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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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这故事吸引,终于把视线从镜子转到我妹妹眯笑的脸,一脸茫然,“怎么说的?”

我妹妹挑了挑眉毛,“她对老奶奶说,奶奶怎么办?我爱上了镜子中的自己。那老奶奶说,你为什么会爱上镜子中的自己,那个小女孩听了她的问题就很开心得笑了,说,因为我叫桃花,我得了桃花癫啊。哈哈哈…”

我楞了一下,顿时有掐死陶何生的强烈欲望,我咆哮了,“陶何生,要癫一起癫,你休想正常到哪去!”我扑了上去。

我和陶何生在宽敞的客厅里追打着,笑得清脆的同时踢倒了我爸从非洲带回来的木雕,甚至碰弯了墙上的相框,相框中我们一家依偎在圣诞树下,每人戴着一定圣诞帽,脸上的笑容堪比朝阳的向日葵。

我还记得我十三岁的那个下雪的圣诞夜,火树银花,我趴在窗口边等待驾着驯鹿经过的圣诞老人,祈求他赐予我没有英文字母的人生。那是我在美国过的第一个圣诞节,练就了一身在英文字下标注中文的本事。但是那个晚上的星空澄净空旷,我家的烟囱也是空空如也,于是我在骂圣诞老人放我鸽子的同时,我还向他宣战。

我记得我是那样说的,“你这老洋骗子,我不指望你了,我要的东西我自己追,不用你给。”

十三岁时的大言不惭,充分表明我确实来自死不认输的陶家,我不是野种。

晚餐时,我不输的个性流露无疑。我在餐桌上向我家的女皇何美丽女士进谏,我嚼着白米饭发牢骚,“妈,你们给我取的什么烂名,害我天天被人笑话,桃花桃花,我稍微犯了点错大家就说我桃花癫发作了。刚才桃核还编故事取笑我。你们给我改名。”

我气得又盛了一碗饭。

这时小名桃核的陶何生气得也盛了一碗饭。她也急了,“姐姐能改的话,我也要改,再没有比我的名字更难听的名字了,陶渊和何美丽生的孩子,简称陶何生,亏你们想得出来,还被你们叫成桃核,”桃核狠狠得戳了戳饭,“我一想到魏叔叔每次吃完桃子吐出的桃核渣,我就全身发抖。好像狗啃了一半,接着又被一只老鼠啃,那桃子啃得太难看了。”

我爸生气了,温文尔雅得瞪了一眼桃核作为警告,“桃核,要有礼貌,你魏叔叔不是狗。”

我妹咽下了口饭,刻意忽视我爸温柔的警告,“那他就是老鼠。”

我家绝对的女皇何美丽终于怒了,用筷子点了点桌子,“桃核,不许乱说,你魏叔叔不是老鼠,他不过长着一对兔牙而已。”

我感到悲哀。我的家庭成员就是有这样一种能力,可以瞬间把讨论的重点轻而易举得转移到类似于兔牙或者象牙上,我发自肺腑得感到无力。

我的家庭虽然民主,但却从来不是为民做主。就这样,改名提议在我数千次反抗后,又再度搁浅,那晚我吃了三碗饭作为抗议。

晚饭过后,我妈作为一个优秀的芭蕾舞演员,开始拉筋踢腿。而我坐在桌前拿出叶知秋的那支笔,用这支笔认真得在日记本里写下我和叶知秋的名字,然后用很大的爱心圈住我俩的名字,我想,他逃不出我的手心了。之后我开始做数学,我一度担心自己被数学害死,但事实上,数学更害怕我些。

我爸走进我的房间,摸摸我的头,仿佛这样一颗花瓶大脑被他摸了一下,明天我的数学成绩就能涨一分,所以他摸头摸得很勤。我爸欣慰于我屡败屡战的数学精神,漾出慈父般沧桑的笑后,准备走出我房间。

我回头叫住了他。“爸,我想问你个问题?”

