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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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意微微欠身,“过奖了。”

这时,那个一直沉默的男人说话了,“我叫陈智凡,是陈家的老大。他是我家老三,因为一向不喜欢自己的名字,所以大家都叫他陈三,你也可以这么称呼他。”

解意洒脱地说:“如果两位陈先生不介意,我可以跟着小榕叫你们大哥、三哥。”

陈智凡目光犀利地看了他一会儿,淡淡地问:“解先生是打字主意要跟我家老四在一起?”

“对。”解意一副“我是有钱人”的味道,“他已经跟我说过,令尊给他留下了两套房子和一家印刷公司,可他对印刷那一行半点兴趣也没有,所以不想接手。他最想做的是开家西餐厅,我觉得这没问题,而且在上海应该生意很好。印刷公司就还给你们吧,虽然他在接受遗产的文件上签了字,但公司的股份变更手续应该还没办,可以直接办给你们或者你们指定的人,他就不要了。”

“这得他亲自来说,并且到公证处声明放弃遗产,并签署一系列法律文件。”陈智凡毫不客气地看着他,“还有,他不能留在上海,这对他很危险。想开餐厅也可以,必须到我们那里去开。”

“有什么危险?”解意不解,“做生意在哪里都可以的,我们合法经营,依法纳税,有什么危险?”

“如果他留在上海,随时都会有子弹射向你们,也可能是突然有汽车在路上撞过来,或者头顶上的广告牌忽然砸下。”陈智凡冷冰冰地说,“这些都是危险。”

解意皱眉,“你们惹了什么事?怎么听上去有那么多麻烦?”

“我们没惹事,总有事来惹我们。”陈智凡冷笑,“我给你们两天时间,如果不过来,我叫人绑你们过来。”说完,他起身就走。

解意有些恼怒,“喂,你什么意思?”

陈智凡头也不回地拉开门,大步离去。陈三笑眯眯地说:“我父亲早就不管事了,我哥当惯了大家长,说话一向如此,请解先生谅解。你们准备准备,这就回来吧。我明天叫人给你们打电话,替你们订机票。”

“就算是家长也不能强人所难吧?小榕又不是未成年,他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解意真的生气了,“你们凭什么逼他?”

“我们也不想逼他。”陈三轻笑,“可他既然当了陈家的人,就必须承担起自己的责任。”说着,他优雅地微微一躬身,“解先生,告辞了。”

第6章

解意关上大门,走进卧室,长长地叹了口气,“你这两个哥哥可真厉害,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气势堪比黑手党教父。”

容寂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笑着说:“你也很厉害啊,一直滴水不漏。这个陈忆榕以前是做什么的我们都不知道,所以你都没说我不懂印刷业,而是讲我不感兴趣,真是半点漏洞也没有。”

“这算不得什么,敷衍一下的把握我还是有的。”解意皱了皱眉,困惑地说,“他们硬要逼你回去做什么?背黑锅?当打手?”

“你看我像那个材料吗?”容寂轻松地笑着,起身下床,一边往浴室走一边说,“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他们要逼我回去,我就回去看看。我已经很多年没尝到过被人逼迫的滋味了,现在倒是可以经历一下。”

解意听他这么一说便豁然开朗,“好啊,你想回去玩玩,我就陪你过去。”

容寂回头对他一笑,“要路飞今天就把资料发过来。”

“好。”解意笑着点头,却没打电话,而是到厨房去弄早点了。

其实用不着催,路飞一直在快马加鞭地干活,晚上就把他们要的全部资料发过来了。

陈家的背景非常惊人,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他们在南部那个大省的东部占据了半壁江山,可谓“陈家的人跺跺脚,东部便要抖三抖”。那个省的西部属于风云帮,陈三的本名其实并不奇怪,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喜欢别人提起,因此一般人都不知道他的本名。陈三与风云帮的帮主白啸风关系密切,而陈家的大部分行业都是陈智凡在经营,陈家老二是女儿,叫陈丽水,从小在道上混,基本上不识字,没文化,但性格泼辣,敢打敢拼,在江湖上也是响的大姐大。跟陈三一样,她也有自己的生意,财源滚滚,客似云来,在东部地区,目前还没人敢与她正面对垒。

