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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炔儿看着皇姐单薄的后背,嘴角微跳。

“谁要你背?”

宝音奇怪的回头,又瞥他,“那你究竟要做甚?”

炔儿淡淡的,“回宫。”

眼看里面的猴戏越来越热闹,人群吆喝阵阵,宝音急了,噌的站起,手指戳向炔儿的额头,小声嘀咕,“你个小兔崽子,逗你长姐玩是吧?我好心好意,把你和囡囡偷带出宫见见世面,你还不领情?”

炔儿看着她,小脸抬着,不吭声。

宝音叉着腰的手放下,低头瞅他,又哄,“知道错了吧?乖弟弟,看你长姐多好?为了你和囡囡能出来玩耍,把小命儿都搭上了,回宫还得被阿爹和阿娘骂…唉,我怎的就这般勇于牺牲自我…”

“停!”炔儿像是听得不耐烦了,哼了哼,“是谁说要给阿木古郎买礼物?”说罢他抬步往前走,挤入人群,人人的身子,脊背却是挺得笔直。

宝音嘻嘻一笑,知道说服了弟弟,赶紧拉着闷头不吭声儿的陈岚跟上去,一把拽住了炔儿的衣衫,“是是是,你是为了长姐才出来的…来,姐牵着你的手,免得你走丢了,那可就是国之损失了。”

炔儿朝她翻个白眼儿,不回答。

陈岚更是全程无声,把布景和陪衬的活儿,做得极好。

大晏建国几十年,历经三朝,已是永禄年了。连年的风调雨顺,老百姓的日子一年比一年好。尤其这里是新京,到了年关节气,便更添喜乐。三个小家伙看完了猴戏,宝音仍是不肯离去,被街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她摸摸这个,再看看那个,看什么都爱不释手,可看什么都觉得不能做送给阿木古郎的礼物,一直犹豫不决。

“炔儿,你说阿木古郎喜欢这个铃铛吗?”

“不知。”炔儿的眼,望着天际。

“炔儿,这个小人偶呢?阿木古郎会喜欢吗?”

“不知。”

“囡囡…”宝音选择症犯了,在弟弟那里得不到答案,又把头转向了陈岚,一脸都是“求告之”的无奈,“你说呢?选什么好。”

陈岚嘴巴动了动,迟疑许久,仍只有两个字。

“不知。”

宝音:“…”

从这条街到那条街,从这条巷穿到那条巷,当宝音甩出无数个问题,都得到“不知”的回复之后,终于发现带着弟弟和妹妹出来买东西简直是自找罪受尤其弟弟是一个面瘫的家伙,妹妹是一个哑嘴的葫芦。

又一次沮丧之后,她站定,瞪着赵炔,“你是男人不是?”

炔儿抬头看着家姊的脸,小眉头蹙起,不答。

宝音眯眯眼,戳他肩膀,“说啊。”

炔儿唇角微微掀开,“你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宝音斜视他,“为啥?”

炔儿回视,并不回答她前一个问题。只眼皮儿微垂,语气满是无奈地道,“老大不小的姑娘了,幼稚!”

宝音来了兴趣,低头睨他,“此话怎讲?”

炔儿小小的脑袋微微一偏,一只手习惯性负于身后,一只手指着面前各式各样的商品,小声音脆脆的,小脸儿却板得极是严肃,“若是送给心上之人,最紧要是有心。眼前这些俗事之物,怎堪匹配?”

“咦”一声,宝音乐了。

“小子,有点意思…那怎样才叫有心?”

炔儿眼皮别开,哼一声,负手走在她前面。

“把问题丢给六岁的孩子,你也不嫌害臊。”

看着弟弟的小背影,宝音愣了愣,“噗嗤”一声笑了。

“好小子,敢情你在损你姐呢?”

宝音笑哈哈的拽着陈岚,跟在了后面。

她一直知道自家弟弟头脑睿智,就连那些极有学问的臣子也说他是天生的“神童”,宝音其实也这么觉得。她虽然比炔儿长了五岁,可心智方面,时常不如弟弟,也时常被他噎得吭不出声来。但是,俩姐弟的感情,却是真正的好。

在夏初七“养病”的那几年,赵樽朝事繁杂,往往顾不了他们,便是心里头关爱子女,也极难像母亲那般细致入微。故而,小小年纪的宝音,不仅仅是炔儿的长姐,更像一个母亲那般照料他。所以,赵炔与宝音的感情,比寻常的姐弟更添亲昵。也因为此,等他稍稍长大一点,便没少为宝音“挡箭”。若是宝音爬树摔坏了衣裳,结果必定是炔儿干的,若是宝音偷吃了东西,结果必定是炔儿吃的,若是宝音把宫女的小肚兜拿出去挂在树梢,必定也是炔儿挂的…便是今日偷离出宫,结果也一定会是炔儿做的。

