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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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城,入夜。

谭七彩皱着眉头吃不下一口饭,一方面是因为太过劳累,一方面却是因为担心,凉城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司空云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他自己也吃不下几口饭。

随便扒拉了两口之后,司空云带着谭七彩回到房间里。

“你觉得发生了什么事?”谭七彩绞着袖子,“你派他们跟着戚凤竹,没事儿的话白天的时候就会到这里,可是现在已经……”

“我很在意那幅画。”司空云眉头微皱。

“画?”司空云思维节奏太快,谭七彩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你说那个山居红叶图?”

“杨、宁二人一定跟二哥有所勾结。”司空云十分肯定地说。

“为什么这么说?”谭七彩有些不理解司空云的意思,“他为什么要跟他们勾结呢?有什么好处?说不定……只是好友之间的馈赠……”

“绝对不可能。”司空云打断她的话,语气冰冷,“你不了解他。”

谭七彩很久没有听到他用这么冰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了,知道他因为自己的话生气了,赶紧上前去抱住他的腰,伏在他的胸膛上,声音轻柔:“我也只是猜测而已。”

司空云见她服软,满意地摸了摸她的发丝,将她抱起来放在床上,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而是自己也和衣躺了上去,将她搂进怀里:“我跟你说个故事可好?”

“好啊。”谭七彩冲他眨了眨眼睛,转身趴在他的肚子上,“我听着呢。”

“我小时候,是跟我母亲住在一起的,也就是兰妃,能跟亲生母亲住在一起是很不容易的,因为哥哥弟弟们有的母亲离奇早逝,有的母亲身份低微,被送至高贵的妃子处抚养。”司空云看着床顶,眨了眨眼睛,“二哥的母亲则是被奸人暗害,后来就被送到了我母亲这里,让我母亲一同抚养。”

“好可怜。”谭七彩皱着眉头,忽然想起类似的话似乎从兰妃的口中听到过。

“是的,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司空云面容冰冷,情绪不佳,谭七彩不敢再插话,静静地等待他说下文。

“他十分乖巧,非常讨人喜欢,包括母亲,一开始我觉得有个伴儿也挺好的,于是跟他和谐相处,但是渐渐地,我发现有些不对劲。我在他扔掉的垃圾里面找到母亲亲手为他做的腰带,被剪得零零碎碎,十分可怕,后来我便开始防着他,发现他经常悄悄地做一些坏事,都无伤大雅,但是都是针对母亲的。比如将她最喜欢的簪子摔碎,嫁祸给侍女,但是表面上却十分乖巧地将簪子粘好,自己却因为粘簪子被碎片刺破了手,让母亲十分心疼。”

“怎么会!”谭七彩听到了意料之外的东西,撑起了手看着司空云,见他满脸严肃,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便知道他并不是在骗自己。

“我一直忍着他,也防着他,他知道我的心思,所以一般都不在我的面前做这些事。”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谭七彩有些搞不懂,“难道是想得到兰妃更多的关心?”

“他根本不需要别人的关心,他只是见不得美好的事。”司空云冷冷地说。

“那后来呢?”谭七彩想起了兰妃之前跟自己说过的那件事,不由得问道,“后来有没有出什么事?”

“嗯。”司空云点了点头,“后来,他变本加厉。”

“在我七岁那年,父皇将皇祖母的白玉簪子送给了母亲,那是皇家的宝物,意义重大,母亲高兴了好多天,可是我却发现二哥开始打那个簪子的主意。我小心翼翼地防着他,可还是让他得手了。第二日我特意跟着他,发觉他去了结了冰的湖面上,把簪子扔到了最薄的那一层冰面上,簪子挂在冰上,没有掉下水。”司空云语调平静,但是谭七彩可以听出他情绪很不好,似乎是又回忆起了当时的画面,眉头皱得紧紧的。

原来事情的起因是这样,但是从兰妃的角度看来,故事却生成了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版本,谭七彩听得心惊,完全没有想到司空仪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所以后来,你为了你的母亲,去捡簪子?”谭七彩已经猜到了后面的部分,一面想着一面觉得心疼。

“然后掉进了冰窟窿,结果二哥他原本在岸上看着,后来竟然自己跳下了水,把我推了上去,我当时很惊讶,但是一转眼却看到了母亲。”司空云冷笑道,“他当时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年纪,为了使出苦肉计,竟然自己跳下那冰冷刺骨的水里去,我也实在是佩服。”

“后来因为救我他落下了病根,这也是我如今处处让着他的原因。后来他也没有再做那样的事情,至少在我的眼皮底下是这样的,不过这个人,我始终是不会再信了。”

“那簪子,你直接放回兰妃那里了对不对?”

