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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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冯客不死心,整天跟在老崔屁股后面转,上班如此,下了班也准时到台长家报到,老崔也是大好脾气,好烟好茶地招待他,跟他拉家常讲形势,就是只字不提经费的事。冯客是光棍,横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大把的时间无处挥霍,日子久了就把到老崔家串门当成了每天的必修课,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势头。可冯客万没料到此举产生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副作用,老崔的闺女麦子看上他了。麦子是老崔的独生女,在银行上班,标准的模特身材,脸蛋更是没得说,也许是条件太好了,挑花了眼,二十五六了婆家还没着落。冯客论条件跟麦子没得比,但他会侃哪,死的能侃活,活的能侃晕菜,那次跟他去武汉去出差,又被警察叔叔逮着验身份证,这已经是他第N次被拎出来查身份证了,你说那么多人不查凭什么就逮着他?可邪乎的是,他硬是在人流如织的火车站把那两警察侃晕了,到临别的时候竟让那两警察送我们去饭店,这可是我第一次坐警车,本来感觉还不错,结果到了预定饭店接待单位一瞅这情形,全都目瞪口呆给我们行注目礼,不知道我们犯了什么事被警察送到饭店。

你说就这德性,居然也把如花似玉的麦子给糊弄住了。而麦子也不害羞,直截了当地跟她老爸说喜欢上冯客了,要嫁给他云云。老崔开明得很,表示不反对(其实他一直就很喜欢冯客这小子),他跟女儿相处得也不像传统的父女那样,麦子从不管他叫爸爸,而是跟他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那天上班我在电梯里就听见他父女俩很有意思的对话,麦子说:“老崔啊,你答应冯客的事没有?”

老崔说:“这是我工作上的事,你插什么手?”

麦子说:“这是我的终身大事,我怎么能不插手?”

老崔说:“可人家看不上你呀。”

麦子答:“还不是要老崔你多费心了。”

“我帮不了。”

“你帮得了。”

“怎么帮?”

“多制造机会让我跟冯客相处啊,”麦子贼笑着说,“我的意思是你千万别轻易给冯客拨广播剧的经费,至少在我没搞定他之前别答应,你要不答应,他不就天天上我们家来嘛,只要他来搞定他是迟早的事。”

老崔转过脸,颇为欣赏地看着他的女儿,“虎父无犬女啊,你怎么就学到了我这招呢,想当年你妈就是这么被我搞定的。”

“所以我才是你女儿呀,”麦子拍拍老崔的肩膀,冲他挤挤眼,“只要你肯拖着冯客,剩下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恐怕不行。”

“怎么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

“这样啊?”麦子非常失望,随即又转了个弯说,“看样子只能实施第二个步骤了。”

“什么步骤?”

“以身相许啊,土老冒!”

“胡闹!”老崔立即严辞训道,“我崔秉生的女儿怎么能做这种事?”

“恐怕已经晚了,我许都许了。”

“什么?”

“别发火,老头,我这不都跟你学的嘛,想当年你就是这么泡上我妈的啊。”

“…”

我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办公室,一进门就笑得趴在了桌子上,冯客刚好在跟阿庆说事,见我笑得这么凄惨忙问出了什么事,我就把麦子跟老崔说的话一五一时地兜了出来,一直自称脸皮比城墙厚的冯客差点没栽倒。阿庆和另外两个同事则跟我一样,笑得快抽筋。

“白考儿同志,”冯客憋着气看着我,正色道,“现在是办公时间,只许谈工作!”

“好,好,谈工作,你要谈什么?”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

“看样子这回是甭指望老崔了,我们只能自己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

“拉赞助啊,”冯客目不转睛地瞅着我,小眼睛眯成了一线天,“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关系到我们这个剧能不能达到质的飞跃,所以一定要交给一个非常有亲和力的人去做。”

NO.3 我对这姓氏很抗拒(10)

“谁?”

