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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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皇上也是…怎么如此折腾赵大人。那样风雅精致的人,受得住他这般折腾吗?刘胡看了眼殿中滴漏,过去一个半时辰了。

他眼睛一闭,心里不由得同情赵大人,皇上龙精虎壮的,可怜他了。

 

第72章

意识昏沉之际, 赵长宁感觉到身侧的人起来了。

隔着一层帷幕, 一层琉璃珊瑚的珠帘, 珠帘晃动,他似乎在同别人说话,隔得很远, 若非赵长宁耳朵极好,是决计听不见的。

“他死了?”

“路经山丘, 就有一伙山匪闯入,将他们劫杀。微臣带人去追, 对方明显更熟悉地形,很快就不见了踪影。”另一个声音说。

“湖广一带地势平坦, 江汉平原物产丰富,不会有山匪出没。”朱明炽似乎很熟悉地形,又说,“可见到了尸首?”

“我们循着河找尸首。尸首是见着了,只是被水泡烂了, 穿着王爷的衣裳,只能看出七八分像来。”

朱明炽道:“可别小瞧了他, 我这弟弟为人虽然温和,心智却是跟他母亲一脉相承。带人在那一带搜寻,但凡看到有与他相似的人…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语气一冷,如寒刀出鞘。

帝王心冷,他果然没打算放过朱明熙, 赵长宁轻轻闭上眼睛。

只听另一个人又说:“陛下,微臣觉得此事应该有人故意所为。您留下来的那个大理寺官员…当初可是太子的心腹,可是他…”

“她?”朱明炽笑了一声,“不是她,她身边有我的探子。即便她绕过我的探子行事,她这个人色厉内荏,绝不敢下死手。”

赵长宁霍地睁开眼睛。

…探子?难怪有时候她觉得朱明炽对她大理寺的事情了如指掌。

“那微臣先告退了。”这人似乎是离开了。

珠帘微动,帷帐被撩开,透进来一阵烛火的暖光。赵长宁立刻闭上了眼睛。

帝王上了榻,但也没有睡,而是靠着床沿揉了揉眉心继续看折子。江西洪灾,救灾的折子雪片一样递到京城,新的折子方才刚送来,他必须马上看了决定怎么调粮,片刻都耽误不得。

长宁顿时也没了睡意,她瞧着幔帐上的花纹,心想为什么歇在龙榻上,回想了一下礼制律法,这基本是死罪吧。

朱明炽也是给折子留了朱红,才发现赵长宁没睡的。他问道:“怎么不睡,蜡烛晃到你了?”

“你为何帮我呢。”赵长宁轻声说,“朱明炽,你知道我曾经想杀你。”帝王榻侧岂容他人酣睡,留一个曾想杀自己的人在卧榻旁边,他是不是自持艺高胆大,所以才无所顾忌?或者觉得她不过是个长爪牙的小猫小狗,没有什么杀伤力。

她缓缓侧过身,看着朱明炽的侧脸。他的神色平静而强大,就是无坚不摧,什么都不在意那种。

朱明炽淡淡道:“你不是没杀得了我吗。既然没有杀得了我,那么怎么罚你就由我说了算。”

赵长宁不再说话了。看着那厚厚一摞,到还是挺佩服他的,纵容心肠冷漠,弑弟逼亲的,他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份责任感的。这满朝廷的事压在一个人肩膀上,他倒也撑得住。

“行了,你睡吧。朕去外面看就是了。”朱明炽放下朱笔,手轻轻拂过她的脸,为她合上了眼睛,自己下床穿鞋,去了外面继续做事。

那样的温柔…不该对她有吧。赵长宁原觉得朱明炽这么对她,一是想惩罚她,二是的确她心里认知得比较清楚,自己这模样大概也真是生得好,杜少陵知道自己是女子后,便着魔般以此威胁想娶她。七叔知道她是女子,便守了这么多年未曾放手。

他这般待她,竟有种奇异的温情。

长宁低叹一声,心里告诉自己,他是朱明炽,他是帝王。帝王终该无情。

次日早到大理寺,赵长宁先去谢过了沈练。

沈练正在处理新送来的案卷,大理寺断案最终都要由他来审批。他淡淡地道:“你别谢我,换做别人我也会帮的。”