我爸握住门把的手似乎抖了抖,忙不迭得说,“嗯?你说你说。”

此刻灯光橙黄,在光线影像的配合下,估计我年轻的脸泛着对于人生的巨大困惑,此情此景非常符合电影中的桥段。电影中,一个小女孩拉着父亲说,“爸爸,我感到很痛苦。我想自杀。”

父亲于是老泪纵横,抱过孩子开始痛苦得呜咽,“孩子啊,咱不死,咱不能便宜了那些恶人…”

我想象我爸抱着我说,“孩子啊,咱不死,咱不能便宜了数学…”,浑身瑟瑟抖了抖,真害怕此时悲情的光线会催生出我爸的老泪来,于是赶紧问道,“爸,为什么有人喜欢在裤子上挂串钥匙?”

可能我爸本来准备好与我讨论人生的哲理、生死的意义,但显然他生的女儿是他文学人生最大的败笔,只在乎些鸡毛小事,所以我爸满腹生死伦理又硬生生得憋回了肚子。他皱眉想了半天,也悟不出别人腰间的钥匙与人生有何关联,于是浅浅得笑了笑,“可能他怕丢钥匙吧。”

我转着笔,望着微微飘动的窗帘,自言自语道,“那他为什么有那么多钥匙呢?”

我爸的声音在门边悠悠传来,“可能他家有很多门吧。”

那一刻我恍然大悟,原来叶知秋是大户人家来的孩子啊。

那一晚,亢奋折磨着我。我兴奋得到半夜才沉沉睡去,结果四个小时后,又亢奋得睁开眼睛,窗外乌蒙蒙一片,我估计连鸡都还没醒。我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盯着家里的天花板,盯着盯着眼前居然晃出了叶知秋白净的脸,朝我咧嘴轻笑,我就这么看着,流出了口水。

我深知世上很多爱清,都是打着友谊的名号,在友谊的掩护下顺利得孵出爱情的蛋。于是我对于跟叶知秋培养友谊的事,非常积极。但伟大的历史告诉我们,要想成就著名的爱情故事,必须的环节是不停得出现第三者搅局,才能永载史册。在我认定的爱情里,庄子然是第一个第三者。

花园畅谈后,我很想在路上遇到叶知秋时朝他露出我花一般的笑。但显然我的“微笑计划”遇到了阻力,因为庄子然。她是这样阻碍我的。

“哎哎,桃花桃花,去厕所是吧,等我等我。”

“哎哎,桃花,去食堂是吗?等我等我。”

“哎哎,桃花桃花,去老师办公室是吗?等我等我。”

那两天,我只要听到那两声“哎哎”,就有犯罪的欲望。但是我无言得望着北极冰熊般的庄子然,又低头看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深知想犯罪,也必须是找对人才可犯,更何况庄子然还是人熊,我还没有活腻。

无奈之下,因第三者在场,我怕背上勾搭年级第一才子的骂名,不得不在与叶知秋擦肩时淡淡得望着他,满心希望他从我眼中读到我的笑意。

转眼又过了一个星期,体育活动课又来了,上课前我像小兔子一样蹦到女厕所的镜子前左看又照,嘴巴情不自禁得咧出有些畸形的弧度,我实在是太兴奋了。

回到教室的路花了平时的两倍,因为大家都三三两两走出教室,在走廊上欢快得聊天说笑。我瞅着大家年轻沧桑的脸,不禁有些凄然。一个礼拜就体育活动课能出去玩一下,说白了就是上级安排的放风时间嘛,可同学们却流露出如此知足的表情,真是人在囚笼,才能体会什么是满足。

我正为人类伸缩自如的满足感虚叹时,只见人群中庄子然粗壮的手臂在空中朝我挥舞,好似一轮大棒,“桃花桃花,孟老师找你去她办公室呢,你快去。”