“那还能怎么办呢?”司空云将谭七彩抱紧。

“你不揭穿他,只是不愿意让兰妃伤心对不对?”谭七彩也反过来抱紧司空云,心疼他。这个家伙与司空仪不同,完全不会主动地去讨人喜欢,什么都自己默默地扛,如果不深入了解他,不会知道他其实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

司空云沉默着摸了摸谭七彩的脑袋,吻了吻她的额头,算是默认了。

她躺在司空云的怀里,庆幸老天给了自己这么长的时间和这么多的机会来了解他,爱上他。

至于司空仪,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是那样伪善的人,难怪温如卿一直警告自己不要离他太近,更不要爱上他,这样的人比表面看上去冷冰冰的人更加危险,让人防不胜防。

“跟二哥有关的人,你都要提防着,包括那个竹青,知道吗?”司空云提醒她。

“嗯……”谭七彩有些迟疑,“其实……竹青他待人还是很好……”

“不要被表象迷惑。”司空云捏了捏她的脸,“提防着总是好的。”

“哦。”谭七彩听话地点了点头。

“所以如果杨、宁二人是跟二哥勾结在一起的,江南现在的情况就非常不乐观,飞影帮是官府的眼中钉肉中刺,若是要更好地发展势力,就一定要将飞影帮彻底根除。”司空云分析道,“你还记得那日我们被误认为是戚凤竹和唐牧被他们包围吗?”

“记得。”谭七彩点了点头,心中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难道说……”

“戚凤竹后来也说过,他们当日的行踪已经暴露,这就说明鸣翠楼有可能也暴露了,官府的人是跟着他们二人一路来到我们那里,没想到遇到了我们,计划被迫中断。所以说,他们很有可能在我们不在凉城的时候,对飞影帮下手。”

“怎么会这样!”谭七彩一下子紧张地坐了起来,“他们不会有事吧!我们要不要赶快回去?”

“我已经留下了一部分护卫守在那里,官府的一群草包是不可能跟他们抗衡的。”司空云安慰道,“不过……”

“不过什么?”谭七彩感觉听司空云这样说话就跟坐过山车一般,刚刚松一口气,一个转折词,立刻就让她的一整颗心都吊了起来。

“如果京城那边派来了帮手,事情就麻烦了。”

谭七彩皱着眉头,担心得不得了。这等于说,他们给戚凤竹和唐牧带去了危险和麻烦,若不是让他们去冒险偷证据的话,飞影帮就不会陷入这样危险的境地。

但是转念一想,如果他们不来,飞影帮就会永远地跟官府对峙下去,做着原本官府应该做的救济百姓的事,那也不是个长久之计,事情总要经历风险解决,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希望戚凤竹和唐牧能够挺过去。

“别担心,相信唐牧,他会保护好戚凤竹的。”司空云安慰道,“他是个做得成大事的人。”

“嗯。”谭七彩点了点头,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就这样满腹心事地睡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平静的洛城再一次热闹了起来。

让谭七彩担心了一整晚的戚凤竹兴高采烈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她还没来得及问些什么,戚凤竹就火急火燎地将一个小个儿大夫推到了她的面前。

“看我带什么人来了!”清脆的声音让谭七彩莫名地开心起来,定睛一看,更是欢喜非常。

“张大夫!”

“谭姑娘!”