知道沈练素来如此,对她不冷不热,有时候还嫌弃她做事不够好。赵长宁心里暗笑,拱手道:“下官明白。”

她脚步从容地穿过大理寺的中庭,中庭种的柿子树浓荫匝地,路上遇到的人纷纷拱手给她让路。大理寺中除了寺卿、少卿。便是寺丞大人官职最高,如今赵长宁在大理寺中也算是有些地位的。

赵长宁去了大理寺东直房。这几日正当夏审。

夏审也称‘大审’,有些案犯犯了错,案子在大理寺内积年未消,每到大夏就重新审理,无罪的便早些放出去。夏审一般由九卿轮流主持,场所则是在大理寺的东直房,由赵长宁安排狱卒。

她今天是去旁听夏审的。东直房的大堂这时候叫围得水泄不通,大理寺的官员大都在此听审。簇拥得人都看不清楚。今天主持夏审的是户部尚书陶大人,压上来一个犯人,戴着枷锁一身素衣,笔直地站着。此人原来是个言官,早年曾多次进谏弹劾陶大人,看到审理他的是陶大人便冷笑:“竟是你这个狗官!”陶大人让他陈述自己犯的罪,他却只字不提,反而对陶大人是冷嘲热讽。

那犯人言官出生的,嘴皮子了得得很。把陶大人气得不得了,推了案台撸了袖子就要亲自去揍他,好歹被旁边的人拉住了。

赵长宁看得目瞪口呆。

毕竟大家都是读书人,读书人多少有点理想主义。其他大臣们也如此,审到一些罪行太过的犯人,大臣们还骂其泯灭人性,白读了圣贤书。或者说其是“猪狗不如!”

等今日夏审散场,活像听了一天的评书。赵长宁又觉得收获颇多,一路走一路品味着诸位大人的话。竟不觉撞到了人。

赵长宁后退一步,就看到一张驴脸,明晃晃的‘刑部专用’加盖公章。再往上是坐在驴背上的纪贤,谪仙一样的公子摇着折扇,笑着说:“赵大人走路不看路的?撞着我这驴儿倒不要紧,赵大人伤着贵体我可赔不起。”

长宁嘴角微动,刑部里头的人是真的很宠纪贤,公章都能给他随便用。

赵长宁笑眯眯地问:“纪大人这是要去哪儿?”

“槐树胡同听曲,赵大人可要同行?”纪贤说。

赵长宁眉尖微挑,槐树胡同听曲…纪贤这是想约她去…嫖吗?她笑了笑:“想不到纪大人竟然有如此雅兴,本官尚回家有事,就不陪纪大人这一趟了。不过纪大人自己,还是要小心为妙啊。”

纪贤今天竟然不想跟她计较,可能要赶时间,道了声告辞,骑着驴儿悠悠地走了。

赵长宁道:“我怎么见他有些古怪呢?”

徐恭在旁边告诉赵长宁:“大人您不知道。香照坊来了一位乔姑娘,一把嗓子甚美,当然了,委实也生得极漂亮,现在在槐树胡同很出名呢,有许多达官贵人追捧,人送称号为‘赛小乔’。纪大人便是去听她的曲,您也可以去听一听。”

“我可没这个雅兴。”赵长宁淡淡道。摇着自己的折扇出了大理寺。这时候官员流连风月场所是件很常见的事。不过她对槐树胡同有阴影,不想踏足。“明日我家妹妹出阁,你替我向少卿大人告个假。”

徐恭应是,又夸赞那位乔姓美人的美貌:“听说真是生得极美,大人您就不好奇吗大人…”赵长宁越走越远了,徐恭几步跟上去,苦口婆心地劝,“我说大人啊,您都二十出头了还未成亲,又没有侍妾,如此清心寡欲实在不好啊。不如今天下官请客,带大人去槐树胡同逛逛,选个大人心仪的姑娘…”