“你啊!”冯客呵呵笑道,“你刚才笑得那么喜庆,看得我心花怒放,就那么几秒钟,我就决定把拉赞助这个光荣的使命交给你…”

我还没反应过来,冯客马上又抢着说,“别发火,听我把话说完,这几天我又仔细听了前阵子录下来的配音,说真的…”这猴子摇摇头,很惋惜的样子,“你的声音实在是好听,可是咱们那设备…啧,啧,比我还老,再好的声音也录不出理想的效果…”

我瞪着他,等他把话说完。

“我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把录音的地点挪个窝…”

“你想挪到哪去?”

“上海。”

“哪?”

“上海。”

“…”

我一宿没睡。

“我实在是不想走以前的老套路,否则这次我们肯定还是赔,我想来想去,决定换个模式操作,前提就是把录音地点选择在上海,因为那里不仅有一流的设备和最专业的录音人才,还有就是我的一个老同学在上海话剧演艺中心,那边看了我们的剧本,很感兴趣,说如果我们的广播剧市场反应好,他们就准备买下这个剧本的舞台改编权…”

冯客的话在我脑海里盘旋了一宿。

他平常吊儿郎当惯了,很少见他这么认真诚恳地跟人说过话,但我知道他一直就是个很有抱负的人,只是在录广播剧的事情上他承受的压力不小,很多人背后说三道四,说他拿公家的钱打水漂,哗众取宠,但我知道他不是,也欣赏他这一次破釜沉舟的勇气,这么多年的同事和朋友,我没有理由不帮他。可是他为什么偏偏选择去上海录音呢?

上海,上海…两年前的那次叛逃让我对那座城市充满着向往和感伤,而我日思夜想的那个男人现在就生活在那座城市,也许走在外滩的晨风里,或是漫步静安寺的夕阳下,我会和那个人擦肩而过,我已不是原来的我,他是否还是原来的他呢?

他真是够狠的,两年来音讯全无,他在长沙不是还有个工作室吗,他一定也会时常来往长沙,可是他居然连一点音讯也不给我,这个世界居然还有比我更冷漠和自以为是的人!两个极端的疯子走到一起,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有结果的,唯一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这样简单的道理我居然直到现在才想明白!

算了,不想这么多了,当务之急还是帮冯猴子筹措粮饷。他这次如果真想咸鱼翻身,彻底改变别人对他的看法,窝在长沙肯定是不行的,我赞成他走出去(虽然并不赞成他去上海)。第二天一到办公室我就给米兰打了个电话,她路子多,应该有办法。

“找周由己。”米兰说。

“他…行吗?”

“试试看啊,我们这帮同学里不就他混得最好吗?”

米兰说的是实话,周由己是我们的中学同学,在H大读的土木工程,毕业后自己弄了个工作室,生意火得不得了,他做的生意五花八门,不仅设计建筑,还做建材、装饰、房产,所以他的名片上总是排得满满的,什么公司总经理、设计总监、什么策划师、预算师、项目经理等等。而这一大串的头衔后面始终只有三个字:周由己。用他自己的话说,这叫百变不离其宗,孙猴子变来变去还是孙猴子。他这人活得潇洒,钱是赚了不少,不过消耗也大,其中很大一部分花在了女人身上,他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换女人。据他自己讲,除了初恋,从没一个女人跟他在一起超过半年,最短的有时候只有一个星期,米兰就常拿他开玩笑,说他一个月换一个女朋友,到年底还没有女朋友过年。而他就有一点好,重色不轻友,始终把朋友放在第一位,从不轻看朋友,朋友请他上五星级酒店吃饭他去,拉他上大排档他也去,所以他的朋友遍天下,这一点跟米兰倒很相像。所以他们两人的关系一直不错,米兰隔三差五地就宰他一顿,《笑傲江湖》里有个淫贼田伯光,米兰就把“天下第一淫贼”的封号给了他,对此他也照单全收。两人见面打招呼也很有趣,米兰每次见面总要问:“喂,淫贼,最近又上了几个?”周由己当仁不让地回答:“我才从床上下来”。

NO.3 我对这姓氏很抗拒(11)

