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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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雪正在倒新茶,头也不抬的道:“还有谁?隔壁的沐尧少爷呗。”

苏钰哦了一声,心里也有些淡然,渐渐的也就习惯了。

晚上吃的稍晚些,又因心情好,比往日多吃了一碗饭,香雪喜上眉梢,托了手绢直念阿弥陀佛,嚷着让沐尧天天这么送来吃这些才好呢。苏钰也不告诉她缘由,吃的香甜。

晚上吃的多些,撑在那里下不去,精神也好的很并不想睡,想着想着,竟有了那意思。想着香雪在别屋,并不会被人瞧见,躲在被子里想着沈森往日做的那些,拿手给自己悄悄做了一回。

苏钰脸通红的缩在被子里,拿帕子擦干净手跟身子,心跳的厉害,越发的想沈森。念着念着困顿了,睡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刚开学事情有点忙,尽量迅猛更新!

另,今日被友人指着笑:原来你初二啊哈哈哈哈…(捶桌)

某天: 不,我大三。

(以上就是发现被盗文的某天的全部心情)

碧玉象

沐尧去瞧纪祥的时候那两人正哭的厉害。纪墨伤的重些,纪祥心里疼他,跟着一起哭,那样的感情,沐尧有一点羡慕。若是今天伤的是他,不知道钰哥儿是不是也会这么疼着护着的?想着苏钰抱着一个伤了的人哭,近了看却是沈森的脸,沐尧被自己想的吓了一跳,回了神却看到纪祥红肿着眼睛瞪着他。

“你来这里坐着,也不哄哄,说是来看看就真的只看着了?!今日打成这样也不见你出声劝解!”纪祥心里有气,怎么想的便怎么说了,对着沐尧一点弯子也不绕。

“就是你这么喊着不许打才被打成这样,你那时小声认个错不就成了,再说了,还不是你自己使坏才变成这样的?”沐尧端了茶水吹凉了喝,语气平平淡淡的,真的不怎么像来安慰人的。“你吃个亏,下次记得就是了。小人还是当不得的,知道么。”

纪祥听的冒火,拍了桌子站起来,道:“要不是你说带了苏钰家去,我怎么会跟先生告状的!”

沐尧听了也皱起了眉头,心里老大的不痛快,道:“我带了谁去我家关你什么事,你管的也忒宽了吧?”

纪祥不知是想去了哪里,脸上突的一红,嗫嚅了半天,猛的喝道:“那也是我姑姑的家,我怎么不能管了!他去了我姑姑就不高兴!”

沐尧懒的再理会他,每次提及纪家那位姑姑的时候,总是要给几分颜面不予以反驳的。沐尧拿了压袍子的小玉象在手里掂着玩,想起玉通钰,又叹了口气,拿手指轻弹了碧玉小象一下,玩了半晌,觉得没趣,起身道:“我走了,纪祥你把药给他擦了吧,这幅样子明天怎么跟着伺候?要不,我让楚谦找几个听话的先跟着你。”

纪墨听到沐尧说,慌的站起来,道:“不妨事的!我还撑的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沐尧一下按到榻上坐了回去,纪祥瞥了一眼药盒,不屑道:“我才不用他给的,大不了明日不去书房了睡上一日又怎的!”

“随你。”沐尧只是顺口说说,尽了亲戚的份儿,纪祥听不听他的并不怎么放在心上,打平了袍子上的皱儿,出去了。

纪祥嘟着嘴看他出去,还是很气的模样。

沐尧出去没走几步便到了苏钰房前,三人本就是挨着住的,想去探望下但是又怕苏钰睡下了,沐尧知道他身体不好不愿意吵他,可是心里又真的很想看看他,就站在门口想个好说法,怎么才能合情合理的去瞧瞧他。

沐尧站在门口想了半日,在心中背好了腹稿,敲了门见了钰哥儿只说白日里那件事情是纪祥娇气了些,先生惩戒的严厉才好管教他,对他将来也是好的,不要把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惹的生闷气云云。又嘀咕了一遍,说的顺畅了,这才举起手来扣到门上。手扬的高,落在门上却是轻的,沐尧苦笑下,终究还是没有去惊动他。钰哥儿现在最想见的,怕是森表兄了吧。

沐尧站在门口站了站,把小玉象取下来系到门扣上,夜里有风,吹的小象轻微晃动,沐尧唇角带笑去拨弄了它几下子,那玉凉的很,一丝丝从手指传到身上,大约是春寒还未退去,只觉得风吹到人心里都是凉的,沐尧裹紧了袍子领儿,走了。

第二日纪祥果真没有来书房,先生也不气,依旧拿了书教剩下的两个念诵,到了晌午苏钰被素卿夫人喊了去,说是要做几身新衣薄袄,请了师傅来量身,沐尧家里早就预备下带着来的,几个姨娘一人几件的给他塞在行李里多的几乎要用担子挑,自然是不要再做了,也就没跟去,纪祥挑的很,家里往年都找了顶好的绣娘做了预备下,再者纪祥心里讨厌苏钰他娘,不愿意亲近她,自然也不要她的衣裳。

纪祥把自己关在房里生气,做给先生看,自然也就不能去缠着沐尧,搬了凳子趴在窗前推了个缝儿去瞧,院子里空空的,连平日里那几个打扫的小丫头都不在,纪祥觉得好没趣,不住撇嘴。

