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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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好生练一下自己的字。

长宁每个月有十两银子的月例,姐儿是只有五两,庶出的三两。不过她的月例其中一半都要用于买书具文房四宝,另一半还要添置东西,还是有点紧的。上次赵承义给了一百二十两,省着些花吧。

四安喏地应了,几步出门去找顾嬷嬷支银子了。

她则坐下来继续看前年的会试卷子,等一会儿去吃饺子。这会儿门扇被敲响了,丫头打开隔扇让小厮进来,原是来送东西的:“见过大少爷,小的为七老爷送东西来。”

说罢奉上了一只锦盒。

周承礼…他给自己什么东西?

赵长宁拿过来,锦盒里放了块印纽,雕了骆驼,大概是个古董吧。里头还有一封信,拆开一读只有寥寥几个字,‘勿担心科考一事,尽力即可。’

周承礼给她送东西做什么,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赵长宁把东西收起来,问小厮:“七叔只给我一个人送了吗?”

那小厮不过十一二,什么都不懂:“小的是只往大少爷这里送东西的,别的不知道。”

赵长宁让丫头打发了他几个大钱,把他送了出去。他从通州任职回来,大概是给每个兄弟都送了礼吧,她也没有多想。

吃了饺子后赵长宁去窦氏那处,一行人去了赵老太爷那里给他请安。

今天冬至祭祖。

祭祖的时候便只留了儿孙,按长幼次序依次给祖宗跪拜上香。赵长宁是孙辈中的第一个,她从小厮手中接过香走进祠堂,端正严肃地跪拜了赵家的祖先,再以她给祖宗擦拭牌位,修剪门口的松柏。

其他的弟弟们才能次第的进去。

等都出来了,赵老太爷还要给他们训话。主要是再过三个月就要进入科举的孙辈们,叮嘱祖宗保佑,他们要好生读书。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读书自然是最要紧的事。孙辈要是不能出进士,两代之内就会大厦倾颓,一切化为乌有。

赵老太爷说道:“你们争气是最要的,兄弟几个拼着举业,拼着先生的嘉奖,都是好的。别让我发现你们分了心思,什么走马喂鹰、美婢仆从的都给我收起来。”他抬手喝了口茶,“今儿虽然冬至,下午却也不能放松,继续去族学里读书。”

他这话一说,脸色不好看的主要是赵长松。

最近府内对他们的看管日渐严格,赵长宁本来就苦读,赵长淮在赵老太爷这里,有他盯着。唯有赵长松受到的限制比较大,赵长松屋内的美婢最多,听说都拘到了他母亲徐氏那里去。

于是赵长松去探望母亲的次数也日渐增多。

不过这家伙倒也是个能人,就这样他还能中了举,而且名次靠前。果然亲爹的遗传还是强大的。

其实赵长松对此还是不以为然的,在他看来是老太爷管得太多,美婢如何?游玩又如何?他还不是中了举。

赵老太爷毕竟活了大半辈子了,一看就知道这小子不服。放下茶杯冷哼道:“你们这些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北直隶考个举又如何,读书人最厉害的在江西浙江二省,每年前三甲总有江西苏杭人士。进士里占了半壁江山都是有的。还有两年,就是北直隶的解元也掉榜了,能进殿试的都不到十分之一!你们今年能不能中都是未必的,不过趁着热头努力一番罢了。”

这话果然有效,不仅对赵长松,对赵长宁、长淮都有震慑作用。

这年头又没有户籍保护,全国举子放在一起冲,遇到厉害省份的举人,的确容易被冲下来。赵长宁一则出于安全考量,未发挥真正实力,实在是对家里的二房信不过。二则她知道名声对人的压力很大,在没有足够的把握之前,她不需要这种名声。还有一个是她的字写得不够好。

一手漂亮的字在殿试中实在太重要,因字丑而掉入同进士的数不胜数。在她没有练好馆阁体之前,也不打算太出头,免得是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考科举,其实有两样最重要,一是文采,二是政治敏感和治国理念。

由于长宁考的是八股,文采的考察并不突出,句式工整后看起来都差不多。避免了她文采不足的短处。

但后者她是有自信的。她学政治法律,也足够聪明和努力,手头的政治案例分析信手拈来。去年她按会试的题目写了一篇策论,送了先生看,先生连连问她真是她所写,到最后才信了,称赞道“妙极,妙极,水准极高,进士文章怕也不过如此。可惜不过你一时发挥,若是考场上撞对了,那便走大运了。”然后十分可惜她没有早生三年考这场科举。

