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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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确实不应该让他们重温他当年的噩梦。

戚溪觉得自己放佛被撕裂成了两个:一个对他嘶吼着、咆哮着,在心底质问,就这样算了吗?你苦苦筹谋了这么多年,就因为这么一句话就算了吗?你什么时候也变成了这样不可理喻又软弱不堪的汉人?一个用他已经快要忘记的少年音,对他说,是呀是呀!

最终,他抬手,压下了他们两个,做主的只有他,其他声音都给他闭嘴!

望着戚溪乘坐的牛车,就这样一点点消失在了土路的尽头,已经告老的戚老爷子,不可思议的看着苏老爷子:“他,就这样,走了?”

苏老爷子其实也有点蒙蔽:“不、不能吧?”

但戚溪好像真的就这么走了,不论他有多么功败垂成,也不论他为这个计划准备了多久,一切都容易的就像是在做梦。

他没解释原因,只是付诸了行动。

“你们村,真的很神奇啊。”戚老爷子只能这么说。

“是啊,那是一个很美的村子。”苏老爷子答非所问。多年前的一夜失去,让它在记忆里只会历久弥新,越变越美。

戚溪的牛车走出去没多远,闻罪的暗卫就已经跟上了。

戚溪不是没有发现,却全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因为…

…他其实也活不长了。

催眠别人,他自然也要付出代价。这也是他的计划到后面越来越急躁的原因,他已油尽灯枯,等不下去了。设计计划的时候,他还年轻,自觉没有什么反噬是他所不能承受的。如今想想,真是傻到可爱。

大概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仅剩下的那点生命,够他奋力一搏,与其他人同归于尽;也够他择一处青山绿水,与天地常伴。

但他却不想随随便便死在哪里,他想回到左戚村,那个早已经被传成鬼村的地方,和村里的人一同长眠。

当这个念头涌上的时候,他是越想,便越渴望,他甚至觉得,苏海的出现,也许就是为了提醒他,在生命的最后想起这个念头。否则,他把最后一点的精神都耗在车水马龙的雍畿,就再没有办法回到江左,那该多遗憾啊。

戚溪甚至连如果暗卫一定要和他动手,他该怎么坚持活到左戚村,都开始考虑了起来,结果却发现,那群暗卫真的只是不远不近的监视着他,并没有动手的打算。

他不得不抬手,随便招来一个暗卫,在和对方保持着一个对方觉得安全的、不会被催眠的距离(戚溪对此表示嗤之以鼻),隔空询问:“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动手?这样整日防备的猫鼠游戏,你们不累,我都累了。”

“主上没有下令。”暗卫也实话实说。

“那他什么时候下令?”

“大概…不会了?”跟在小公子身边的暗卫传过来消息,只要小公子不想让戚溪死,戚溪也确实不准备搞事的话,那主上就不会动手了。

“呵。”戚溪嘲讽一笑,转身就又重新颤颤巍巍的回了房里,还是那句话,“软弱的汉人。”

对方觉得他催眠不了,实则他早已经从对方那里知道了全部,主上就是陛下,小公子就是戚一斐。和他祖父苏海如出一辙的软弱,他这样的人,戚一斐竟然都不愿意他去死。

但是,可惜了,大概要没办法让那孩子如愿了呢,他马上就要死了啊。

第二天,戚溪再一次上路,发现那些暗卫离他离的更远了,大概是那个暗卫回去之后被同伴提醒,他还是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愚蠢,真以为这点距离,他就没办法了吗?只是,懒得搭理罢了。

影响别人说实话,只是基础中的基础,让别人按照自己的意志做事,需要长时间的催眠,但若只是几句问话,再远的距离他都可以。

一直到最后,戚一斐知道的,也是戚溪回了江左老家,再没有出来搞事。

“那就好。”戚一斐长舒了一口气,他其实之前很担心的,如果戚溪坚持搞事,他该怎么做。这种血亲与天下人的选择,他不太擅长,因为不论他选哪个,其实都是不对的,最后的输家只有他。

“但你是戚一斐啊。”闻罪坐在宫灯下,轻轻的对戚一斐道。

那年,贵妃娘娘蒙受天恩,于梦中见百灯仙子翩翩起舞,梅花满园。遂,陛下决定举办灯会,与民同乐。

六岁的戚一斐,一身狐氅,提着小兔灯,走入了先后旧宫,照亮了闻罪全部的黑暗。

戚小斐说,你醒醒啊,不要死,求你了。

闻罪迷迷糊糊的想着,如果有天,我有了实现愿望的能力,那我一定不叫你再求任何人,哪怕是求我。

“你所有的愿望,都会实现。”