第八朵

听到是亲爱的孟老师叫我,我松了口气。孟老师是我的英语老师,一流的外语院校毕业,意料之中的赏识我。她怎么可能不赏识我?作为一个英语教育工作者,见识惯了高分学生吭了半个小时只吭出“sorry, my English is poor…”的绝望场面后,操着一口流利美语的我就显得那么难得。

孟老师把我当外星人一样的宠着,我盛宠难却,于是只能快步走向行政楼的老师办公室,希望快去快回,毕竟我不想给叶知秋留下迟到的坏印象。

跑到孟老师办公室门口,我眼前一亮,欣喜得发现那个熟悉的瘦高身影,叶知秋也站在孟老师桌旁,彬彬有礼得点着头。我看了眼叶知秋,他也看了我眼,那眼神让我觉得莫名的温暖,我的嘴情不自禁得咧开了,声音也脆生生了,十分悦耳,“孟老师,你找我呢。”

“桃花你来得正好。”孟老师见到我眉开眼笑,指着叶知秋道,“这是12班的叶知秋,”又指了指我,“知秋这是陶花源,刚从美国回来,这次孟老师希望你们俩搭档。”

见我露出迷茫的表情,孟老师忙不迭面向我解释,“哦是这样的,桃花,市里面有个英语演讲比赛,每个学校派两个人,桃花你刚转学过来可能不知道,知秋知道,我们学校参加这个比赛几年了,每次都被一中压在下面,毕竟我们是全市最好的高中嘛,所以今年校领导下了军令状,要求我们英语教研组好好准备,一定要派出最强的学生,把这个万年老二的帽子摘掉。”

我预感摘掉“万年老二”帽子的军令状即将劈头向我砸来,惊恐得盯着孟老师,她继续说道,“我们英语教研组商量了半天,还是不放心把这个任务交给低年级的同学,虽然你们俩快高考了,但是你们俩是最优秀的,孟老师相信你们俩还是可以利用课余时间把这个比赛拿下来。噢,我把比赛资料给你们印好了,你们拿去先了解下,明天我给你们仔细讲解细节。”

说完她不容分说得塞给我们一叠厚厚的资料,尔后似乎觉得这样独裁式的手势与她身上的民主气质颇不吻合,于是她温文尔雅得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知秋,桃花,孟老师给你们时间考虑考虑,明天答复我。不过学校培养你们那么久,该是你们大展手脚的时候了。”

我捧着手中的资料无语凝噎,感叹孟老师真是周到,我也不用劳神想如何答复她,她已经很体贴得替我答复了。这时一直沉默的叶知秋静静开口,嗓音沉稳坚定,“感谢孟老师给我们机会,那我们明天几点过来?”

我们?我迟钝的大脑突然反应过来,我要和叶知秋携手当搭档了。猛然间我激动了,亢奋得在心中划了个十字,感谢上苍读懂了我的心声,给我俩制造了这样一个绝佳的机会培养友谊,我要是抗拒我就是傻姑,军令状砸死我又怎样,我做鬼都要爱的。

于是我挺直腰板,用慷慨激昂的语气说道,“孟老师你就给我们多补补课吧。”

孟老师惊愕于我如此的高觉悟,喜笑眉开,“桃花,知秋,你们对学校的心意,孟老师很感动,你们要高考了也很忙,孟老师体谅你们,我就在你们的课余时间辅导,好不好?”