但谁也不知道那会场是什么样的。还要回去加倍努力才是。

赵老太爷见吓到了他们几个,满意点头。又说:“这便看出差别了,人家杜少陵来我们这里小半月了,平时无事从不出芦山馆,都是闭门苦读的。我看你们功夫却还不够。”又看了赵长宁,“宁哥儿,你是兄弟里最大的,你记得要带好头才是。”

这般把孙辈吩咐完了,才放他们去族学。把几个儿子叫进去,继续嘱咐孙儿的事。

赵承义连口应承下来:“宁哥儿一向苦读,倒不用我多管,所谓勤能补拙,她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我对长宁这孩子也是放心的。”赵老太爷其实挺喜欢这个嫡长孙的,跟长子说,“大房有什么困难的地方,来找我便是,莫让别的事扰她读书。”然后话锋一转,说赵承廉,“你该好生管着长松,他毕竟得了靠前的名次,莫要浪费了这天分。我那些话多半是说他的,太不像话了些。”

赵承廉笑了笑。他和赵承义虽一母所出,但赵承义是由母亲带大,他却是由祖母带的。两人并不亲近,别说亲近了,赵承廉心里对这位大哥是有些不舒服的。他小时候觉得母亲只喜欢大哥不看重他,所以发奋读书。但等他功成名就的时候,母亲已经去了。

现看到长房衰败,虽然也觉得大哥太不争气,却也有种自傲。

他说道:“松哥儿的确有天分,便是考不中,再两次就可以了。淮哥儿文采好,得了经魁也不错。可以好生教教。”

赵老太爷叹道:“却也如此,长宁这孩子只看他的机缘了,便是不中,回来帮着家里管田产地产也不错。要紧的还是你要看着长松。”

两人便商量着管赵长松的事,赵承义稍微有些黯然。他自然知道老太爷更重视赵长淮,为了家族考虑。

但想到他的孩儿是因为他受累,他就为这孩子心疼。要是托生在二房,肯定能过得比现在轻松。赵承义只能回去给孩子加夜宵,晚上叫厨房多炖只鸽子,炖只蹄之类的给他补身子,让他好好地学,就算考不上也要拼搏一把,能不能改变长房就看他了。

于是在赵老太爷跟赵承廉讨论管赵长松的时候,赵老爹开始想菜式了。

——

兄弟一行到了西跨院的族学,赵长宁见赵长淮倒是非常的沉得住气,看也不看她的,似乎早上的事都不记得了。

走过赵长宁身边的时候,他却顿了下:“长兄今日起得晚,可是昨夜睡得不好?”

长宁淡淡笑着说:“今天冬至,二弟也不吃碗饺子再走?”

赵长淮听出他好像在笑起来,略抬起眼皮。他今天竟然惹他?

他平时只是懒得跟他计较而已,于是微微地侧过身,低头瞧了瞧赵长宁腰间挂的香囊,然后走近了一步,逼着赵长宁说:“我见长兄那处还有两个美婢,觉得甚是不妥,便给长兄看着。我还听说,曾有丫头因勾引长兄,被大太太打了顿赶出去了。也不知道长兄是不是被美色所惑了…瞧这挂的香囊,怕也是女子送的吧?”

说到美色的时候,看到这长兄是多么秀致的面孔,如玉如雪。他心中顿时有了一丝荒谬的念头。其实说美色,应该没人比得过他这位长兄吧。

真怕哪天不注意,叫别人捉去当了娈童。

“这香囊自然是庶妹所赠,我身正清直,不知道二弟所指的是什么。”赵长宁不过随口一句,倒不想他还生气了。她最不怕可能就是美色迷惑了,她仍然笑了笑,“二弟饱读圣贤,应该也不会过分猜测吧?不过二弟若打声招呼,我那迎枕倒可以送了你。”

