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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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虞礼,出自儒家十三经之一的《仪礼》, 又叫士虞礼, 既安魂礼。

儒家把整个葬礼,分为了两部分,遗体和魂灵。遗体就是之前那大殓出殡的一套,魂灵就是之后连续数日的虞礼了。

遗体送而往生,魂灵迎而又返。

也就是被各家供起来的那个小小的木牌, 从墓前请神, 再到奉牌还家, 这一套流程就是虞礼, 很是讲究。但是,对此只有信的人才会信,不信的人…

好比闻罪,就会产生一个困惑,把灵魂按在牌位上接回来,这到底是想让天和帝去转世投胎,还是不想?困着他保佑子孙后代,真不怕他变厉鬼报复吗?

这也太矛盾了。

当然,这前后肯定会有个能说得通的解释,只是闻罪没有接触过,不了解,只能按照自己知道的去质疑。

上香设拜,请神将还。

虞礼要分很多日完成,今天只是初虞,由闻罪牵头,在几筵殿行安神礼,文武百官则跪在门外行礼。

礼毕,真正的重头戏就来了。

不是三公主终于跳出来了。这个时候还轮不到她表演,哪怕她想表演,别人也不会答应。因为眼下就是万众瞩目分猪肉的环节了,咳,不对,是论功行赏的环节了。

由丁公公上前唱名宣旨。

首先,是追封,从闻罪的列祖列宗一直到他的生母,以及天和帝的其他后妃。一两百年前就已经去世的人,只是在谥号上多加几个字;已逝多年的先后郑氏,则加尊号,晋太后。

活下来的后妃们,以五皇子的生母小郑妃晋为郑太贵妃为例,所有人除了“太”字外,都升了一级。

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太妃们哭完这一场,就要启程前往汤山行宫了,除非闻罪哪天发善心,否则她们是绝无可能再回来了。也因此,她们绝对是现场哭的最情真意切的,哭自己形如死水的未来,哭天和帝这么早就去了,再也护不住她们,偏偏还不敢哭的很大声。

就很气。

当然,后妃里也有脑子活,想明白的。行宫里可不只有太监宫女,还有护卫和驻扎在附近的兵营。咳,发展个第二春,给天和帝戴个颜色好看的帽子,绝对会是闻罪喜闻乐见的。当然,其实行宫看守很松散,只要她们舍得下太妃之名,也不是无法带着金银细软,去外面过好日子的。

这就全看个人选择了,想不明白的就继续哭,想明白的已经开始琢磨美好的新未来了。各种小鲜肉随意睡,还有钱有闲,自己做主。

然后,就是加封闻罪同辈的兄弟姐妹了。

其实也没什么可封的,闻罪这一代,亲爹还没死,他们就已经把自己内耗的差不多了。大皇子死了,二皇子疯了,三皇子、四皇子也死了。

五皇子被封了英亲王,英武不凡的英。

六皇子被封了慎郡王,希望他能够谨言慎行,和戚一斐同一个爵位等级。

六皇子是三公主一母同胞的亲兄长,两人相差了才不到一岁,性格却有很大不同。六皇子是个小矮个,还有小肚腩,一直跟在大皇子身后当尾巴。虽因为胆小而没有参与逼宫,却曾一度让闻罪觉得不得不防。

如今他只得了郡王衔,却连意见都不敢有,不等他妹妹拦下他,就已经哆哆嗦嗦的磕头谢恩了,特别没有出息。

抬头的时候,六皇子的眼睛里,甚至好像还有点感激涕零,没想到自己能有爵位。

三公主披麻戴孝,一身素,眼睛里却好像已经能喷火,想要打人了。

天和帝还在时,就说过,六皇子和三公主明明拥有的是极其相似的一双眼,却一个看上去就霸道,一个则过于胆小了。要是他俩的性格能换换,就好了。

丁公公宣旨的时候,闻罪坐在上首,把下面的人尽收眼底,看尽了每个人脸上的官司。他时刻关注着三公主,本以为她肯定忍不了了,虽然她一直瞧不上自己的同胞兄长,却也不会在对方只得了郡王衔时无动于衷,特别是作为参照物的五皇子,已是有兵权的亲王了。

