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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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瑜所在的剧组却是今天正好杀青,全部演员都围在一起吃饭,他们包了一个小饭店的二层,正喝的高兴,忽然听见楼梯上走上来一个人。李小瑜最先认出来人,忙放下手里的酒杯,笑着道:“蒋先生!”

来人正是蒋宏,他穿了一身深色毛料的中山装,衣服熨烫的笔挺,微微掩盖了他已经有些驼背的现实,瞧见大家都匆匆站起来,也随和的笑笑道:“快坐下吧,都坐下继续吧,这是剧组的大喜事,我也是来祝贺呢。对了,我带了两瓶酒过来,大家也尝尝。”

挨着近的人忙伸手接过来,酒瓶上没有详细标签,大约是特供的。有人招待蒋宏入席,却是被蒋宏婉言推拒了,他看了李小瑜一眼,笑着道:“我一会还有事情要忙,只是抽空过来一趟,有几句话想跟小瑜同志说一说,不知道方面吗?”

李小瑜对蒋宏也熟悉,自然是应允的,起身跟着蒋宏一起下楼去了。

二楼酒席上静默了一阵,忽然有人嗤笑出声,“还真是业务忙碌啊,昨儿是谁来着?我记得好像是什么李公子吧,听说是在沙龙上认识的。”

旁边有女演员也跟着附和,语气带了不屑,“之前的朱少不也是在沙龙上认识的,那可真是洋气做派,送了不少鲜花呢!”

导演巴海强脸色有点发苦,他之前虽然知道李小瑜心野,但是没想到会弄成今天这副局面,一个两个还可以,但是这么多人一齐找来,怕是李小瑜这次要惹大麻烦了。

蒋宏在楼下放缓了声音问的也是同样的事,他得知最近有不少人来找李小瑜,因为对这个小姑娘还有几分喜爱,忍不住又来探望她,“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要是有什么委屈,可以说给我听,四九城里的顽主虽然多,但是多少还听我几句话。”

李小瑜敷衍了几句,又顺着蒋宏的心意略微做出一点苦恼的样子,陪着他说话。

其实她真的有几分头疼了,刚开始是蒋东升先来找她的,但是因为她之前被人带着多参加了几次沙龙,竟然也有其他人开始来剧组找她了。有次还被蒋少碰上了,她原本以为会和朱建康那样闹出一场争执,却不曾想蒋少直接不再跟她往来了。就连她去四合院再找蒋东升,也吃了几回闭门羹。

李小瑜想要个好的依靠,心里自然是明镜儿似的清楚,蒋易安介绍朱建康给她,只不过是想哄朱建康开心罢了。蒋易安心里的算盘打的噼啪响,她李小瑜却也不是个傻的,她对蒋东升的身份原先就一知半解,如今多参加了几次四九城圈子里的文艺沙龙,便更加确认了自己心里的那个猜测。

她不知道跟朱建康能在一起多久,但是如果跟蒋东升在一起的话,最起码会投资她拍电影。而她只要有了名气,还怕找不到爱慕者?况且她能猜到蒋东升的身份背景,自然也不难联想到当初把她关起来差点丢了名声的人是谁——蒋易安这样心狠手辣,更是让她心底不安,连带着对朱建康也不信任起来。

李小瑜觉得自己在进行一场豪赌,她的年轻美貌是握在手里的筹码,她要用手中的筹码,为自己换取一份最有前途的未来。

李小瑜之前便喝了几杯红酒,这时候大约是相通了自己心里想要的东西,脸色更加红润起来,像是涂了一层薄腌制,微笑的样子别有风情。蒋宏看的有些迷住了,忍不住多留下跟她交谈了几句,后来更是干脆在楼下的一个小包间里坐下喝茶,他自认没有对李小瑜有什么非分之想,聊的也坦荡磊落,李小瑜送茶过来的时候,他还开玩笑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蒋宏这边正聊着,却是突然被人踹开了包间的门,三四个人一起闯了进来,指着蒋宏的鼻子就骂:“我操你大爷的蒋…姨、姨夫!!”

那人还没等说完,立刻就哑火了,瞧清楚坐在那的是蒋宏之后更是脸色发白,踹门的气势都没了。站在他们后边的一个人转身就想走,却被蒋宏厉声喊住了,“蒋易安!你给我回来,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蒋易安也没有想到自己老子会在这里,在心里恨恨地骂了李小瑜狐狸精,这才转身回来,站到蒋宏面前道:“爸,我不知道您在这儿,我听说李小瑜和一个男人在包间里,我以为…”

蒋宏站在他面前,脸色也是铁青,“你以为什么!”