我无比柔顺得点点头,心说,孟老师还真不好意思了,我们高考生的课余时间就是睡觉加上厕所时间了。安排这时间的难度挺大,你年纪大了,晚上怕是要睡的,而且我怕你爱人也不乐意,还好咱们都是女同胞,那就女厕所里辅导吧,可叶知秋怎么办呢?撇下他我可就很不乐意了,毕竟学校也才培养我半年,我的觉悟还没发芽呢。

叶知秋静默也无异议,之后孟老师热情得送我和他到门口,甚至十分亲和得把手搭我的肩膀上,夸奖我道,“桃花,你的英语,孟老师很放心。”

感到肩膀上老师的纤手可真是一座沉重的五指山,我连连摆手,“孟老师,你过奖了,我只是比较有兴趣。”

我彻底取悦了孟老师,她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太对了桃花,以后你就明白了,兴趣是做

事的根本推动力,兴趣是个好东西啊。”

我心说,是啊,你真应该感谢我对叶知秋的“兴趣”。

走出英语办公室,我拿着考卷与叶知秋沉默得并肩走在走廊上,我能感觉到他腰间的钥匙清脆歌唱,与我砰砰直跳的心跳合拍,我魂不守舍得听着那窸窸窣窣的金属碰撞声,紧张到忘我。

“桃…花…同学”

我收魂回来,瞪圆大眼瞅着叶知秋好看的唇型,激动得差点流出欢快的口水来,他居然在叫我的名字,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后我开口表达了轻微的不满,“叶知秋,我不是说了吗?叫我桃花就行了。”

沉默的叶知秋淡淡笑了笑,看了我一眼后,转身往后走了几步,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一张卷子,又走回到我身旁,递过卷子,“卷子又掉了。”

我脸颊发热,讪讪得接过卷子。心里叹了口气,稍不留神,就让叶知秋发现我丢三落四的毛病了。也是难怪,跟他在一起,我的手光顾着颤抖了,原始功能不知不觉就退化了。我瞟了眼手中的竞赛卷子,多少有些欣慰,上一次叶知秋帮我捡的是高一的数学卷,这一次总算升级成竞赛卷了,我的面子总算挽回了些。

我感到颜面有光,于是咧着嘴朝他嫣然一笑,“我本来就不想要这些卷子嘛,孟老师硬塞给咱们的。”

叶知秋也做了个耸肩的动作,看起来他也有些无奈,只是走在我身边叮嘱我,“别再掉了,今天风有些大。”

我不以为然得撇撇嘴,“最好风把这卷子全吹跑,我哪有时间看啊,书包里的卷子都来不及做。”我甩了甩我手上的卷子,“我就知道孟老师没好事找我,你看看,先是塞了一堆卷子给我们,然后很真诚得问我们,桃花,知秋,你们好好考虑,明天给我答复。”我困惑得转过头看向专心听我讲话的叶知秋,“哎,叶知秋,这个行为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先上车后补票?”

叶知秋害羞了,我见他的脸泛起了健康的红晕,用黑玉般眸子瞥了我一眼,笑着说道,“好像…好像另外一种行为才叫先上车后补票吧。”

我恍然大悟。

多年以后我回忆起自己当初的一言一行,总懊恼自己骨子里的愚蠢没文化,均毫不保留得呈现给了少年时书卷气十足的叶知秋,真是人有多无知,嘴就有多奔放。所以归纳我和叶知秋之间的故事,表面上是草寇绑架书生,但马克思先生教我们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所以故事的本质是书生十年如一日得向草寇灌输良知伦理,从而皆大欢喜,是一场绑架与反绑架的无间道。

我很为自己捏一把汗,没有再傻乎乎得追问叶知秋那“另一种行为”具体是什么,我这个草寇还保留着最后的那点文明意识。我见叶知秋低下了头不吭声,为了不再冷场,我抿着唇绞尽脑汁,决定学习祥林嫂絮絮叨叨。

回国前我爸扔了几本国学大师鲁迅的书给我,我津津有味得读完后,内心涌起爱国的激昂。同时,我还有些其他感触。因为我的名字本身就比较乡土,我祖宗的祖宗陶渊明先生,最大的乐趣就是采菊东篱下,总体上是一个浪漫的农民。因为基因使然,我从小就对农村的山水特别有感情,但是看完祥林嫂的儿子阿毛遭遇后,我担心起我乡下爷爷奶奶的安危,我捧着书很严肃得问我爸,“爸,爷爷家的狼狗吃人吗?”