“…闭嘴。”赵长宁头也没回。

——

那槐树胡同却是真的热闹,红灯笼高挂着,照得遍地暖红,赛小乔穿了件绉纱衣,鬓发挽起,簪了对羊脂白玉簪子,面容皎白如月,弹琵琶的手腕欺霜赛雪。

乔伯山正同魏颐在二楼喝酒,二人身边护卫簇拥。楼下热闹,二楼却清净得很。

“我听说这位赛小乔立了个规矩。”乔伯山笑着说,“若想她敬酒,须得是举子的功名,想要一亲芳泽,非得有进士的功名,若是想成她的入幕之宾,就必须是鼎甲前三。这样的女子可是做作?偏偏就这样,大家还追捧的不得了。”

魏颐是心不在焉,随口说:“管她立什么规矩,你又不想一亲芳泽——我说乔侯爷,你这新婚不足半月,怎么跟我来这种地方?”

乔伯山就道:“我在家里她不高兴——我出来走走,她反倒自在些。”

魏颐摇头叹息:“你这亲娶的,我早说了章若瑾不喜欢你,偏你高高兴兴地把人娶回家了,可不是自讨苦吃!你也不能被她拿捏得死死的吧,你家的几房小妾呢?宠着妾室晾着她,总得给她点颜色看看。”

乔伯山摇头:“她恐怕巴不得我去妾室那里,觉得我拆散了她的姻缘…”乔伯山说到这里,魏颐的笑容变得有些古怪,不怀好意道,“我说你没被带绿帽子吧?那赵长宁怎么也是风流才子,说不定两人暗通曲款…”

“去去!”乔伯山不耐烦地挥手,“人家可是清清白白地嫁给我的!你要是整日闲得没事做,我看这个赛小乔就不错,不若我买下送你吧?”

饶这赛小乔是头牌,但乔伯山吩咐一句,这香照坊当然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魏颐瞧一眼那赛小乔抱着琵琶,想起那人也是弹琵琶的。叹了句:“你知道我是心不在此,在我看来这便是庸脂俗粉,无法与她比得。”

魏颐成天说这位女子,乔伯山都已经腻歪了,不想管他。谁知道魏颐说着却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册:“上次我找了群画师来,让他们照着我说的来画,总算是有个人画得勉强有她三分的气韵。”

乔伯山也一时好奇,能让魏颐倾心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便从魏颐手里拿过小册一看,画中女子低垂着头,无配饰的长发如水般垂泄下肩头,其实画得很模糊,就是这样才带出那三分的气韵。

乔伯山啧了一声,凝视着女子不语。

魏颐顿时心中警觉,一把把画册抢过来收回去:“你可别惦记上了…”

乔伯山顿时苦笑:“老子见都没见过,有什么惦记的!我是觉得这女子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拿给我仔细看看,说不定我能想起来。”

听乔伯山这么说,魏颐才把画册递给他。乔伯山看了一会儿都没个眉目,翻来覆去好几次,魏颐一边喝酒一边说:“不行就算了。”他也没奢望乔伯山真的能想起来。

谁知道这乔伯山却手掌一击,道:“我说是像谁呢,想遍了女子也没想起来…这哪里是像哪个女子,分明是像那位赵大人!”

“赵大人?”

乔伯山点头:“是啊,大理寺丞赵长宁,就是那个探花郎。”

赵长宁?魏颐虽然是听说过这个人,却从来没有见过。他把玩着酒杯道:“乔侯爷,你可是耍我。一个男人如何像她?”

乔伯山看他那懒散的样子,笑了笑道:“魏颐啊魏颐,我问你,你在这京城里可算是能手眼通天了,为何找一个女子久久找不到?凭她是哪路三教九流的人,你魏大人掌五城兵马司,京卫营,区区一个小女子能逃出你的手心?”