蒋易安心里对蒋宏也有些愤愤,但是父亲的余威仍在,他也没敢再挑衅。又因为蒋宏不喜他们兄弟之间起冲突,便胡乱编排了一个蒋姓的人,咬牙道:“我以为那孙子在这里呢,他上回跟我有些矛盾,所以我和表哥他们才闯进来。”

王家兄弟也是连声附和,他们吓得腿肚子哆嗦,平时在别人面前逞威风还行,但是在蒋宏面前却老老实实的夹起了尾巴。他们刚才是问了楼上剧组的人,但是剧组的人并不清楚把李小瑜带走的人叫什么,只记得是个蒋先生。他们哥几个还以为是蒋东升那混蛋,想都没想就来踹门了。

“我平时就是这么教育你的?啊?蒋易安你能耐大了,竟然在京城里这么胡来,带着几个表兄弟就能这么闯祸?!”蒋宏脸色还是难看的厉害,他骂了蒋易安几个人一顿,原本瞧着蒋易安低头的样子有些消火了,但是蒋易安开口说的一句话又让他火气上升。

“爸,您在这儿喝茶的时候,有想过我妈吗?”蒋易安低着头,但是脖子却是梗着的,一字一句说的咬牙切齿。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只不过是喝杯茶,跟你妈有什么关系!”蒋宏恼羞成怒,心里最后一点遮羞布被亲生儿子一把揭下,气地指了门口高声喝道:“你给我滚出去!”

蒋易安抬头看了父亲一眼,又恨恨看了李小瑜,带着王家兄弟推门出去了。他也是一肚子的火,横竖瞧着什么都不顺眼,连王家兄弟小心的讨好也被他挥手挡开,一连骂了几声。王家兄弟被他骂习惯了,也没当回事,继续嬉皮笑脸的小心伺候。

蒋易安心里窝火,从小饭馆出来刚想找个地方自己呆一会,就瞧见了老远骑自行车过来的一群人。那几个人他并不都认识,但是为首的那个他可是熟悉的,可不就是朱建康么!

朱建康一连的暴戾之气,带着一帮狐朋狗友一起围住了小饭馆,他这次是来找李小瑜的,因为剧组那边没人了,他费了好半天的劲儿才打听着找到这个小饭馆来。朱建康在门口瞧见蒋易安,脸色更差了,他可没忘记刚和蒋易安吵了一架。

蒋易安脸色也不好,他老子还在里面跟李小瑜喝茶,这他妈让朱建康瞧见了算怎么回事?!

朱建康推了蒋易安一把,就要往里走,“你起开,我今儿不是来找你的,是兄弟就别拦着我!”他多少还有些孩子脾气,对蒋易安带他玩儿也是记着几分好的。

蒋易安肩膀晃了下,没有挪步,依旧挡在门口低声求他道:“朱少,朱少今天咱们换个地方行吗,我摆场子,求你赏光…咱们换个地方吧?”

朱建康不乐意跟他纠缠,被拦了几次之后就恼了,“你什么意思?我不能进去怎么着,里面有什么不能让我看见的…”朱建康自己住了话,他忽然看了蒋易安一眼,发狠推开他,“我操你大爷蒋易安!你他妈是不是又给李小瑜介绍人呢?!去你妈的,我今儿非进去不成!!”

蒋易安人少,很快就被朱建康带来的那帮人给架住了拖到一边去,急得王家兄弟哭爹喊娘,一叠声的叫唤,刚喊了几句就被人拿布堵上了嘴巴。蒋易安也急了,他力气大,踹翻了一个人自己挣脱出去,忙进去追朱建康。

蒋易安还是来晚了,他赶到的时候,朱建康已经推门进去了,正拿着旁边的一个灌满热水的茶壶敲在一个中年男人后脑勺上,“我让你摸她的手!我操你全家!!”

朱建康平时弱鸡似的,这会儿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就在那人脑袋上磕碎了一个茶壶。热水混着血液从那人头上流下来,身上的衣服都被浸湿了一大片,染了血的布料颜色格外的黑,晃了两下,竟然就那么背对着门口摔到地上去了。

李小瑜没见过这阵仗,吓得连声尖叫,朱少爷这会儿可没力气安慰她,他自己还在那扶着墙不住喘气,脸色潮红一片,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砸那个茶壶累的。

蒋易安也顾不上别的了,一把推开碍事的李小瑜扑到蒋宏身边扶他起来,声调都变了,“爸!!爸你没事吧,你醒醒啊!!”

朱建康扶着墙脸色也慢慢由红变白了,他刚才好像听见蒋易安喊那个人“爸”?那这…这是!!他挪着脚步上前看了一眼,果然瞧见了蒋宏的脸,他在自己家见过蒋宏几次,对这个蒋叔叔还有几分印象。朱建康脸色难看起来,他刚才一进来就瞧见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背对着身在那摸李小瑜的手,一时气昏了头就拍了个茶壶,可谁知道那色老头会是蒋宏啊?!

小剧场:

“兄弟快来一起看电影”篇:

霍明:卧槽好精彩!普利斯够昂!!

严宇:演员阵容不错,我喜欢那个茶壶,求同款手办。

甘越:这比乡恋好看多了…

蒋东升:揍你啊!特么能召回我外公的乡恋必须保持第一收视率好么!

云虎(恼怒):威武帅气的我竟然没出场镜头,这不科学!

顾辛(抽泣):我昨天没出场,没一个人想起我55555胖纸哪里不好,胖纸才善良可爱易招财好么!