二人异口同声,司空云听见声音赶了过来,看到张大夫也是十分惊讶:“怎么是你。”

“七皇子!哎哟,这真叫缘分啊!”张大夫开心得手舞足蹈,一双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只好不停地挠头发,“没想到一别小半年,竟然还能见上面。”

“你们认识啊!”戚凤竹也是十分惊喜,唐牧这时才慢慢地从车里跳出来,扯着伤口疼得微微皱眉。

“说来话长,那还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了,以后慢慢告诉你。”谭七彩激动地抓着张大夫的手,她当然知道张大夫医术过人,一定能够治好洛城的疫病,等待了这么久,终于看到了希望,“张大夫,您可以治这里的疫病对不对?”

“那当然。”张大夫点了点头,“只要给我药材,我就能治。”

“那真是太好了!”谭七彩觉得这几天心中的阴霾一下子就风吹云散,洛城的人们终于有救了。

大伙儿又重新开始忙碌了起来,张大夫开出药方,谭七彩等人都开始帮忙煎药,剩下的人到邻近的县城买更多的药材回来,一时间全城弥漫着中草药的味道。

人们纷纷出来拿这些免费的药,因为数量不多,所以先给已经生病的人,几天之后,全城的疫病都得到了控制。

唐牧的伤也得到了控制,虽然伤口很深,但是好在有张大夫在,让他服用了一些药之后,伤口愈合得很快。而这几日,唐牧时常会找司空云讨论些什么,谈话的时候两个人的表情都是十分严肃,那种感觉好像明日就是世界末日。

谭七彩和戚凤竹则是每天窝在一起,一面给百姓们发药一面笑呵呵地看着唐牧和司空云二人,嘀嘀咕咕地聊着闺中话题。

“他说要一辈子保护我呢,从来没听到他说过这种话。”戚凤竹喜滋滋地用扇子扇煎药的炉子。

“可算是开窍了。”谭七彩也为他们两个高兴,“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什……什么啊!别胡说!”戚凤竹一下子红了脸,“谁要嫁给他啊!”

“啧啧,装什么装。”谭七彩鄙视地看了她一眼,“心里巴不得早点嫁给他吧。”

“你这张嘴啊!”戚凤竹扔下扇子追着她打,非要掐她的腮帮子,谭七彩赶紧跑开,两人就像小孩子似的追来追去,嬉笑怒骂十分开心。

司空云微笑着看着她们两个,语气却有些沉重:“你的意思是,那个蒙面人,是京城来的。”

“对,武功高强,不像是一般人。”唐牧这样说着,视线却有意无意地追着戚凤竹跑,担心她不小心摔着、碰着。

“明日我们打算回凉城去,将宁峰、杨利钦他们这一帮蛀虫押送回京,你有什么打算?”司空云问道。

“我随后就到,到时候协助你。”

“太好了。”司空云满意地点了点头,“此去凉城,我唯一担心的就是宁峰会狗急跳墙,虽然已经开仓放粮,但是他与我二哥勾结,不可小视,有你刚刚那句话,我心中便有了点底。”

“你放心吧。”唐牧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二日,留下一些人守在洛城之后,谭七彩和司空云还有一部分的护卫押送着杨利钦回到凉城,但是在到达宁峰住处的时候,司空云却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

“怎么了?”谭七彩发现司空云面色微变,赶紧悄声问道。

“为何忽然出现这么多高手?”司空云皱着眉头,微微掀起车帘的一角,透过缝隙往外看去。

除了安静之外便是安静,街边没有一丝响动,但是司空云全身都紧绷了起来,他能感觉到,这里已经被包围了。

“走,离开这个地方。”他小声地吩咐车夫。

但是已经晚了,屋顶上嗖嗖跳下好些人,功夫皆是不俗,他们将马车层层围住,然后将一些奇怪的液体泼在了马车上。

“火油!”谭七彩闻到类似于汽油的味道,跟司空云几乎同时喊出声来,但是司空云的反应还是快一些,他直接将谭七彩抱着跳出了马车,车子瞬间整个燃烧了起来,烧成了一个大火球。

司空云虽抱着谭七彩安然落了地,但是情况却是不容乐观,四周围观的百姓和看热闹的人纷纷从腰间掏出刀剑,眉间杀气毕露。可想而知,这些人都是事先安排好了的,就等着司空云他们过来自投罗网。