虽然我估计他没多少钱可以赞助,但我还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给他打了通电话,说明情况,他犹豫了下,最后说可以给我赞助2万,多的没有了,因为最近他惹上了一桩官司,正缺钱。我知道2万肯定不够,但有总比没有好,就连声向他致谢。第二天我们约了地方见面,他最近刚出了趟国,才回来,几次打电话约我,我都回绝了,所以一见面他就抱怨道:“真是的,怎么约你都不出来,要立牌坊啊?”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对他是知根知底,所以无论他说什么荤话,我都处变不惊。

“我是很真诚的,干吗拒人千里之外?”周由己嘻皮笑脸的。

“谢了,我不需要同情。”

“谁同情你了?”周由己一脸委屈,“我只是想找机会接近你,从前祁树杰霸着,下不了手,现在我还会袖手旁观?”

“那你就死了这条心,天下男人死光了也轮不到你。”

“考儿啊,我不明白你怎么就看不上我呢,当年你一进校园,我就开始追你,可你挑来挑去就不挑我,说真的,我对你可是一片痴心。”周由己真的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可是他开玩笑开惯了,认真的时候别人也以为他在开玩笑。不过他追过我倒是真的,连祁树杰也知道,所以对他一直戒备森严,别人打电话没关系,要是周由己打电话到家他就要追根究底。祁树杰死后,他先是表示很难过,然后就松了一口气似的跟米兰说:“警报解除了,不容易啊,再该轮到我了吧。”米兰当时就泼他的冷水,“做梦吧,要轮到你早轮到了,还会到今天?”

我听着周由己的真情告白还是以为他在开玩笑,“别扯了,你又不缺女人。”

周由己还要表白,我忙打断他,问道,“跟不跟我做客去,李樱之的老公刚从上海学习回来,米兰跟我约好了一起上她家吃饭,怎么样,去不去?”

“李樱之?”周由己犹豫了一下,马上点头,“去,干吗不去啊?”

李樱之是我们这堆里过得最中规中矩的,大学毕业不久就结了婚,第二年就生了孩子,结婚第三年她工作的那家电线厂倒闭,她就彻底回到家庭当起了全职太太。她老公张千山在法院工作,人很老实,在单位也混得开,回到家里又很照顾老婆孩子,是我们这个圈子出了名的模范丈夫。

米兰比我们到得要早,我和周由己一进门,李樱之先是一愣,马上就笑逐颜开,招呼道:“稀客啊,快进来,快进来,千山,来客了!”

张千山忙迎了出来,又是递烟,又是倒茶,很是热情。樱之则去厨房继续忙她的菜。米兰见周由己来了,忍不住又要拿他开涮:“听说你最近出了趟国,怎么,开洋荤了吗?”

“那是自然的。”周由己笑着回答。

“没把那些不该带回来的东西带回来吧,比如病毒什么的。”米兰指的是艾滋病。周由己连连摇头:“没有,你要不信啊,可以检查。”

“呸,什么东西!”米兰笑骂。

“你们能不能说点别的,人家孩子还在边上呢。”只有我注意到樱之四岁的儿子毛毛在场,忙提醒道他们说话收敛点。

“哦,差点忘了,”周由己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不能毒害儿童的。”

“没事,就当是让孩子提前接受性教育好了。”张千山也打趣。

“哎呀,张千山,真没看出来啊,”米兰惊呼道,“你也学坏了。”

一阵哄笑。

吃饭的时候,大家也是有说有笑好不热闹,张千山不愧是模范丈夫,不停地给樱之夹菜,米兰就说:“对老婆这么好,在外面没做亏心事吧?”

“你说哪去了,我会吗?”张千山的脸立即红了。

“那可难说,现在的男人有几个是好东西?”米兰说。但话一出口马上意识到我在场,只得又圆场道:“也不一定,也不一定。”

“吃菜啊,大家都吃啊。”樱之也岔开话题。

NO.3 我对这姓氏很抗拒(12)

我知道大家都在照顾我的情绪,很感激,眼眶一热就要落泪。周由己见状忙分散大家的注意力,提议吃过午饭后都去打保龄球,运动运动,米兰马上赞成。张千山也说是不错的主意。樱之也做我的工作,去吧,大家难得聚在一块。我笑着点点头。

在保龄球馆的卫生间,我跟米兰感叹道,看着樱之那么幸福,我真觉得自己像没娘的孩子。米兰却呵呵冷笑着说:“只怕没你看上去的那么美好。”

“什么意思?”