其实宝音知道,阿爹阿娘都心知肚明,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以炔儿皇太子之尊,便是他做了什么,谁也不好指责。倒是宝音,原是公主,女子的温婉淑静一样没学到,性子烈得像极了她娘,为了保住她的“名声”,免得让人知道大晏宝音公主其实不学无术,实无女子之柔,只得由着她对弟弟“栽赃嫁祸”了。天家的事,到底如何,外间大多不得而知。但宝音却知道,炔儿对自己的容忍度,堪比爹娘。自然,这也便是宝音为何可以随便欺负炔儿的原因。

纵是天才,也有克星。

炔儿是个极有分寸的孩子,宝音便是他唯一的没分寸。

三个孩子里,陈岚是最为沉默的。

与宝音的灵气活泼不同,陈岚八岁的年纪,已有女子闺范。

夏初七曾说,陈岚承了她父亲的忠厚,也承了她母亲的端雅。如若深情是痛洛溪的爱情

今儿出宫,她原本是不敢的,奈何她与炔儿一样,也是熬不过宝音。性子柔顺的她,虽然没有替宝音背过黑锅,却为宝音挡了许多的“灾祸”。有时候,宝音做的事儿过火了,往往因为有她参与,不论是赵樽还是夏初七都不忍惩罚。

她是陈景和晴岚留在世间的唯一血脉。

所以,大晏宫中,其实最得宠的不是宝音公主,而是通宁公主陈岚。

“囡囡…炔儿…快看这个。”

宝音站在一个卖木雕饰品的小货郎摊前,一手拽着一个小孩儿,声音拔得老高,小脸儿上极是兴奋,“买一支木头发簪,送给阿木古郎,怎么样?”

赵炔:“不怎么样。”

陈岚:“…不错。”

宝音翻白眼儿,“就知道是白问。”

卖木簪的小货郎年纪不大,看上去比宝音也长不了几岁,却是一个精明的主儿。他看摊前的三个小孩儿衣饰华丽,便知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脸上便堆满了笑。

“小姐,小少爷,这木饰雕工极细,精巧,雅致,送人是再好不过了。”

宝音小手把着木头发簪,在手心里转来转去,嘴巴微微下撇。她比陈岚高了半个头,比炔儿高一个头,加上习惯的公主仪态,俨然长姐之态,气势不凡。

“精巧是精巧,可这个能代表心吗?”

什么是“代表心”,小货郎自是不明,噎住了,“这…”

“到底什么能代表心呢?”

宝音自言自语着,身边两个小孩子都不说话。

赵炔继续望天,陈岚继续看地。

宝音无奈一叹,瞪了一眼两只闷葫芦,美眸瞥向小货郎。

“喏,这支木簪多少钱?”

小货郎看了看他们身后,没有大人,笑声便奸猾了几分,“小姐好眼色,一选便选到了最好的。不瞒您说,旁的木饰都是一文钱一个,只小姐手里的是小子的镇摊之宝,需要一两银子方可。”

一两银子在时下的物价里,已是高价。

可宝音抿了抿嘴唇,似乎完全不懂,眼睛都亮了。

“只要一两?”

小货郎微微一愣,点头,“回小姐话,是只得一两。”

宝音抿嘴一笑,“那好,真便宜。”说罢她探向腰间绣工精细的钱袋,然后从里面使劲扒拉出一颗手指头大小的金稞子来,“啪”的拍在小货郎的摊子上,笑眯眯道,“木簪我要了,老板,找钱来。”

金子夺目的光晕闪了小货郎的眼。

但一文一个的木簪,他一天进账能有多少?

这金稞子的价值,便是把他自己卖了,也找补不起的。

他盯着金稞子,咽了咽口水,“小姐,可有散银?”

宝音抬眉轻笑,“没有。”末了,她身子微微前倾,体贴地问,“老板,可是找补不起?”

小货郎尴尬的咧咧嘴,露出几颗大白牙,“小本经营…”

宝音也笑,“那先赊着如何?”

小货郎喉咙哑住,“…概不赊欠。”

“这样啊!”宝音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遗憾地收回金稞子,在雪白的掌心里掂了掂,无奈一叹,把它放入钱袋,然后回头看向陈岚。

“囡囡,把你腕上的镯子给我。”

陈岚原本低着头,闻言瞄她一眼,有些不情愿的褪下了腕上的白玉镯子。宝音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儿,接过镯子,放在小货郎的摊上,笑腻了脸,道,“小老板,我可以用这个镯子抵押吗?”