第123章 野蔷薇

蒋宏被人打破头住院了,这事儿在四九城闹的沸沸扬扬。朱家迟了几天才带着朱建康这惹祸的来蒋家道歉,他们没去找蒋宏,直接去找了蒋老。

要是朱建康把蒋家随便一个小辈的脑袋砸破了,朱家都不占理,可偏偏朱建康一茶壶砸破的是蒋宏的脑袋。蒋宏是谁?那是长辈啊,四九城里的小子们追个女孩儿之间打一架也没什么,蒋宏一个长辈掺和进来这算怎么回事儿?所以朱家这次明着是来道歉,但是丝毫没低头,几句话说的明里暗里的揶揄蒋宏的风流韵事,就差没冷嘲热讽了。

蒋老一张老脸被臊地通红,握着拐杖的手都攥得发白。等到朱家的那些人走了之后,老爷子气得关门谢客,可即便这样还是有些话传进耳朵里,让他觉得难堪。

蒋宏这个出事儿的人也狼狈极了,他原本还觉得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可外头哪儿管他亏心不亏心啊,风言风语的越发热闹了。蒋宏为和小辈争一个女演员的事儿,一时成了圈子里的笑柄。

蒋家其他人也多少受到了波及,一听人说起蒋宏的事都觉得面上无光,自觉减少了人际往来。只有夏阳那四合院里,来的人不少反多。

原本清静的四合院,再次成了惹人围观的地方,原因不在别的,就因为传说中那个引得朱蒋二家大打出手的李小瑜搬到了这里暂住。

霍明他们几个下课没事了便往四合院里去,瞧见李小瑜当真住下了,都在啧啧称奇。这姑娘憔悴了些,但是瞧着表情倒是挺淡然,吃饭休息都很规律,除了有时候坐着发呆,跟之前差不多。

蒋东升把他们几个带到小会客厅,那是他们兄弟聚会专门用的地方,尤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讨论的时候。

霍明坐在那也没客气,带着点好奇,张口就问了:“东子,这李小瑜是谁给送来的?真是你爸让人给送这边来的?”

蒋东升最近挺清闲,刚跟曾姥爷学了几手泡茶的手艺,这会儿正在给他们几个泡茶,听见了也没瞒着,道:“是啊,我爸让人给送来的,说担心李小瑜在外面不安全,让我先照顾几天。”

顾辛听见差点把嘴里的瓜子皮喷出来,瞪大了眼睛道:“真的假的啊?这这、这不会是想再给你找个小后妈吧?”

严宇在旁边忍不住咳了两声,让顾辛这大嘴巴收敛一点。顾胖子忙低头往嘴里塞了几颗瓜子,他从小这嘴就没把门的,为这可是没少被蒋东升收拾来着。

蒋东升对这个倒是不怎么在乎,跟他们几个聊了蒋宏把李小瑜送来的经过,“我爸也不知道是听谁说的,知道李小瑜在外边过的不好,就给送我这来了。我那天去陆指院了,夏阳也上课呢,家里没人敢把她往外推,就这么给留下了。”

霍明平时最瞧不惯这样的事,忍不住微微扬起眉道:“东子,李小瑜这事儿闹的不轻,你别把她留在这,要是蒋叔想护着她,给送小楼去不就得了。那是他自己家,自己窝里脏也就是了,干什么把你这儿也弄的乱七八糟的。”

“你忘了他是怎么被开瓢儿的?他还当蒋易安带人来的呢,这会儿正跟蒋易安置气,哪能把李小瑜送家里去啊。”蒋东升把茶端给他们,道:“就为这李小瑜,我爸亲自把我喊去医院再嘱咐了一遍,说是暂时留她住几天,等过段时间没事了再送她回去。”

别人不敢吭声,霍明却是忍不住嗤笑道:“留几天啊?是不是留到蒋叔身体好了,再给弄小楼里去?我说这算怎么回事,刚打发走了一个小后妈,又他妈来一个!”

“李小瑜不算什么,成不了事儿。”蒋东升抬头看霍明一眼,“我觉得现在也许是个机会,当年我外公和我妈的事情已经开始第二次翻案了,没准能成。”

严宇家里接触涉外比较多,对此也有所耳闻,点头道:“是,我也听到一些消息,上边希望能引进海外人才,以苏教授现在的身份必定是首选。只是现在还有争议的声音,还要再等一等。”大约是祖父是外交官的关系,严宇很少会十分肯定的说一件事,他肯这么说,便是有了七八分把握。

蒋东升微微眯起眼睛,他可是一直没忘记他妈当年受的那些苦,送这些人渣进监狱都太轻了,他所信奉的向来都是以德报德,以拳报怨。他所在乎的就是这一拳,要怎么出才能出的最漂亮,最解恨。

几个人围绕着苏教授平反的事儿讨论了一会,严宇的信息给出的不多,但是却最有用。霍明期间一直皱着眉头,他跟蒋东升交情最深,也是最了解这家伙有多疯,虽然蒋东升一直在笑,但是他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那丝发狠的光,让霍明觉得蒋老二这次是彻底认真了。

顾辛一无所觉,端着蒋东升给他续杯的茶笑道:“东哥,你这都在家研究上茶艺了,这么上军校也太舒服了,跟甘越那个完全不一样!跟我那理工院也不一样,我们在那边都得住校,一群大老爷们挤在一起,大夏天的臭死了!哪里有家里舒坦啊…”

蒋东升难得好脾气,还在那安慰了顾辛几句,让他有空常来玩儿,给顾胖子感动的不行。

霍明转了两下手里的茶杯,还在想着王秀琴的事。他知道蒋东升不是那么不懂珍惜的人,哪怕是扔在部队里也能从个小兵铁骨铮铮地爬上来,早晚有肩膀上扛花儿的机会。蒋东升为什么会暂时放弃学业?