纪墨半撑着身子躺在外间的榻上,看了主子这个样子心里感激又愧疚,道:“少爷,要不你还是出去吧,找沐尧少爷玩儿,散散心也是好的,您陪着我我的伤也好不快呀。”

“我不去…”纪祥往外又瞧了几眼,道。“外头人影都没的,沐尧肯定不知道跑去哪里玩儿去了,我往哪里去找人。”纪祥合了窗户,从凳子上跳下来,拿了纪墨的手小心的翻看,昨晚上虽是怄气但还是把药给纪墨涂上了,沐尧说的对,疼的是自己,别人才不知道呢。“好像是好些了,你快躺着休息把伤养好了才是正经。”沐尧看了会儿,又把纪墨按回去让他睡,纪墨身上没伤,只是纪祥不许他起来,也就顺着他躺下来,心里感激的厉害。

纪祥也去里屋躺下睡了,天气微微凉着,睡觉最是舒服。

沐尧也是这么想着的,所以,找了地方去睡觉,找着找着,找去了苏钰屋里,香雪不知去了哪里,竟然没在,沐尧也不管她,径自绕了一圈,看了碧玉的小象放在桌上,心里开心,坐下来又把玩了半天,有些困了,这才去里屋掀了帐子去睡觉。

沐尧掀开帐子,惊的愣在了那里。

玉碎

沐尧一手撑着帐子,眼睛看着帐子里的人眨了又眨,帐内的那人也是一脸狐疑的看着他,脸色差的不行。

对视半日,还是沐尧先笑着开了口,招呼道:“不是说去了扬州,怎么回来的这般早?”

沈森斜躺在床上,只想着给苏钰个惊喜,听到开门声连靴子都不曾脱就躲到了床上,不想等了半天帐子开了瞅见的却是楚沐尧,根本没法子摆出好脸色,拉下脸嗯了一声,道:“赶了几日,提前到了。你怎么在这边?”

沐尧一双桃花眼含笑,只顺势将帐帘抚平了挂起来,道:“这不是,睡午觉嘛。”

沈森眉头皱了起来,嘴唇抿成一线。

沐尧挂好了帐幔,也坐到了床沿上,笑道:“只是今年都长了个子,两个人一起睡还真有些挤,不过挤着也暖和些…”话还未说完就被沈森一脚踢到了床下,沈森坐起身来,紧跟着又是一脚踩在沐尧身上,冷笑道:“你坐的也不怎么是地方,我正要起来,踢的疼了?那可真对不住了。”沈森这话甩的冷冰冰的,双手环胸,正坐在床沿上,看着沐尧坐在地上龇牙咧嘴。

沐尧从地上站起来,拍打干净身上,也冲沈森勉强扯了笑,道:“不妨事,钰哥哥晚上也常踢的,习惯了…!”说到后一句已是咬牙提高了音儿。

“哦?”沈森面色缓了些,也微微的笑了。“这我倒是不知道,以往我抱着他睡时,都乖的很,只一味的往怀里拱,像只粘人的猫儿。”

沐尧面色阴沉,此时再也笑不出来,攥紧了拳头道:“森表兄也不用费力编了这些话来赶我,沐尧不是不懂事的人,我走就是。”

“要走?”沈森看着楚沐尧弹了袍子角儿,神色淡淡的笑了下,指着桌上那碧玉色东西道,“把你的玉坠拿上,沈家还不缺这种东西!”

沐尧气的浑身发抖,伸手抓了桌上的碧玉象摔门而去,出了房门,使出浑身的劲噼啪一声将玉件砸了个粉碎,拳头攥的发白,看了半日气的冷笑,连声喊:“楚谦!给少爷收拾东西,立刻!马上!”

楚谦在隔壁正翻找明日要穿的薄袄,听到沐尧喊连袄都来不急放下跑了几步,探出头来,问道:“少爷,咱们收拾…什么东西?收拾东西要去哪里?”

沐尧嘴上还挂着笑,眼里却冷冰冰的,看了楚谦道:“蠢东西!咱们收拾东西家去!这里没什么好挂念的了!”

楚谦看了沐尧脸色不好,也不敢多问,连声应是,扭了头收拾东西去了。

且说苏钰得了信儿,一路小跑回了西厢,掀开门帘快走了几步就看到一身素色锦袍的沈森坐在桌旁,领上一圈滚边白皮毛,更是显得少年清俊。沈森坐着喝茶看到苏钰进来,眉角扬了扬就露出一个浅笑,拉了他直接坐到腿上道:“怎么跑的这么急?想我了?”

苏钰嘴角也是挂着笑,弯了眼睛勾住沈森的脖颈,道:“不想!”

“不想跑这一头汗做什么?呵呵。”沈森抵着他的额头,蹭了蹭,去亲他的唇,几日未见,两人更是亲昵。

香雪在门口低头收拾碎玉,猛的见一双白底黑靴跳到了眼前,唬了一跳,抬起头来看时却是王春,皱了眉头推他道:“做什么!”

王春见香雪红了眼睛一时也忘了要说的调笑话,呆了呆,问道:“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

香雪厌烦的很,伸手又推开他些,弯腰去捡被他踩住的小碎玉块儿,瓮声道:“闪开些,踩的也不觉得心疼的慌!”

王春又赶忙闪了几步,看着香雪仔细在捡拾地上那东西,也蹲下来跟着捡,收拾齐整了递到香雪的手里,看了一眼她红了的眼睛,小心问:“这,这是…?”

