 PART55

调高病床,韩念给他盛了一碗汤,稍稍吹凉,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

唐亦天并没想过会因为肚子饿得咕噜响而被迫醒来,此刻他既有些不甘,也有些尴尬。虽然香气扑鼻的鸡汤就在他嘴边,他却抿着嘴不愿松口。

韩念知道,他有足够的理由气恼她,怨恨她,甚至他拿热汤泼她也不为过。可他只是这样沉默着。目光清清冷冷,像一池无波无澜的静水一样,面容因为疼痛看起来很是憔悴,一整天水米未进,紧抿着的双唇有些干裂起皮。

她放下汤碗,给他倒了杯热水,插上吸管送了过去,唐亦天动了动双唇,开了口。“韩念,你现在照顾我,是为了保住你父亲,还是只是为了我?”

他不知道她的温柔的背后是否仍藏着一把利刃。爱情需要信任,他们之间还有没有信任,他已然迷茫。

韩念指尖一松,差点打落水杯。她抬眼看着他,从未有过一刻像此时,让她觉得害怕。她意识到,也许这才是她真正要离开的时刻。不是死别,而是生离。

她终究耗尽了他对她的全部感情。他是曾经欺骗过她,可她也没有信任过他,一切本就是一场因果轮回,没有对与错。

“唐亦天,你是不是累了?”她咬牙苦涩一笑,没让自己掉下眼泪来。短短几个月,大起大落,大悲大喜。一直在折腾的她都累了,何况唐亦天。

他浅浅地点了下头,不可否认,他很累。

背负着忘不掉的仇恨和情感,即使相爱也太过折磨。那么伟大的,足以战胜一切的爱,是属于少女的幻想,而韩念早已不敢去想。在这个世界,奢求你爱的人爱你就应该知足,而奢求你爱的人永远爱你,奢求你爱的人和你爱他一样多,甚至比你更多,太过矫情了。

他们不过都是普通人,会爱会恨也会厌倦和疲惫。将心比心,如果有人把刀插进她的胸膛,离心那么近,那么心也会害怕。害怕爱而不得,害怕越是爱越受伤。

爱情里,如果有了害怕,就会有不安,有了不安才会累。害怕付出得不到回报,才会厌倦无止境的付出。而他会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其实我们都是执着罢了。我执着我的父亲,而你执着我…”一杯温水还握在她手中,一点点冷却,“如果我们都放下,也许会有遗憾,会有缺失,但未必有那么难。”

一场绚烂的烟火终有归于孤寂的时候,一段轰轰烈烈的感情亦有繁华落尽的终点。曾经有多么疯狂,最后就会多么淡然。曾经有多么深爱,最后就会多么释然。不是不爱了,只是累了;不是厌烦了,只是悟了。

如果说爱是为了让对方过得更好,那么如今的他们早已背道而驰。为爱执着,最后却把爱耗尽,是谁都不想看到的结局。

“你能放下吗?”他看着她问。韩念看见平静的湖面泛起了涟漪,闪动着粼粼的波光。

“我不可能放下你,但是我可以放下感情。”她坦白,要她忘却这个人,忘却过去,她做不到,她能做的,只有放下未来,不再执着。“等你好了…就当我没有回来过。”她低下头去,不想让他看见此刻的自己——失去了坚强与自信的她,难看极了。

她知道,对于唐亦天说,他们可以吵架,可以争执,甚至有天大的矛盾,但她都不能离开他,他再恨她也不愿意放手,宁愿囚禁着她彼此折磨,相爱相杀,也不肯丢手。

她曾经那么自信,可如今她也不得不多一些自知之明。她没那么好,她不能让自己爱的人幸福,给予他的只有痛苦。而他…也终究对她心灰意冷了,不是吗?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似乎说每一个字都很费劲。“和我在一起很痛苦吗?觉得亏欠我?觉得不能为我做什么?”