被我。

…全文完…

又及:戚一斐十八岁那年,终于成了和傅里一样,理论与实际经验等同丰富的老司机。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第68章 番外一:

某日清晨。

大启帝国第一位男后陛下,心有余悸的扶着胸口, 坐在龙床之上, 久久没有办法从自己的梦中回过神来。

是的, 闻罪最终还是得偿所愿,封了戚一斐当他的男后。

以及,是的,戚一斐的尊称是陛下, 不是殿下。

闻罪表示, 他们说好的,他要与戚一斐分享这无边江山,差一寸一尺, 都算不得分享成功。他是陛下,戚一斐也必须得是陛下。要不是戚一斐太懒,连早朝和奏折,都必须有他一份。事实上, 戚一斐已经开始跟着一起批改奏折了,主要负责…请安折。

笔走龙蛇的“朕已阅”, 是戚一斐写的最熟练的三个字, 分分钟一摞请安折就批改好了,办事效率不知道比闻罪高了多少。

已经成为首辅的傅里同学,对此投来了不一样见解的眼神。

但就这样了,戚一斐还是特别骄傲,因为他有个随时随地、无条件、无脑捧他的闻罪,做什么都是, 好好好,对对对,一级棒。

据说宁宁大宝贝说,她六岁以后,就已经不想要她爹这么夸她了。

但戚一斐已经这么大了,还倍儿受用。

戚一斐封后的过程,难得自然不亚于唐朝时的武皇登基,但闻罪还是成功了。因为…大部分的压力,都不是来自朝堂,而是来自戚一斐的强烈抗议。

戚一斐想和闻罪成婚,但不想当男后,哪怕彼时攻受早已十分清晰,他已经和闻罪在床上十分合拍,他也还是不愿意顶着“男后”这个称谓。这种一听,就像极了丁公公找来的,那些给他打发时间的断袖小说。什么《下堂后带球跑》之类的,给戚一斐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不得不说,古代人也是真的很敢写了。

当然,最后的结果,还是戚一斐输了,只能让步,称谓了大启第一任男后,也是整个历史上的第一任男后。他赢了闻罪一辈子,只这一件事,输的一败涂地。

因为闻罪不和戚一斐变成合法夫夫,那真的是死都不能瞑目。

“我们说好的,生同衾死同穴。”闻罪一双凤眼,死死的看着戚一斐,表达了足够的立场,他是不会让步的。什么都可以让,这绝对不会让。

“我哪怕不封男后,也可以与你合葬。”戚一斐回。

“以什么身份呢?”闻罪反问,“我最倚重的臣子?别人口中十分不尊重的男宠?亦或者是史书上也许连你的名字都不会有的未解之谜?”

哪怕是闻罪,也清楚的知道,一旦他死了,历史就是别人手上的小姑娘了,他并不能让别人按照他所想的去写历史。也许他可以管他之后的一代,那两代、三代呢?百年千年之后呢?他希望他的名字能永远和戚一斐的连在一起。谁也不能把他们分开!

“男后,也不会得到全部的赞美啊。”戚一斐提醒。

连武皇那么励精图治了,还不照样有的是人骂她母鸡司晨,编排她生平的种种,连后宫有几个男的,都要被用来当做攻讦的手段,却没有人说过其他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不妥。

“我是昏君,你是奸后,我们不是天生的良配吗?”

闻罪并不在意别人会怎么说他,他只在意别人会不会以为他和戚一斐不是一对。他巴不得别人觉得他是个为了美色而误国的昏君呢,因为至少这样,一提起他的名字,大家就能想到戚一斐,同理,一提起戚一斐,也会想到他。

好比妲己和商纣王、褒姒和周幽王,甚至是杨玉环和唐玄宗,真的,提起这一对对的时候,有几个人的脑海里,能第一反应的浮现出这些皇帝的其他妃子是哪个呢?

“我要历史上所有的人都记得,我只属于你,而你,也只属于我。”

“还是说,你介意被人说?”