小货郎瞅了瞅镯子,脸上的笑都快要敛不住了。

“可以,可以…自是可以的。”

宝音眸子微黠,抿了抿嘴巴,拿过那只雕了鹰隼的木簪,嘻嘻一笑。

“那你先把镯子拿着,明儿我还在这里来找你赎回。”

这个白玉镯子的价值,便是小货郎卖上十年的木簪,也未必能够赚够,他自然是喜得乐事,点头不已至于明天赎回么?只剩“嘿嘿”了。不过,在他看来,有便宜不占,便是王八蛋。人家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钻到他摊前来让他捡便宜,他又岂会不肯?

白玉镯子易了一支木簪,似是皆大欢喜。

宝音拿着木簪放入怀里,嘻嘻发笑,像是得了多大的便宜似的。赵炔严肃的小脸儿上云淡风轻,似乎也不介意他家姐的“吃亏”。只是陈岚人虽小,却比他二人良善许多,走了不几步,就不放心的回头看看,实是不忍心地道,“宝音,那小老板,其实也不是坏人…”

这话来得有些突兀,宝音却并不奇怪。

她嘻嘻一笑,“做买卖,便该有生意人的样子,童叟无欺才对。他欺我几个是孩童,分明一文钱的货,卖我们一两银子,便是活该受点教训。”

陈岚默了,咬着下唇,不再吭声。

赵炔瞄她一眼,又瞄一眼宝音,摇了摇头。

“屡玩不累,你也不换换花样。”

宝音笑眯眯地拽着弟弟的手,扬得高高,小嘴巴微撅,“换什么花样?我么,就是这么简单大方的孩子,只要有效便可。”说罢,她回头扫了一眼还拿着白玉镯子眉开眼笑的小货郎,目光晶亮的一闪,突地来了兴致,把赵炔与陈岚拽到一个卖布匹的摊位后面,蹲身躲起来。

“好戏不看白不看,蹲下。”

赵炔小眉头蹙着,叹气随了她,陈岚似是不忍心,却也没反驳。

三个小家伙躲在布摊后面,布摊的木架子边上,还有一口石凿的大水缸,刚好可以挡住他几个的身子,视线却可以清楚看见那个卖木簪的小货郎。只见他正利索的收拾好摊位,准备走人,两名身着锦衣卫制度的锦衣郎便走了过去,挡在他的面前。

距离有些远,人群又嘈杂,他们听不清那边的声音。

但却可以清楚看见,小货郎乖乖地把镯子呈了上去,又跪在地上“砰砰”磕了几个响头,方才挑着摊子跑了。他离去之前,似是有所感觉,朝布匹摊儿这边望了一眼,唇角恨恨的一撇,不过眨眼工夫,便消失在了人群。

宝音摸着下巴叹道,“唉,戏不好看。锦衣卫最近又仁慈了。”

赵炔似乎没有听见她的话,目光瞥向陈岚微垂的眼皮。

“别难过,镯子不是回来了?”

宝音原本玩得正尽性,闻言不解地回头看他二人,“咦”了一声。“怎么了?囡囡…怎么脸色这么差。”看着陈岚死咬的下唇,她弯了弯唇角,安抚地揉着她的小肩膀,细声细气的安抚道,“…好啦,我这不是身上没戴首饰么?最多下次整人,用我的东西好了。囡囡别难过了,镯子不是会回来了吗?”

陈岚轻“嗯”一声,点点头。但她的唇角却被牙齿咬得却有些泛白,在宝音依旧不解的目光里,沉吟了好半晌儿,她才小声道,“…宝音,那镯子是我娘当年的嫁妆…”

宝音一愣,像是反应过来什么,歉意的目光锁在她苍白的小脸儿上,慢慢的,双臂圈了过去,把她小小的身子纳在身前。

“囡囡,是姐姐不好,姐姐不知道的。”

陈岚摇头,笑容像是灿烂了许多。

“没有事,不怪阿姐,我只是…突然想爹娘了。”

宝音沉默,炔儿把脸撇到一边,微叹。

“今日回去,有人又该挨骂了。”

定安侯惧内之大成(看过勿订)

隆冬季节,冷风砭骨侵肌。

但纵使人间再寒冷,于人而言,也有温暖的一隅。

定安候府,陈大牛负手立于窗侧,看院中玩雪的儿子。

身居高位的他,离早年间从军之时只想混一个温饱的目标,似已远去。但人这幸福,在于初心不变,这也是他觉得日子美好的原因。前几日,赵樽在华盖殿单独召见过他,只征询他的意见,可否着吏部拟文,为他加爵。他如今已是武官一品,官是没法再往上升了,但从“侯爵”到“公爵”,以他的军功与威望,也不过一步之遥的事儿。

天恩降临,但他却拒绝了。

都说男儿之志,应当高宏远搏,但他并不这般认为。人在高处不胜寒,那些风刀霜剑非常人受得的。他满足于目前的一切,守着自己的小家,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妻贤子孝父母安好,有良田千亩,有如花美眷,世人求之不得的东西,他已得到太多,若是再贪,他怕遭天谴。

难得的是,赵如娜与他是同样的心思。

夫妻同心,恩爱,和美,便胜过一切。

如今四海升平,九州同福,又临皇后生辰大庆,无处不是盛世之繁华美好,他们好好享受目前的荣禄,才是要事。

赵如娜推了推窗子,看他没有反应,不由轻笑,“侯爷在想甚?”