韩念沉沉地点了一头,依旧不敢去看他。散落的刘海遮住她的眉眼,唐亦天看不到那双明亮的眼睛,即使在黑暗中都闪亮的那双眼,多少年,他都住在那双眼中,早已习惯。

“是啊。在一起真的很痛苦,总会想起以前的美好,然后对比现在。总是缅怀过去,缅怀得多了,就觉得再也回不到曾经了。”他苦笑了一下,虽然疼,但还是坚持把话说完,“可是不论现在美好还是痛苦,都不可能回到曾经,过去的就是过去了…”

“你不会再为一块蛋糕而开心,我们要的东西太多了。” 她不是能乖乖等着他,他也不是不能让他的公主幸福,只是他们想要的,早已变质。曾经为一块蛋糕心动,当一直拥有时就会有贪念,当不再有时甚至会仇恨。却早已忘记,两个人在一起,本就没有约定俗成的付出与回报。

“小念,我累了。”

泪水泛湿,她不敢抬手去擦,她早已猜到他的答案。他们的爱,本就是在洪流中逆行,他一路牵着她,一旦放手,她怎么追也不可能追上。

“你还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那个人。”他说道,“我希望你幸福也从来都没有改变过。只是我真的累了…”

她咬着牙点头,一段感情的终结,她甚至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去挽留。因为他说都对,只是她明明觉得一切都是注定,明明觉得他放手是正确,为什么还会如此心痛?就好像…当初一样痛,离开他,真正地离开他,太痛了。

他轻轻抬手,掠开那刘海,替她别到耳后,小指扫过她的耳廓,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他说,“所以你能帮我个忙吗…”

韩念微微一动,抬眼看他,她原来竟从未发现,无论这双眼眸里有多少恨,有多少怒,可他看她的时候,都带着可以融化冰霜的温暖。

他那样的云淡风轻,就好像过往的一切他早已料到,再多的波澜也不过尔尔。“留在我身边别走,我太累了,追不动你了。留下继续痛苦,就算是偿还我吧。”

泪水从眼眶里掉落,韩念听见它落地的声音,很轻很轻的一声,砸在心上。他伸手托起她的脸,把她拉近,然后轻轻地吻上去,那样一个浅浅的吻,却像是用尽了他的全部生命。

“唐亦天,你恨过我吗?”这个问题他曾问过她,她没有回答,而如今她却把问题丢给了他。

唐亦天没有像她一样逃避,他的回答是,“怨过。”怨过你,却始终没有恨过你。

泪水在顷刻间涌出,唐亦天先是柔柔地看着她,最后脸上的表情一点点痛苦了起来,忍不住伸手摸上她的脑袋,“怎么这么多年,你哭起来还是一模一样…”

“那我哭成什么样你觉得好?”她胡乱抹着眼泪问道。

唐亦天轻咳一声,“那就这样吧,看习惯了,变了不一定认识了。”

“小念…”他又叫了她一声,“能让我喝点汤,然后再哭吗?”

****

耀灵对于爸爸妈妈出去玩的行为很是生气,要不是贺东言周末来看他,给他买了蜘蛛侠,他真的会很不高兴!

从陈婆口中得知唐亦天住院了,贺东言本想喜闻乐见,因为自己被唐亦天坑了!说什么合作了让自己负责,去盛世在唐亦天手下工作,没一天有好日子过!忙得他每天起得比鸡早,干得比牛多!

不过,为了避免韩念在医院被唐亦天这个混蛋欺负,贺东言决定还是勉为其难去看一眼好了。

贺东言去医院的时候,正好是唐亦天手术后第四天,刚拔了导尿管。唐亦天想上厕所,但韩念不许他下床,怕牵动伤口,硬是给他塞了个尿壶让他方便。

堂堂七尺男儿,躺在床上用尿壶,唐亦天着实解决不了,心理障碍很大。韩念撇嘴,“你就当我不再好了呗!”

唐亦天为难,“你就站在我旁边,我怎么当做!”

“那你闭眼!”韩念催道,“一个大男人,上个厕所怎么婆婆妈妈的…”

正巧这时候贺东言礼节性地拎着一束鲜花登场了。看到平时趾高气扬的唐亦天如今只能躺着,连自己上厕所都不能,贺东言得意极了。

“拔了导尿管可以自己下床的吧。”贺东言不怀好意地说,“唐总不是和我说,盛世的工作量就是这么大,说我干不了是我不够强壮吗?听闻唐总体格甚好,下个床而已,有什么难的?”

不过贺东言这一次作死没有被唐亦天秒杀,而是被韩念一个靠枕就砸了过去,“贺东言!你来拿尿壶!”