戚一斐…当然,当然,有那么一点点的在意啊,谁不想青史留名呢?哪怕不能留名,也好过真的当个祸害啊。可是,这一点点在意,在对上闻罪的眼睛那一刻,就什么都不是了。比起名声,戚一斐当然最爱的还是闻罪啊。

“你要是担心,会被人当做女的,介意后,我可以对外说,我才是下面那个。”闻罪真的对于名声什么的并不介意。

戚一斐看了看闻罪,再看了看自己,很有自知之明:“你这么说,也得有人信,才行啊。”

而且,凤,准确的说,其实性别是雄,凰才是雌。

男后就男后吧。

这事这才艰难的这么成了。

而今天,还是打死不愿意自己承认“帝国男后”这种可怕称谓的男后陛下,在梦中经历了比男后,更让他觉得无法承担的可怕经历。

“你怎么了?”闻罪关心的上前,他已经下朝有一会儿了。

成婚这么多年,闻罪和戚一斐多多少少都有了改变,但也有很多没有变,好比闻罪坚持要在戚一斐起来之前下朝,陪他的皇后一起吃朝食;而戚一斐…起的一天比一天晚。

“我做了一个梦,我以前就梦到过,这次更完整了。”戚一斐怔怔的回答,气若游丝,神情恍惚。

“不怕,不怕,梦都是反的。”闻罪赶忙上前,抱紧了戚一斐,安慰着他。

戚一斐看了一眼闻罪,幽幽道:“你就不想先听听我梦到了什么吗?”

“你说。”

“我梦到,如果我没有生死簿,我们会怎么样。”戚一斐道。

“怎么样?”闻罪握着戚一斐的手,不由一紧,他其实一直对此有些担心。生怕戚一斐就这样死了,让他们错过了彼此,那一定会成为他此生的遗憾。

戚一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很可怕。”

“有多可怕?”

“变成猫那么可怕。”

“…恩?”哪怕是闻罪,也有反映不过来的时候,好比此时此刻,他脑补了很多很可怕的结果,但是,变成猫,什么鬼?

“不要小瞧变成猫啊!”戚一斐不干了,张牙舞爪着,明显还带着梦中的影响,心有余悸的和闻罪吐槽,“全世界从你的角度来说,都是巨人啊,连小孩子都变成了庞然大物。最重要的是,猫是大近视!近视你懂吗?一百米以内,人畜不分。但嗅觉却异常灵敏,在头部、下巴还能分泌一种信息素,标记所有物。”

“所以?”闻罪还是有点没懂。

“所以,你在我眼里,就是该死的甜美啊!”戚一斐在梦里可以说真是个禽兽了,自己变成了小猫咪不说,还特么对闻罪发情了。

嗯,就字面意义是的那个情。

让明明没有看过ABO之类的小说的戚一斐,生生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发情与信息素的刺激。幸好,他只对特定的人发情,这个特定的人,自然只可能是闻罪了。但在梦里他俩当时还没有表白心意啊,这就很尴尬了。

“那我,有帮你吗?”闻罪摩挲着戚一斐的腿根,一步步暗示,极尽暧昧。他面对戚一斐,一天天的脑子里到底都塞了些什么,已经十分明显了。

戚一斐,可耻的点了点头,如果说他是个禽兽,那闻罪就是禽兽不如。

“我应该是,连禽兽都不放过。”闻罪轻轻咬了戚一斐的耳尖一下,带来了仿佛过电一般的刺激与战栗。这么多年了,他始终对探索戚一斐,有着无限的激情,“我记得,猫…特别快?我们,要不要,打破一下这个谣言。”

戚一斐愣半天,才反应过来闻罪的意思,分分钟恼羞成怒,推开闻罪:“你滚啊啊啊!!!”戚一斐更不想回忆了好吗?!

“你怎么样,我都喜欢的。”闻罪一脸严肃。

戚一斐:“…”别以为这么说,我就看不到你在偷笑了,谢谢!

第69章 番外二

戚一斐做的各种奇奇怪怪的梦,并没有伴随着他梦到自己变成发情的小猫而结束, 反而像是打开了什么潘多拉之盒, 变本加厉的, 让他开始了另外一种全新的人生体验。

这一天,戚一斐看到自己飘在了皇宫上头。他很清楚他这是在做梦,一个过于真实的梦。

在这个梦里,正有个导游, 举着黄色的小旗, 带着扩音麦,声嘶力竭的对如鸡宝宝跟着鸡妈妈似的,跟在自己身后的队伍喊着:“我们已经到了闻名古今中外的大启朝皇城旧址, 大启一共有十八位皇帝,在这里度过了他们前后几百年的帝王生涯,堪称历史最悠久的皇宫,它的瑰丽雄壮, 是难以描述的,必须身历其境, 才能感受。”

“在进去参观之前, 我再点一下名。等一会儿进去的时候,一定一定不要让外人插进我们的队伍中,因为票是固定的,他们进去了,你们就进不去了,知道吗?”