“白考儿,我觉得你这人真是,怎么说好呢?”米兰看着我直摇头,“樱之是个好女人这不假,但张千山对她就未必…”

“你别瞎说,他们一直都很好,这么多年我都是看到了的。”

“我也看到了啊,前几天我都在阿波罗看见张千山了。”米兰说。阿波罗是长沙很有名的一家购物中心,她经常去那里购物。

“看见张千山也稀奇吗?”

“你听我说完!”米兰横我一眼,“我看见的是张千山和一个女的在一起…”

“女的?谁?”我跳起来。

“不认识,只知道是个发廊妹,挺漂亮,两个人搂在一起亲热得不得了。”

我张着嘴,感觉自己的心在突突地跳。

“想不到吧,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以为张千山是个什么好东西?”米兰恨恨地,又有些难过地说,“周由己说,他也见过张千山跟那女的在一起,他们在酒店开房!”

“樱之…知道吗?”

我喃喃地问,感觉像缺氧般窒息。

“第二天我就打电话问过樱之了,当然没直接说,只问她老公最近忙不忙,你猜她怎么说?”米兰转过脸又是呵呵冷笑看着我,“她说她老公去北京出差了,已经走了好几天,要半个月后才回来…”

“你说她老公怎么就装得出来,跟没事似的,也许刚跟那女人睡完觉回到家又跟老婆睡…”我把这事说给阿庆听,想想都觉得恶心。可随即又没了底气,祁树杰当初不也是这么对我的吗?这么一想就不仅仅是恶心了,简直是愤怒得五脏俱焚,连张千山这样老实本分的人都学着偷腥,这样的世界,还有没有真爱值得去追求?

“话也不能这么说,也许他跟那女人是真有感情呢?”

阿庆出人意料地表达了她的看法。

我奇怪地看着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这话可不像出自阿庆之口,平常她对这种男盗女娼的事一直是深恶痛绝的,因为她是过来人,离婚都快十年了,前夫就是被“外面”的女人勾走的。

“感情的事真的是很难说…”

阿庆一反常态,让我诧异得不知说什么好。但很快我就反应过来了,听说最近有人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原先是个教授,现在在高桥大市场做生意,算个知识分子,也算个小老板,两人很快就来电,尤其是阿庆,对那男人相当“感冒”。难怪这阵子她走路都要飞呢,原来是爱情来了!

果然没过多久,阿庆在同事们的起哄下就决定请大家吃饭,地点都选好了,就在华天大酒店,也算是正式公开恋情。那天我刚好跟一个客户谈赞助的事去晚了,进包厢的时候饭已经吃了一半,大伙有说有笑吃得正热闹,阿庆连忙拉过我介绍道,“这是我们台里的美女考儿,这位是…”她指了指坐他身边的一位中年男子说,“这是龚浩明…”

“你好!”

“你好!”

我们几乎同时朝对方伸出了手,可就在握住手的一刹那,我竟像遭了电击般目瞪口呆,那男人…好面熟!

显然对方也认出了我,脸上表现出巨大的震惊,手都开始发抖。

我赶紧缩回手低头坐下,从震惊,微笑,点头,到最后分手,我们一句话也没说。十年了!我以为已经忘记了这个男人,可是看到他那张脸时,心中那久已弥合的伤口猝然被撕开,鲜血淋漓,疼得我几乎晕过去…往事如云烟,认识他的时候我还不到十九岁,人生最惊天动地的一段爱情给了他,为了他我背井离乡去北京谋生活,他为了我也沦为阶下囚,一坐就是五年牢!他老了,虽然隐约还保留着当年温文尔雅的书生气息,可他两鬓斑白,眼角连绵的皱纹似乎在告诉我什么是沧海桑田…