说到陈家老四陈忆榕,资料相当少。他的人生轨迹很单纯,其母是被陈老爷子所骗,以为他没有妻室,等到怀孕了,才知道他早已有家,还有三个孩子,陈老爷子的老婆在江湖上也是有字号的,如果让她知道此事,肯定会带人去砍了他们母子,陈老爷子便将他们安置在外地的一个小城,几十年不敢声张。陈忆榕出生后生活条件不错,但也并不是很富裕,基本上吃穿不愁罢了。他在户口所在地上的幼儿园、小学、中学,成绩一直不上不下,后来考上当地一所杂牌大学,混了个企业管理的本科文凭,出来后在一家贸易公司工作,业绩也不好不坏。二十六岁时在母亲的安排下相亲,平平淡淡地交往半年,娶了一位小学老师。最近得知其妻已怀孕,其母很高兴,带着儿子、儿媳出去选购婴儿用品,结果被高空坠落的广告牌砸中,两死一伤,妻子更是一尸两命。当时的事故调查报告、医院的病历和其母、其妻的死亡证明都附在后面。有没有蹊跷现在还看不出来,反正事故调查报告上的结论是广告牌的制作质量问题造成了这起惨剧。

“被广告牌砸死的。”解意摇头,“这个陈忆榕还真够倒霉的,一死就死全家。”

容寂凝神看着那些报告,轻声说:“我看很有可能是陈老太爷的老婆干的。”

“那位老太太还活着?”解意又去翻资料,看了半天,眉头皱得更紧,“这老太太的命可真硬啊,靠你现在这小身板儿,只怕拼不过她。”

“我干嘛要跟她拼?胜之不武,不胜为笑。他们的地盘又不在上海,我还真不相信了,他们敢在上海胡作非为。”容寂冷笑,“这几年,打黑扫黄就没停过,惹火了我,叫路飞找公安部的朋友,从上面派钦差大臣下去,直接把他们一锅端。”

解意的眉心松开了,对他说:“你在外面可不能拿出这种气势来,怎么也得有个过程。我们得想想,要做什么行业,才能顺理成章地让你变成以前容哥的那种气魄。”

“那倒容易。最近房地产大热,我们可以做那个,而且我们在地产界有不少朋友,也容易进入。”容寂翻到最后的一份资料,忽然笑道,“小意,这个孩子有点像你。”

“是吗?我看看。”解意拉过电脑,仔细看着屏幕上的资料。

最后面几份都是旁枝末节,不是很重要,但是与他们调查的人有关。现在出现在解意面前的这个人叫许幽,是地产业钜子,仅治理东河一个项目就投资了上百亿,相当大手笔。他长相俊美,气质冷清,少年时是当年的高考状元,非常有才气,却至今未婚,据说与风云帮的帮主白啸风过从甚密,跟陈三也有比较深的关系。

“真有意思。”解意颇感兴趣,“他开发的有些项目我有点印象,似乎当年是程远接下的装修,回头我再问问看。”

“嗯,这事不急,目前看来并不重要。他跟陈三的关系可以先放在一边,现在我们要打算一下,过去以后怎么办?”容寂冷静地说,“我们可以先开个西餐厅,以不变应万变,既然陈家兄弟说要保我,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需要我雇保镖吗?”解意调侃道,“我可以装成是个钱不太多、人比较傻、有怪癖的艺术家。”

容寂哈哈大笑,“算了吧,这跟你一贯的形象不符。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当个清高低调、才华横溢的艺术家,我去当西餐厅的大厨。”

解意忍俊不禁,“真是一对奇特的组合。”

容寂沉吟了一会儿,认真地说:“陈家所在的玢城是个二级城市,但近两年在全力扩展规模,已经可以比得上一级城市了。市政府初步规划,要在全市建八个加气站,当地人不是很懂这个,但北京、上海、广州之类的公司已经有不少人想要去拿这个项目。我当年和他们的市长谈过,为避免垄断,一家公司最多只给两个。你一到玢城就去注册一个能源公司,然后请路飞过来帮忙,拿下两个加气站的项目,立刻动工。每个气站的投资不过三百万,你手里的钱搞两个加气站是没问题的。我这里有一百万,也放到公司里,算是与你合资。虽然你是大股东,但你要搞艺术,懒得弄这些,于是由我来当执行董事、法人、总经理,你继续画你的画,这样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加气站一搞起来,那就是会下金蛋的鸡,而且不用天天看着。然后我们再搞西餐厅,可以想怎么玩怎么玩。”