“啊?为什么我拿!”贺大少爷立刻抗议!他已经在盛世当牛做马了,难得有了翻身的机会,竟然还要扶尿壶么!

“因为他说上厕所身边有女人不习惯。”韩念说着就把他拽到了床边,“正好你是男人。”

“我是男人我也没看过他上厕所好吗!”贺东言泪流,“而且我一点也不想看!”

别说贺东言了,躺着的唐亦天也很反对,“我也不想被他看!”

韩念摊手,“那你们说怎么办?”

为了不扶尿壶,贺东言赶忙举手发言,“我可以背他去厕所。保证不碰到伤口!”说着低头问唐亦天,“你觉得这样行吗?”

如此一看,这确实是个好主意,于是唐亦天果断同意了,“行。”

见他答应,贺东言如获大赦,赶忙放下手里的话,尽职尽责地把唐亦天架了起来,走了两步,他突然彻悟,“不对啊!我凭什么要扶他!”

韩念啧啧嘴,“哎,贺东言,你力气挺大。你走的时候,再扶他一次,今天解决问题了!”

第56章 PART56

贺东言虽然对自己干了护工的活很不爽,但没过两天他就又跑来医院了。这次还像模像样拎了两斤虫草来慰问,一副我带了东西你不能赶我走的架势。

韩念去拿检查报告的时候,唐亦天忍不住问贺东言,“哎,贺东言,你是不是除了认识韩念以外,没什么朋友啊…”

“…”贺东言正乐呵呵在吃果篮里的香蕉,一口就被噎住,憋得他捶胸顿足才得以喘气。“谁、谁说的?”

唐亦天最近疼痛缓解,人精神了,说话也铿锵有力了,“我看出来的啊。你看你除了平时找韩念外,J市这么大,我倒是没听过你和谁关系比较好。”

“我和韩念关系好,那是因为我们是同学!不代表我没朋友。”贺东言当即反驳。

唐亦天耸肩,示意他举个例子来听听。

“比如林蓁,是我大学学妹。”贺东言当即抓出一个例子。当初韩念结婚,林蓁是伴娘,他是负责背新娘的,关系那是相当不错!

“嗯,继续…”唐先生卧病在床,虽然有韩念陪着,其实还是挺无聊的。

“厄…甘愿我也认识啊!”贺东言又报出一个人名,说到甘愿,那是他的高中学妹,他们是J中的!与唐亦天和韩念不是一个高中的!唐亦天哪里会知道,他高中时和甘愿关系也不错呢!

“除了女的以外呢?”唐亦天瞥了他一眼,“你是妇女之友吗?”

“!!!”贺东言感觉到唐亦天又一次“从不好像”地鄙视了他。

鄙视他的成绩啊,能力啊就算了,这次竟然鄙视到了他的人际交往!简直欺人太甚!“怎么没有男的!”他抬手一指,就指向了唐亦天,“你不就是!”

“我?”唐先生无比吃惊,“你和我是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这一次贺东言终于理直气壮了,“我都扶你上了厕所!怎么不是朋友!一起上过厕所的,就是朋友!”

“咳咳咳…”唐亦天刚一笑,就牵动了伤口,疼得咳了起来。贺东言愤愤地把剩下的半根香蕉塞进嘴里。竟然怀疑他的社交能力,他贺大少爷不是没朋友,而是不屑于和别人交朋友好嘛!能被他看上的,应该倍感荣幸呢!

不和他扯皮,唐亦天喝了口水定气,“对了,我听说贺芃芃的事了…”

一句话顿时就叫贺东言又被噎住了,他不过就是想吃根香蕉,怎么就那么难呢!“贺、贺芃芃…什么事啊?”

“她不是你妹妹的事。”夺文件时苏海梅对唐亦天坦言,她嫁给贺观涛时改名换姓,生下的孩子也是前夫的遗腹子。全J市都以为贺观涛与续弦的妻子当年是奉子成婚,才会结婚后没多久就生下千金贺芃芃。

“你怎么知道的?!”贺东言把香蕉一丢。

“看起来你知道啊?”唐亦天反问了一句。知道贺芃芃的身世后他告诉过韩念,不过韩念早已知晓,那么能告诉韩念的人也只有贺东言了。

贺东言的脸蹭地一下红了,“我知道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过我警告你不许说出去啊!即使是你,说出去我也一样没完!”