魏颐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然后皱起眉。他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说…”

乔伯山就说:“这女子跟赵大人长得像,也许是赵大人的亲眷,如果此女是世家女的话,那就完全可以解释你为什么找不到她了。她一个内宅女子,出来肯定要避讳身份,等回去之后,你自然就找不到了。我可是听说,赵大人有个比他小一两岁的妹妹,说不定就是这个妹妹呢,又或者是他家里的堂妹,他们赵家不是女眷不少吗…”

魏颐眼睛微亮:“你说得也有道理。只是她若是世家女,怎么会到那等地方去?”要早知道是哪家的女子,他便回家准备三礼六聘,明媒正娶了。不管是嫡是庶,接回去就是他的正妻了。家里他说了算,谁也不敢不同意。

乔伯山哼道:“不管说不说得过去,总比你半点头绪也没有的好吧!”

魏颐笑了:“这倒也是。既然如此,那我明日便去大理寺找这位赵大人一趟,好生问问他。”

“等等,你先别急。”乔伯山看魏颐那架势,似乎恨不得立刻就去大理寺了,他拦着他,“我可听说,那位跟赵大人年龄相仿的妹妹,似乎是明日就要出阁了。若你要找的姑娘就是这赵大人的妹妹,那你怎么办?”

魏颐听了眉毛一挑:“…那自然是抢亲了。”

“你个武蛮子,还抢亲,人家姑娘的名声要不要了!”乔伯山就知道是这样。

他能有什么办法,他一想到那姑娘便觉得心尖尖都在痒,喜欢的不得了,只想抓到自己手上。魏颐有些敷衍:“到时候再说吧。”

“我跟你说,赵长宁的妹妹,说亲的是宋家。也不是你能随便抢的,你明日先备了贺礼去赵家吃酒席,届时趁机看看究竟是不是不就行了。”乔伯山问道,“你跟赵家的交情如何?”

他跟赵家的交情自然是一般了。

乔伯山道:“我跟周大人还有些交情,请柬送到了我府上。明日我同你一起去,免得你把人家姑娘好好的婚事搅黄了。”

“那便这么定了,明日我来找你一同去。”魏颐拍了拍乔伯山的肩,眼睛微眯,“我带兵来找你,你可别起晚了。”

这武蛮子,真不想帮他!乔伯山摇摇头,叫随从先去把账结了。

——

赵长宁一大早起来就没去大理寺,穿了件月白的衫子,临窗悬笔写字。

她写的这份是给玉婵写的彩礼单子。彩礼单子填好,随玉婵的陪嫁婆子一起带去婆家。还是窦氏特地托了她写的,窦氏的原话是:“你写的才有彩头,以后生的小外甥也沾你的文气。”

赵长宁写好之后叫四安来收了单子,叫他同自己一起去前院送单子。

四安跟在她身后说:“大少爷,府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他扳着指头数,“咱们七小姐出阁,紧接着八小姐、九小姐、十一小姐这几个小姐都出阁,喜钱都领不过来呢!”

赵长宁对家里的女眷记得不是特别清楚,只记得嫡出的几个姐儿,庶出的、外面养的更不必说了。三叔在外面养外室被三婶娘知道了,三婶娘差点抓花了三叔的脸,第二天三叔就从外面抱了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回来…

赵长宁已没有精力去记这些庶出的子女,她估计叔叔们自己都管不过来。

她摇了摇头:“顾嬷嬷可把玉婵的添箱给她送过去了?”赵长宁给玉婵准备的是两柄玉如意,一整套的精巧金器,再加两套官窑碗碟,几个梅瓶,二百两的银票,已经非常的丰厚了。四安道,“昨晚便送过去了,您放心就是!”

赵府正搭棚试灶,张灯结彩,往来庆贺的宾客络绎不绝。

玉婵坐在她的闺房里,穿着身大红喜服,凤冠霞帔。与长宁有些相似的面容还带着稚气,此时修低了眉毛,竟然有几分温柔如水的样子。

赵长宁站在玉婵的闺房外,静静地看了会儿。屋内梳头媳妇、母亲、三个姐姐都在,围着她说话,叮嘱她为人妇的道理。

她听到二姐赵玉妙低声说:“嫁人后要低眉顺眼,事事顺丈夫的意。做新妇不比做姑娘家,没得被人宠了。”

三姐却说:“丈夫还是其次,重要的是婆婆,以后对待婆婆可得谨慎,婆婆又不是娘,仔细处处挑你的错处。”