“好。”解意一拍桌子,“听你的。”

第二天,容寂到酒店退房,总台小姐笑着递给他一个信封,“先生,这是您的机票。”

容寂道了谢,提着行李到解意那里。两人稍作收拾,便直奔机场,登上了飞往玢城的航班。

第7章

走出机场,孙世安已经带着司机在外面等着了。一见他们出来,这位年轻人对解意的风采显然有些估计不足,脸上略微露出惊讶之色,随即便控制住,热情地上前与解意握手,“解先生,久仰,久仰。”然后恭敬地对容寂说,“四公子,请上车吧。”

司机上前接过他们手上的旅行箱,一手提着一手拖着,跟在他们后面走到停车场,先把车门打开,然后把箱子放进后备箱。他行动敏捷,显然训练有素。孙世安拉开后车门,请他们两人坐进去,然后自己坐到副驾位,系上安全带。司机打理好一切,这才过来上车,平稳地驶了出去。

看着车子上了机场高速,孙世安回过头来客气地问:“解先生以前来过这里吗?”

“没有。”解意很温和地微笑,“我到过的地方不多。”

“解先生太客气了。”孙世安礼貌地说,“您走遍大江南北,我们这是小地方,自然不容易走到。”

“孙先生过奖了。”解意继续温文尔雅地微笑,“我是随兴所至,想到哪里走到哪里,不太有计划,而且比较喜欢自然环境保存得比较好的城市。我听小榕说,陈府是座精美的大宅,心里很是向往,希望到时候能够参观一下。”

“这没问题。大公子、二小姐、三公子都知道解先生是艺术家,一幅画千金难求,想要看看陈府,他们是不会反对的。”孙世安不急不徐地说,“届时我可以陪解先生到处看看。”

“谢谢孙先生。”解意微微欠身,“那就麻烦了。”

“解先生请别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孙世安与他寒暄完,这才转过身去看前面,偶尔为他介绍一下本地风光。

解意含笑倾听,适时反应,态度和蔼可亲,让人无可挑剔。容寂沉默地坐在他旁边,看上去似乎是做惯了老实人,不太适应他们对答如流的场面话,其实是心情轻松地养神,顺便于不经意间观察一下孙世安这个人。

上次他急着要到上海去找解意,而且准备一去不返,因此对这个人并没有多留意,只注意自己不要露出破绽就行,现在被两位陈公子逼着回来,他自然就要仔细观察陈家的每一个人了。这位孙世安是个相当精明强干的人,可以与当年的路飞媲美,但比起现在的路飞来就要稍逊一筹了。解意有七窍玲珑心,他自己更是身在高位多年,应付起来完全游刃有余。

汽车开进陈府,解意眼睛一亮,“果然精致,这大宅有年头了吧?还是以前的房子好,是真正用心做出来的,哪像现在的房地产?说什么绝版,其实基本上都是大路货。”

容寂实在忍不住,转头看着解意笑。当年他的集团也在做房地产,而且全是解意装修的,现在却把他们自己一起说进去,认为都是大路货,倒让他觉得这孩子还是那么可爱。解意知道他笑什么,笑眯眯地迎向他的目光,清亮的眼睛里满是戏谑,让他差点笑出声来。

解意是著名的艺术家,他夸这所宅子,那个份量比一般人就大得多,孙世安很高兴,立刻说:“这是陈家的老宅,老爷子有办法,一直保着没让人破坏。”

“太有价值了。”解意这话发自肺腑,一下车就情不自禁地凑近去研究建筑外墙的砖雕,看得如痴如醉,浑然忘我。

容寂一向是宠他的,这时自然也不会去阻止或者提醒,只是微笑着站在他身旁陪着,任他想看多久看多久,想怎么看都行。反正这里也不是龙潭虎穴,他们又没什么事,根本不用急。

能到陈宅里来的人无论是在哪条道上混的,全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孙世安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形,一时不知该怎么处理,只好先进去通报。过了一会儿,陈智凡和陈三都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上看了半天,都有些诧异,看着解意专注的神情,确实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他们也不禁有些自豪,对他的印象顿时好了许多。

解意看了半天,把那个小巧而精致的雕刻的每一根线条都记在心里了,这才抬起头来。一眼瞧见台阶上的两个人,他才反应过来,却没有丝毫失礼后的窘态,依然落落大方地微笑,赞叹道:“实在太美了,一砖一瓦都如此精细,让人叹为观止。”