香雪看着手心里的碎玉块,道:“这是一颗心,现在被摔的碎了。”香雪的声音像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低低哑哑的,眼泪跟着滑下来,拿了袖子去抹,很是不甘心的样子。王春看着她这样心里也难受,从怀里小心的掏出一个帕子,往香雪那边送了送,道:“我这里也有一个,你收着吧。”

香雪只当只普通帕子,接过来正想抹泪,却觉得包裹的沉甸甸的,揭开看了,却是一个温温润润的白玉观音,拿了红绳栓了躺在帕子里。香雪看的呆住了,耳边传来王春腼腆的笑。

“我也不知道什么心不心的,这是我娘传给我的唯一值钱的物件了,说是见着喜欢的送了就能当媳妇,平时一直贴身收着,你就拿着吧…”王春脸上微红,看了香雪说道。

香雪也破天荒的红了脸,手里抓了那白玉观音,结巴道:“你、你,你疯魔了,胡乱说这些个做什么…”话是这么说的,但是手里却未曾松开,两人红着脸,低着头,两厢羞涩。

作者有话要说:王春儿,我成全了你…

疼不疼

沐尧当天晚上走了的,素卿夫人苦留不住,只得多送了几盏灯笼,连夜赶回了淮安楚家。纪祥本来也是要走,纪墨手上的伤却是熬不住,只得多留了几日,略略起色些就走了的。

沈家这个春天热闹了一阵又冷清下来,依旧只剩下沈森苏钰兄弟两个,沈森说是南厢房多日不住,没有暖和气儿,只将就了沐尧的那间住了,上课也是方便,素卿夫人见他们大了分开住,也不阻拦,只是支派了几个模样干净的丫头给他们,却也全都让沈森想了法子一个一个打发走了,依旧是王春、香雪跟着。

倒是便宜了王春儿,日日美的跟吃了蜜糖一般,笑的见牙不见眼,香雪脾气见大,王春惹了事,免不得揪了他耳朵一顿好骂,王春知道香雪是为他好,哎呀哎呀的喊着,脸上还是笑嘻嘻的贼样儿,直喊着:“香雪轻点拽,小心你的手疼,你疼上一星半点怕是我的心都要跟着痛了的…”

香雪眉毛挑了,咬牙道:“那好,姑奶奶直接让你疼到心尖上便是!”说着,手里更是转了花儿的一拧,王春杀猪一般喊的整个西厢几乎都要听到。

苏钰掀开布帘,看着他们,奇道:“这又是怎么了?王春可是又去赌输了银子,还是…”

香雪脸上微红,道:“才不是那些个,爷们儿赌钱耍玩意儿倒也没什么,只是这东西太不要脸,他、他…他拿了那东西藏到我屋里来…”

苏钰看着香雪脸红,一时没有转过弯来,追问道:“藏了什么东西了?”

香雪究竟是女孩家家,支支吾吾不肯说,踢了王春一脚,瞪他道:“你带来的东西你说!”

王春苦着脸,刚想开口,就听到站在苏钰身后的沈森咳嗽了一声,话到舌尖上立刻转了口,道:“小的该死,拿了那腌臜东西回来,原想着是本好书来着,谁知道图印的不大对,小的在书房也不怎的用功,一时间也没察觉,放到香雪屋里才发觉不对劲,去拿的时候正好被她逮着了…”王春捂着耳朵唉哟着说,眼睛不时的看看沈森又看看香雪,一副可怜的样子。

沈森又咳了一声,正色道:“王春儿!以后不许了,听到没有!还不把那东西扔了去!”

王春应了一声,揣紧了怀里的几册子书,一溜烟儿跑走了,苏钰眼尖,看到王春跑去的正是南厢房的方向,将手戳了一戳沈森,道:“你跟我进来,我们也把话讲一讲。”

沈森揉揉鼻子,放下门帘跟着进去了。

外头的香雪还在气的跺脚,恨不得跟着王春追到南厢房,打这个下流东西一顿,想着晌午腻在自己耳边说些个不正经的事情,还掏了书给自己看,脸上又是一阵泛红发烫,羞涩气恼,嘴里嘟囔着骂道:“还是揪的轻了!不长记性的东西…”

苏钰坐在里屋的小桌前,原来的茶几早被搬了出去,苏钰这几日读书越发的用功,也就搬了书桌案几充塞在内室,隐隐的一股子墨香书卷气。苏钰把沈森往日坐的小凳往旁边挪开,并不让他坐,沈森站在他面前,只盯了房梁仔细的看,仿佛上面长出了花儿。

“说吧。”苏钰瞅着他,语气淡淡的。

沈森也回视他,叹了口气,道:“自打我回来你就没命的看书习字,带来的那些玩意也不怎么正经瞧上一眼,到是我在扬州仔细淘换的时候心里还想着能称你心,换你一笑…”

“没让你说这些个。”苏钰依旧瞅着他,面上看不出喜怒,平和的很。

“你真让我说?”沈森盯着他,走近几步弯下腰来眼睛对上眼睛。“我心里一直有一口气咽不下,是不是你怪我把沐尧赶走了,怨恨我,这些天才故意读书不理睬我?”