NO.3 我对这姓氏很抗拒(13)

我们装作不认识。我发誓我不会跟阿庆说起这件事,相信他也不会。

人生真是一种奇妙的缘分,我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见到他。此前我也曾试着去打听一些他的情况,听说他的妻子在他入狱后的第二年就去世了,他出狱后没有再回学校(当然也不能再回),而是靠着朋友们的帮忙做起了生意,至于做什么生意在哪做我一概不知。我知道我很绝情,在他入狱的日子里竟一次也没探望过他,我不是不想去,而是想让自己也想让他断了心里的念头,我害怕再次遭遇那样强烈的爱,即使我能承受,却不能让他再次经受磨难,因为他为我已经失去了一切!如果他跟我心灵相通,想必能理解我的这番苦心,如果他对我有恨,我也很坦然,被人爱与被人恨没什么不同,这是耿墨迟跟我分手时说过的话。

可是为什么,在此后的很多天里,一想起从前的点点滴滴,想起我们当年可怜的爱情,我的心还是抑制不住地悲伤,他那样的一个人,在经历了身败名裂家破人亡的惨境后还能顽强地活在今天,我觉得真是个奇迹,让我不由自主地对他心生敬意。

对他心生敬意的还有阿庆,恋情公开后,她每天念叨的就是“我们家浩明”怎么怎么样,一说起她的浩明就眉飞色舞满脸放光,十足的幸福小女人。

“他一定经历过很多事吧?”那天午餐时我试着问阿庆。

“你怎么知道?”阿庆瞪着眼睛问。

“看他的样子呗,”我装作漫不经心地说,“好像很沧桑…”

“是啊,他是经历过很多事,有过一次婚姻,还…坐过牢…”阿庆坦白地说,以为我会很惊讶,但我却很平静。“这没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他失去很多,才会更加珍惜现在的你…”我看着阿庆由衷地说道,“所以你也好好珍惜…”

“考儿!”阿庆放下饭碗一把抓住我的手,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出来,“真没想到你会跟我一样的看法,你不知道,我家里人都不同意,说他坐过牢,虽然我不清楚他是因为什么事情坐的牢,但我相信我的直觉,他是个好人,那么诚实,从没跟我隐瞒自己的经历,我就是被他的这份诚实感动的…”

阿庆越说越激动,我拍拍她的手,安慰道:“那就相信你的直觉好了,女人的直觉通常都是最敏锐的,相信自己一次,即使错了也不会后悔…”

这样的话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当初奋不顾身投奔耿墨池时我不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吗?还真是的,虽然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可是很奇怪,我却从未后悔过,爱过,也恨了,却不后悔!

到了晚上,我像往常一样做节目,在接听热线的时候打进来一个电话,是个浑厚的男中音,说话很有磁性,开始我以为是普通的听众,可是当他跟我讲述他的故事时,我顿时哽咽着说不出话。

他在电话里同样很激动,语无伦次:“我真没想到还能遇见她,我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她的,我好高兴,也好难过…”

“您为什么难过?”

当我猜到他是谁的时候这么问他。

“因为看到她那么健康快乐地活着,陪在她身边的人不知道是谁,而陪在我身边的人也不是她,当初我们所付出的一切到底还有什么意义,我为她坐了五年牢又有什么意义,我真的很难过,原来我们一直生活在同一座城市,可是为什么上天不早安排我们相逢,偏偏安排在这个时候…”

“您别这么说,龚先生,”我忍着泪,克制自己的情绪将节目继续做下去,“人生本就有太多的不确定,也有太多的不如意,如果事事如愿,这个世上哪还有悲欢离合,不要去责怪命运如何不公,要知道有爱就有遗憾,因为人生本就如此…”

“你…这么想的吗?”

“不这么想又能如何呢?”

“可是我好像有点不甘心…”

我听出了他在电话那头明显的哽咽声。

NO.3 我对这姓氏很抗拒(14)

“学会放弃吧,这是人生最大的一门学问,我知道很难,可是如果学会了,一定会少很多痛苦…”

“你学会了吗?”他问。

“经历了这么多难道还不应该学会吗?”