陈智凡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客气地说:“家祖父如果在世,一定会将解先生引为知己。”

解意缓步走上去与两人握手,愉快地笑道:“能看到如此美丽的建筑,真是不虚此行。”

陈三很爽快地说:“如果解先生愿意,可以住在寒舍,自由参观。”

“多谢三公子的慷慨。”解意回头看了一眼容寂,“如果小榕也住在这里,我当然求之不得,如果小榕在外面住,那我只能多谢三公子的好意,却不能接受了。”

他这番话说得虽淡,却是情深意切。容寂没有吭声,只对他轻轻一笑,却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陈智凡微一皱眉,不悦地问:“看来,你们是怎么也不肯分手了,是吗?”

“是的。”解意温和地说,“世界上任何力量都不能分开我们,就算是死亡,也无法让我们分离。”

第8章

显然陈智凡与陈三兄弟都被解意那句话震撼了。

陈智凡已经结婚,妻子是父母安排,贤惠安份,嫁过来就连着生下一子一女,然后在家相夫教子,孝敬公婆,是百分之百的传统女性。陈智凡对她是满意的,但从来没有产生过那种电影电视小说里描写的所谓爱情。他一向认为世界上是没有这种东西的,因而父亲在外另有女人孩子的事他也从来不认为那是什么爱情,不过是男人花心而已,这在江湖上并不少见。做人要理智,不能被感情冲昏头脑,否则就很危险,这是他一向的认知。

陈三是相信爱情的,许幽与白啸风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但他认为那是特例,因为许幽是白啸风养大的,所以两人打不散、拆不开,在爱情之外更多的应该是感情与习惯吧。

然而,眼前这位优雅漂亮的男人却用温和的笑容告诉他们,世界上是有这种传说中的爱情的。连死亡都不能让他们分离,那是怎样的坚定?他们一个是文弱的艺术家,一个是无所作为的平庸之辈,彼此之间怎么可能生产如此强烈的感情?

两人想着,将目光一齐投向一声不吭的那位四弟。

容寂一直站在解意身侧,这时上前一步,与他并肩而立,轻笑着说:“大哥,三哥,他说的就是我要说的,我们一辈子都会在一起,不会分开。如果陈家容不下我们的感情,我可以立刻离开。父亲留给我的东西我都不要,房子、股份都还给你们,甚至三哥为我要回来的一百万赔偿金我也可以不要。”

“那你打算靠什么生活?”陈智凡冷冷地看着他,“难道让人包养吗?”

陈三笑了,“大哥,都是兄弟,何必说这样的话,伤了和气?来来来,解先生远来是客,请进屋坐吧。”

“多谢。”解意礼貌地点头,从容不迫地走上台阶,与他们进了主屋,在客厅坐下。

容寂很自然地坐到他身旁,神情平静。解意看着他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陈氏兄弟。他们没有什么亲昵的举止,但彼此之间却弥漫着一种奇特的默契与亲密,陈智凡和陈三都曾经看到过这种男子与男子相处的情形,那就是白啸风与许幽。可他们这个四弟与解意以前应该并不认识,怎么可能有这种需要经过长期的共同生活才可能养成的默契?

等工人为他们端上茶来,陈智凡才轻咳一声,淡淡地问:“解先生,你和小榕是怎么认识的?在一起多久了?”

这个问题解意早就和容寂商量过,这时对答如流。他微笑着说:“小榕两年前跟上司到上海来出差,晚上陪客户到酒吧玩,当时我和朋友也去了那家酒吧。后来有人醉酒闹事,打了起来,混乱中我被人推了一把,差点摔倒,正撞到小榕身上。他们的桌子也翻了,酒洒了他一身,他却没管那些,护着我出了酒吧。我觉得过意不去,一定要谢他,后来请他吃饭,跟他交上了朋友。我那时候很累,特别是精神上感到很疲惫,而他是个温柔的人,带给我极大的慰藉。我很喜欢他,后来就去他住的城市看他,一来二去,就有感情了。他那时候有家,我们不能交往,现在他孤身一人了,我们就决定以后都要在一起。”

“哦,是这样啊。”陈三笑着点头,“这倒是缘分。”

“我也觉得是这样。”解意愉快地说,“这是上天安排的一件很奇妙的事,我和小榕都认为不能辜负。”

陈智凡看了看他,再看向容寂,微皱着眉问:“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开餐馆也不是不可以,但你懂这一行吗?”