别人不懂,他却是懂得,他和蒋东升骨子里是一样的人,往高深里说,他们是不会让任何容易影响他们前程的不安分因素继续存在下去,往直白里说,就是他们记仇——不把这段恩怨彻底做个了结,他们咽不下这口气!

霍明微微舒了口气,眉宇也舒展开了,端着茶杯喝了口茶,甭管蒋老二做什么,他跟着压一把就是了。这么多年蒋东升哪次不是逢凶化吉,即便这次运气不够,他霍明的也一并赌上,还就不信了他们俩的运道还不如一个小后妈?!

蒋东升似乎留意到霍明看过来的目光,抬头看了他一眼,正好瞧见霍少冲他举杯示意,蒋东升端着自己的茶杯在空中回敬了下,嘴角微微扬起。多年的兄弟,心照不宣。

却说李小瑜在这边住的也不十分舒心,她虽然听不到风言风语了,但是总觉得背后有人议论,一时人都憔悴了不少。

这年头难得有个绯闻,李小瑜算是开了先河。起先她还能在话剧团宿舍里住,但是挡不住她名气太大,不少人都往话剧团跑。有的是觉得她花名在外容易占便宜才来的,也有人特意来瞧一眼的,一时人来人往的乱糟糟一片,弄的话剧团的领导都有些不满意了。

因为朱建康毕竟是打伤了人,被关在朱家不许外出,往话剧团跑来围观的人更肆无忌惮了。她出门的时候,还有人依在自行车后座上冲她吹口哨,若是快走几步,便引来一阵哄笑。

李小瑜平时的精力多半放在了男人身上,少半则拿来努力拍戏,跟话剧团的其他女演员相处的并不是十分融洽。加上之前因为她还和剧团里的一个男演员有过“情书事件”,这更让女演员们不待见她了,终于有一天,她门上被人钉了一双破鞋。

这样羞辱的意味太明显了,李小瑜就是再强装作一副清者自清的样子,也忍不住又羞又怒。她不是那么柔弱的人,含着眼泪扔了门上的那双破鞋,回到屋里便擦干了眼泪想对策。可朱家不许她再接近朱建康,其他人有本事的都躲开了,围着起哄的却没几个真心的,想来想去只有硬着头皮去找了蒋宏。

蒋宏让人给她换了宿舍,但是情况依旧,李小瑜也瞧出蒋宏是帮她的,便像是抓紧了最后一根稻草一样哀求他。蒋宏没多考虑,就让人把李小瑜送去了蒋东升那里,他记得蒋东升那边还有处四合院,可以暂时照顾李小瑜。

蒋宏其实心里也是有些矛盾的,他一边觉得自己被朱建康一个小辈打破脑袋特别没面子,一边又觉得要是脑袋都破了再护不住李小瑜,那就是更没面子了。

他至今为止仍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甚至还想着等出院之后一定要跟其他人解释清楚——他那天是在跟李小瑜道别的时候才握了人家姑娘手一下,这是基本礼仪嘛,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蒋宏目前的情况,想要出院却是有些困难了。朱建康砸下去的那个茶壶造成的伤口不大,缝几针的事情,但是那一茶壶的热水却是货真价实的,这么一壶滚烫的热水浇下去,蒋宏的后半个脑袋彻底毁了。剃光头自然不必说,有些烫伤厉害的地方,头皮连着头发都掉落了,再加上秋老虎未退,天气还有些热,稍不小心发炎感染起来更是不堪入目。

蒋宏一直趴着睡觉,白天偶尔坐起来活动一下便是最大的奢侈,当真是吃了大苦头。

蒋宏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蒋易安一连几次来探望都被门口的秘书挡了回去,蒋易安心里七上八下的,只得先写了一封信托秘书转给蒋宏。信里半解释半检讨的说了许多,最后希望得到蒋宏的谅解,蒋易安等了很久也不见蒋宏派人来喊他,也不知道蒋宏原谅他了没有。

蒋易安就读的大学也在京城,他跟朱建康是同学,前段时间闹出了事朱建康被禁足,他去了学校也大半时间自己看书。王家兄弟成绩没有他好,走了门路补录进了分数较低的分院,依旧是跟在蒋易安身后帮他想主意。

蒋易安被他们两个吵得心烦,干脆趁周末放假去了冀州那边的小文工团找了蒋夫人。

蒋易安和蒋宏冷战之后也没了小汽车坐,这次是自己一路颠簸过去的,那边的小文工团偏远,简直要建在了山坳里。最后还是搭上了冀州当地的小客车才算省了些腿脚力气。

蒋易安坐在破旧的客车上脸色发黑,他旁边放着两个沾满泥巴的麻袋,脚下还有一个竹筐,竹筐里的鸭子嘎嘎乱叫,一扑腾翅膀便满是灰尘。客车里人挤的满满当当,即便开着窗户灌进来的风也是热的,车内人身上的汗味和牲畜刺鼻的味道一阵阵传来,每次遇到颠簸的时候这样的气味更是厉害,简直熏地人要吐了。

蒋易安下车的时候使劲拍了拍身上,尤其是裤腿那里,生怕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等到他一路拧着眉头找到蒋夫人那里去的时候,却得到一个消息,说是蒋夫人从文工团的集体宿舍搬出去了,去了后面的小院单独住。

蒋易安有些疑惑,道:“怎么突然换了宿舍?谁提的要求?”

