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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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知道竹青有难处,但是她没有办法原谅他,因为他杀了司空云,她最爱的司空云。

到了最后,馒头已经冷硬,谭七彩还是抓起一个吃了起来,她倒是要看看,司空仪究竟要对自己身边仅剩的那些人耍什么花招,若是自己能够拼死救出几条命来,也算是划得来了。

谭七彩开始吃东西之后,竹青便甚少跟她搭话,她也不再搭理竹青,每日吃完了一小口饭便开始发呆,没过几天便面黄肌瘦,就留着一条命。

他们没日没夜地赶路,不出四天就到了京城,马儿差点累得口吐白沫,竹青的精神也不是很好,他将谭七彩从后门抱进了二皇子府,关进了她曾经住过的房间,用一把大锁锁了起来。

她冷笑,不以为意,靠在床边发呆,心中却开始细细地梳理着之前发生的一切,想弄清楚司空仪下一步究竟想要怎么做。

花花被竹青带走了,也许是因为谭七彩情绪的原因,花花这几天都不太敢碰她,本能地觉得这个人变得很危险。于是房间只有谭七彩孤身一人,她环视房间,一些记忆涌上心头,她抬起头看了看天花板,嘴边荡漾出一丝笑容。

她记得很清楚,几个月前的一天,某人跑到这间房间里,威逼利诱着自己嫁给他。

从天堂掉进地狱原来只要这么短的时间,转瞬间,一个鲜活的,曾经怎么都摆脱不掉的人,就这样在自己的生命里彻底消失了。谭七彩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她打从心底里不愿意相信司空云已经死了这件事。

可是事实都摆在那里,她亲眼看到毒剑刺入了他的身体,能够生还的话,除非发生奇迹。

谭七彩感觉自己的心整个都空荡荡的,找不到着陆点。

轻轻的脚步声在门口响起,谭七彩瞄了一眼外面的人影,心猛地一沉,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门上的锁链发出叮当当的响声,接着门吱呀一声打开,司空仪与竹青二人一前一后地站在门口,前者面带微笑,后者满眼担心。

他竟然还能笑得这样自然。

谭七彩看着他的眼睛,心脏一抽一抽地发疼,就是这个人,这个光明正大站在自己面前满脸都是伪善的笑容的男人,害死了他自己的弟弟。

她现在非常能够理解司空云被冤枉时的心情,明明就是这个人的错,但是他却露出了圣人一般的微笑,就好像无论别人做错了什么事,他都能够宽容大度地原谅。

这种感觉让人心生不适之感,惹人厌恶。

“看你的眼神,似乎已经知道了?”司空仪的声音依旧充满磁性,十分悦耳,但是此时的谭七彩听来,却虚伪得令人作呕。

“既然做了这些事,还怕让人知道?”谭七彩冷哼。

房间里一片安静,竹青担忧地看着谭七彩,朝着她挤眉弄眼,示意她态度不要这样强硬。

“看来,你知道得不算少啊。”司空仪也笑了起来,眼中却看不到一丝笑意,眸子里流露出一丝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冷意,那股冷意让谭七彩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从心底里感到恐惧。

这样的冷意与司空云的冷完全不同,司空云的冷,是一层防护罩,将人拒绝在自己的心门之外,不让任何人接近,但是司空仪的冷意,却带着一种原始的杀戮感,让人本能地感到恐惧。

发生这一切仿佛在一瞬间,谭七彩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一双冰凉的手用力地掐住,那股力道将空气与她的肺完全隔绝,让她痛苦不已,不由自主地伸出两只手将他的手抓住,却怎么也掰不开。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么多,那我就不能再容忍你活在这个世界上。”