容寂很老实地说:“我会做很好的菜,至于管理,可以请经理人。”

“荒唐。”陈智凡很生气,“我们陈家的人怎么能去做厨师,让人取笑?”

容寂只好流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微微低下了头。

“请恕我直言,选择什么样的生活应该是他自己的事吧?”解意温和地笑道,“大公子,小榕虽然是陈家的人,但之前并没有享受到陈家的荣耀,现在也就没有义务为陈家争光。”

陈智凡的目光倏地变得冰冷,隐含杀气。自他出生到今天,凡是敢在他面前这么说话的人都已经成了死人,没人能够挑战他的地位与威信。

解意恍若未觉,微笑着把他们的打算和盘托出,这也是他们事先议定的备用计划,“大公子,我打算在这里搞两个加气站,交给小榕经营。以后的事再说吧,现在也不急。”

“加气站?”陈智凡疑惑地看着他,“那个会有利润吗?”

“我不是专业人士,解释不清楚,不过,你可以把它想象成加油站。”解意潇洒地做了个手势,“现在油价飞涨,以后的汽车会越来越多地用天然气做燃料。”

陈智凡恍然大悟,“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拿下来。”

“据我所知,政府规定是一家公司只能拿两家,我就只打算要两家,剩下的六家,我相信你们会有办法。”解意轻描淡写地说。

“那当然,无非是出三家公司去拿嘛。”陈智凡脸色缓和下来,转脸看向容寂,询问道,“你会经营这个?”

“嗯。”容寂点头,“我对能源交通方面的事比较感兴趣,以前琢磨了很长时间,自我感觉还是有把握的。”

陈智凡虽然以前没见过他,但通过资料知道,他是个从来不夸大其词的人,既然说有把握,应该还是可信的,于是点了点头,“那我们拿下来后都交给你管,至于到时候怎么管,利润怎么分,你可以拿个方案出来。”

“好。”容寂也没有推辞。他这位大哥说话全部是陈述句,完全不容置疑,他如果不肯干,只怕会立刻触怒他。而且他确实对这事有兴趣,两家是做,八家也是做,对他来说,没有任何问题。

陈三高兴地一拍手,“好好好,小榕到底是我们陈家的人,以前主要没机会,所以才无所作为,现在大哥给你一个舞台,你就好好表现吧,别辜负了我们的信任。”

容寂立刻点头,“谢谢大哥,谢谢三哥,我会好好做的。”

陈智凡的脸上微露一丝笑容,吩咐道:“叫他们开饭。小榕,你和解先生就住在家里。我会让他们派几个弟兄保护你们。以后出门要当心,虽然这是我们的地盘,可总有些不长眼的垃圾想来搞事,不可不防。”

容寂的脸上出现惊愕的神情,半晌才有些勉强地说:“那好吧。”

陈三立刻安慰他,“大哥也是防患于未然,其实你不用担心,在这里,敢惹我们陈家的人不多,你们会很安全的。”

“嗯。”容寂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陈三热情地看向客人,“解先生,请。”

解意愉快地点头,跟着他们站起身,往餐厅走去。

第9章

解意住进了陈宅。这次不是由孙世安带路,而是陈宅类似管家的人过来为他们引路。此人大约五十左右,举止言行彬彬有礼,大家都叫他华叔。他并没有带容寂到原来住的那套小小的客房,而是带到另外一套宽敞的主人房中。这里布置得古色古香,完全是中式风格。

等华叔离开,解意打量着这个颇有古意的房间,半开玩笑地道:“这个在过去应该算是豪门了吧?”