但闻罪还是小瞧了三公主,她确实差点就破口大骂了,结果还是忍了下来。只是好像手上的小动作不断,往死里掐着她不争气的哥哥。

圣旨继续,三位公主都中规中矩的晋成了长公主。

连二公主“早逝的驸马”,都得到了又一轮的追封。大公主的驸马因为参与谋反,生前的封号都被撸了,更不用说死后了。唯一被闻罪改动的是三位公主的封号,从她们本来的二字封号,变成了谦、恭、顺。

也就是说,三公主变成了顺长公主,顺从顺服的顺。

三公主听到圣旨的那一刻,就再一次抬起了头,直视着闻罪的眼睛,她一点都不怕他。这回,三公主已经不是要喷火,而是恨不能淬了毒,好起身去把端坐在高位的闻罪生吞活剥。她打小就对闻罪没由来的恶毒,现在这种没由来,又被闻罪亲自添上了许多理由。

闻罪充满期待,就等着三公主暴起了,他的这位三姊,没道理还要忍。

但…三公主却咬牙低头,领旨谢恩了。

哦豁,闻罪在心里想着,这都能忍,那必然是所图甚大了呀,可怕,可怕,真可怕。

封完直系,就是旁系了。先藩王,再宗室。藩王和藩王世子们,都已是进无可进,就意思意思的赐了些东西,以示安抚。宗室们多多少少,也得到了新帝的“恩泽”。

其中最显眼的,就莫过于征南郡王戚一斐和战北郡主戚一依了。

一个从郡王变成了亲王,一个从郡主变成了公主,连司徒戟都在一长串的头衔里,多了个驸马的称呼。远在边关的司徒少将军,还不知道他马上就要给他老婆当附臣了。戚一依现如今唯一的女儿,本不应该袭爵的小家伙,也得了个县君的头衔。

在一众哗然声中,不等群臣抗议,三公主已经先一步忍不住了。

戚一斐当年被封为郡王,就已经很荒唐了,如今直接真的成了异姓王,这是在侮辱谁?她亲哥才是个郡王!皇帝就可以这么为所欲为了吗?!

闻罪试了那么多种激怒三公主的办法,没想到,最起效果的竟然是晋封戚一斐。

她生气的点可真奇怪。

“然后呢?然后呢?”戚一斐是一直等到闻罪回来后,才听到的口述。他总觉得反派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暴露,三公主还没和闻罪斗智斗勇,让闻罪差点做错什么,又幡然醒悟、千钧一发呢,她怎么就能这么快跳出来了呢?

“她还真就跳出来了。”闻罪打破了戚一斐的妄想。

“这也太简单了吧?”戚一斐垂头丧气,老天爷是在故意给闻罪开挂吗?为什么不给他开?他才是那个穿越的人啊!

“这能有多复杂?”闻罪忍不住失笑,伸手,点了一下戚一斐光洁的额头,嗯,不敢弹,舍不得,“历史上很多上位者的手段,都很简单粗暴的,古人也是人,没那么多血腥中的优雅。远的就不说了,近的,你知道启幽帝是怎么中风的吗?”

启幽帝就是天和帝,在大家还没有办法转过弯来用谥号称呼的时候,闻罪已经在这么坚持叫他爹了。

“真有人下手?谁啊?”虽然大家都怀疑,是闻罪暗中勾结御医,下的手。但戚一斐却不这么觉得,若闻罪愿意弑父,天和帝早就凉了,不至于中风后还拖那么久。

同理可证,闻罪没道理让天和帝中风。以闻罪对天和帝的恨,他大概更想在天和帝意识清醒、身体健康的时候动手,这样才能让天和帝,更加清晰全面的意识到自己的无能,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软禁中,留下悔恨的泪水。

闻罪本来想问戚一斐,你就真的一点都没怀疑过我?但是在对上戚一斐那双充满信任的眼睛后,闻罪突然就明白了,简直是多此一问。

戚一斐就是可以这么信任他,一如他也信任着戚一斐。

“是宫女造反。”闻罪痛快的直接揭晓了答案,和张珍那个话唠在叙述方面,有着极大的不同。

“哈?谁?”戚一斐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他竟然听到了“宫女”,而不是什么皇子公主、藩王世子的名字,或者是同音,真有个人叫gong nv?哪怕是个求而不得、因爱生恨的后妃,都更符合逻辑啊。