陈大牛从臆想中回神,看她,眸底光线放柔。

“你啥时候进来的?俺咋没瞅见?”

赵如娜抿嘴,那柔软的唇,一张一合间,便是诱惑陈大牛的甘源。

“妾身唤了两声,侯爷也未听见,也不知心思放哪了。”

陈大牛咧嘴一笑,执她的手揽到窗前,望向庭院飞雪中奔跑的儿子。

“看咱儿子呢…媳妇儿,宗昶这几日,似是又长身子了?”

“可不就是?”赵如娜头倚在他肩膀,含笑的眸子似是会说话,“今儿我让绿儿去库房为他选布料做冬衣,量身子时,发现长了小两寸。”

“真是见风长的小崽子…”陈大牛感慨。

“看你说的。他是崽子,你是啥?”赵如娜唇角微抿,满是笑意。

夫妻两个看着儿子谈论,无异于看着共同栽种的幼苗在自己的细心呵护下茁壮成长,语气里满是欣慰。

陈宗昶是一个憨头憨脑的小子,不若赵炔的睿智聪慧,但他却是个实诚的孩子,皮是皮了点,却孝顺非常,待人也宽厚,品性如陈大牛那般,对人从无架子,定安侯府里,上上下下都宠他如宝。

“啪”一声,院子里的陈宗昶把一团雪掷在了树梢。

树梢受力,枝头的积雪纷纷扬扬落下,洒了他一身。

他拍着小手,大笑不已,“好哩好哩!”

见儿子开怀,赵如娜也轻笑出声。

尔后,她微微眯眸,像是想起什么,扯了扯陈大牛的胳膊。

“侯爷,皇后生辰,咱们备什么贺礼好?”

陈大牛眉头微蹙,“这个…你看着办就好。”

行伍出身的陈大牛是一个粗人,最不喜欢各种各样的繁文缛节。往常定安侯府里,大大小小的人情往来之事,都由赵如娜独断处理。他不问,也不关心,赵如娜知晓他的为人,也极少征求他的意见,像今儿这般慎重地问,还是第一次。

“皇后不若旁人,她的生辰,马虎不得…”赵如娜说着她的犹豫,“这些年来,陛下对咱们家的照拂恩德,已是无以为报,皇后庆生辰也是开朝第一次,到时候各家各户都有贺礼送上,咱们侯府的礼,不论是薄了,还是差了,都不大好,恐有失礼之嫌。我这左思右想,都定不下,方才与你商量。”

陈大牛看她愁眉不展,安抚地捏捏她的肩膀,“没多大点事儿,娘娘是了解咱们的,不会因为送什么贺礼就有看法。依俺说,咱这般想娘娘的心思,那才是失礼呢…”说罢看赵如娜仍在考虑,他觉得自己从不管这些杂事,把它们都落到媳妇儿肩膀上,其实也是让她操劳,不由又有些歉意。

微微侧身,他端起她的下巴来,低头啄了一口,“媳妇儿,辛苦你了。”

赵如娜一愣,眉梢微跳,笑了,“这般肉麻,可是发神经了?”

“嘿嘿。”陈大牛搂住她,手指捋了捋她的发,语气柔软而凝重,“你是晓得的,陛下为娘娘大肆庆生辰是假,补办帝后大婚之礼是真。俺先头在想,陛下日理万机,尚可为妻做到如此,俺为啥却一拖再拖,委屈了你?”

赵如娜脸上晕出一抹红,“老夫老妻了,还在意这些虚礼做甚?”

陈大牛轻叹,抱她更紧,“新婚时,俺慢待了你,心下有愧…这些年,你为了俺忍受俺娘和嫂子的刻薄,为俺生下宗昶,为俺打理府中杂事,对俺嘘寒问暖,媳妇儿…”喉头似是哽了下,陈大牛声音微哑,“从知晓陛下为娘娘操办生辰开始,俺便时常做噩梦。”

“噩梦?”赵如娜担忧的抬头,睨着他。

“嗯”一声,陈大牛道,“这几年,俺的噩梦总是停在那一日的。那一日,你入我侯爷,一顶雪白的小轿,一身雪白的孝衣,依公主之尊,在众目睽睽之下,行三跪九叩之礼…俺每次想及那个场景,额门儿就发汗,心里就发慌,闹心得紧,若是不为你做点什么,俺这心里过不去了。”

赵如娜静静的听。

等他闭了嘴,方才笑问,“说完了?”

陈大牛微怔,“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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