“现在也算,而且是那种传了几代的豪门世家。”容寂打开箱子,一边整理东西一边说,“清代有句话:‘树小墙新画不古,必是内务府。’现在也有不少世家子弟用这句话讥讽暴发户。这所宅子的墙很老,花园里的树很大,至于画古不古,我没看到,不好评价,不过那些雕刻可是有年头了。”

“是啊。”解意摇了摇头,“这样的世家大族,后人居然都沾黑,真让人难以理解。”

“其实我觉得还是可以想象的,要把这些东西完好无损地保护下来,肯定要用到一些超常规的手段,其中必定有违法的事存在。”容寂转头看他,温和地说,“你先洗澡吧,我帮你把衣服挂起来。画具只好你自己来弄了,我不大懂。”

“好。”解意笑着点头,拿着他递过来的睡衣走进浴室。

容寂继续整理两人的衣服,分别放进衣柜里。屋里什么都有,一切自便,他在饮水机旁边的柜子里看到有一排茶叶盒,绿茶、花茶、红茶、乌龙茶,应有尽有。他沏了一壶碧螺春,坐下来慢慢品着,渐渐放松下来。

解意洗了澡出来,坐到他旁边,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戏谑地道:“你现在就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了,是吧?”

容寂忍不住好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腿,起身进了浴室。

现在是下午,他们的身体不好,都觉得疲倦,解意喝了一会儿茶就锁门,拉窗帘,然后上床去躺下。

容寂洗好澡出来,一看屋里的情况便很自然地上了床。他没有老老实实地躺着,而是压到解意身上,笑眯眯地问:“累了?”

“有点。”解意顺手勾住他的腰,轻轻捏了捏,“你得加强锻炼啊,这副小身板比以前可差多了。”

“是啊,要练到我以前那种状态,可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容寂将脸埋进他的颈间,轻轻叹气,“现在确实太弱,得好好恢复一下。”

解意吻了吻他的脸,两只手在他身上慢慢地摸过去,低低地说:“很奇怪,感觉摸起来跟以前差不多。”

容寂知道他在安慰自己,但被他一双灵巧的手在身上摸来摸去,自己的感觉确实跟以前一模一样,热血沸腾,欲望之火很快就燃烧起来。他忍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来,重重地吻住解意的唇,两手熟练地抚过他的身体。

他对解意比解意对现在的他要熟悉得多,很快解意就在他温柔的攻势下轻轻呻吟。容寂粗重地喘息着,只觉得浑身滚烫,有些欲罢不能。他抬头看着解意,轻声道:“你现在身体不好…”

没等他说完,解意就把他重重一拉,三下五除二将他身上的浴袍脱掉,咬着牙说:“你要不做也可以,我就上了你。”

容寂笑出声来,在他耳边温柔地道:“我去拿东西,不然我怕控制不住,会弄伤你。”

解意双眉微挑,便放了手,心里不免有些好奇。他到上海后基本上一起跟自己在一起,什么时候去买了KY?容寂动作很快,下了床便走进浴室。解意顺手脱掉自己的衣服,便看见他拿着一瓶沐浴露出来,不由得哑然失笑。容寂也开心地笑,又有些羞赧,直接上床压住他。

这是他们经历生离死别后的第一次情事,两人都很激动。容寂的手指刚伸进去,解意就深深地吸了口气,伴随着一丝冷冷的刺痛,欢乐的浪潮席卷而来。他攀住容寂的肩,断断续续地说:“好…好了…可以了…来吧…你来…”

容寂也实在忍不下去了。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兴奋,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火热的欲望推进去。紧窒的身体包裹着他,让他几乎立刻失控。他停了一下,深深地呼吸着,这才一推到底。解意只觉得听到“轰”的一声,一把大火就在身体周围燃烧起来。他的双手下意识地握紧床单,腰微微弓起,想要减轻那骤然而至的强烈刺激。容寂俯身吻住他,缓缓的用力推撞,力道渐渐加强。他现在的身体比以前年轻,给解意的冲击比过去更大,解意放开手中绞在一起的床单,紧紧抱住他的肩背,在一波接一波的狂潮中不断呻吟。

容寂也越来越激动,在一阵剧烈的冲撞之后忽然将他一把抱起,自己顺势向后坐在床上,揽着他的腰,让他重重落下。这是他们从来没有尝试过的姿势,解意只觉得插进身体的那根利剑仿佛无限延长,一直穿过五脏六腑,直冲上头顶。他猝不及防,仰头叫出声来。容寂探头吻住他修长的脖颈,双手有力地捧着他的腰,持续不断地一提一放,迅速而有节奏。解意开始还想着配合一下,到后来被刺激得头脑混乱,完全不能自主,只能扶住他的肩,在铺天盖地冲过来的高潮中勉强保持平衡。