但是,确实不是,就是宫女。

准确的说,是无为殿近身伺候天和帝的宫女们,她们实在是忍不了天和帝的作了。

天和帝晚年,一心修炼,很少再想什么男欢女爱,但这并不代表了伺候他就很省心了,相反,他可没少整幺蛾子,可劲儿的折腾身边的人。好比,天和帝会突发奇想要像仙人一样的喝朝露,然后就命令所有的宫女彻夜不睡,或者每晚只能睡一个时辰,坚持为他采集露水。这不是一天两天,是一直持续。

累病了都不敢说,因为宫里并不怎么会给宫人治病,一旦无用了,就要被撤换下去,那才是真正的等死。

但是,再钢筋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这样日夜不休的变态劳作啊。

偏天和帝还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在他眼里,除了他身边照顾他的老伴和他在意的人,其他人就不是人。特别是女人,是最没有用的。哪怕癸水来了都得冻着,因为他特别直男癌的觉得,哪个女人不来癸水,为什么别人没事,你就疼的死去活来?是不是在找理由偷懒不干活?怎么能这么娇气?

更不用说天和帝还迷信什么,用处子亲自烹制茶叶会更圣洁、处子调的香味道会更好之类,毫无依据又特别不尊重人的想法。

宫里的宫女们,被折腾的心力交瘁,有时候甚至会冲动的想,还不如被天和帝糟蹋了呢,至少那样就是主子了。

压倒她们的最后一刻稻草,便是天和帝因为一个梦,而决定延迟宫女被放出宫的年纪。

从本来的二十五岁,调整到四十岁。那真的是出去之后,就再难找到活路了。说的再直白点,那就是榨干了她们所有的劳动价值,又不给她们养老,直接丢出宫去自生自灭。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哪怕再畏惧皇权能忍的,这回也忍不了了。

特别是入宫之前就已经有情郎,并且情郎真的遵守约定等到今天的。

于是,在无为殿大宫女达娘的牵头下,出宫无望的宫女们就动手了,趁着夜黑风高,内外接应,十几人潜入无为殿。用药迷晕了负责看守的小太监,在黑灯瞎火中,绑住了天和帝的手脚,用蒙油纸的方式,蘸湿了水,一层一层的覆上去,想要这样让他连话都喊不出来的,在痛苦的窒息中死去。

虽然最后因其中一个宫女太过害怕,踢倒了油灯,引起了守卫的注意,而功亏一篑。

但总体来说,这起荒唐的恶性刺杀事件,还是在宫里造成了极其深远并且可怕的影响的。就不说什么客观存在的信任危机了,只说天和帝,他虽然被抢救了回来,却再没有办法变得和正常人一样。

这样滑天下之大稽的丑闻,被天和帝亲自下令压了下去,实在是脸上无光。

但哪怕杀了几乎所有知道此事的人,还是让天和帝觉得怒气难消,该知道的也还是知道了。好比闻罪,他不知道为此嘲笑了天和帝多久。

没有哪个天和帝的子女真的动了手,而是宫女们揭竿而起。

真正让天和帝恐慌的是,他本以为自己的身体会慢慢恢复,却发现并不是这样,他的手脚反而越来越不听使唤了。

皇子们知道后,这才从一开始互相之间的明争暗斗,变成了直接窥觊起天和帝来。宫女们的刺杀,给所有蠢蠢欲动的人,就像是打开了一道罪恶之门。而真正气到天和帝眼斜口歪,彻底中风的,就是大皇子的逼宫了。

大皇子逼宫,三皇子来抢,四皇子想要干掉所有人。

就没一个想到天和帝。

天和帝这个当爹的也不省心,想杀鸡儆猴,通过收拾几个皇子,来继续树立自己的威严,让所有人知道他只是病了,不是不行。

天和帝万万没想到,这么一通折腾之后,自己真彻底不能走也不能说话了,还成全了闻罪当摄政王,这个他最不喜欢的儿子。

整个过程,都充满了一种一言难尽。

戚一斐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好了。他只能专注三公主的事情:“所以,三公主呢?她造反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啊。”闻罪指了指自己,瞒下了三公主同时也对戚一斐进行的那些污言秽语,她的话,都不配被戚一斐听到。