我爸当时正在翻阅报纸,连头都没抬起来说,“它比较怕被人吃。”

想到此,我开始祥林嫂附身,絮絮叨叨没话找话起来,“哎,叶知秋,你还有课余时间?”

叶知秋静静得走在我身边,侧脸温柔,“我还能应付。”之后他翻阅了一下手中的卷子对我说道,“桃花…同…”

“叫桃花。”我大吼打断他。

他嘴角扯了扯,“桃花,比赛的事情你不要太挂心,我会先把大纲的东西整理出来,你先顾好你的考试。”

我感动了,抱着考卷满心甜蜜得跟着他走到行政楼的三楼大厅。此刻宽敞的大厅里有跳跃的日光,窗外是湛蓝的天,天空下是青春蓬勃的面孔,然后想起什么,我扭扭捏捏起来,“那个叶知秋,这节课是体育活动课…”

话说完,我满心期待得紧盯着叶知秋,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一表情。他点点头,乌黑的眸子看了我一眼,嘴紧合不说话。

我佯装向落地窗外的青绿操场望去,那里已经集合了高三12个班的学生,原本黑压压的人群在哨声后渐渐鸟兽散,早恋的早恋,耍帅的耍帅,各自寻找快活去了。我按耐不住,状似焦急得感叹,“哎呀,花园里的石凳要被别人占走了。”说完,我颓丧得摇摇头,用余光偷望他的反应,希望他能想起上个礼拜我俩的花园之约。

他淡柔的目光也看向蔚蓝的窗外,好似被操场上脱缰的自由气息感染了似的,绽出一抹轻快的浅笑,“占就占吧,春天就应该多出来走走。”

听到他这句话,我的心瞬间沉到谷底,我挂念了一个礼拜的花园之约就这么被他抛在脑后,我气闷得垂下了头不吭声,心口像是有塞子被堵住,手悄悄得攥紧蹂躏着手中的考卷。

“不过桃花,你家的名字有什么故事?”

身旁叶知秋状似无意的问话让我又从谷底飞升到了彩虹高处,原来他记得,他没有忘记。心口那块塞子消失无踪,我一激动,上前一步,转过身面对他双手挥舞,“哈哈,叶知秋,我就知道你感兴趣,我告诉你,我家的名字可以写成一本书啦,简直是一环扣一环,很刺激。知道我爷爷叫什么吗?”

此时,三楼大厅静悄悄,只有我和叶知秋并行的影子倒影在午后的白墙上,细碎的光追随着我们的影子,仿佛是一场永不停息的追逐。

叶知秋笑着看我缓步走,我则笑顔如花得看着他倒退着走路,表情兴奋,语气兴奋,连脚步也异常兴奋。据jessica描述,我兴奋时的步伐很像喝醉的机器人,随时会机毁人亡。所以说我的兴奋很不一般,别人兴奋过后就能幸福了,我正好相反,我往往兴奋后,不幸福就跟上来了。

我因为太雀跃,开始自问自答,“我爷爷叫陶峰,山峰的峰,你听出来了吧?有文化的人都听得出来,掏粪啊。”

接着我说,“哎呀,我那太公好没文化啊,大概想我爷爷以后当个掏粪工,把我爷爷气得啊,天天踢家里的茅房,踢坏了好几个,最后还悬梁刺股,硬是成了个老秀才,你看看,茅坑逼出了个文化人…”

我浸淫美国文化多年,思维上已经习惯了美国式的自由无拘束,连带得双手也无拘束得配合着我的思想,我边说,双手则指手画脚乱舞,以强化我故事的轰动性。

当时我全身的理智都沉沦于叶知秋温柔的笑意上,只是本能得往后退,手在空中猛力乱舞,动作凌乱却不乏美感。意兴阑珊的瞬间,听到叶知秋一声,“桃花,小心!”可为时晚矣,我感觉手碰到了什么东西,只听尖锐的一声“哐当”,什么栽倒在地,紧接着又是一阵刺耳的破碎声肆虐我的耳膜,很成功的让我的手僵滞在空中五秒,顺带得呼吸也乱了节拍。