容寂看着他如玉般的脸颊微微泛起一缕绯色,看着他晶莹的双眸氤氲着几分无助的脆弱,听着他努力控制却仍然忍不住的呻吟,只觉得心潮澎湃,不可扼止。他猛地撑起身,将解意重新压在床上,咬着牙狠狠冲撞,在他剧烈的痉挛中如火山爆发一般释放出全部的热情。

解意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脑中金星乱冒,半天回不过神来。容寂搂着他,与他一起剧烈地喘息着,愉快地享受着高潮的余韵。

过了很久,两人才平静下来。解意的嗓子都变得沙哑,轻轻地说:“你这么厉害,还是别锻炼了。”

容寂笑出声来,然后拉着他起身,一起到浴室清洗。

解意懒洋洋地让他服务,偶尔轻轻地吻他一下。容寂很开心地回应,细心地为他把一切都弄好,这才体贴地说:“你先去睡,我马上就来。”

解意点点头,拿着浴巾出去了。等到容寂洗好,他已经在床上睡着了。容寂轻手轻脚地躺到他身边,爱惜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解意没有睁眼,很自然地伸手握住他的手,又继续沉睡。

这就像是过去他们曾经有过的每一个夜晚一样,容寂看着他如孩子般安静的脸,忍不住又吻了吻他的肩,这才心满意足地睡去。

第10章

吃晚饭的时候容寂和解意都没出现在餐厅里,华叔立刻把电话打到他们的房间里,礼貌地通知他们下来用餐。

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只要手机一响,九成九是找容寂,他也养成了习惯,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接起来,以免吵醒身边的人。听完华叔的话,他立刻说:“知道了,我们马上就来。”

解意睡得很熟,听到他在说话也只是微微翻了个身便继续睡,连眼睛都不肯睁开。容寂趴到他身上,在他耳边轻笑,“小懒猪,快起来吃饭。”

解意含含糊糊地说:“我再睡会儿,你去吃吧。”

容寂想了想,便道:“行,那你睡吧,等你醒了,我给你做。”他轻手轻脚地起床,换了一身休闲装,细心地锁好门,这才走下楼去。

陈智凡和陈三都已经坐在餐桌旁,孙世安和另一个大概是陈智凡助理的年轻人也在,应该是他们的助理。看见只有他一个人,陈三有些意外,“怎么?解先生不舒服吗?”

“没有,他觉得累,还想睡一会儿。”容寂坐下来,微笑着解释,“没关系,我们不用等他。”

陈三仍然很关切,“不是对我们有什么不满意吧?或者是中午的菜不对他的胃口?”

“不是。他只是有些疲倦,想休息。他身体不大好。”容寂的神情很温和,“他是艺术家,有些不拘小节,请大哥、三哥别放在心上。他也是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才这样的。”

“哦,那就好。”陈三笑着点头,“是该当成自己的家,我们对他太客气,倒有点不应该了。”

容寂立刻说:“不不不,你们对他很好,他很开心,谢谢大哥、三哥。”

“都是一家人,别这么客气。”陈智凡淡淡地说着,看向华叔,“开饭吧。”

很快,丰盛的菜肴便一道接着一道送上来,陈智凡拿起筷子先夹了菜,大家便一起吃起来。

陈智凡和陈三先聊了聊闲话,基本上是在谈论外面的亲朋好友的近况,譬如谁结婚了,谁家孩子上大学了,谁家老人去世了,诸如此类,容寂反正一个都不认识,也乐得只听不说。吃了一半,陈智凡忽然看向他,“老四,你把那个加气站的项目详细说一下,明天我就让他们去办。”

“哦,据我所知,情况是这样的。”容寂便把有关资料详细说了一遍。

这方面他是行家,类似项目他们在其他城市已经做过很多,因此他熟极而流,想都不用想便把一些相关数据报了出来。当然,为避嫌疑,他还是隐藏了很多东西没说,但这些资料已经足够让那四个人了解这个项目。

陈智凡凝神倾听,对这个本以为平庸无能且攀附名家的四弟有点刮目相看,觉得他也不是一个草包,肚里还是有货的。陈三显然也有同感,脸上仍然带着微笑,眼里却隐隐的有几分讶异。

等容寂讲完,陈智凡的助理和孙世安都问了一些不明白的情况,然后得出结论,“这确实是个很赚钱的买卖,不过,不是内行做不了,容易出事故。”