“公子,您答应过我的!”竹青冲上前来,想将谭七彩救下来,手却生生地顿在半空中,不敢再往前一步。

司空仪冷冷地看着他,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满。

“公子。”竹青一下子跪倒在地。

谭七彩被掐得满脸通红,脑中的空气即将消耗殆尽,但是此刻她依然清醒。竹青的话径直地钻进了她的脑袋,让她满心的仇恨的情感变得有些奇怪。

他这样的做法,无疑是在自掘坟墓,为何要为自己做到这个程度?脖子上的力道慢慢松开的时候,谭七彩觉得有些想哭。

她颓然倒地,猛烈地咳嗽起来,呼吸着大口大口的新鲜空气。

“那就先留着你的一条命。”司空仪蹲下身子,伸出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说起来,已经有好多天没有喝过你酿的酒了。”

谭七彩撇开头,不让他碰到自己。

他微微一笑,站起身来,独自离开了这间房间。

竹青走上前将她扶了起来,正好看见她脖子上的伤,淡红色的手印十分明显,一看便知司空仪是用了十分的力道,是真的动了杀念,如果不是他及时求情,恐怕现在谭七彩也魂归西天了。

“好好珍惜你自己的性命,好吗?只要活着,一切就都有希望。”

谭七彩惊讶地抬起头看着他,竹青摸了摸她的脑袋:“今晚好好休息,等会儿我让人给你送吃的来。”

谭七彩看着他愣神,脑袋里全是有希望这三个字所包含的意义。

“好不好?”竹青又轻声问了一遍,像是在向她确定,不要有轻生的念头。

谭七彩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竹青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出了门,将门牢牢地锁住。

第二日,全京城一片素缟。

所有的百姓官员全部换上了丧服,整整一天,全京城都沉浸在一种慌乱而沉重的气氛当中,大街小巷的百姓不敢再交头接耳,而是用眼神示意。

司空仪穿着素色的官服,孤身来到宫中,在皇上的榻前跪下。

“二哥,你怎么才来?”

皇上的榻前已经跪了好些人,皇子公主们几乎都来了,除了司空云。刚刚说话的人,便是才从狱中出来的六皇子,他一脸得意的神情,像是有什么喜事发生。

“父皇他还好吗?”司空仪满脸担心地询问守在皇帝床前的贴身太监小李子,小李子一脸哀色,听二皇子这么问,赶紧跪了下来,哭着答道:“皇上他……驾崩了。”

司空仪眉头一皱,下边的皇子公主们哭成了一片。

“怎么如此突然?”

“皇上他自从开春以来身体便不见好,近些日子以来更是旧病新病一起,昨夜忽然发了高烧,太医救治未果,就这么……没了。”小李子一面说一面落下泪来,掀开了皇帝床前的帘子,只见曾经统领天下的皇帝如今脸色蜡黄,没有半分血色,也没了呼吸。

“小李子,传位诏书呢,拿出来给二哥看看。”六皇子装作十分悲痛的样子,但是眸中的欣喜之意却再明显不过,小李子闻言,从袖口里拿出了圣旨。

“可是,七皇子还未归来……”小李子有些犹豫。

“江南事务繁重,七弟他暂时回不来了。”司空仪面不改色。

小李子只好打开诏书,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第六子司空凡,身份贵重,品行纯良,深肖朕躬,诏命司空凡继皇帝位,钦此。”

“儿臣接旨!”六皇子喜滋滋地接了旨,下面的皇子公主们一片交头接耳,皆是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六哥?”司空炎一脸的惊异,“父皇失心疯了吗?竟然传位给你。”

司空炎的话很显然代表了大家的态度,其他人不好意思出头,听了司空炎的话之后,讨论的声音都大了起来。

毕竟六皇子一无所长,还是罪臣,刚刚才从监狱中出来,忽然就继位成了皇上,这实在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放肆!”六皇子一脸怒意,指着司空炎的鼻子骂道,“竟然敢辱没先皇,来人啊,给朕拉下去斩了!”