等我转头反应过来时,我的身旁半米外已经散落了一地的镜子碎片,那些破裂的大小镜面映出我扭曲苍白的脸,大大小小的锐利棱角,以及檀木镜架上漆红的“69届校友赠”,冷冷陈述着一个现实:我打碎了老古董校友送的老古董,如无意外,可以顺利得确保我进入一般人做梦都进不去的学校恐怖分子名单。

霎那间我意识到,兴奋过后就不幸福,真的是我的宿命。

第九朵

我死死盯着地上可怕的狼藉,嘴张成了能塞下鸽子蛋的O型,原本为爱情而蹦跳得热烈的心脏,似乎猛然被碎片割伤出血,此时此刻,爱情可以先放一放,保命才是第一。我转头望向身旁的叶知秋,无助恐惧着。叶知秋的表情也极为惊恐,嘴唇也没了血色,年轻的面孔必然得流露出了一些震惊与无措。

我牙齿已经在咯吱咯吱打架,颤抖着嘴唇,“叶知秋…”我说不下去了,声音有了明显的哭腔。

叶知秋墨黑的眸子一暗,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对我说道,“待会问起来,你就说是我做的,听到了吗?”

春风呼啸,吹起我满腔的悔恨自责,以及自责过后的春风得意,我更想哭了。叶知秋把我犯的大错毅然得往自己身上揽,这样一个为女人挡风遮雨的男人,哪怕他刚成年羽翼未丰,我也要死心塌地得喜欢。但我只是欣喜了几秒,之后急火攻心,因为楼梯处有嘈杂的女人声响起,一个粗犷,一个尖细,是两个女人,而且是两个中年女人,正噔噔得踩着楼梯上来,声势浩大。

我心一惊,全身的毛孔都处于脱毛状态。几千年前孔子老先生就无奈表示,这世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其实我明白他老人家含蓄,他真正想抒发的是,唯小人精与中年女子难养也。据我所知,我爸面对包括我妈在内的任何中年女子的口水炸弹时,常常发出“英雄过不了中年妇女关”的悲叹,从我爸那火焰腾腾的双眼我读懂了他的谅解:“这些女人快用不上卫生巾了,一时难以接受没有棉花贴身的舒心日子,要体谅,要绝对的体谅。”

中年妇女的聒噪闻名遐迩。我听人说一个女人顶三百只鸭子,那么两个女人就是六百只鸭子。而再过几十秒,那六百只中年母鸭将顶着肥硕的鸭屁股嘎嘎向我俩冲来,我和叶知秋即使死不了,也会被六百只臭烘烘的鸭屁-股熏休克。我想我陶花源好歹是肉食动物,说什么也不能败在一群食草的中年母鸭上。

逃跑是来不及了,我急中生智,迅速得四下张望,此刻走廊人迹空空,所幸的今天风很大,没人注意到大厅里的动静。我感叹我们学校的隔音效果真是与时俱进,突然不想流泪了。

叶知秋拍拍我的肩膀,用温暖的声音安慰我,“桃花,没事的,不要害怕。”

我确实不害怕了,因为我瞄到五步外的复印室的门是半掩的,以我这个角度望过去,门内空无一人,显然复印室的老师摸鱼未回。我在心中再次划了个十字,赞叹自己品性纯良,老天知道我大业未成,还舍不得亡我。

叶知秋见我一动不动得盯着他身后的某个方向,只有眼珠子还在滴溜溜得高速运转,以为我吓得魂飞魄散,有倒毙的倾向。喧哗声已经步步逼近,再过十秒,一切昭然若揭。叶知秋正视死如归得抿唇等待。

千钧一发生死存亡之际,我突如其来得伸手死死攥紧他的手,接着旋风一般得拉着他冲进了六步以外的复印室,悄无声息,又一气呵成。而当我们站在复印室光洁的地板上,中年妇女类似于尖叫的声音准时响起,“呀,造反了呀?哪个学生干的好事?”