“嗯。”陈智凡同意,“看来老四是这方面的行家。”

“是啊,大哥不是说了交给四弟来办吗?我赞成。”陈三笑眯眯地看着容寂,有点事不关己的超然。

孙世安和另一个年轻人都点头表示赞同。

容寂笑了笑,没有推辞,也没有表决心、表忠心之类的举动,看上去很实诚。

“解先生不是说你们也想成立一家公司吗?明天我就让小孙去帮你们办。如果需要什么资料,你们交给他就行了。”陈三很热心,“如果注册资金你们不够,可以从我这里挪,大哥那儿也行。”

“谢谢三哥。”容寂赶紧点头,“应该够了,注册资本写个五百万就行了吧。”

“还是弄大一点,免得以后麻烦。”陈智凡不由分说,“注个两千万吧,这事不用你操心了。公司由你控股,给解先生一定股份就行了。”

容寂和解意谁占多少股根本无所谓,只要不让别人进来就行了。容寂笑道:“好,我听大哥的安排。”

陈智凡很满意,脸上有了一丝笑容。

这顿饭在愉快友好的气氛中结束,容寂回到房间,在小客厅看电视,新闻联播、本地新闻、中国新闻、国际新闻,一个台一个台地看过去。等到把国内外的大事小情都了解了,解意还在睡,他便走进卧室,轻轻推了推床上的人,“小意,起床吧,不然你晚上肯定失眠,会很难受的。”

解意勉强睁开眼,“几点了?”

“快九点半了。”容寂打开灯,伸手抱住他,把他托起来坐着,温柔地问,“饿不饿?”

解意眼光朦胧,微微摇了摇头。

容寂笑了,“那也要起来吃点东西。”

解意“嗯”了一声,懒洋洋地下床,被他护着走进浴室。洗完脸,他才彻底清醒,慢慢站稳了,下意识地问:“晚上吃什么?”

容寂爱怜地看着他,轻声说:“我去给你做。”

“不用麻烦了吧,有剩菜就热一热。”解意漱了口,跟着他往外走。

容寂笑道:“这里好像养了不少狗,剩菜都喂狗了。”

“哦?”解意有些惊讶,“他们家狗吃那么好?会不会长得很胖?”

容寂被他的孩子气逗得直笑,“是狼狗,看家护院的,很凶猛,我见过,一点也不胖,陌生人根本不敢接近。白天狗都被关着,晚上才会放出来,但也有人牵着,不然如果有访客过来,说不定会被咬死。”

“这么厉害?”解意咋舌,“佩服。”

容寂和他走下去,只看到两个中年女保洁在打扫餐厅,其他人都不在,很安静。容寂问她们厨房在哪儿,然后便带着解意走过去。

这里的厨房很大,设备很齐全,几乎可以与高档酒楼的后厨媲美。当中有张大桌子,主要是工作台,同时也是厨房的工作人员吃饭的地方。解意坐到桌边,看着容寂去开冰箱找食材,然后把辅料、调料弄好放一边,这才开火做菜。

很快,宽大的厨房里便弥漫出诱人的香气,解意立刻说:“我饿了。”

容寂笑出声来,“忍一下,马上就好。”

晚餐用的饭还有剩的,华叔想到解意还没吃,就吩咐厨房留了一些。容寂把饭热好,盛出来放到解意面前,然后炒好一个菜就顺手递过来。解意拿起筷子,开心地吃着,满脸惬意,非常快活。

这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工人们都已经回到主楼旁边的房间去休息,餐厅的灯已经熄灭,客厅也只开着壁灯,陈智凡和陈三谈完事,从书房走出来。到处都很安静,只有厨房方向传来一些动静,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过去看个究竟。

厨房里灯火通明,菜香扑鼻,解意正在大快朵颐,性感的双唇上沾了一点菜汁,在灯光下闪着晶莹的光。他刚开了一句玩笑,容寂宠溺地伸手去揉他的头发,他笑着往后躲闪,嘴里还在嚼东西。气氛很轻松,一看便知两人感情很好,而且在他们的关系中是容寂占主导,这让陈智凡和陈三感到很意外。

两人闹了一会儿才发现陈家兄弟站在厨房门口,便停下手来,却并不慌乱。解意笑着招呼他们,“大公子,三公子。”

陈智凡看了看桌上的菜,问容寂,“你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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