说罢才走入族学之内。

这人还是喝了酒比较不那么混蛋。

第12章

赵长宁收拾好自己的书具,片刻后先生就走进来了。于是下午的阳光里,竹舍里响起咿咿呀呀的诵读声。

孩童刚开蒙的时候,每晨诵读一个时辰。但对于已经是举人的他们来说,念书不过是为了保持语感,念一刻钟就就不念了。

古先生昨日布置了题目“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拿了长淮写的文章,给大家讲哪里写得好,哪里写得不好。赵长淮文采斐然出众,又能针砭时弊,文章写得一流,怕在场的没有人比得了他。

跟所有被念范文的孩子一样,赵长宁发现每当这个时候,赵长淮的表情就有点别扭。特别是这篇文章的要义主要是先吹捧圣人,再吹捧当今圣上,接着表达自己愿为圣上赴汤蹈火死而后已的情操。古先生还念得慷慨激昂,非常肉麻。连赵长宁都快要听不下去了。

后头的堂弟们,各家的表弟,什么姐姐的丈夫的表姑的儿子,十一二个,早已经撑不住昏昏欲睡了。今天有太阳,竹舍里又烘得暖,不睡觉做什么。刚从通州回来的赵长旭便用手撑侧脸,摊开本书放在身前,装作凝神看书的样子,早便去梦了周公!

这些小九九哪里逃得出古先生的眼睛,他是老成精的。眼皮子一撩就没有管后头的。要紧的是前面四个,背景们想怎么睡随便吧,别太过分就行了。于是又换了赋题,给大家出了句话,以此为字脚做赋,叫下了学。

古先生每天早上不过讲一个时辰,接下来是大家自己体会学习的时间。外头的小厮、丫头之类的可以进来给自己主子添些热茶,磨点墨。其实丫头小厮们也喜欢躲懒的,主子不叫,便窝在侧间烤火,一般是很少过来的。

不过四安却是个做事很执着的人。既然少爷吩咐过,那么他就要干。于是古先生一走,提着小篮子的四安就和往常一样,从门口进来了。以往这时候不过是他一个人,今天却争先恐后地从外面进来了好多小厮丫头,四安被挤得一个趔趄,茫然地看着大家。

…干什么,怎么了?

他提着小篮子走到赵长宁面前,把篮子里的热茶拿出来,小声地问:“少爷…今天是有什么送茶的比赛吗?”

赵长宁示意了一下坐在她左侧的杜少陵:“你看他那桌上。”

杜少陵的桌上已经累计放了八盘点心,五壶茶以及三个暖手炉了,都说是自家少爷顺便送的。不过那些小厮丫头的目光黏在杜少陵身上就没有离开过,想必是要回去绞尽脑汁给自家的娇客描述一下,这位杜三少爷是如何风流潇洒的。

杜少陵的神情有些无奈,被人盯得跟珍惜动物一样显然不好受。他身后的两个书童,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长宁仔细想了下,其实也理解这些姑娘家,对于她们来说,好夫婿真的太难的,像杜少陵这样家世超级好的,又不会来找她们说亲,如果不主动点,半分机会都没有。唯一让她意外的是,原来她们也没她想的这么含蓄。

杜少陵家教真的很好,桌子上的书都挤乱了,倒也不气。叫书童好生给他收拾了便是。

似乎是察觉到赵长宁在看,他突然就看向赵长宁。长宁立刻移开,她并不想让杜少陵真的以为她有某种不可言说的情节。

其实杜少陵当时是喝了点酒脑子不清楚,回去就想明白了,人家怎么会是喜欢他呢。他是习惯了,看到个略显得殷勤的就觉得人家对他有意思。何况本朝的确…有点男风盛行,听说江南那代还有学子以红妆、敷粉为美,简直就是侮辱圣贤。现在看人家对自己避如蛇蝎,心里就在苦笑,又觉得不太好意思跟赵长宁解释。

他的两个书童好不容易收拾好了桌子,外头却进来个穿了姜黄嵌蓝边短褙子,素白撒花绫群儿,戴了只玉锁的丫头。这丫头与刚才的那些全然不同,长得明眸皓齿,窈窕出众。她进来后放了几碟点心,又另外从锦盒里拿了快紫檀木笔山在桌上,然后说:“杜三少爷见礼,我家主人说送一笔山给少爷,免得少爷桌上凌乱扰了您读书,是百年小叶紫檀的料。”

赵长宁看了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丫头是赵玉婉的贴身丫头,因为这丫头眼高于云,平日看人都喜欢高三分,所以她的这个角度长宁很熟悉。

这下杜少陵身后的书童终于是绷不住,刚收拾好桌子怎么又来一个,又瞧这个态度高傲,笑了:“我家少爷若想用笔山,金的银的玉的,但凡想要立刻便能有。却也轮不到别人来送!”又接着说,“少爷到这里读书,反倒是没个清净了!”