从这位中年阿姨天经地义的口气听出,敢情任何黑锅都该由学生来背,学生不背那就是天理不容人神共愤。我感到气闷,于是在心中先是用中文问候了那位阿姨一声“操”,之后又觉得自己太小气,于是又补了个英文的F-U-C-K。

将门悄悄虚掩,我屏息凝听外头的动静,忽然觉得手心很热,眨眨眼才想起来还握着叶知秋的手,但是我自问从来不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难得的便宜,我是能占多久就占多久,毕竟有了这次,就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了。于是我佯装未察觉,依旧紧紧握着他的手,有一种小人得志的幸福感。

感到身后的叶知秋轻轻得拍了拍我,我转过身看他,只见他欲言又止,眼中星光涌动,嘴轻轻蠕动后他小声开口,“桃花,我们这样不好吧。”

我竖起食指朝他“嘘”了一下,他听话得闭了嘴巴,只是用沉静如水的眼神望着我,无声中我与他对视几秒,很享受这种类似偷情的感觉。但是此时有声胜无声,我只听外面嚷嚷声多了起来,似乎又有几个妇女同志加入了声讨肇事学生的队伍中。

“这帮学生造反了造反了ho,可惜这面镜子了ho,放这里好几年了ho,我经过这里都要照一照的ho,今后怎么办ho?”粗犷的女声那一声声ho,让我顿时愧疚了ho。

“哪个弄碎的?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老校友送的东西都敢弄坏,我明天要好好给学生上一上思想品德课,素质教育的失败就体现在这种小细节上,我有时候真是痛心得吃不好睡不好,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

我感叹这镜子真是砸得妙,它花一般的破碎催生出灵魂工程师们对中-国素质教育的绝对反思,毕竟平时她们都没时间反思,但今天她们反思得那么痛侧心扉刻骨铭心,可见灵魂工程师们有多热爱照镜子啊。

女人啊,确实是离不开镜子和卫生巾的。

我悄悄从小缝中偷看,只见有三个中年女老师伫足,在我偷看的五秒里,又有一位兴致盎然得加入队伍。我皱眉一想,复印室里不宜久留,万一摸鱼的老师回来,见我和叶知秋躲这里鬼鬼祟祟,会安个破坏公物和室内偷情的罪名在我俩身上,那可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我打定主意,转头认真问叶知秋,“叶知秋,外面大厅有摄像头吗?”

叶知秋似懂非懂,这方面他脑筋转得还不够快,大概认为我后怕,他摇摇头,“没有的。”

我放心了,朝他诡秘一笑,依依不舍得放开他的手,扬扬手中的卷子,“我们出去吧。记得待会顺着我说话,其余别多说。一定不要说啊。”

叶知秋犹豫得点点头,“好…好吧。”

我深吸一口气,如女战士希瑞附身一般,自信满满得打开门,以低头研究试卷的认真表情出现在妇女们面前,我有些大声得自言自语,“哎,是不是多印了几张啊,没有那么多吧。”

之后我耳朵竖起,等着叶知秋接上话,唱圆这出戏,毕竟这不是独角戏。

身后的叶知秋悦耳得回应道,“没有多,数目是对的。”

我松了口气,他果然智商非凡。

之后我佯装惊讶得抬起头,小嘴微张做出怯怯的模样,“呃?”然后抱着一叠的卷子朝各位中年阿姨礼貌一鞠躬,“老师好。”

叶知秋倒是没鞠躬,只是轻轻却毕恭毕敬出口一声,“老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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