“沈森!!”苏钰连名带姓的喊出来,那便是真的动怒了。沈森摸摸鼻子,道:“说笑么,你问的不就是那书?王春那里有一本,我看着挺好,却是被他弄缺页了的,这才喊他再去买的么…”

苏钰心里气沈森玩物丧志,却也被他一番直白话气的笑,圈了指头在他额前弹了一记,道:“那可不是什么好书,你还小,老瞧那些个做什么?”

沈森被苏钰弹了这么一下子,倒是把心给弹美了,想着这比香雪揪王春耳朵不知道轻了多少倍体面了多少倍,暗自在心里骄傲,还是自己挑的人好,老婆还是体贴恬静些的疼人。想着,抱了苏钰肩膀,腻过去,道:“你这些天都只看书,不跟我讲话,我一个人住在隔壁你也不瞧瞧我去。”

苏钰这些日子唯有读书高,确也精进了不少,刚得了先生的夸奖,正是读书最上劲的时候,猛的被沈森这么一说,大约确实是冷落了他,想着沈森从扬州回来,搬了整整一大箱子的小玩意儿,零零散散五花八门,苏钰年少自然也是喜欢这些的,只是想着要念书为重,才一直放着不敢去碰,生怕玩的勾出瘾来,苏钰拉了沈森的手,道:“并不是不喜欢,学业上紧些,没闲空子玩了。”

沈森哼了一声,拿脚勾了凳子,挨着苏钰坐下来,从茶壶里倒水喝。“你是忙,一天到晚就你一个人最忙。”

苏钰去扯他的袖子,那人只仰头喝茶,闷闷的气着。苏钰看他领口开的大些了,伸手给他拉拢,道:“今天晚上别过去睡了,这的床也暖的…”

沈森转过身来,面上早就难掩笑意,把苏钰拢着在怀里,想了想,又说,“不走也行,你看沐尧把我放在这屋的东西都搬光了,要不,你想个法子把我留下来。” 沈森咬住苏钰的手指头,含着舔了两下果然见苏钰脸红了,眯起眼睛看着他笑。

苏钰拍他一下,道:“得了便宜还卖乖,当真是叔父教出来的好奸商料子。你把那些书烧了去,才肯让你住下来的。”

沈森想了想,皱了眉头道:“烧一半吧。”

苏钰看着他笑,推开他的手,道:“那你去陪着那些个书睡去吧。”

沈森慌的去拉他,道:“我烧!我烧便是,不过是些书么,若不是王春说第一次必定要痛些,我哪里需要去瞧它来学习…”将苏钰抱在怀里,嘟囔着。“不是怕你疼么。”

苏钰哆嗦了下,手环了沈森的脖子,道:“很疼?”见沈森点头,又问:“那你也疼么?”

沈森眼睛又瞄去了房梁,支吾道:“啊,也疼…的吧…”

苏钰将脸贴近沈森的,磨蹭着,小声道:“那就不烧了吧,拿了我也瞧瞧,我不要你疼的。”

沈森面上笑了,忍不住亲亲他。

作者有话要说:原以为昨天晚上贴上了…

另,关于地名儿只是为了好听些,并无其他意思。

晒书

临近端午,热的厉害。西厢院角栽的不知什么树,树荫浓密,这才留得一点凉爽。

苏钰素来怕凉,可在这样热的天气里,也穿了单布薄衫,袖子撩上去一些,还在看书。

王春和沈青在外头帮着香雪翻检冬衣冬被,连沈森从房里搬来西厢的大书架子也抗了出去,摊开了书晒。沈青卷了好高的袖子,王春更是几乎要把袖子卷到了肩膀上,拿了书卷扇了几下子,发现吹来的也只是热风,不由埋怨:“咱们这是自己找的苦头吃,这大热天儿从南厢房抗了这沉木头来,又把这木头抗出来晒。”

香雪蹲在树荫里,挑出原来夹在书里的驱虫香料,拿了新的艾叶、白芷放进去一点,也是满头的细汗,看了王春冷笑:“嫌咱们这里不好么?不好回你的南厢房去!”

王春贴过去,蹲在香雪身边也帮她摘香草,讨好的笑道:“哪儿的话,南厢房怎比的过这西厢,少爷都舍不得走我能走?再说了,我巴不得陪着你呢,陪着你多好,你赶我走都不走的…”说着去扯香雪的袖子,巴巴的看着笑。

香雪看他样子也笑了,揪了他耳朵靠近了问,“王春儿我问你,大少爷跟堂少爷可是…?”

王春看了四周没有外人,沈青那木头正从隔壁屋里抗些大件出来晒,并不能听到,这才冲香雪小声嘀咕,道:“小声点,这可万万不能让堂屋知道,大少爷那点心思都扑到堂少爷身上,你跟了这许久,还看不出来?”

香雪听的眼睛睁的大大的,被吓到了一般,手上失了准头揪得狠了,王春啊呀一声喊了出来,讨饶道:“香雪、香雪…轻点儿劲,仔细你手疼…唉哟…”

香雪忙松了手,见却是掐的红了,心疼的给他揉揉,想起方才的话又开始眼神恍惚,再问一遍:“你不诓我?怎的大少爷跟堂少爷一起了?”

王春疼的直哼哼,瞅了香雪一眼,道:“你整日帮着沐尧少爷撮合,怎的就看不出咱们少爷的心思?”