文工团的人也不太清楚,想了一会,道:“好像是上级首长的安排,那天京城里来了几个首长,跟我们团长说了几句,回头就给换了单间宿舍,但是那几个首长还不满意,让给换了一个独户的小院儿。那个院子不错,原来是用来接待上级领导的呢!”

蒋易安将信将疑,等他找到那个独户的小院,果真瞧见周围有几个站岗的警卫员还停了一辆京牌的吉普车。他心里忽然有些高兴起来,这既然是京城里首长的安排,那就是说不是他爸就是他爷爷安排的,留了警卫员和吉普车,这样的待遇,难道是爷爷他们心软了,准备接他妈回京城去?

蒋易安越想越觉得是,立刻兴冲冲的跑过去,只是他刚到门口,几个站岗的警卫员还拦了他一下。蒋易安不太高兴道:“你们拦着我做什么!我是蒋易安,快让我进去。”

警卫员班长显然听过他的名字,在确认了他的身份之后,也不多阻拦放他进去了。蒋易安没有觉察出哪里不对,只当时他父亲心软了让人来特意照顾他妈的安全,心里已经开始琢磨见了他妈之后怎么让她帮自己求情。

蒋夫人现在住的这个单独小院,条件比之前的集体宿舍好了很多,蒋易安进来的时候,她正在那边拿着一份报纸发呆,等蒋易安喊了她一声才惊觉有人进来,“易安,你怎么来了?”

“学校放假,我就过来了。”蒋易安脸上喜气洋洋的,声音里都带了些急迫,“妈,是不是我爸派人来了?他来接您回去的对不对,咱们什么时候回家啊?”

蒋夫人脸上的笑容略微僵硬了下,但是仍旧保持微笑看着自己儿子,招手让他过来,“你看你一路跑过来这一头的汗,要不要先喝点水,歇一会…”

蒋易安不耐烦的拉下她的手,又问了一遍,“妈,你快告诉我啊!外面那些警卫员到底是谁派来的,我看到外面有车停着,他们很快就会接你回京城了吧?”

蒋夫人避开他的眼睛,含糊应道:“是,应该快回去了吧。这不是你爸派来的人,是你爷爷。”

蒋易安眼睛亮了下,他完全不在意是谁派来的,是他父亲也好,是蒋老也好,总之这就代表他又有了依仗。他之前做事都是依靠蒋夫人提点帮助,可从蒋夫人发配到冀州之后他独自生活,虽然也会经常来过来询问,但遇事难免要慌张一些。

蒋夫人脸色不是十分好,她坐在那里同蒋易安说话,总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她没有儿子乐观,外面的警卫员哪里是像蒋易安说的来照顾她的?那是监视和审问她的,她被困起来了,如今连这个小院都无法走出半步。

蒋易安只想着自己终于有机会和父亲和好,只顾着高兴没有多留意蒋夫人的神色。他心情一好,也有了去欣赏这穷山僻壤景色的心情,站在窗边把那原本半遮着的窗户彻底推开,看了一眼满目的青翠,道:“这里空气真新鲜,偶尔来这边透透气也挺舒服。”

小院单独落在后边,窗户开的大,视野极好,一抬眼就能瞧清楚大半个山坳。这里最高的就是斜对面一座三层的办公楼,办公楼已经很旧了,一二层是文工团办公的地方,最顶层是排练的场地。蒋易安记得他妈之前还经常去那边练习跳舞,好几次他来,都是等了好久才瞧见她回来。

大概是心情顺了,蒋易安打量着这个小院子觉得挺不错,连那院墙上爬了半壁的绿植也觉得挺漂亮,“妈,那边墙上围着的是什么花啊?蔷薇吗?”

蒋夫人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道:“对,是蔷薇。”

蒋易安看着那稀稀落落犹自开着的粉红粉白一片的花朵,继续感慨,“这时候还开花啊,挺好看的。”

外面忽然传来了几声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声音清脆,叫的颇响亮。

蒋易安凝神听了几声,他之前跟朱建康玩儿的时候,还特意陪着朱少爷养了几只鸟。这鸟的叫声似乎从后面的树林里传来的,蒋易安听了一会,笑道:“这是画眉鸟吧,不过这鸟娇气怕冷,很少瞧见野外有这个的,真是奇怪…”

蒋夫人眼底浮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很快就稳住了,勉强笑道,“这里树多,四周又都是山,乱飞的野鸟多有什么奇怪的。”