“哈哈,你们敢!”司空炎一下子站了起来,满脸的嘲讽之色,“六弟,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刚当上皇帝就要将我这个做哥哥的斩首,也不让我享受一下你统治之下的江山盛世?”

“你的意思是我不够格做皇帝吗?!”六皇子将诏书摔进司空炎的怀里,“你自己亲眼看看,这诏书究竟是真是假!”

司空炎冷笑着打开诏书,开始上上下下地仔细检查起来,六皇子见他动真格的,反倒觉得有些没底。

“等等。”司空炎的目光落在了诏书的末尾。

“怎么了?”司空仪上前去,拿起诏书细细地看了看,“这朱砂印……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怎么会不对劲呢?!”六皇子赶紧冲上前来,抢过诏书,看到朱砂印的时候,神色猛地一变,“怎么会这样!”

那朱砂印原本应该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可是中间硬生生是少了一个天字,乍一眼看上去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而已,但是细细地看便会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受命于天……哈哈,六哥,你这诏书,是受命于自己吧?”司空炎嘲讽地笑道。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是谁要害我!”六皇子一把抢过那诏书,脸色发青,他转身抓住小李子的衣领,急得满头大汗,“你说,你说这诏书是不是父皇亲手给你的,是有人要害我是不是!”

“六皇子……”小李子浑身颤抖,慢慢地朝他跪了下来,“六皇子,您死心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六皇子眼睛瞪得老大,浑身都在发颤。

“六皇子,奴才尽力了。”小李子颓然跪在地上。

“六弟,伪造诏书可是死罪。”司空炎冷眼笑道。

“我当然知道这是死罪!”六皇子怒吼,“你觉得我有这个胆子做这样的事吗?!”

“你连七弟都能害,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六皇子筛糠似的跪在地上,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那真正的诏书在哪里?”有人问道。

“烧……烧了……”小李子颤颤巍巍地回答道。

“那你可有看到里面的内容?”司空仪忽然出声问,声音轻柔却十分理智,像是在这乱成一锅粥的情况下注入了一股清新的力量,小李子听到这个声音响起,声音抖得更加厉害。

“是……是您,二皇子。”

“这还差不多。”司空炎松了一口气,“绕了一个大圈子,总算是真相大白了。”

司空仪微微笑了笑,没有多说,只是瞥了一眼小李子,小李子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只凭小李子一面之词恐怕百官都无法信服,此事还须从长计议。”司空仪却是谦恭地摇了摇头,“可否让我亲自审问六弟,希望能有一些其他的线索。”

“二哥一向办事公正,我没有意见。”司空炎说着便朝司空仪行了个大礼,在场的众人也没有什么异议,毕竟在众位皇子当中,也就只有七皇子、二皇子还有后来居上的五皇子风头最盛。大皇子早逝,若是按照辈分来看,二皇子继承皇位也算是合情合理,虽然皇上最看中的皇子是老七,不过小李子既然已经说看见了诏书上写的名字是司空仪,那么他们也没有什么异议了。

“此事还须从长计议,先将消息放出去吧。”司空仪吩咐道,“小李子与六弟脱不开干系,先将他押送监牢严加看管,改日我亲自审问。”

小李子眼中含泪,深深地看了一眼司空仪之后,被侍卫给拖了下去。

一日之内,全国上下整个色调都变成了黑白二色,吊唁这位忽然逝去的帝王。很快便有流言传出,六皇子伪造传位诏书,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皇帝没当成,把自己也给搭了进去。而真正的继位者,是礼绝天下的二皇子司空仪。

各种论调在大街小巷流传不止,大家都没有忘记之前轰动京城的另一位皇子和他的妃子,他们二人在京城出尽风头,可这唯一可以与司空仪一较高下的七皇子,却在这关键时刻没了踪影,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而朝中更是一片混乱,站在二皇子阵营里的官员们占了多数,但是还是敌不过谭相雄厚的力量。谭相的女儿一个嫁给了司空云,另一个虽与司空云和离,但也算曾经是司空云的妃子,在这样的状况之下,二皇子忽然成为皇位的继承者,显然对于谭相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