这丫头听了,脸色立刻变得极不好看,她走到哪儿都是被奉承的,哪里听过这么难听的话!

方才那些倒也罢了,但赵玉婉毕竟是赵长松的同胞妹妹,赵长松一向宠爱这个妹妹,他又跟杜少陵关系不善,听到这处便沉下脸,然后冷笑:“杜三少爷想要金的银的自然是有的,到我家这族学来读书,却也是屈就了。怕是我们这里容不下您这大佛。”

赵长宁听得皱眉,那书童说话太冲,的确不好听。不过杜少陵毕竟是客人,他这话火药味太浓了。

赵老太爷一向叮嘱她是大的,要管着这些小的,若是不管的话,闹出去太不像样子了。

赵长宁对赵长松说:“三弟,这事罢了。叫外头的丫头小厮不准进来就行。”又对杜少陵拱了拱手,“杜三公子担待…”

赵长松这两天本来心情就不好,怒起来一脚便踢开了凳儿,指着赵长宁道:“你别给我拿着鸡毛当令箭,真当你是我长兄,敢拿嫡长孙的谱了。在赵家你能算老几?我教训这东西你给我闭嘴!平日敬你几分,你真当你能管我了?”

他怒起来说话口不择言,赵长宁本是为了维护家族颜面,听了此番脸色也冷冰冰的,但还没等她再说话,赵长旭听到她被骂不服气了,也从后面站起来:“三哥好大的威风,大哥替你收拾摊子,你反倒指责大哥的不是?不就是有几个臭钱,捞了个官当。你真当你在家里是霸王了?长幼尊卑都不顾了?我倒是想看看,拉到祖父面前去究竟是谁占理!”

杜少陵当然也不舒服,他到哪儿人家不是以礼相待的?不过自己那书童也是个惹事的,忍两下不就好了,何故要说出来。他瞪了书童一眼,书童见给自家少爷惹了麻烦,自然低头不敢再说话了。

赵长松却跟赵长旭对上了,冷笑道:“我倒不知道,这家里什么时候轮得上你插嘴了?连个嫡房都不是,你要跳出来伸张正义了?”

赵长旭在外面也是养了一身的脾气,立刻就揪着了赵长松的衣襟:“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我是庶房出的又怎么样,我照样能打你个满天开花!”

这边是赵长松的表哥徐明站起来了:“君子动口不动手,四表弟怎么跟那市井流氓一样!三表弟不过是想教训那书童,你们却个个好像跟三表弟有了仇一般,要我说那书童说话太过分,难道还是咱们族学请了杜三公子来读书的?”

杜少陵见牵扯进了自己,也来了脾气,呵地笑了一声:“京城中的族学倒也多,未必就非得留你们家,不过是老太爷跟我父亲有些交情才过来读。没想赵三少爷却是个嘴上不饶人的,咱们这恩怨该了解了!”

这都怎么了?考前太紧张,要搞点事情一个个的才舒服?

赵长宁觉得无比头痛,毕竟都是年轻人,如火药桶般一点就着!

“你们都坐下,别吵了!”赵长宁一声喝止,但大家却已经热闹了起来,根本不再听她的。赵长旭挥手打赵长松,赵长松自然反抗,徐明又上去帮忙。而奉行‘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的杜少陵立刻让小厮去帮赵长旭。然后杜少陵也被牵扯进了战局。书、笔、纸的满屋乱飞。

丫头小厮们看得目瞪口呆,机灵点的已经跑出去喊人了。

赵长宁看了赵长淮一眼,这弟弟聪明得紧,一贯明哲保身,不过他是看赵长松不顺眼的,杜少陵是他的朋友。因此其实是帮着杜少陵的。好像也没有劝架的意思,反而还回头跟杜少陵低语。

好吧!赵长宁不劝了,打吧打吧,反正一个个也不听她的劝,她挥手让那些看热闹的赶紧出去。

那边徐明已经拿了个墨盘摔了,一把操起了先生的戒尺。杜少陵的小厮看到不得了,大喊一声:“举板凳来,这东西动兵器了!”