载着他们从京城千里迢迢来到江南的车子正在他们的旁边熊熊燃烧,干燥的空气接触到同样干燥的木头发出烧灼的噼啪声。

“他们……他们是什么人。”谭七彩被司空云放了下来,被他挡在身后,可这时房顶上又跳下来几个家伙,手中拿着利刃兵器,面色不善。

杨大人跟着他们从车里爬出来之后四处打滚才将身上的火焰扑灭,一见到这个包围的阵势,溜得比谁都快,一会儿便跑了个无影无踪,而那些人却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

“看来是宁峰派来的人了。”司空云无奈地从腰间拔出剑来,另一只手将谭七彩牢牢地抓着。他屏息凝神,带着谭七彩退到墙边,用自己的身子将她护在后面。

如果是一般护卫,那么来多少个都不会是司空云的对手,但是这些人并不是普通的护卫那么简单,连谭七彩都看出来了,这些人身上有一种嗜血的气质。她大气不敢出,乖乖地站在司空云的身后,生怕一不小心发出什么声音打扰了司空云。

司空云面色凝重,盘算着怎么样才能突出重围,他知道,就算是那些宫廷护卫,都没法跟这些人比,如果是自己府上的那些人,还有可能跟他们一较高下。

双方对峙着,对方可能也忌惮司空云的功夫,所以不敢轻易出手,一时间街面上平静得可怕。

一阵微风吹过,天边缓缓飘过一块巨大的乌云。

司空云忽然出手,电光火石之间,一人已经原地倒下,捂着肚子抽搐着。谭七彩看到这样的景象,捂着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群殴”正式开始,不过实力却是势均力敌,司空云出手快且狠厉,一击必杀。但是谭七彩注意到,他只是将那人打成重伤,并没有下死手。反观对方,每一刀每一剑都是往死里砍,根本就是要他们丧命才甘心。

没想到宁峰那个老头竟然会有这样的胆子,竟然会下这样的狠手。谋害皇子可是死罪,他这样的行为也可以算是孤注一掷了。

谭七彩的心怦怦地跳得厉害,她不敢看,却又不敢不看,虽然她知道,他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一面这么想,她一面祈祷着,果然不出她所料,那些人虽然成包围之势,却是有节节败退的趋势,他们的包围圈越来越乱,步伐也越来越零散,倒下的人也越来越多。

但是谭七彩还没来得及开心多久,便见一个人不怀好意地从不远处拎了一桶液体跑了过来,直接就要往他们的身上浇,她赶紧出声提醒。司空云也几乎同时注意到了那人的动向,他抓住谭七彩的袖子将她甩到一边,自己也迅速地闪开。

“哗啦”一声,原本他们站立的地方燃起了大火。

他们虽然躲过了火油,却失去了背后安全的地理位置,谭七彩无从躲藏,暴露在那些人的刀剑之下。司空云握紧了拳头,加快了对敌的节奏,眉头皱得紧紧的,眼神如野兽一般,护着谭七彩不让外人侵犯。

但是此时的状况却对他们十分不利,终于,司空云还是中了一剑在胳膊上,鲜血立刻汩汩冒出,濡湿了他的衣裳。

“你受伤了!”谭七彩觉得那一刀仿佛割在她自己的胳膊上,她急得团团转,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她只会一丁点儿的女子防身术,而且仅限于插眼睛和踢关键部位。在这种情况下,她这么点招式还不如根本不存在,如果自己会点功夫就好了,这样司空云也不至于这样束手束脚的,因为要保护自己而没有办法自保。

“没关系,你躲好。”司空云的动作一如既往,随着他剧烈的动作,那血越流越多,滴在地上触目惊心。

谭七彩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她多么希望有人来帮助他们,多么希望戚凤竹、唐牧会如风一样迅速出现,将这些人杀得节节败退再也不敢回来。