香雪听的恼怒,揉着的手顿时改成小拳头,咚的一声敲到王春头上,道:“大少爷跟堂少爷要好虽不是一时两时了,但是兄弟之间也本就如此,再说,大少爷的心思我哪里敢去想…”

王春挨了一下子,闷声不说话了。香雪也蹲在旁边翻书闷闷的不语。

王春悄悄的看她,见她满脸的忧虑,忍不住还是问了:“香雪,你这又是怎的了?堂少爷跟了大少爷多好,过几年大了,娶过来,你也跟了来咱们一块儿,不是很好么…”

香雪冷笑,道:“你倒是纳男妾如娶妻一般容易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跟着念了许多的书连这个都忘了么,堂兄弟之间出了这事儿,堂屋又怎的肯让他们轻易在一起,沈家的脸面上就先过不去,再说,大少爷日后大了,记不记得堂少爷的好还是一回事,只怕男婚女嫁,娶了媳妇就断了往来…”

王春被香雪说出一身冷汗,如今这世上确实民风开放,富贵人家纳男妾男侍也是常有的,大少爷和堂少爷的事到了香雪嘴里,怎的好端端的两个人,转眼成了冤家仇人?王春皱眉,一时也忧虑起来。“那照你说的这样,堂少爷不就跟咱们少爷一起,怎么就能和沐尧少爷在一起?”

香雪哼了一声,伸出一根指头,道:“一来沐尧少爷自小就这么嚷嚷,几家大人都知道,你瞧见楚家老爷阻拦了么?若是换了大少爷这么喊试试?怕老爷生气了要打死呢。”王春听的香雪这么说,心里不服气,嘴张了张,却也一时回不上话。香雪伸出两根指头,又道:“咱们家跟楚家也是有瓜葛的,嫁过去即便做妾也不见的会被欺负,再说了,”香雪托着下巴痴痴的笑。“沐尧少爷那般痴情的人怎么舍得堂少爷委屈一丝半点?”

王春听的她夸奖楚家人,心里打翻了五味瓶,只这五味瓶里盛的却全是陕西陈醋,一股子酸味弥漫出来。“你是欢喜了,跟了去楚家,见见那一家子招桃花的…”

香雪看他这般心里也有那么一丝甜味儿,拿指头戳了戳他额头,道:“我倒是想去,你去喊大少爷送了我去呀…”

“你这般喜欢楚家,我确实也不好留你。”头顶的树上忽然有声音响起,香雪吓的寒毛乍起,弓着身子不敢回头,扯了笑,抖着声音喊:“大、大少爷…”

沈森从树上滑下来,手里还攥着本书,看样子怕是热了,跑去上面阴凉里看书来着。沈森拍拍身上的褶子,转身向院门走去。

王春吓的很了,站起来问,“少爷这是要去哪儿?”

沈森头也不回,道:“我去前院说说,看是不是真的要把我打死。”

王春看看香雪,也是一副快哭了的样子,半晌,道:“你说,少爷他不会一气之下真的把你送去楚家…吧?”

沈森是去了前院,却不是去说与苏钰的事情的。沈家家主喊了他去学习别的事情,一点一点的,将沈家交到他手里。

端午的时候,先生便说苏钰学问已小有成绩,去府学也是可以的,只是沈森心不在此,学问上面略差些。沈家家主笑笑,说是批些银子,置办个捐生也就是了。苏钰怕沈森心高气傲,进去会被学问好的给欺负了去,求了叔父,说是想在家里多呆两年,再出去读书。

沈家家主素来疼爱苏钰,知他是个厚道孩子,再者也有些私心,想留了沈森在身边多学些为商之道,便允了。

只这一年,把沈森折腾的够呛,沈森白日被沈家家主喊去查看账册、人事,晚上便被苏钰弹着额头死命背书,纵使他能耐再大,也会有累的烦了的时候,每每看书看的冒火,压倒了苏钰便是一番做恶,一场坏事做下来,这才肯老实背些书。苏钰被他欺负的累了,但是躺在床上也要瞅着他背,往往不多时就睡过去,沈森看着他好笑,替他摆正了姿势,揽到自己怀里,抱着他再背诵几篇,也睡去了。

这样的日子过的也快,平平淡淡转眼便是两个春秋。苏钰学问日渐长进,人又踏实肯学,连带的沈森也学的刻苦起来。

只盼着,到了府学两人也一起同食同眠,好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好好的。多好。

蝶躞垂翼羽渐丰

学府

端午前后,沈森和苏钰坐在马车里被沈家家主送了扬州学府来。因是夜里走的,到的时候早,去了客栈稍稍歇息,晌午吃了饭才去的学府拜见先生。

学府看门的张老儿依了扫把坐在黄木长凳上,正在打瞌睡,听到马车声,眯了眼睛看了阵子,才去传话。沈森看了笑,道:“这么大的学府找了这么个不利落的人做事?”这是初来乍到的沈森对看门张老儿的第一印象,可是日后带了苏钰逃课出去玩的时候却是很满意他这般迟缓的。

苏钰听了沈森的话也笑笑,并不说什么。只抬头去看,学府周围拿高高的白墙围住了,上头嵌着青色黛瓦,雨落的久了,沉淀出青黑的调子,一道道的朱红大粗柱子,看着有几分的凝重感。苏钰打量着,心里生出一股子欢快,暗自下了决心一定更努力读书。