“1号家庭, 2号家庭…”

以家庭为单位的点名形式,让这个二十几人的导游小队,很快就完成了点名,大家前后排好队,顶着骄阳,走过快速通道,进入了大启的皇城。

戚一斐作为这个导游小队的编外人员,跟在导游身边,饶有兴致的听导游讲起了他知道的或者不知道的大启历史。也不知道是那导游的嘴特别好,还是历史就是这样,存在于别人的嘴里或者笔下时,总会比你真正经历的,要更加惊心动魄、波澜壮阔。

“年轻的广善帝,就是在这里开始一天的工作的。”导演站在了大殿前,门口拦着围栏与红绸,如今正殿在修葺,只可远观,不能入内。

“广善帝是大启历代皇帝里,对于上朝最积极的一位,一生中,数次提早了上朝的时间。当时还有大臣匿名作诗,描写了自己被迫早起的苦闷心情。是如今的中学生必备古诗词之一,想必大家对这个诗都是耳熟能详,我就不多说了。但是,大家知道,为什么广善帝要一次次的提早上朝时间吗?”

导游的队伍里,有两个比较懂的年轻妹子,已经发出了哄笑声:“因为爱情。”

他们这是一个一日游的散团,男女老少都有。

随着《广善》这部年度大作的大热,已经不知道被炒起来多少回的大启广善帝,再一次成为了脍炙人口的“网红”皇帝。他跌宕起伏的人生,突破世俗枷锁的爱情,以及上位后过于戏剧化的骚操作,无不在引发着后人的脑洞与创作欲。

甚至网上还有论坛高楼,合理性的怀疑广善帝其实是穿越的。

“咳,是的,因为爱情。广善帝一生,只有一位皇后,男后,也就是大家更熟悉的另外一个名字的主人,征南亲王戚一斐。据说广善帝为了能与皇后一起吃早饭,而特意调整了上朝的时间。”

“这怎么可能?”导游的队伍里不爱看电影的老年人,发出了质疑。他们普遍受到嫡庶神教类的电视神剧影响,总觉得古代极重规矩,有为之君怎么可能如此荒唐?这些传说一听就是博人眼球的牵强附会。

但这确实是真的,广善帝以一种“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的姿态,特意让史官保留了这件事。

准确的说,广善帝就像是一个活在朋友圈里的秀恩爱狂魔,一生之中留下的最多墨宝,不是批阅的奏折,不是锦绣的文章,而是他让史官记录的帝后日常。经常会觉得史官写的含蓄,亲自提笔修改,不断写着自己对戚一斐心甘情愿的付出与迷恋。

广善帝爱惨了他的皇后,不要说全天下了,其后几百年的后人就没有不知道的。

这也让戚一斐,轻松获得了古代四大美男之首的名誉,事实上…四大美女之首也提名过他。大家都在好奇,戚一斐到底得美到怎么样的程度,才可以把一个可以说是铁石心肠的皇帝,迷的宛若精分出了另外一个性格截然相反的自己。

各个描写这段的历史影视作品,也都在尽可能的寻找着美人来演绎不同的戚一斐。

有些剧组甚至直接让女演员,扮个男装就上了。

导游也知道大家爱听什么,把讲话的重点,也放在了戚一斐的美貌上,拽词不断,确实引人入胜。

一个个游客听的如痴如醉,戚一斐这个正主却听的是目瞪口呆。

他什么时候变成的这般祸水,他怎么不知道?

“这有关于早朝的记录,不仅在史书里可以找到证实,连一代贤相傅里晚年的闲谈笔记里也有。甚至有人觉得,那个敢写诗抱怨起的太早的大臣,正是傅里本人。也就是他和戚一斐青梅竹马的关系,才敢这么戏谑广善帝了。”

广善帝是一位让人又爱又怕的皇帝,他为社会的进步,推动了很多关键性的历史变革,但也他在位期间,吓坏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胆子。

他这个皇帝是很复杂的,难以用一句明君或者暴君来定性。

唯一肯定的是,正是因为有了他的广善变革,这才让已经显出颓唐之势的大启,重获生机,被又一次拉回了正规,得以有惊无险的继续延续了数代,成为了华夏历史上,国祚最长的朝代。