蒋易安心思也不在那鸟儿上,嘟囔了一句“什么时节了还有画眉”便算了。

外面的画眉鸟叽叽喳喳叫了一阵,便没了声音,蒋夫人一颗乱蹦的心也慢慢恢复平静,只是脸色依旧有些发白,若是仔细看,她额头发际那儿还有些细密汗珠,像是受了大惊吓。

蒋易安临走的时候,蒋夫人喊住了他,走过去细心的给已经长得比她高的儿子整理了衣领,又帮他弄了下头发,缓声道:“易安,你走的时候,把院墙上面的那盆花搬下来好吗?很久之前放上去的,现在夜里风大,我担心花盆会摔下来。”

“哦,好。”

蒋夫人不放心,又嘱咐道:“放在外面的院墙下就行。”

搬花盆这种小事蒋易安自然是做的来,他个子高,略微垫脚就大概能看清楚院墙上的样子,不过却是在大丛蔷薇花里找了好一会才发现小小的花盆,花盆里叶是一株蔷薇,只是开着粉色的花朵,掺杂在里面并不显眼。

蒋易安几步走过去,那边恰巧有一块青石,踩上去轻易的就拿下了那盆蔷薇花。那是一小盆粉蔷薇,开的不大,花骨朵也单薄,但是透着股野性的柔媚,微风拂过,绿枝乱颤下彰显着最后的那点活力,唯恐错过了花季。

蒋易安看着那盆野蔷薇,觉得扔在外面墙角下有点可惜,好歹是自己妈在这儿受苦的一份寄托,便没听蒋夫人的话,带着这盆蔷薇回京城去了。或许他父亲蒋宏在病中看到这盆蔷薇,会想起他的母亲,也会高兴一点吧?毕竟,他们一家就快团聚了。

小剧场:

“不在小剧场争取出场的配角不是好配角”

顾辛:大家好!!我今天用表演的形式告诉大家神马叫“作茧自缚”~咿?!!肿么钻不进去啊卧槽!

甘越(严肃):前天有人问我和甘越谁是胖子,答案如图。

顾辛:等下…我好像…钻进去一点了…

霍明(不满):演技这种东西我表妹才是真绝色,顾辛你行不行啊,不行闪开让羊羊来!

蒋东升:凭什么让你们家羊羊来!我家阳阳今天就出现个名字好么!

已经被大家遗忘的仍在努力的顾小胖:…我…我今天表演的…是…

第124章 局

蒋易安搬了那盆蔷薇去了医院,他想把这花拿去给蒋宏。他心里也有些忐忑,毕竟蒋宏头上的伤还未愈,之前可是很干脆的拒绝了他的探望。蒋易安一路上想着见到父亲之后要说的话,准备的差不多了,这才走到蒋宏病房前。他站在病房门口不敢进去,光举起手来敲门这个动作都在暗中鼓劲,正准备敲下去,忽然听见里面有熟悉的声音。

蒋易安迟疑一下,将耳朵贴近了些去听,那声音模模糊糊的倒是有几分熟悉,那人正在和他父亲谈话,隐约还听到他们提起了他妈王秀琴。

“…首长这段时间很忙,可能要等一两个月才回国。”

蒋宏应了一声,微微咳了下,似乎有些累了,连声音都显得疲惫,“我知道了,父亲最近工作担子很重,这件事我会好好去做的。”

“首长已经安排好了,您只要做好分内的事就可以,不要再…武城…王秀琴的事一定要…”

蒋易安有些疑惑,正想再多听一会,忽然听见里面一阵木椅响动。他也知道偷听不太体面,忙躲到一边的走廊里背过身去,等脚步声远了,这才探了头去看,果然是跟在蒋老身边多年的警卫员。

蒋易安刚才听的一知半解,加上又记起蒋夫人那边有不少京城派去的警卫员,略微一想,便猜着这大概是蒋老在提点他父亲蒋宏尽快去冀州接人。蒋易安兴奋起来,他单手抱着那盆野蔷薇,伸手去敲病房门,这一次果然没有再被蒋宏拒之门外。

蒋易安推门进去,一走进去就见到蒋宏脑袋上裹着纱布,还坐在外面的那个小客厅的沙发上,没有挪动地方。他小心问候了一声,“爸,您好点了吗?”

蒋宏见到他也只略微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瞧着脸色倒是没有以前那样严厉了。

蒋易安进来把那盆蔷薇放在采光好的窗台上,又给蒋宏倒了杯水小心讨好他,“爸,怎么就您一个人在这儿啊,也没留个人照顾您。水温度正好,您喝点吧?”

蒋宏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口渴,“你怎么过来了?不上课了么。”

蒋易安不敢坐下,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回答了蒋宏的话。不知道是不是被冷落了太长时间,他觉得蒋宏今天对他格外的宽容,甚至比以前还好些。蒋易安陪蒋宏说了半天话,好一会才转着圈儿问到刚才蒋老来的事上,“对了爸,我刚才上楼的时候好像看到爷爷那边的警卫员过来了,他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蒋宏敷衍道:“没什么,你爷爷最近会比较忙,让人过来嘱咐我了一些事情。”他显然并不想同蒋易安说这个话题,随便找了个什么事询问蒋易安几句,把话题岔开了。