“你这么紧张干嘛?”唐亦天笑起来,“莫非,贺芃芃自己还不知道?”

“对、对啊。”贺东言往沙发上一坐,似乎有些闷闷不乐。这么看来,他虽然和韩念关系好,但是这种藏不住事的性格,倒是更像耀灵啊!“这件事我爸严令禁止外传的!他说贺家家大业大…这种事…传出去不好…”

唐亦天思忖了一下,叫了他一声,“贺东言,贺芃芃比你小八岁吧?”

“是啊…”

“现在才二十?”

“对啊。”

“你是不是喜欢她?”

“唐、亦、天!今天不扶你上厕所了!”

****

虽然病房内空调系统不错,可一周没洗澡,唐先生自己都无法忍受了。他提出擦身的要求时,韩念正在病房里用电脑查询关于动脉瘤的有效药物和治疗方式。即使她对医学知识一窍不通,可总是希望自己可以了解多一些。

“那我帮你找个护工?”韩念合上电脑问他,“现在就要吗?”

“护工?”唐先生挑眉,“让护工给我擦身?!”

“要不然呢?”韩念反问,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吗?”

“当然啊!”唐亦天双手环胸,一副誓死捍卫贞洁的模样。“我的裸体!怎么可以被别人看到!难道你希望自己丈夫的裸体被其他女人看到吗?”

“找男护工啊。”韩念皱眉,之前上厕所他就哼哼唧唧不肯要护工帮忙,一副守身如玉的模样,好像别人看他一眼他就要掉一块肉似的。

唐亦天坚决摇头,“谁看都不行!上厕所就算了,裸体绝对不行!”

“…”韩念当初就说过,贺东言的那些耍贱啊傲娇啊的招式在她看来都是浮云,因为唐亦天的臭屁与傲娇甩他一条街都不止。

好比当年,她饿着肚子与他一道挤公交上学,肚子饿得咕噜噜叫,而唐亦天就站在韩念身边把一个面包吃了个干净也没分她一口。他们在一起后,韩念问他,我都饿成那样了,你就不能把面包给我吃?

唐亦天很无辜,我自己也没吃早饭啊。

小香菇愤愤不平,那你可以分我一半啊!

他撇撇嘴,那就不是一个完整的面包了。吃得不完整,就像考试没考到第一一样,很纠结的。

曾经韩念把他这种行为定义为强迫症,现在想来,还得另加一条,八月出生的唐亦天,是处女座!

不过仔细想来,那个在幼儿园坚持要做一百个俯卧撑的强迫症患者,已经坚持了一周没洗澡,估计真的是在崩溃的边沿了。韩念想如果她不替他擦身,估计他都能跳下床来自己动手,反正不会让别人窥伺他的裸体。

他的裸体…有什么好窥伺的?

****

打好了一盆热水,韩念伸手替他去解衣扣,唐亦天拽着衣襟问,“门反锁了没?万一有人突然进来呢?”

“谁进来啊?”韩念没好气地问他。

“贺东言啊!”唐亦天回道,“他最近没事就往医院跑,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冒出来!”

“唐亦天。”韩念的忍耐力终于到了极限,“我生耀灵的时候,全手术室的医生护士都看过我的裸体,既然你老婆的裸体别人都看过,你有什么好纠结自己的裸体呢!”

“…”唐先生瞬间傻掉,韩念一把拽开他攥着衣襟的手,利索地就把他剥了个干净,拧干了毛巾就往上擦。

韩念对于唐亦天的身体并不陌生,只是平时看到,或是相拥时抚摸,都与擦身不同。从肩颈到胸膛,一寸寸擦过他的身体,摸过他的每一块肌肉,像是把他全身都勾勒了一番。

厚实的肩背,结实的胸膛,整齐的腹肌…每一处都有叫人咂舌的完美形状,韩念默默地否认了自己之前的判断——他的裸体,确实有点值得窥伺。

尤其是平整的小腹,指尖摸过去,硬硬的。她倏然想起他在某些压着她的时候…这里的肌肉总是绷得紧紧的,一块一块,漂亮极了。

微红了一下脸,她洗了一下毛巾,然后下滑到弧度恰好的人鱼线,毛巾温热湿润,擦过去的时候,韩念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产生了反应。