不多时,一身靛蓝布衣的年轻人带了小童走了出来,道:“学生骆玉望代替师长来接待则个,今日事情忙些,倒是让您久等。”沈家众人自然客气推让,几句话下来,觉得这人气质学问都是好的,自家孩儿交托这人便也暗暗放心。骆玉望又道:“家人侍从请先跟小童去偏厅,主事有事情要讲,学生便跟了我去吧,正好今日也来了许多新人,一同去熟悉下学府也好。”

沈家家主自然是允了的,又嘱咐了沈森苏钰要听先生的话,这才放了他们去。

两人跟了先生迈进大门,便看到内门悬在头上的三个蓝底烫金大字:集贤门,让人肃然起敬,一旁摆放着偌大一个石碑,刻了许多的字。迈过了高高的门槛,是绿荫荫的一片参天古树,青石板砌了四方大道,穿过了几道宽大白石圆拱门,直蔓延到内里的红柱大门那里,隐隐的看到几大间,也是朱红的门窗。穿过右手边那拱门,走了不远,便看到站了好些的哥儿,簇新的缎子衣裳,都是喜气洋洋的,正围了一块说话,看到蓝衣青年来了,齐声喊了:“夫子来了!”

骆玉望看了他们也微微笑了,指了沈森、苏钰道:“这两个也是和你们一同读书的,日后要互相多照应些。”有喜欢热闹的,又见沈森两人长的不凡,插了话问,沈森时常被沈家家主带出去,这会子也不觉得什么,大方的答了,苏钰不爱说话,又见了这许多人,当着夫子面前也不怎么敢随便说,低着头躲在沈森后面,沈森笑笑,握了他手跟着众人一路走。

有多嘴的,见了苏钰生的好相貌,移了几步,靠过来道:“你们是一路来的?是两兄弟吗?”

沈森捉着苏钰的手,正嘱咐他小心脚下,听了人问,回道:“是。”

那人呀了一声,拿了扇子拍手,笑道:“那可真是好福气,我要是有这么个好看的兄弟就好了,打小陪他一起玩耍,又一路上学!”

沈森听了只笑,也不回他,握着苏钰的手更紧了。

学府内分几个堂,学生也是按了年龄学问分了,骆夫子一一带他们去看。学府里并无假山等矫情累赘摆设,却是引了外头的河水一路弯曲扭拐的顺了好远,看着学府内河,众人家里也有置了几道水景儿的,一时忍不住拿出来炫耀,只说和家里一般,也是有水的,话音未落就被人一阵奚落,道几道假水哪里能同真河媲美!炫耀的人自知这里头皆是有钱有势的,摸了鼻子,灰溜溜的退回了队里不再言语。

苏钰听的分明,再看向玉带一般的河面,想着是真的河觉得它多了几分生机,看着也比方才多了几分清明。

再走不多时,便看到几间青砖黛瓦房舍,檐角或圆滑可爱或高高飞起,高低错落的建立在那里,围着中间的摘星小楼,别具一格。房内皆摆放着案几,笔墨等物件也是一应俱全。领着的骆玉望夫子道:“这里便是书房了,日后习字书画在这里。”众人早就是巴着头一阵盼望,如今见了更是议论纷纷,州郡的学府果然是气派的,只习字书画便弄了这一趟儿的房间楼宇。

走到山脚下,又见一祥云浮刻石碑,敦实的立在那里,刻着几个难认的字,笔画倒也飘逸的很,连带着石碑都有了几分灵气一般,苏钰看着那几个字眼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只看出了什么甲什么名的,还是不曾认得多数。沈森拉了他的手,道:“跟紧了,等下丢了可找不到你…”苏钰听了,也捉了沈森的手,让他拉着,一路分了心神看上去,沈森照顾的周全,倒也省心省力。

接着往前走,又见了几处,多是气势恢宏的。这河道也渐渐宽了些,骆玉望带着过了白石桥,嘱咐道:“前面是那位先生居住歇息的,可万万不能大声说话。”众人均点头称是,跟着小心的走,却是没了青石路,只是平时草地上走的多了,踩压出了一路歪扭道儿,再往前却是没了平顺道路,只一溜儿石阶窄窄的陡陡的顺到山上,那里便是尚文先生的院落。石阶梯旁边,枝桠遮蔽的也好,比前面几处都有趣的些,苏钰一路走过来最喜欢这处,忍不住眼底带了笑,旁边一的人是本地人,见了苏钰有心搭话,道:“你也喜欢这里?听骆夫子说,这尚文先生住的地方,是学府里最好的一处呢,咱们日后听他老人家讲学最是长见识的。”

苏钰看看他,见是个和气的少年,心里也生出几分好感来,听了他的话,指了山路上面的院舍,又问:“我们都到这里来听他讲课…?”

那人忙点头,不知为何却结巴了。“是、是了。”

苏钰心里欢喜,他也是喜欢这里,能来这儿听课最好。沈森握的他手紧了些,小声哼了一声儿。

苏钰回过头去看他,又看不出哪里生气了的,心里困惑,也就不怎的说话了。

看了一天,直到傍晚才算走了个遍儿,有娇气的早就哎哟哎哟的坐下来揉脚,其余的虽是兴致高些,但也没站着几个了,都是找了大块青石坐了,沈森本来也要给苏钰揉揉的,可苏钰面子薄,沈森刚弯下腰去就弹跳开了,站在那里不肯让他碰,沈森只得作罢,拉了苏钰让他挨着自己坐下歇歇,想着晚上有热水给他泡泡才好。

骆夫子高瘦些,一路走下来却很是精神,看了他们这般忍不住笑了,道:“可是能认得到了?若是认不到咱们再回去走一圈儿。”

众人皆苦了脸,道认得了认得了。这会子宁可坐在这里干坐着也不肯回去的。

骆夫子又道:“那好,既然是认得了的,明日辰时,去广业堂听课,可记住了?”