…几个时辰前…

“他戚一斐何德何能?不过是个卖的…”

后面的很多话,都被闻罪在脑海里自动消音了。三公主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笃定戚一斐是爬了闻罪的床,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

三公主骂出来的话,都已经让她不像个天家的公主,而是形如一个市井泼妇,有些脏词,连闻罪自己都不会去说,但她却说的十分流畅,可想而知憋了有多久。

而若三公主不说,还真的让人看不出来,她对戚一斐有这么大的意见。

不过,想想天和帝偏心的态度,三公主这么恨戚一斐,倒也不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三公主骂了那么多,闻罪每一个字,都帮她算在了帐上。

他这个人,很记仇的。

但那个时候的闻罪,还没有出离愤怒,毕竟他确实想和戚一斐在一起。他当时还是有理智的,真正让闻罪忍不了的,是三公主的那一句“他戚一斐算个什么东西?本宫看上他,他竟然还敢拒绝?!”

闻罪直接就动了手。

在所有人都觉得陛下,必然不可能和这种疯子计较的时候,闻罪突然走下来,一脚踹到了三公主身上。再不顾什么体面,再想不到什么算计。

他只想她死!

闻罪的力气很大,不及英亲王(五皇子)那种变异人,但已是比常人要有力量的多。他踹完后,就一手掐着三公主的脖子,把她举了起来。

面露阴鸷,一字一度:“你!再!说!一!遍!”

三公主痛苦难忍,又挣脱不得,却还是顽固的呸了闻罪一口,用几乎已经发不出来的嗓音,顽强道:“我说,我看上他了,他就得感恩戴德…”

不等说完,闻罪已经拔剑。

场面乱成一团,但大臣们又不敢管这种天家之事,只能跪请陛下息怒。六皇子倒是想上前帮自己的妹妹,却被同样来拉架的英亲王给拦了下来。

六皇子急得团团转:“别打了,别打了,都住手啊。”

五皇子也在不咸不淡、根本不付出实际行动的说:“是啊,别打了,三妹你能不能安生点?别在故意惹陛下生气?”

一句话,错就都在三公主身上了。

直至闻罪出够了气,把三公主甩到地上后,她还一边咳血,一边继续作死:“你明明是最不被父皇喜欢的,就像垃圾废物一样所厌恶的,凭什么最后还是你?凭什么!你闻罪一样是弑君逼位,其他人都是眼瞎了吗?竟然会同意让你这个早就该死的东西,坐上这样的位置,它根本不该属于你!但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只因为你比我多一根东西吗?!”

嗯,三公主发自肺腑的觉得,要是没有七皇子,就是她继位了。不,应该说哪怕有七皇子,也该是她继位。挡在她前面的手足都已经死的死、疯的疯,她才是最理想的人选。

她觉得朝臣想不到拥护她,只是因为她是个女人。

却全然忘记了自己之前为了不嫁人,而干出的种种荒唐事,以及为了不让其他兄弟姐妹注意到自己,而立起来的无脑人设。如今她这个疯癫的样子,其实也挺无脑的。

最终,三公主被暂时性的压回了她自己的宫里,关了起来。

因为…三公主这个神经病,在最后一刻放弃了造反的计划,并没有动手,她指着闻罪的鼻子,洋洋得意:“你是不是以为我会被激怒,我会造反呀?你别痴心妄想了,我才不会如你所愿!我就骂你了,但是那又怎么样?你还能杀了我?!”

闻罪还真没办法,就因为这么一个理由,杀了他同父异母的姐姐,顶多是责罚一顿。但,这却并不代表着,这事就完了。

张珍未婚妻之死的案件,终于被闻罪重新翻了出来。有琴师早已经复原了当日的种种,连不太可能找到的证据,都被他找到了。人证物证俱在,又有二公主临阵倒戈,三公主根本没办法辩驳。哪怕是公主,也不能随随便便杀了大臣之女。

工部尚书当时也在场,忽闻女儿不是自杀,而是他杀的噩耗,险些当场吐血,一个劲儿的晃动着手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囡囡端庄懂礼,贤惠大方,再孝顺不过,又怎么会投河?我的囡囡啊!”