她既没回应,也没抬头看他,就当作没看到一样,淡定地继续擦腿。不得不承认,唐亦天的腿线条修长,肌肉紧实,韩念自诩不是外貌协会,却也得说,人确实是第一眼生物。她是没有在恋爱时做什么类比和比较就选择了他,那并不是她单纯天真,而是她一眼相中的,已经是最好的了。她要是这样还去做比较,就真是矫情了。

拧了一次毛巾,又从脚踝擦到了大腿,那有反应的地方,明显反应更强烈了。韩念想装看不见,都觉得太假,她停下手上的动作,抬眼看他。

乖乖躺着的唐先生一脸的坦然,“没办法啊,你替我擦身,我肯定有反应。”

韩念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我走了三年多,你看到别人有反应吗?”

“没啊。”唐亦天想都没想就作了否定的回答。韩念微微眯眼,表示有些怀疑,她虽然知道精神洁癖的唐亦天是不会去找别的女人,可他毕竟是个正常男人,即使意志坚定,但总有些时候难免会有反应吧。

“为什么呢?”韩念低头把毛巾抖开又叠好,“不至于都没我好吧?”

“确实没你好。”唐亦天坦言。“我要求很高的。”

“那总有比我好看的人吧。”韩念撇撇嘴,他的甜言蜜语并不多受用。“明星啊、模特啊…”

“可我没遇到啊。”他回道,“我又不是开娱乐公司的。”

毛巾凉透,韩念把它放进盆里温热了一下又拧干,“那总见过照片什么的吧…”

“韩念!”这次换唐先生发怒了!“那我得多猥琐啊!对着照片都有反应!”

见他一脸的震怒,韩念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

唐亦天本来被气得肺都疼了,可是见她难得这样笑,笑得那么爽朗,眉眼弯弯,露出整齐的贝齿,她很久没有这样开心地笑了,看着她的笑脸,他莫名就不气了,也扬起了嘴角。

她笑完了继续问,“那我看我的照片有反应吗?”

“喂!”唐亦天瞬间红了脸,不是发怒的那种,也不是耀灵口中拉不出粑粑的那种,而是不好意思,从未有过的害羞。

“唔…”韩念摸摸下巴,“看来真的有。”

第57章 PART57

因为小孩子玩起来没分寸,怕他不知轻重和唐亦天打闹碰到伤口,所以直到唐亦天的伤口拆了线,韩念才敢带耀灵来医院。

小孩子对医院向来没好感,即使要打针吃药的不是自己,也觉得不喜欢。不过好久没看到爸爸又确实很想他,耀灵纠结了半天,才决定抱着钢铁侠跟妈妈去医院看爸爸。

一进医院就满满的消毒水味儿,韩念这些日子早已闻惯了,耀灵就敏感得很,一路都皱着小鼻子。直到进了病房看到爸爸,他才舒展了眉眼,“爸爸!”

还在妈妈怀里,他就张开小手往爸爸怀里扑,上半身几乎悬空。小孩子兴奋起来劲很大,韩念差点抱不住他,“耀灵!爸爸受了伤,不能压在爸爸身上!”

“爸爸,哪里受伤了?”被妈妈安放在床边坐着,耀灵收回了之前张牙舞爪的小手。

“唔…”韩念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和小孩子说明。唐亦天倒很直接大方地解开自己素色的病服,胸口添了个刀疤他自我感觉还挺man的!“耀灵,你看!爸爸是不是很勇敢!”

胸口一寸多长的伤口已经愈合,但嫩粉色的刀疤依旧触目惊心。不过小孩子的眼光向来和大人们不同,“爸爸,你这里有一只粉红色的小虫虫!”

耀灵的声音奶声奶气,瞬间就把一条狰狞的刀疤形容得可爱极了。想在儿子面前扮演英雄的唐先生瞬间僵硬了,虽然好想夸自己儿子真聪明真讨人喜欢,可是自己一个大男人,身上有一只可爱的粉色虫虫…心情似乎没多好。

不过更大的打击还在后面,耀灵拿起手里的钢铁侠,指着斯塔克的胸口问爸爸,“爸爸,为什么钢铁侠的胸口酷毙了!你的胸口是小虫虫!”

“…”唐先生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何要逞英雄。好在韩念在一旁替他解围,只是解围的方式——“耀灵!你爸爸又不是钢铁侠,你爸爸是虫虫侠!”