“…”

电话里一阵长时间的沉默。导播提示我接听下一个热线电话,但我没有,一直等着他的回答。

“谢谢,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终于听见他说。

“是吗?”我咬着嘴唇竭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您能明白就好,龚…先生,不是我们一定要放弃,而是生活的代价告诉我们必须放弃…”

“我懂,细细…”

细细是他对我的昵称,好多年了,我几乎已经忘了还有人这么叫过我的。如今再次听到这令人心碎的呼唤,我更加悲伤得难以自持,根本不知道是怎么把这期节目做完的。

“你今天情绪有点反常啊,考儿!”导播在收工的时候对我说。

“对不起,我…”

“没事,刚才那人的故事是挺感人的,你又这么多愁善感。”导播说。

我无语。一个人默默走出电台大门。以前也在做节目的时候为别人的故事流过泪,可这一次不是别人的故事,是我自己的!为那逝去的可怜的爱情,为那段埋葬了的青春,我没有不流泪的理由。一阵风吹来,扑了我一脸的雨,已经入秋了,夜里很凉。我站在大门石阶上冷得直打颤。没有伞,也不打算打伞,我猛吸一口冷雨独自走下阶梯,而就在抬头的瞬间,我忽然发现在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黑色别克车,亮着前灯,有个男人靠在车门边孤独地朝着我这边抽烟,路灯下是那么的惆怅而凄惶。我们对视了足有两分钟谁都没动。最后还是我抱着双臂迎着雨朝他走了过去。

“你好!”

“你好!”

“你…长大了。”

“是。”

“见到你很高兴!”

“我也是。”

“也很难过…”

“你…别难过,这样其实很好,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活,我们都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呼吸着同样的空气,感受着彼此刻骨铭心的气息,这就是生活,也是我们逃脱不了的宿命!”

“是命,命啊…”他的眼中泪光闪动。

“希望你过得好。”

“我会的,也希望你…过得好,”他的泪终于夺眶而出,嘴唇不可抑制地颤抖着,“你放心,我不会再来打扰你,就像你说的,感受着你的气息…”

我们再次握了手,足足有五分钟。

我没有坐他的车,而是坐上一辆的士,车启动时他追过来大声问道,“如果有来生,你还会记得我吗?”

这次轮到我的泪水夺眶而出。“我不希望有来生,即使有,我也不希望我还是这个样子,经历过的苦难我不想再经历,我们已经经历过了,难道还不够吗?”我边说边摇上车窗,再也控制不住掩面痛哭,“忘掉这一切吧,忘掉吧,好好过…”

我一直在哭,却没有勇气回头,但是透过反光镜,我分明看见他站在雨中一遍遍地擦拭自己的脸,不知道擦拭的是眼泪还是雨水,我看不清他了,他的身影已离我越来越远,就像我们死去的爱情,再也没有活过来的可能,此情此景像极了那部感伤的电影《廊桥遗梦》…我靠在车上想是不是等我白发苍苍的的时候,他也会像电影中的男主人公一样最后送一个什么信物给我呢?他是不是想暗示,爱情的弦虽然断了,但在我们彼此的世界里一定还能依稀听到当年爱的回音,婉转缠绵,撕心裂肺!谢谢,我在心里对他说,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一定可以听到,一定可以!

这么一想回到家我的情绪就好了一点,洗了个热水澡后就开始写小说,已经接近尾声了,我决定今天就写出最后的结局。是该有个结局了,这样一个结局却耗了十年!我再也耗不起了,想必他也是。所以我写得很快,小说是在男女主人公雨中道别中结束的,男主人公说,希望你过得好,女主人公说请忘了这一切…

NO.3 我对这姓氏很抗拒(15)

我忽然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当我完成所有工作的时候。随后我将小说略作整理后发了EMAIL给冯客。刚关掉电脑,电话就响了,我看看墙上的钟,知道是谁打来的。