蒋老的确是出国访问去了,但是警卫员来这里可不是给蒋宏叮嘱琐事的,是来传达蒋老下的指令:一是要给当年苏教授翻案,二是彻查王秀琴。

苏教授平反的事情,还在一步步的推进,而王秀琴的事情,蒋老这次决定自己亲自派人调查,并没有给蒋宏说明事关苏荷。他对自己的儿子已经不如以前那样信任了,要是说蒋老之前还对蒋宏抱有几分希望,那么从蒋东升在工厂出事之后,他便对蒋宏失望之极。再加上最近李小瑜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蒋老越发对蒋宏不信任了,他这个废物儿子在感情的问题上处理的一塌糊涂,耳根子又软,若是让他知道或许真能做出帮王秀琴遮挡罪行的事。

蒋老让警卫员前来传话,只含糊告诉蒋宏要调查王秀琴和武城王家,半个字也没有提及苏荷。

即便是这样,蒋老依旧高估了蒋宏的为人,这个刚过上几年安稳日子的中年男人,在警卫员隐隐提到武城王家有些过失时,便害怕了。蒋宏心里的那份怯懦再次占了上风,他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冒出了要尽快和王秀琴解除夫妻关系的念头。或者说,这个念头不知何时早已深埋在他心底,早就有了离婚的打算。

也正因为这样,他对蒋易安的态度也好起来,总归是觉得无法再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心里有些愧疚。

蒋易安并不知情,只当父亲已经原谅了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心里还是想要得到一份证实,便犹豫着开口的道:“爸,我去冀州的时候,看到我妈换了新院子住,周围还有很多警卫员,是不是…?”

“你又去冀州了?”蒋宏皱眉,含糊道:“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多问,这不是你该管的。”

“可是我很想我妈,爸,要不我等爷爷回来去问问…”

蒋宏对调查王秀琴的事一知半解,但是听到蒋易安这么说,还是立刻制止了他,“不许去!你爷爷那么忙,家里的事儿哪里用麻烦他,你老实读你的书就是了。”

蒋易安哦了一声,他不敢直接开口提蒋夫人,便走到窗台前有意无意的摆弄那盆花。

蒋宏果然开始留意起那盆蔷薇来,问道:“这是哪里来的花?开的还不错。”

蒋易安把花盆略微调整了下角度,让蒋宏能看到更漂亮的一面,笑道:“这是从冀州带回来的,我妈亲手种的蔷薇,她说在那里过的挺好,养花养鸟的挺清闲,只是有的时候很想家,也很想您。”

蒋宏这些天在医院休养,确实很少见到这么有活力的植物,看到蔷薇便想起蒋夫人当年在文艺汇演的时候跳的那支柔媚舞,也想起她当年在小楼里细心养花的样子。

蒋宏看了那花一眼,忍不住多问了几句,得知蒋夫人消瘦许多,微微皱起眉头。

蒋易安知道蒋宏这是心软了,便央求道:“爸,我妈真的很想您,您能去看看她吗?求您了…”

蒋宏心情十分复杂,当年的事,他也曾怀疑过王秀琴,但是他调查之后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倒是查出王家几个亲戚在武城有些官司。当年若不是王秀琴的身份,他也无法避过几次迫害,因此对武城王家那些人的所作所为,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心里总还是念几分旧情的。只是如今蒋老再次追查,怕还是因为之前蒋东升在工厂受伤的事…蒋宏心里叹了一声,总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算的都是些糊涂账。他当年在苏荷和王秀琴这两个女人的感情上算了一笔糊涂账,在两个日益长大的儿子身上依旧算的是一笔糊涂账。

这声叹息落在蒋易安耳朵里,却是多了几分欣喜,他只当蒋宏还是挂念他妈,走近了几步又低声下气的劝了道:“爸,您不知道,其实我妈在那里过的并不好,那边什么都没有,我妈病了也只能忍着。她不让我告诉您,怕您难过,可是她也想咱们啊…爸,您去看她一回,行吗?”

蒋宏是个容易心软和念旧的人,如今心里又有了些想和蒋夫人斩断情谊的意思,越发觉得对不住她。听到儿子蒋易安一再请求,终于答应去冀州一趟。

蒋易安听了这话才算踏实了,陪着蒋宏在病房里说了会话,这才离开。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被蒋宏喊住了,再次叮嘱道:“易安,你记住最近不要去找你爷爷,等他回国之后也尽量不要去。你爷爷很忙,你别打扰他工作,知道吗?”

蒋易安点头答应了,他平时也很少去蒋老那边,一般都是他们一家人一块去。而且蒋东升是在蒋老那边长大的,每次去,蒋易安都有些憋气,总觉得那是蒋东升的地盘。

蒋宏这边也是有些无法言语的私心,他不让蒋易安去找蒋老,其实是为了自己。他想在王家未彻底查清之前尽快同王秀琴断绝夫妻关系,可也害怕蒋老对他的再次怯懦感到心寒。

他曾经放弃过苏荷,而如今又要再放弃另一个女人。他还记得当年苏荷的模样,甚至有时也会后悔,苏荷离开他太早,仍活在他那份鲜艳的记忆里。但是对于王秀琴他已经感到疲倦了,十五年的朝夕相处,已经把他最后的一点热情和耐心耗尽。

蒋宏看了一眼窗台上的那盆野蔷薇,看着那已经略显衰败但依旧粉艳的花朵,叹了一声:“罢了,秀琴好歹跟了他十五年,去看看也是好的。”