可是没有,谁也没有来,有的只是越来越多拿着刀的人。

天色也越来越暗,乌云笼罩着江南的天空,一时间狂风大作,地上的灰尘、树叶都被吹了起来,迷人眼睛。

司空云的动作越来越慢,身子有些麻木。

这刀上有毒。

司空云使劲眨眨眼睛,不让自己的视线模糊。

看着谭七彩那担忧的眼神,司空云怒吼一声,用尽全力地砍倒一人,但是就在他露出破绽的一瞬间,另一个人的刀已经毫不留情地招呼在他的身上,在他的背上捅出了一个血窟窿。

“司空云!”谭七彩被好几个人抓住手脚,她费力地挣扎,大声地叫着司空云的名字,他吃力地回头,眼中燃着野兽般的怒火,身子却已经麻木得完全不能动了。

“司空云!你们不许伤害他,离他远一点听到没有!听到……没……”谭七彩大声地叫着,挣扎着,颈窝处猛然间被人打了一掌,立刻就如棉花一般地软了下去,没了声音。

司空云跪倒在地,被人一刀捅在小腹上,刀子拔出,血流了一地。

“任务完成了。”那些人喘着气,擦了擦脸上的汗,“如果刀上没毒,死的就是我们了,主子果然英明。”

“别啰唆了,撤。”

司空云倒在地上,一时间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豆大的雨点哗啦啦地浇在他的身上,很快便在他的身边汇聚成了一个血潭。

“谭……七彩。”司空云无神地睁着眼睛,雨水打在他的脸上,冰凉一片。

天空灰暗得如同被墨水浸过一遍,雨太大,谭七彩被人扛在肩膀上,被淋得透湿。这些人七绕八拐地从后门进入宁峰的家中,宁峰正在里面急得团团转,见他们带着人回来了,可算是舒了一口气。

“处理好了?”宁峰从那人的手上接过谭七彩,确认了之后开心地咧开嘴笑了起来,“另外人呢?”

“死了。”

“尸体呢?”

“被扔到后山去了。”

“很好。”宁峰满意地点了点头,“不愧是二皇子派来的人,办事就是牢靠。”

“告退!”

说完之后他们便飞快地退下了,宁峰抱着谭七彩笑得像花儿一样,走进了卧室,将谭七彩放在床上:“啧啧,确实漂亮,难怪竹青大人会喜欢。”他仔细地端详着谭七彩的脸,伸出手,想摸摸看她光滑的皮肤。

“你叫我来干什么?”门口忽然传来竹青的声音,宁峰触电一般地跳了起来,回头一看,竹青靠在门边,花花一如既往地蹲在他的肩膀上,心安理得地啃着松子。而竹青则眯着眼睛看着宁峰的动作,也不知道究竟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竹……竹青大人……”宁峰有些尴尬,“下官,为您准备了一件礼物。”

“让殿下的人帮我准备礼物,这我可担当不起。”竹青走了进来,看到床上躺着的人,却是愣住了。

“竹青大人,您可别这么说,这种事情,当然要下官替您吩咐代劳。”

竹青没空再理他,花花看到谭七彩,兴奋得蹦到她的身上,不见她醒过来,有些疑惑地看向竹青。

“你把她怎么了!”竹青赶忙上去探了探她的鼻息,感觉到她的气息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您放心,只是敲晕了而已。”宁峰一脸谄媚。

“那就多谢你的好意了……司空云呢?处理掉了?”竹青将谭七彩从床上抱了起来,对宁峰点了点头,满意地笑了笑,“很好,等事情结束之后,有你的好日子。”

“谢谢竹青大人,大恩大德,日后就算做牛做马……”

“做牛做马就不用了,你给我备辆马车,我要即刻启程回京。”

“好的,没问题!马上就有!”宁峰连连点头哈腰,一路小跑亲自去叫人备马车。

也许是太久没有下雨的缘故,江南的这场雨,一下便下个没完,干硬了很久的地面重新变得潮湿起来,马车驶过,留下两道车辙的痕迹。

谭七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她恍惚地睁开眼睛,听到的是雨水敲打树叶和车轮滚动混合的声音。

她一下子坐起身来,伴随着一阵强烈的眩晕,颈窝火辣辣地疼,那人很少打女人,对谭七彩下手太重,让她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司空云?”她迷迷糊糊地看见一个人的人影,开心地扑了上去,忽然想起他似乎受了伤,赶紧转了个方向,一个趔趄跌倒在车厢里。

“你醒了?别乱动,这是车里。”竹青笑眯眯地看着她,不动声色。

“竹青?”谭七彩深深地皱眉,“司空云呢?”