若是二皇子继位,他在朝中多年巩固下来的力量恐怕会在一夕之间土崩瓦解。

不出所料,他对二皇子继承皇位之事持着质疑的态度,且连夜联名上书,要求彻查诏书一事。

司空仪却像早就料到谭相会这样做,将六皇子和小李子二人的口供摆在了文武百官的面前,谭相哑口无言。

七皇子仿佛人间蒸发,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时间一久,人们便不再在意这些细节,新的热闹越来越多,那些老噱头已经不再吸引人们的眼球。

很快,新皇的登基之日就要到来了。

谭七彩住在二皇子府已经临近两个月,她每日被关在房中,一开始有好些人看守着,后来府中事务越来越繁忙,司空仪见她安安分分地并没有什么动静,也便撤了她的守卫,心情好起来,竟然也让她四处走动,并且给她按照原来的样式做了酿酒的器械,让她为府上酿酒。

她俨然成了府上真正的酒娘,没有帮手,一切都是自己来。她也不挑剔,每日想着法子酿好酒,日子过得也算快。

不是没有动过下毒的念头,只是毒药难弄,光是杀死司空仪一个的契机也不是很多,谭七彩静静地过着日子,等待着合适的机会。

竹青过不了几天就会过来看她,跟她聊会儿天,说说外边的变化,谭七彩自己干自己的活儿,权当听不见他说话,他却坚持着隔几日便来一次,面带微笑,眼神却哀伤不已。

“再过十日,便是公子的登基大典了。”竹青搬来一张小凳子坐在门口,看着谭七彩忙进忙出,“很快,这江山就是公子的了。”

谭七彩打开正在发酵的酒缸,快速地看了看,然后盖了起来,记下发酵的情况。

“到了那时大赦天下,我会试着求公子,让他将你放了。”

谭七彩的手一顿,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却是冷笑:“你也承认这府中是牢狱了?”

大赦天下赦免的都是些罪犯,谭七彩不是罪犯,却被关押在这华丽无比的大监牢中。

竹青微微愣神,觉得她的这个笑容很像一个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竹青有些尴尬,“我的意思是说……”

“你不必解释,我懂得你的意思。”谭七彩放下手中的纸和笔,微笑着看着他,“我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但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你现在要做的事,应该是尽心尽力地辅佐你家……公子,不要再管我了。”

“七彩。”竹青有些激动地看着她,“你说这话是原谅我了吗?”

“我不可能原谅你的。”谭七彩重新拿起纸笔,转过头不再看他,语气冷淡无比,“永远都不会……除非司空云活着。”

竹青像是已经料到她会这么说,听到这句话以后,只是眼神略微暗淡了下来,面上的微笑依然勉力地保持着:“那个……其实,我今天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可以出门了。”

谭七彩点了点头,一点惊喜甚至连惊讶都没有。

“当然了,是在我的监……监督之下。”竹青摸了摸鼻子,细细斟酌着语句,“你想不想出去看看?街道上很多地方都不一样了,正好我现在也不忙,嗯……要不现在就出去看看,散散心?”

谭七彩继续做着自己手头的活儿,不答话。

“七彩,你已经在这里闷了十多天了,出去走走对你的身体有好处,你看你的脸色,苍白成什么样了……”

谭七彩继续沉默。

“酿酒的材料快要用完了,你不用亲自出去采购一些吗?”竹青换了个方式劝她出去。

谭七彩手微微一顿,然后继续忙东忙西,自动屏蔽竹青的话,抱起一个小酒坛。

“你这样每天闷着不知道休息,对你……对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啪啦”一声,酒坛子砸碎了。

谭七彩唇色苍白地转头看他,站得笔直,清瘦的肩膀看上去好像随便一个什么都能将她压垮。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前天你躲在屋后吐的时候,我正好路过,算算时间,大概也差不多了……”竹青脸色微红。