每天晚上,几乎在同一时间,祁树礼都会打来电话问候,吃了没有,天气凉了要多穿点衣服,今天开心吗,别工作太晚,睡前记得喝牛奶…从认识他到现在,一直是这样,从开始的反感到后来的渐渐习惯,我也似乎不是很讨厌他,尽管他的姓氏让我敏感。而他不让人讨厌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从不深入地窥探我的内心,每每点到即止,既不热情过分,又很积极平和,比如他知道我工作忙,就从不冒然邀请,除非确定我那天没事,他才会很小心地约我喝个咖啡什么的。他那么的小心,生怕我拒绝,反倒弄得我不好拒绝,这正是他的高明之处,也是让我不敢跟他有更深入的接触的缘故。

“考儿,还在工作啊?”

他在电话里一如既往地表达他的关怀。我刚把完成的小说发给冯客,心情还算不错,就跟他随便聊了起来。“你会写小说?”祁树杰听到我在改小说大为惊讶。

“写小说有什么了不得的,只要识字,有故事,都可以写。”

“不是哦,写故事跟小说可是两码事,我虽然不懂,但也是念过几本书的。”

真是难得,日理万机的祁总裁居然还分得出写故事和写小说不同,这让我想起了米兰讲的那个王建成要请巴赫吃饭的笑话,还好,祁树杰比那些人感觉高一些档次,他虽也是生意人,却深藏不露谈吐不俗,不了解的人,根本看不出他的底细。

“写小说不错,起码可以在虚构的世界里操纵别人的命运和人生…”祁总裁又开始语出惊人了。

“我没想过操纵别人,我连自己都操纵不了…”我淡淡地说。

“那就对呀,人最难操纵的就是自己!落迫的时候被人操纵,得意的时候,被更多的人操纵,就是最后死了,连埋在哪怎么埋也由不得自己,也要被人操纵…”

“对不起啊,我可能要先去睡了,改天再聊。”我赶紧找借口挂断了电话,他的高EQ我可是早就领教过的。我从不敢跟他深谈,怕被他扰乱心智,他绝对有这样的能力,说起话来像个传教士,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他迷惑。这样的人我觉得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刚放下电话,冯客的电话就来了,他已经看过我发给他的小说,很满意,大大地夸奖了我一番。“考儿,太棒了!”冯客在电话里兴奋得语无伦次,“你把原剧中的人物写活了,故事发展和人物命运也安排得天衣无缝,尤其是结局很好…”

“是,是个好结局。”我点头说。

《如果可以这样爱》第二部分

NO.4 等待燃烧的火柴(1)

第二天早上,冯客开着他的爱车“拖拉机”来接我,这是他去年不知从哪淘来的一辆快报废的北京吉普,坐在上面能感觉到各种零件在唱歌,喘喘咳咳,摇摇摆摆,像个久病不愈的老头,走一步就不知道还能不能迈出下一步。而他还当个宝似的逢人就说“上哪,我送你”,台里同事又不好扫他的面子,只好勉为其难地委屈自己坐上去,除了老崔家的麦子,谁也没觉得坐他的车是享受。麦子呢,放着好人家的宝马奔驰不坐,偏偏就喜欢坐我们冯导演的拖拉机,哪怕是即刻散架也觉得幸福,据说她就是坐这拖拉机坐出的感情。所以千万不要以貌取人,包括车!

今天是周一要开例会,冯客拉着我先去谈一个赞助,赶回台里的时候已经迟到了,进会议室时两人的脸色比外面的水泥墙还灰暗。我们话都不愿说,赞助的事又泡汤了!没办法,人家一听说是赞助广播剧马上就很客气地抽身告退,现在的人太现实了,都知道广播剧带不来什么经济效益,自然不会给你免费的午餐。而距离去上海录音的时间越来越紧,一晃眼国庆都快到了,除了先前周由己赞助的2万,我们一无所获。冯客急得团团转,会上老崔问他粮饷准备得怎么样了,他非常诚恳地对老崔说:“崔台,你还好意思问,我头发都快愁白了,就差没去卖身为奴了。”

会场一阵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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