“哇!”小孩子最容易被忽悠,虫虫侠是什么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虫虫侠挺起来就好厉害的样子!“爸爸!那你会干嘛?”

唐先生把目光投向妻子求助,韩念却耸肩撂了摊子,“你是虫虫侠,你自己不知道吗?”说着摸了摸两个男人的脑袋,“你们自己玩,一会陈婆就来了。时间差不多到了,我先走了啊。”

唐亦天知道,韩念要去做什么事。他伸手拉住她拽到自己身侧,吻了一下,轻声说,“你做不到,也没事。”

韩念扬起嘴角笑了笑,一切的变故告诉她,她失去了自己,就会失去全部人生。她要想找回一切,就必须找回自己。那个坚强的,有自己的想法与坚持的那个韩念。

知道自己不够好,那就去改变,知道自己有错,那就去道歉。这个世界没人有义务包容你的错误,一个唐亦天,已是她的幸运。

耀灵拍手,“我知道了!虫虫侠会亲亲!”

“嗯?”唐先生不解。耀灵指着他的嘴巴说,“因为爸爸你的舌头像一个大虫虫!”

“…”

****

韩念是约了苏海梅见面。无论苏海梅做了什么要置韩复周于死地的事,她最初也是一位受害者,一切报复也有因有由。

“关于泥石流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贺太太,虽然你不会接受,而且这样的道歉也不可能弥补你的伤痛,但是我还是想向你道歉,对不起!”最后三个字说出口的时候,韩念觉得自己心中长长叹出了一口气,那么舒畅与痛快。

蒙蔽自己,逼着自己不接受真相,其实也很痛苦,每一天每一刻都要想无数的借口,无数的理由来说服自己。在执念中挣扎的感觉就像掉进了沼泽地,越挣扎陷得越深,一点点被淹没、窒息、失去自己。

“我知道,你也知道我父亲颅内的动脉瘤。这一切也许是他罪有应得,所以如果你要公开真相,我也不会阻止。只是我有个小小的请求,能不能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让我有机会陪陪他。因为审查期,我见不到他…因为动脉瘤不能受刺激,我怕审查期…”

J市的春天总是热得很快,花园咖啡厅里阳光明媚,韩念却冷如冬日。仿佛说完那些字,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抽走了她的全部温暖。但她不得不那么做,即使他说做不到也没事。

人总是要面对现实的,有些东西,不是回避就可以不存在,也不是自己假想就可以欺瞒一辈子。“所以,只要一个月就好,我想再多看他几次。可以吗?”

她长发垂落在肩头,发梢被阳光染成了透明的金色,苏海梅看着她浅浅地笑了。

很早很早的时候,苏海梅就知道这位韩小姐。J市第一名媛,漂亮、优秀、自信。她走到哪里都是所有人的焦点,她的生活也像她的人一样美好得叫人羡慕。虽然苏海梅恨韩复周,但却从不恨这个叫韩念的女孩。

经历了人生的起落,她的眼中有创伤、有恐惧,但亦有坚强和勇敢。苏海梅一直都记得这双勇敢的眼睛。

洪流在山间奔泻,小小的身躯在乱石中挣扎,全身都被泥土裹着,唯有那一双眼睛,明亮得像夜空中永恒的北极星。那个八岁的小孩,是在救援队即将结束救援时被救出的最后一位生还者。

从山上抬下的担架被暂时搁在山脚下的空地,等待车辆送去医院。那天下着细细的小雨,周围阴郁沉闷,替丈夫收敛完尸体的苏海梅看见了她,她蜷缩在担架上像个小小的泥娃娃。

苏海梅走过去蹲□子问她,“你还好吗?”

她睁着大大的眼睛,一场生死浩劫后,那双眼中有无限的恐惧,却又有着别样的坚毅。好像再多的苦难,她都可以承受、可以咬牙走过。她想张嘴说什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苏海梅拿出手帕替她擦脸。

她的额角像被石头撞击过,流了血却又被泥土糊上,苏海梅不小心碰到的时候,她疼得抽动了一下。洁白的手绢只擦了几下,就已经彻底变了样,苏海梅记得自己最后擦了一下她的右耳耳垂,那里有一颗小小的朱砂痣,不是血,不是痂,是一颗红痣,落在耳垂上,别有一番的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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