谭七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冰冷的脸色慢慢地缓和下来,眼中带着些温柔地摸了摸肚子:“好吧,出去走走。”

竹青喜不自胜。

外面的世界果真与里面不同,谭七彩好久没有出过门,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人,抬头看了看温暖的太阳,竟然觉得有些不适应。

街边有卖糖葫芦的小贩,谭七彩看见山楂就不由自主地咽口水,竹青看见之后,迅速地买了一根塞到她的手中。

谭七彩平静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啃了起来。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在街边走着,她走在里头,他走在外头,肩并着肩,乍一看倒像是正在恋爱的公子与小姐。竹青多么希望时间就这样停下来,两人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就好。

“七彩。”竹青镇定了一下情绪,轻声叫着她的名字,“我有个提议。”

谭七彩舔着糖葫芦看着他。

“你看,以后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竹青若有若无地瞟过她的小腹,“等公子登基大赦天下之后,我带你走,好不好?”

谭七彩顿住了脚步,双目有些失神。

“我们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你卖酒,我帮你搬酒,你不愿意卖酒也没关系,我养你!”竹青的声音稍微有些大,旁边路过的人时不时地会瞄上一眼。

“竹青……”谭七彩声音有些发颤。

“你先别急着拒绝我,你看,孩子出生之后,没有爹爹多可怜,其他孩子会欺负他,你一个人带着也会很辛苦……”竹青越说越着急。

“竹青,你别说了。”谭七彩眼眶含泪,却连连摇头。

“七彩……”竹青想要抓住她的手,却被她一下子躲开了。

“竹青,不可能的。”谭七彩落下泪来,“你知道我心里全是他。”

“我不在乎的。”竹青向来清秀平静的面孔上出现了焦急的神色,“我不奢望你的心里有我,我只想一辈子照顾你,只要你愿意。”

爱上一个人,真的能够为了这个人低到尘埃里。

谭七彩看着他的眼睛,他是认真的,她知道,可是他所描述的未来,自己是不可能考虑的。

“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能毁了你。”谭七彩眼中满是泪,“你近日对我的好,我都知道的,司空仪因为这个跟你有了矛盾,我也知道的,你何必因为我毁了你自己的前程?不值得的。”

这是司空云死去之后,谭七彩第一次这样认真地跟竹青说话。街道上依旧喧闹无比,但是竹青觉得耳边只有她的声音。

“而且,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因为你的缘故,我最爱的那个人死了,如果我真的跟你走,指不定哪一天,我会用一杯毒酒将你弄死。”谭七彩苦笑道,“你与我本不是一路人,何必呢?”

竹青痛苦地掩面,他心底里其实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可是他却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看着她独自一人酿酒的样子,他会非常想将她搂进怀中,细心地呵护,不让她受一点的委屈。

“不要因为我丢失了原本的自己,”谭七彩伸手替他整理凌乱的头发,苦笑道,“原来的你不是这样愁容满面的啊,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呢?我们现在,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她失落地转身,慢慢地走在前面,吃了一口快要融化的糖葫芦,却觉得这蜜糖甜得有些苦涩。

她的心中再也无法容下任何人了,因为那里面满满的都是同一张面孔,就算他死了,他也依旧活在她的心里。

“那你就当,我刚刚什么也没有说吧。”竹青跟上她的脚步,语调低沉。

谭七彩配合地点了点头,觉得这所谓的散心,只是让自己徒增烦恼而已。

造成这一切的都是谁的错呢?是竹青?不,是江南的杨利钦和宁峰?不……这一切都是司空仪那个伪君子造成的。

而那个伪君子,马上就要成为皇帝了。

“你知不知道,谭相快要倒台啦!”一句话悠悠地飘进谭七彩的耳朵,她手一抖,糖葫芦掉在地上,被人踩得粉碎。

“怎么搞得,难道是因为二皇子……”