工部尚书有点神神叨叨的,他在朝中的门生故吏却会替他理智,跪请闻罪,为二小姐伸冤。

三公主做的事并不只这一件,就暂时只先把她关了起来,待收集好全部的罪证,一应交由锦衣卫审理,择日行刑!

都说秋后问斩,可不就是在最近了嘛。

戚一斐被这么一连串神展开,震的不行,也不是很懂三公主的脑回路。她真的造反了,还有一二活下去的可能,临时又决定不造反了,这不就纯粹是坑死了自己嘛。

闻罪点点头,这里面确实是疑点颇多,所以他就没着急把三公主打入诏狱,想看看她还要干嘛。三公主隐藏这么多年,却还是漏洞百出,这本身就是另外一个漏洞。

“总之,最近宫中还是很危险的,甚至更危险了,你明白吗?”

戚一斐似懂非懂:“所以?”

“所以,你和我一起睡吧,以策安全。”

戚一斐:“…”

☆、第42章 放弃努力的四十二天:

戚一斐就没见过闻罪这么不要脸的。他们之间朦胧又暧昧的那层纱, 如今已是摇摇欲坠,再难挂起。

“这个问题,有这么难回答吗?”闻罪的笑容一点点加深, 狐狸尾巴已经藏不住了。

戚一斐梗着脖子,微微后移了几厘米。问题本身不难回答, 甚至哪怕真的睡在一起也没什么,毕竟之前又不是没睡过。难的是, 回答之后所代表的含义。

都是成年人了,谁还不知道谁啊, 哪里来的那么多“你抱着我、亲我的嘴、对我那么好,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纵使戚一斐一开始被寿命迷了眼, 后面也不可能反应不过来, 至少他反应过来闻罪是有那方面的意思的。

如果把闻罪和戚一斐之间的你来我往,比作一场猫鼠游戏,那么此时此刻就已经是要图穷匕见诉真心的时候了。千千万万个闻罪, 骑在马上濒临城下, 把躲在柜子里的戚一斐围了个水泄不通,还特别现代化的拿了个扩音喇叭,对着柜子喊着:“里面的戚一斐听着,放下一切武器与抵抗,乖乖接受我的爱, 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戚一斐躲在柜子里面瑟瑟发抖。

他真的不知道, 自己有没有那么方面的意思。生怕自己是受了寿命的诱惑, 而在一时间对闻罪产生意乱情迷。

戚一斐没谈过恋爱, 却也觉得自己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但他之前还不觉得自己是个会出卖灵魂的人,生死簿却教会了他许多。他真的拿不定主意,该不该推开他的柜门。

正在戚一斐迟迟都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忽有一阵冷风吹进了大殿,带来了深秋的诚意。

戚一斐喉头一凉,就控制不住的打起了嗝。科学的解释是,气温的骤然变化,带来了横膈膜痉挛收缩。不科学的感觉则是,戚一斐百分百是被闻罪吓的。如今满嘴都是他刚刚才咽下的水果香,酸酸甜甜,很是蛋疼。

闻罪赶忙上前,对戚一斐又是拍背,又是递热水的,然而,并没起到什么显著的改善。

他们本应该渐入佳境的对话,只能就此打住。

而就在这个时候,徽王世子请求觐见的消息,又被递了进来。正愁没出责怪的闻罪,火速三观特别不正的,把他和戚一斐毫无进展的原因,归咎到了徽王世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可以说是很讨厌了。

闻罪本就不喜欢徽王世子,现在更不喜欢了,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还是,嗝儿,还是见见吧。”戚一斐就着闻罪拿杯子的手,一口一口的喝着热水,任由暖水流滑过喉头,滋润了里面的世界,他感觉他已经好多了。但是正常的打嗝是生理反应,很难以人为的意志所转移。戚一斐只能继续多喝水,少说话,用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来让闻罪明白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徽王世子在广寒宫骗银案里,被骗了不少,据说把他亲爹气的,不远万里,特意派人来京城…奉命打他屁股。徽王世子不可能咽下这口气。