竹青不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你静静地听我说……”

“你要带我去哪?!”谭七彩猛地掀开车帘,看着外面陌生的景色,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司空云呢?!司空云在哪里?!你带我去见他,他受伤了!要快点找大夫,他伤得很重……”

“不要激动,他现在很好……”竹青抓住她的胳膊试图让她安静下来。

“他一点都不好,他怎么可能很好!”谭七彩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流,身子颤抖得不停,脑袋里全是他背后的血窟窿冒出鲜血的样子,她推开竹青,尖叫出声,“不行,你让我下车!”

马车的车轮依旧快速地向前滚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豆大的雨滴打在车顶,发出恼人的声响。

谭七彩将竹青推开,直接往车下跳,被竹青眼疾手快地抓住手臂,重新拽回了车里:“你冷静一点,这样跳下车多危险你知道吗?”

“那你让我下去。”谭七彩皱着眉头看着竹青,眼神中满是提防。

竹青愣了愣,静静地看着她,这样的谭七彩跟之前在二皇子府时判若两人,那时候她笑着酿酒,似乎对什么都不甚在意……现在她变了,变得能够为司空云拼尽性命。竹青的脸上再没了微笑,心中充满了失落,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你要带我去哪?”

“回京城。”

“那司空云呢?”谭七彩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眼泪也慢慢地止住了。

“他……”竹青有些犹豫,似乎在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语句。

“他怎么了?”谭七彩抓住他的胳膊,十分紧张,“他有没有事?”

“他已经死了。”

天旋地转,谭七彩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被尖锐的利器狠狠地刺穿,疼得她说不出话来。怎么可能呢?那么不可一世从来不轻易向人低头的人死了?

胸口一阵闷闷地疼,一股血腥的味道从胸口直接涌了上来,她捂着嘴巴,将血又使劲地咽了回去。

“不可能,你别骗我了。”谭七彩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竹青,我求你,你让我回去,让我下车,我要去看看他。”

“不可能的。”竹青依旧摇头,“我必须带你回去。”

“是你们干的,对不对?”谭七彩抬眼看他,“勾结了宁峰和杨利钦,从京城带来一帮高手,就是要将司空云置于死地,对不对?”

竹青沉默着,不承认,也不否认。谭七彩全当他默认了,这时一只松鼠忽然蹦上了他的肩膀,朝着谭七彩吱吱地叫了两声,蹦进了谭七彩的怀里。

谭七彩看着花花,心中冷成一片,一个疑窦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越来越大,她忍不住地去想,但是没有一个答案能够让她开心半分。

“花花……它根本不会送信。”谭七彩拼命地忍住泪水,她是那么信任竹青,甚至将他当成难得的好朋友,可是最后的真相却是如此残酷。

“它会送信。”竹青否认,“只是……它只会将拿到的一切全部,准确无误地送到我手上。”

谭七彩笑了起来,双手捂面,泪水顺着脸颊飞快地流了下来。自己是多么愚蠢,蠢得无可救药,竟然相信一只松鼠会送信给陌生人!

到头来,是她自己害了自己最爱的人。

死一般沉默,竹青不敢发出声音,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眉头紧皱,看着她靠在车窗边,双目无神。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司空云是怎么死的?”

“被……乱剑刺死的。”竹青原本不想说出来,但是不说出来的话,谭七彩根本就不会相信。

“剑上有毒。”她依稀记得司空云当时的话。

竹青点了点头。

“你们为什么这么恶毒!”谭七彩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爬起来一下子抓住竹青的衣角,直起身子,用尽全身力气给了他一个巴掌。

竹青一动也没动,任凭谭七彩在他身上撒气,她一面打一面哭,哭得声嘶力竭。“他那么骄傲,那么光明磊落,你们却用这种卑劣的方法来对付他!他究竟犯了什么错!你们不是人!把我的丈夫还给我!”