难得回来的大姐赵玉娴今日回来了,喝着茶笑:“你们仔细吓着她,一会儿不敢出嫁了。”

屋内便哄地笑起来,紧张的气氛缓解了一些。

还是窦氏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赵长宁,叫她进来与妹妹说话。

赵长宁看到妹妹看着自己,目光期盼而又依赖,甚至有些忐忑。她很快就要离开这个她熟悉的家,嫁给一个她从未见过面的男子,从此从娇女儿变成人妇,洗手作羹汤。长宁低声开口唤她:“玉婵…”

玉婵听到哥哥叫自己,不知道为什么,立刻就红了眼眶。

方才姐姐们说了这么多都没有见她哭过,长宁不过是叫了她的名字,她却哭了。毕竟是哥哥,同姐姐给她的感觉是不一样的。长宁也不知道她怎么了,一时叹气,拿手给她擦眼泪:“怎么就哭了,还跟小时候一样。”

擦了她的眼睛,赵长宁又握住她的手:“…你出嫁后就要为人妇,若有什么不顺当的,还有娘家人在,还有哥哥在,永远会护着你的。只是以后不能再任着性子胡来了,知道吗?”

玉婵听了又哭,哇地一声就抱住了哥哥,长宁笑道:“可别把妆哭花了,出嫁就不好看了。”

长宁等几个姐姐再和玉婵说话,多教她一些婆媳相处的道理,这些她可没法教。几个姐姐怕他有要事在身,也不敢拦了他。

窦氏笑着看儿子背手走出去了,再看这满屋子的张灯结彩,凤冠霞帔,放在床上那顶凤冠上足足镶嵌了十五颗海珠,红宝石金累丝做成凤翅,流光溢彩,十分夺目。玉婵是在最好的时候出嫁的,赵家正在繁盛,赵长宁又是大理寺丞,比几个姐姐出嫁都要隆重。

没有男孩的话,这个家没有顶梁柱,就是散的。

有赵长宁在,外面的风雨就有人挡着,女眷们能舒心地过日子,没有后顾之忧,不然就会惶恐不可终日。就算在婆家,腰板也是笔直的,因为知道有弟弟在,心里是有底气的。

赵长宁走出妹妹的院子,本来想的是去前院给祖父请安的。却被大姐和三姐生的几个外甥给缠住要抱,叽叽咋咋地叫着舅舅,她嘴角一抽,但又因为喜欢孩子,冷不下脸吓唬他们。小萝卜头们反而喜欢她得很,毕竟家里就这么一个亲舅舅。

赵长宁头疼。她叫四安过来:“…把伺候小少爷的婆子都给我叫过来!”前院马上亲迎的人就要过来了,可没功夫跟他们折腾。

萝卜头们都被抱了下去,赵长宁才整了整衣裳去前院。

不过片刻,亲迎的队伍就敲锣打鼓地来了,门房放了鞭炮,宋楚领着自己的堂弟宋唐跨进大门来,宋唐穿了身团花暗红茧绸长袍。拜了赵长宁为大舅子,笑眯眯地喊了声长兄。

赵长宁也拱手,这边宋楚便帮着堂弟给她递红包。后面还有各路长辈要一一磕头。

赵长宁倒也没有为难,放他们进去了。宋楚留了下来,同她拱手而笑:“如今倒真的是一家人了,大舅哥。”

“还得托你堂弟好生对我妹妹。”赵长宁微笑,“否则我可是会登门拜访的。”

“知道你就这么一个亲妹妹,不会让宋唐亏待了她的。”宋楚与她一起夸过门槛,朝中堂走去。长辈们都在中堂候着,派赵长宁这个最有声望的小辈到外面来接亲迎的队伍。

有个小厮快步走过来,到面前后给赵长宁行礼,道:“大少爷,忠义侯侯爷,同山西总督、京卫指挥使魏大人一起过来了!带了厚礼,回事处已经收下了,小的还不敢擅自接待。”

乔伯山和魏颐来了?这二人可算是现在京城里顶头的武官,跟赵家的关系一般,怎么会突然造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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