众人拖了长声儿答是。

骆夫子点点头,笑了说:“那今日便到这儿,去集贤门那里,你们父母还在那里等你们哪,去吃饭吧。不过,只许今日跟了出去,明儿可是见不到了的。”

众人这才欢呼,跟夫子告了别,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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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果虾仁

沈森跟苏钰没废多大功夫就找到了沈家家主,他正与几个同乡的大人说话儿,见了沈森二人过来,同乡免不得又说了几句赞美之话,沈家家主笑笑,却也受了,他这两个儿子确实是极好的。

沈森他们跟着出去好好的吃了一顿,苏钰今日走的路多些,破天荒的回了第二碗,沈森看了他笑。沈家家主问了他二人在学府住的地方,听说是挨着的两间,放心下来。又吩咐人置办了好些吃食用具,送了去,向沈森道:“你这趟来,还是要王春儿跟着么?钰儿呢?”原是怕府学管的严,不曾敢带小厮来,今日见了别个,都是带了一两个人的,沈家家主怕他们二人独自在此不方便,自然也是要送了人来伺候。

沈森点头说是,想了想又说:“钰哥儿就要沈青吧,跟着惯了的,人也老实。”

一席饭吃下来,直到点了灯,沈家家主本是要留他二人在外面住了,沈森却是不肯,只说明日还要早起的,带了苏钰回去学府住了。两人回去的时候晚了些,住宿的地儿空荡荡的,并不见有几间是亮着灯的。沈森和苏钰各自进屋收拾东西,苏钰有东西落下了,想是天黑掉了没察觉,又出去顺着长廊找了一圈,外头黑的很,没敢走远,只几步吓的又跑回房里来,苏钰推开门看到的却是沈森,不由愣在那里。

沈森在屋里正坐在床上脱鞋袜,听到门开了,抬头去看,却是苏钰眨着眼睛看他,半晌才呀了一声,“你怎的在我屋里了?”

沈森听到他说,笑的几乎要翻到床上去,“你,你不说想我了来看我,怎的还问我…在你屋里…哈哈。”

苏钰反应过来是自己找错了房间,推开的是挨着自己的沈森那间,脸上顿时红了一片。

沈森笑的弯了腰,招招手要他过来,苏钰看看他,一扭身,关了门跑了。

苏钰丢了东西心里懊恼,又想着方才丢人的事情,在床上侧着身儿睡不着。不多时就听到敲门声,开了门,果然是沈森。

苏钰打了个哈欠,又回床上去睡,因多了沈森,就往里靠了靠,道:“你怎么来我这里了?”

沈森知道床比家里小些,也不去挤他,道:“怕你晚上又跑错了屋里,可别找去别人那里,我看着你睡才好。”

苏钰翻过身去不理睬他,沈森也跟着翻过去,在背后抱着他睡。不多时,又忍不住闷声笑了出来,苏钰拿胳膊向后撞他一下,有些懊恼,道:“你还笑…有那么好笑?不过是走错了那么一下子。”

沈森把他翻过身来,抱了他往怀里带,拿下巴抵着他的额头道:“不笑了不笑了。”

苏钰推他,小声嘟囔,“热…”

沈森把手伸进他衣服里面,摸了一把微凉的皮肤,道:“哪里热了,我摸着不是挺凉的。”苏钰捉了他手放在嘴里咬下去,沈森知道他生气,也不把手拿出来,只拍了他后背,道:“这里是要凉快些吗…唉哟,我不是说你腰上,嘶~钰儿乖,轻些咬…我是说,这里是山上,比家里头可凉快多了。”

苏钰这才松口,摸着沈森手指头上两排深深的牙印,又拿舌头软软的舔了几下。

沈森咬住他唇,呢喃。“心疼了?嗯?”

苏钰不回他,让他砸住舌尖亲了会子,又埋首在沈森胸前,道:“困了,想睡…”

沈森笑笑,道:“好,咱们睡吧。”

两人又说了半晌话儿,苏钰前几日都没怎的睡好,今日累些,沈森又搂着他哄着,这才算是安稳睡了一觉。

第二日沈森同苏钰提前了些到了广业堂,想是来的还算早的,并无什么人,教舍细细密密的一间连着一间,都是黑漆大柱子,朱红的门,几乎认不出那间是那间。

“第七间。”苏钰拿手指了柱子,道。“我昨日看的时候,数了柱子的,是这间错不了。”

“今儿倒是聪明了一回,晚上回去别再走错了才好。”沈森笑笑,拉着他的手走过去。苏钰想起昨天晚上,红了红脸,支吾道:“晚上路暗…”

“是了是了,晚上暗些,看不清柱子钰哥儿才数错了…”沈森还在笑,苏钰脸上已经露出了粉色,沈森拿手摸了摸,果然是烫的,忍不住凑上去想亲亲他,刚碰着就被苏钰推开了。“也不瞧瞧…什么地方…”脸上是大红了的。连眼睛都带了委屈的神色,漾着几分水润的光泽。沈森也觉得方才有些过了,可是苏钰这模样一瞧着就想亲亲,再者这几年也是亲昵惯了的一时也没收住手,沈森咳了一声,不去看他,推开门道:“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不会…”话说到一半就被苏钰扯了袖子,抬头去看时,却是教舍里早早坐了一个人。