蒋宏不久便起身去了冀州,他到了之后,果然瞧见蒋夫人那单独的一处住所外站了几个警卫员。蒋宏过去想询问些消息,却被警卫员以“上级命令,无可奉告”为由拒绝了回去,他碰了一鼻子灰,不禁有些尴尬起来。不过还好,警卫员并没有阻止他进去探望。

蒋夫人住的地方算是不错的了,但是即便是文工团最好的一处住所,也显得太过寒酸了。白色的墙壁上斑驳脱落,地面虽然打扫的干净,上面的瓷砖却早已年久带了裂纹。蒋宏站在门口一眼就看到了靠窗而坐的蒋夫人,她正在那翻看着一本什么,瞧着很是投入。

蒋宏在门口咳了一声,道:“秀琴,我来看你了。”

蒋夫人愣了下,过了好一会才抬起头来,“阿宏,真的是你…你怎么来看我了?”

蒋宏听着这称呼也微微有些感慨,他们结婚久了之后,蒋夫人便称呼他“老蒋”,这样亲昵的称呼已经很久不叫了。他走过去坐在蒋夫人身边,低头去看她手里翻看的东西,“在看什么,看的这么投入?”

蒋夫人把手里的相册捧过去给他看,手都微微有些颤抖了,她像是如梦初醒一般,红了眼圈儿道:“我在看我们的照片,看易安小时候…也看我们年轻的时候。”

蒋宏低头看了一眼,翻了一页,却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合影。照片上的他还很年轻,旁边的妻子也美丽漂亮,抱着的儿子蒋易安大约五六岁大,正抓着一张奖状。

蒋夫人柔声道:“你还记得吗?这是易安得的第一张奖状,那天你高兴极了,我们一起去照相馆拍照。易安这孩子从小就听话,得了不知多少奖状,我以前都给他收在盒子里放好…也不知道他现在得了奖状,有没有好好放着。”她说着说着,就开始掉泪了。

蒋宏心软了,给她擦了眼泪,陪着一起在那翻看照片。他看的越多,就越记起过去的种种,又因为心里还隐约有着离婚的念头,看到过去拍的全家照片便忍不住更惭愧了。

蒋夫人也察觉蒋宏今天特别好说话,她强忍住内心的焦急,慢慢让蒋宏对她放下了戒心,开始小心套话。但是蒋宏知道的也不多,蒋夫人从他的话里只能隐约得知蒋老目前不在国内,而且蒋宏显然还不知道她犯下的错误。

蒋夫人抿着唇微微收敛了嘴角的笑容,她心中的秘密太多,已经无法再拖下去。

“我…”

“我做了你最爱吃的小醋鱼,你尝尝吧?”蒋夫人看着他,脸上已经浮现了平时最常见的温和笑意。“我特意炸的焦了点,你陪我吃顿饭吧。”

蒋宏看着她,犹豫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

小院外面的警卫员是三班轮替,他们严格遵守蒋老的命令,看守着小院里的女人。但是蒋老的命令里并不包含不让她履行一个妻子的义务,所以在蒋宏留宿一整晚未走的时候,警卫员们也不能进去把他抓出来。

等到蒋宏第二天离开,那些警卫员依旧站在原地,如同昨天一样坚守命令。

蒋宏离开的时候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不止是看小院内的蒋夫人,更是再次打量这戒备森严的警卫。他忽然心里有些酸楚,隐隐有一种被蒋老排斥在权利之外的感觉,像是父亲已经放弃他,不让他再插手事务了。

蒋易安听了蒋宏在冀州留下的消息,楞下了之后就笑了,他知道他爸和他妈这是和好了。

蒋宏和蒋夫人果真和好了。

蒋宏往冀州那边去的频率多起来,两个月之后,竟然就把蒋夫人接回了小楼,甚至体贴小心的扶着她下车。

12月初的天气,蒋夫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衣料很厚实,连衣领都畏寒似的微微立起来。她的脸上还有些消瘦,不过已经比之前红润了一些。

警卫员不敢闯进蒋宏所住的小楼抓人,但是对蒋老的命令还是严格奉行的,他们把小楼围住了,像是在冀州看守小院那样,把蒋家的小楼围了个密不透风。

蒋夫人站在小楼窗前看了一会,微微皱起眉头。

蒋宏也走过去,往下看了一眼道:“你不用担心其他的事,在家里好好休息,其他的事由我来处理。”他伸手把窗帘拉了一下,不再去瞧那些持枪站在门口的人,“这些人也太过分了,在这里围起来,简直就是让我难堪…你不用担心,那些警卫员不敢来这里抓你回去。”说到警卫的时候蒋宏忍不住加重了语气,显然已经交涉过,但结果不让他感到满意。

蒋夫人小声道:“让你受难为了,是我家做错了事,我对不住你…”

蒋宏摆摆手,不让她继续说下去,“算了,父亲还要等一段时间才回来,等父亲回来我会尽量去向父亲求情,你安心在家,不要想这些事情,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蒋夫人应了一声,但是眼睛仍是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向外面,目光微微闪动。

小剧场:

对付坏人的101种办法篇:

蒋东升:我好像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夏阳(抵住塑料筐):不管怎么样,不能让王秀琴这么容易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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