这边赵长松又摔了个镇纸,赵长淮一挥手却是直朝赵长宁的额头飞过来,赵长宁后退两步,一手护住面门,那镇纸也不知是什么石质,手拐处顿时便砸得生疼,总归好过脸被砸。但赵长宁却被砸得撞在墙上,疼得倒吸了口气。

好,赵长淮,当真是个好弟弟!

第13章

等赵老太爷身边的齐管事带人赶到的时候,屋内已经是一团乱,几位爷立刻被拉开,跟着一起来的长辈是三叔赵承守,见儿子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冷冷地瞪了赵长旭一眼。随后去给杜少陵赔了不是:“是我家小子们对不住,他们一个个都是该打的。杜家少爷先回芦山馆休息吧,一会儿我带着这几个没脸的去给你道歉。”

那边额角都被打青的赵长松立刻冷笑:“三叔,这话你自己记得。谁爱跟他道歉谁去,我可不去!”

赵承守更气,把这几个闹事的,连同赵长宁都统统压去了正房。

赵长宁一路上捂着手,手肘一抽一抽地疼。若是普通的力道,自然不至于这么疼,怕赵长淮就是故意的。

她闭了闭眼睛,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生气。早该知道赵长淮对她狠,没想竟然有这么狠。

赵长淮难道会对玉婵这么狠?难道会对三个姐姐这么狠?他不会,赵长淮对赵玉婵反倒挺客气的,未必他能和一个女孩过不去?跟男的计较是算计,跟女孩计较就是小人,他们同是长房子孙,共同继承长房。赵长淮不过是觉得她这个嫡长孙太弱了,担不起这个身份。

到了正房,老太爷今天却还没回来,他去昔日同窗那里喝酒了,等在正房的是二叔赵承廉。

赵承廉毕竟做官多年,什么也没说,挥手就让连同赵长宁在内的这五个拉去罚跪。

赵长旭却是不服:“长兄是劝导三哥,又阻拦了我们,为何也要被罚?他又没有打架,这事是我起的,跟长兄无关。”

赵承廉冷淡的目光就看向了赵长宁:“宁哥儿,你是嫡长孙,弟弟们本该你管好,你便告诉我,族学里出了事你该不该跪?”

长宁一把拦下要说话的赵长旭,道:“二叔说的有道理,我认罚。”

被赶去祖祠的路上,赵长旭就低声说:“有什么个道理,你又不是没劝,大家不听罢了!为何你还要跪!”

“若我不跪,长松是唯一嫡房嫡出被罚跪的,二叔不愿意看到。”赵长宁叹了口气说,“跪便跪吧,又不是没有跪过。”

她对于跪祖祠也是驾轻熟路了,到了祖祠就在首位跪下来,随后是赵长淮跪在她的旁侧。

长宁闭上了眼睛,随后才问:“二弟方才那一下,是故意的吧?”

赵长淮直视前方:“镇纸向我打来我也没办法,一时不察伤了哥哥,倒不是故意的。哥哥见谅,伤得不重吧?”

赵长宁听后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这天却是跪到了晚上,赵老太爷才匆匆回了赵府,茶也没有喝一口,便带着赵承义兄弟三人去了祖祠。

赵老太爷知道消息的时候简直就是震怒,反倒是脸色阴沉得一语不发。他一边喝茶,一边再听管事补充经过。

赵老太爷不知家里的规矩竟然坏到这个地步,女孩儿那边他不好管,赵老太太又去得早。反倒让几个媳妇轻狂了起来,做出这等丢脸的事情。他脸色发青,冷声道:“去告诉各房的太太,但凡是送了东西的,都给我关起来抄女诫,抄不足五十遍,这年也不许过了!”

茶杯磕在了桌上,手指了指跪着的几个孙子:“至于你们,我看是现在就打死的好!免得出去丢了赵家祖先的颜面!”

赵承义二人立刻上前劝他消气,赵承廉在旁慢慢说道:“此事是松儿不对在先,我先罚他十杖,宁哥儿看管兄弟不力,怕也要罚十杖。别的也一应都去领罚,不可轻饶!”

赵长宁听到二叔的话,顿时捏紧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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