他们此时能给三公主多树立一个敌人,算一个啊。这会有助于未来处置三公主时,宗室的态度。

皇家的宗室,说不重要就不重要,说重要也挺重要的。

闻罪故作为难,但还是答应了戚一斐,因为要趁机提条件,像个小孩子似的:“他当初可是陪在老大身边,踩坏了你送给我的宝贝珠子。”

戚一斐已经彻底回忆起来了,当年那串“戚”字的仿制十八子,绝无可能是他主动送出去的!但闻罪打死不承认,这事就两个当事人,大家各执一词,也就说不清楚了。

“我这人很记仇的,让我见他也不是不行,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嗝儿,和你一起睡?”

闻罪开心的点点头,可以说是清纯不做作,一点都没掩饰过他的野心。不过,这回他倒是知道,摆出一个羞涩的笑容,来假装自己是个正经人了,他眼睛一眨一眨,泪痣都仿佛带上了喜悦:“还是你懂我。”

戚一斐:…其实并不是很想懂。

闻罪表示,这已经是最后的价格了,不可能再让步。不过,他还是很懂得弱化矛盾的,他坐下,与戚一斐平视,握着戚一斐的手,仿佛给那层窗户纸捅了个呼吸孔:“我不着急,你也别着急,我们顺其自然,好吗?”

戚一斐有道德上的自我束缚,不想做个用过就扔的人渣。

闻罪却是恨不能戚一斐做个人渣,让他先上车,因为他以前连机会都没有。至于这辆双人马车到底能走多远,走出什么花样,他们以后再说。

这就像是促销员对顾客说,您尝尝样品,就尝一尝,不强迫买的。

但是你尝过了,觉得好吃了,你会好意思说不买吗?至少戚一斐这种脸皮薄的,是做不到的。

他很清楚的知道,这大概又是闻罪的一个套,可是,他还是控制不住的上当了。

那个关起来仿佛锁死了的柜门,悄悄的动了。

“可以睡,但是要分被子!”戚一斐强调,他的打嗝也不治而愈了。

“好!”闻罪立刻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答应了。因为他一开始的打算,只是让戚一斐睡在里间,他睡到外间的。现在直接就被戚一斐提到同床了,他还求什么呢?

戚一斐:“…”

还是那句话,虽然戚一斐不知道闻罪的底线,但至少他知道降价的时候,如果你提出一个筹码,对方果断的、甚至有点喜出望外的答应了,那你肯定要感慨一句:玛德,亏了!

***

闻罪这一回去殿内,看见徽王世子的时候,就格外的“慈祥”了。

嗯,徽王世子的出现还是有用的嘛。

徽王世子是个绣花枕头,外表有多么仙气飘飘,内里就有多么愚蠢傻逼。他过去常拿一个玉做的拂尘,假装自己是世外高人,还似模似样的拜了个道士师父,起了个道号。过去常与天和帝交流心得,以道友互称,感情深的仿佛已经可以忽略彼此的辈分,恨不能当场就拜个把子。

面对这种传扬封建迷信的小能手,闻罪能给徽王世子好脸色才奇了怪呢。今年的中秋宴上,闻罪就是怕这位继续宣传那些糟心的消息,才没他让出席。

结果,许久不见,徽王世子反而像个正常人了。

没了拂尘与道袍,没了无量与天尊,他就是个长相俊逸的普通人。徽王世子看见闻罪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自毁形象,哭着让堂弟闻罪为他做主,一定要严惩三公主,最好能把他的损失都给找回来。

能信了广寒宫重修这种谎言的人,闻罪也不能指望他表现出多厉害的一面。

但是…

“朕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她毕竟,是朕的亲姐姐。”闻罪把话说的很模糊,在拉宗室的票。

徽王世子虽然是个草包美人,但他爹却不是个省油的灯。在大启的藩王基本都已经被养废了的大环境下,只有徽王一枝独秀,异常显眼。徽王是天和帝最小的弟弟,雄才伟略、聪明才智,一样不缺,一样不落,除了生的晚了点,他就是个完人。