那人眉长目细,长的倒是好秀气模样,一身衣袍整洁,虽不是什么上好的料子却是穿的分外端正,正坐在窗边读书,听见门响也只抬头稍稍看了一眼,又低头去默声背诵,手里的书卷也是翻的略略卷了边的。苏钰见他这般刻苦用功心下有些惭愧,暗道府学里的人物果然是不同的,日后自己也要早起背诵,不要落下功课。想着,又不由得多看了那人两眼,这次却是跟那人对了眼眸,苏钰吓了一跳,呆呆的抓了袖角,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那人神色一转,有些厌恶的皱了眉,背过身去继续看书。

沈森皱眉,这人无理的很,他不喜欢。捉了苏钰的手拉着他挑了两张挨着的桌子,一同坐了,离那个人远些。没等多久,昨日见过的那些也一一的来了,沈森跟他们昨日说过话,今日见了也都还亲切,问了昨日晚上府学住的可好,连带着跟苏钰也都问候了,苏钰这才放松了心神,听沈森他们说话。

骆夫子进来见大家吵闹也不恼,脸上还是挂着笑的,拿木尺在桌上敲敲,大家静了声,才道:“同窗之间情谊固然不能少,这课也是要上的,大家找了位子坐下,到了府学便是大人,莫要再像黄口小儿一般闹腾的不成体统。”这一班都是十三四岁的少年,自然是最不愿意让人这么说的,一时间都纷纷找了处的好的挨着坐了,沈森和苏钰是并桌,前面坐了孙澈,正是昨日自夸家里‘有水景儿’的那位,想是噪舌的厉害,旁边空着,没人跟他坐一块儿;后面坐的是张伊源和罗天,两人都是富贵公子扮相。

苏钰认出张伊源是昨日跟他说话的那个,想着他是本地的日后免不得要他照应些,便冲他点头笑了笑,张伊源也忙冲苏钰和气笑笑,手上不知怎的滑了一下,扯的砚台笔架一阵声响,又去扶笔架,脸上更是发窘,再去看苏钰时发现人已经回过头去,心中说不出的一阵失落,不过,心里一松,手上倒是平稳起来,倒也不是娇贵的什么事情都做不来的公子哥儿。

上午主要是讲了些注意事项,说晌午歇息过后未时再来这里上课。有胆子大的举手问道:“下午还是骆夫子给我们上课吗?”

骆玉望笑着摇头,道:“我是你们的训导,只管些琐事,教你们的自然有别的夫子。”话音刚落,便听得室内一片叹息声,有的都撅起嘴,像是受了骆玉望骗,很是委屈。骆玉望还是面带微笑,只劝了他们要好好读书,晌午饭食不可马虎等等。

苏钰听了也很失望,看了看骆夫子一脸的和气神色低下头去叹气,若是骆夫子教就好了,那么温和的人用的板子都是木头的,打起来肯定轻些。因学府里并不许有烟火气,一是怕走水,二是对贤者的不敬,学府里的生员大多吩咐小厮置办吃食,又或者自己去附近的酒楼去吃,沈森扯了苏钰去吃饭的时候,苏钰还在叹气,嘟囔着:“怎么不是骆夫子教呐…”

沈森被他气的笑,戳了戳他额头,道:“你是魔障了还是怎的?骆夫子给了你多少好处你这般惦念着?训导最是严厉,你别看他一脸笑模样,若是哪天被他捉到了把柄,拿木尺子抡起来可不比铜的轻些。”

苏钰最听沈森的话,见他这般讲了,立刻认真的想象起来:骆夫子微微笑着的模样,骆夫子拿起木尺的模样,骆夫子微微笑着拿起木尺…打人…苏钰想着心里一寒,想要骆夫子教的念头顿时下去不少。

沈森给他夹了虾仁,又拿调羹弄了酥脆腰果放在他碗里,道:“快吃吧,想那么多做什么,说不定下午教我们的是个比骆夫子更好的人呢。”

苏钰觉得有道理,心里宽慰了不少。这是两人头一回在外头吃饭,沈森要的无一不是苏钰平日爱吃的,早上又只吃了些昨天带回来的点心,正是饿得厉害,二人一顿饭吃的香甜。

饭后苏钰想去教舍看书,沈森怕他初来外地身子不适应,又在家里向来是有睡午觉的习惯的,便压着回去逼他午睡,路上绕过教舍,苏钰巴望了一回,果然早上那个‘无理的’人还在那里,依旧拿着本书念,记起骆夫子喊过他名字,是叫王渊凌的。苏钰还在看,就被沈森扯了袖子揪到身边,黑着脸道:“今日一上午就看了三四回了,还没看够?”

苏钰道:“我是看他在瞧什么书…”

沈森哼了一声,拉了他的手回厢房,道:“看书看到人家脸上了?倒是我没学问了,竟不知道书是长在人脸上的。”

苏钰被他扯着走的急,脚下磕磕绊绊,道:“哪有!我才没看,我看的是书…”

沈森只是心里一股子酸气,上午苏钰是回了几回头瞧那个小子的,现在也不理睬苏钰辩解,只一味的带他回厢房,离着那个王渊凌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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