听到“丈夫”两个字的时候,竹青的眉头皱得更紧。

“你累了。”他的心情很不好,毫不费力地抓住她的手腕。竹青从怀中掏出一块白帕子,捂在已经有些歇斯底里的谭七彩的口鼻上,她本就没什么力气,软绵绵地挣扎了几下,便再次彻底地晕了过去。

竹青长长地叹一口气,心中却乱得一团糟。他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她,这一切都跟他想象的不一样……他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的感情竟然这样深,他更不知道,谭七彩已经从心底里将司空云当成了是她的丈夫。

他从她的朋友,变成了深深憎恨的仇人。

竹青伸手捂住自己的脸,生平第一次觉得司空仪的命令也许是个错误。

谭七彩这一晕便晕了一个晚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她一整天都粒米未进,滴水未沾。从马车上醒来的时候,她张了张嘴巴,只发出一个沙哑的声音。

竹青抱着花花掀开车帘进了马车,见谭七彩坐在那里看着自己,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他从怀中掏出馒头和包子,然后从腰间解下水袋,送到谭七彩的面前,声音轻柔:“吃点吧,好不好?”

谭七彩的两只眼睛肿得跟核桃一般,她看了一眼那些东西,摇了摇头。

她没有想到,自己这短短的一辈子,最美好的时光就数跟司空云一同度过的那些日子。这些日子让她体会到了爱情真正的味道,那种味道如同罂粟一般让人欲罢不能,让她想跟他一辈子,想跟他柴米油盐,想跟他穷尽自己的一生。

可是她却在最幸福的日子里彻底失去了他,一股酸疼的感觉从心中涌了出来,她却已经哭不出眼泪,眼睛红了红,便再也没有后续。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没有了司空云,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滋味?

看着谭七彩无神的眼睛,竹青也能猜到谭七彩在想些什么,他拿起一个香喷喷的包子,递到她的面前,劝道:“吃饱了你才有力气报仇。”

谭七彩眼睛一动,转头看了他一眼,无力地说:“杀了你有用吗?徒增伤悲而已。”

“我死了,你会伤心吗?”竹青低下头,将包子放了回去,谭七彩没有答话,像是根本不愿意再跟他继续对话下去。

“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了,爱你的人都会伤心欲绝。”

谭七彩依然保持着原来的状态,也保持着沉默。

“如果你死了,谭相、戚凤竹、唐牧他们都会伤心……作为司空云的余党,殿下他,不会放过他们的。”

谭七彩缓缓地转过头,眼神恢复了焦距。

“你再说一遍。”

“殿下对这里的情况了如指掌,如果顺利登基的话,谭相是一个大的隐患……而作为地方势力的飞影帮,也是江南势力巩固必须除掉的……”

“你告诉我这些,是觉得凭我一人之力能够救他们?”谭七彩握紧了拳头。

竹青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只是不希望你死而已。”

“你在背叛司空仪。”谭七彩总算有了些反应,“你不怕他知道之后对付你吗?”

“走一步算一步吧。”

竹青再次将包子、馒头递了上去,微笑着说:“好歹吃点吧,待会儿冷了就不好吃了。”

谭七彩抬眼看他面颊上两个熟悉的笑窝,皱着眉头慢慢地伸出手,拿了一个馒头。

“先喝点水。”竹青殷勤地递上水。

“你到底想怎么样,可以直接说,我会考虑的。”谭七彩冷冷地看着他,手中攥着馒头却无论如何都下不了口。

“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你的命还长,没有了……”竹青顿了顿,继续说,“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谭七彩将馒头攥得紧紧的。

“因为你是我的朋友。”竹青笑了笑说。

谭七彩笑了起来,眼中却一点笑意也没有,有的只是讽刺:“朋友?抱歉,我不会再把你当成朋友。如果你希望我做些什么的话,不用客气,直说便是,不用拐弯抹角地骗我。”

竹青叹了一口气,将水和馒头放在她的面前,沉默地出了马车。

谭七彩捂住脸,痛苦不已。她感觉自己彻底地迷失在人生的路上,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之后,她觉得一切都没了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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