不过,徽王一直挺低调的,在送儿子入京后,就清心寡欲的仿佛对整个人世间都没了想法。徽王世子的种种傻逼操作,也让大家不自觉的就忘了,这位徽王殿下曾经的辉煌。

“她还是我堂妹呢,不照样骗我的钱,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徽王世子气的握紧了拳头,他是真的很生气,钱其实不是什么问题,重点还是他被骗的事情现在京中人人都知道了,都在笑他,他爹还派人来打他,让他丢尽了脸,“这事,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徽王世子自然不可能只是来找闻罪哭的,他虽然是个傻子,却也明白机会要自己把握。他来找闻罪,是有备而来,想自请去收拾三公主。

当然,徽王世子的原话,不可能说的那么赤-裸,他说的是他想和三公主谈谈。

一上来就对着闻罪哭,就像是用一个特别过分的条件,来和闻罪讨价还价。他也不是不知道闻罪和三公主关系不好,毕竟虞礼上这对姐弟都快杀红眼,就差上演全武行了。徽王世子觉得他的请求,闻罪一定会答应。

“如果我抓出什么她的把柄,类似于谋逆,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徽王世子加重了自己的筹码。

闻罪在沉吟片刻后,考虑到对宗室的拉拢,也就同意了:“可以。”

他确实需要宗室,在未来同意他干一件事关他终身幸福的大事。

“不过,你确定不会出问题?”闻罪其实还是有点不放心,毕竟三公主挺疯的,而徽王世子真的挺傻的。

“我会拉着老六陪我。”徽王世子和六皇子当年同为大皇子的门下犬,两人的关系互为竞争,又狼狈为奸。

“总之,多带点人,注意安全。”闻罪给了徽王世子几个带刀侍卫,他其实不关心徽王世子的安危,但至少要在面子上把事情做漂亮了,这样才好让徽王看到他的诚意。和其他藩王不同,徽王就徽王世子这么一个儿子。舍得打骂,却肯定舍不得他出事。

“你就放心吧。”徽王世子乐了,“你堂兄我别的不行,欺负人最拿手了。”

闻罪回了对方一个似笑非笑:“我深有体会。”

徽王世子大惊,赶忙溜了,他如今受到的不公,都是他当年站错的队,莫得办法。大皇子是郑皇后抚养长大,却不是郑皇后的亲子,这一直是他心头的一道疤。等有了闻罪这个中宫嫡子,大皇子就更加心虚了,哪怕闻罪不被天和帝所喜,大皇子也总是找尽理由的去为难闻罪,还打着为母后复仇的恶心旗号。

据说徽王世子离开的时候,直接就撸起了袖子,准备痛痛快快的大干一场。他叫上六皇子,直奔三公主的螭吻宫就去了。

但…

徽王世子和所有人在那时候,绝不想到,会有怎么样的飞来横祸在等着他。

闻罪在接到消息时,正在和群臣商议边关异动,据说当年被司徒老将军打趴下的异族,听闻雍畿不稳,又有了死灰复燃的想法。

戚一斐也在场,为他的姐夫姐姐捏了一把汗,他甚至想把他的宝贝外甥女接回京城了。

大家正在商议,就有小太监来了,无论如何都要报告,说是有大事发生。丁公公先出去问了一下,准备处理,但是没一会,丁公公就慌里慌张的进来了。这一回,所有人都知道是真的出大事了,连丁公公都没有办法做主的大事。

“说。”闻罪放下了手中的堪舆,捏了捏鼻梁,祸不单行大概就是这样。

“顺长公主的螭吻宫走水了。”

走水,就是失火了。满屋子的人都面色一惊,赶忙跟着闻罪走了出去,就看到西九宫的方向,火光大起,红的与夕阳晚霞连成了一片。仿佛站在这里,都能感觉到那股子扑面而来的热浪。

螭吻宫是纯粹的木制建筑,火烧起来的很快,又有晚风助力,火势大的根本没有办法浇熄。

宫人们已经在尽力挽救,但…

闻罪当即就决定带人去现场查看,如果是其他地方失火,想办法灭火就完事,但是三公主那里失火,闻罪却总感觉这里面有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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