“嘘,不要命啦,小声点,听说最近开始有动作了,肃清七皇子的余党嘛,这不是历来皇帝都爱干的事儿嘛,没想到这一向温润如玉的二皇子也会干这样的事儿。”

“啧啧,你知道人家心里想的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在其位谋其政,再纯良的人,到了这皇位上,估计心也黑掉了。不过这七皇子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一直不现身,不会被害死了吧。”

“瞎说什么啊,走走走,别人在听呢……”

谭七彩站在原地,直愣愣地瞪着那串糖葫芦。

糖葫芦已经被踩得稀烂,谭七彩觉得有些可惜。

竹青抓住她的胳膊,安慰道:“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这都是假的。”

“那司空云被害死了也是假的吗?”谭七彩转头看他,眸子里波澜不惊,“你不用替他掩饰了,如果我是他的话,站在那个位置,也会这样做的。”

“对不起。”竹青向她道歉,意思倒像是承认了。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谭七彩轻轻甩开他的手,转身欲走,却被一个高大的男子挡住了去路。

谭七彩疑惑地抬起头,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好巧不巧地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七彩,又见面了。”二狗用劲在脸上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却是非常难看。

她不知道老天究竟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这么多天唯一一次上街竟然都会遇见熟人。二狗看了看谭七彩,又看了看她身边的竹青,面色变了好几种,也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他们是谁啊?”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冒了出来,这时候他们才注意到,二狗的旁边还站着一个小姑娘,长相清秀,看上去温婉大方,跟二狗还挺般配的。

“小翠,这是……我的朋友。”二狗有些尴尬。

“哦,就是你常常提到的那个谭姑娘吗?长得可真漂亮。”小姑娘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她,有好奇,还有些许的敌意,这是女人的第六感。

“你还好吗?”二狗问的是谭七彩,“七……皇子呢?”

竹青知道二狗是她的老熟人,并没有阻止他们,但是当二狗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竹青还是捏了捏拳头,担心地看了一眼谭七彩。

“我很好。”谭七彩微笑说,“这位应该是你的妻子吧。”

“嗯,不过我们打算下个月再成亲。”小翠满脸幸福回答道。

“那就恭喜你们了,祝你们百年好合,我还有事,先告辞了。”谭七彩不想再跟他们聊下去,告别之后,与二狗擦肩而过,竹青赶紧跟了上去,看她面容平静,并没有什么心情的起伏,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但是无意间,竹青却感觉到有人在跟着他们,他有些无奈,今天似乎真的不适合出门,散心的目的没有达到,反而还招惹了麻烦。

谭七彩没有感觉到,只是跟着竹青往回走。

他们从二皇子府的后门进去,在就要关门的时候,一个人却忽然挡在了门前,气喘吁吁地瞪着谭七彩不说话。

谭七彩被吓了一跳,看见是二狗孤身一人,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跟来做什么?”谭七彩头疼不已。

“你不是七皇子的妃子吗?为什么现今住在二皇子府里?”二狗感觉自己发现了一件大事,面容紧张,“难道,是因为二皇子马上就要成为皇上了,你才……”

“我才怎么样?”谭七彩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二狗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时候开始爱管这些闲事了,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关心,那姑娘呢?你把人家扔下了?”

“我让她自己先回去了。”二狗回答道。

“你再不赶紧回去她该生气了。”谭七彩把他推出了门,“我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我住在哪里,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二狗转过头来想要说些什么,门却被砰的一声关得紧紧的,将他想说的话都堵在了肚子里。

谭七彩关上门之后扶着额头,觉得自己今日真不该出这个门。

“别为这些事情劳神了,赶紧回去歇着吧,晚上我让厨房给你弄点儿好菜。”竹青说。

“谢谢。”谭七彩道谢之后,转身回屋。

竹青看着她的背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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