至今还有闻氏族人,以皇室后人自居。

“一个男人,能那么稀罕另外一个男人?”队伍里还是有思想比较保守的老人,无法接受。

正好,他们参观的脚步,已经到了在一个景点。

导游指着景点说:“嗯,就是这么稀罕,这就是证据。”

一个纯金的,大到不可思议的,写着“非”的字形雕像,正立在那里。非,既是戚一斐的非,也是戚非卿的非,当然,也可以理解为是闻非舒的非。但到底指的是谁,大部分人都不会理解错。

这是闻罪在戚一斐百年后,发了疯一样立起来的。也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样的办法,牢牢的让这个雕塑立在这里,战火都没有能挪动它分毫。

在雕像下面的石碑上,刻着闻罪亲笔写下的字:

“等我。”

据说在雕像立起来的第二天,已经是太上皇的闻罪,就安详的死在了自己的寝宫之中。当然,也有他为爱自杀的传言,但他的继任者却严禁大家这么说,只能私下揣测。

戚一斐只想了一下自己先走一步后,闻罪该有多难受,就一下子从梦中惊醒了。

他死死的抱住闻罪,想说的话有很多,一下子涌入喉头,最后却又被自己一一否定。最终的最终,他只听到闻罪抱着他,拍扶着他的背,轻声安慰他:“别怕,梦都是反的,你做什么,都有我陪着你呢。”

我会永远,陪着你。

第70章 番外三:

戚一斐自从不用再担心自己的寿命后,就没关注过他的随身生死簿, 因为他以为这玩意的功能也就到此为止了, 毕竟他几乎再没有看见过谁的鬼魂, 生死簿也像过了气的小明星似的,再没有折腾出什么波浪。

直至戚一斐已经很老了之后,生死簿才再一次怒刷了最后一波存在感,它又一次开始倒计时了, 猩红的字, 不详的光,是如此的眼熟。

这一回,无论闻罪再替戚一斐立多少长生灯, 都已经没有办法改变。

戚一斐很清楚这就是他这辈子的寿数了。大概是活的太久、该经历的都已经经历过了,不该经历的也经历过了,戚一斐对于自己的死,并没有太过的难以接受, 更多是的一种坦然面对的平静。看着生死簿上的红色倒计时,就像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老朋友, 一个不算喜欢但也并没有多么讨厌的朋友。因为它只是做了它应该做。

不过, 戚一斐并没有把“自己又一次看到了倒计时”的事告诉闻罪,因为他知道闻罪是不会接受的,打死不会。

这是不论他们已经相守了多久,闻罪经历了怎么样的人生,都无法改变的现实。

闻罪就是这么一个性格。

戚一斐能做的,只是在有限的倒计时里, 一边做着自己想做的事,一边想着该如何淡化闻罪的情绪。戚一斐再一次回想起了他年少时做过的有关于现代的梦,那是他最不想闻罪会出现的状态,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避免,但总归是要努力的。

与此同时,戚一斐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好比去祭拜父母,也好比去最后见一见自己的老友亲人。

戚一斐的阿姊戚一依,在早些年前,就已经携家带口,从边关搬回了雍畿颐养天年。她顶着公主的头衔,依旧是整个雍畿贵妇圈,走在时尚潮流尖端的贵女。唯一能超过她的,只有她的宝贝宁宁。

宁宁长大后,在她想要嫁人的年纪,嫁给了一个她想要嫁给的人。

闻罪终还是实现了对戚一斐当年的诺言,在他有生之年,大启境内的女子,均嫁离由心,无所束缚。

宁宁不是第一批受益者,在她还懵懂的年纪,她身边漂亮的阿姊们就已经不用在惶惶不可终日的担心着十四这个死线。虽然当时还有诸多不够完善的地方,但法律的漏洞终会一点点被改善、被补全,终在宁宁长大后,有了一个囫囵美好的模样。

她会惊讶又不可思议的对自己的阿娘问出:“十四?您怎么会十四就嫁给阿爹呢?这不对!”

戚一依总会温柔的笑着,恬静端庄的犹如一幅仕女画,摸着女儿的头,附和道:“是啊,怎么会十四就嫁了人呢,这不对。”

也许不管是十四还是十八亦或者是二十二,戚一依最终的丈夫人选,都会是边关的司徒少将军,但至少应该让天下的人都知道,女子十四必须嫁人,这是不对的,是不应该存在的桎梏。

说实话,戚一依其实从未有多喜欢过闻罪,她始终觉得那个男人身上的血腥气太重了,一个稳坐中宫的皇子,竟然比她需要上阵杀敌、以命护国的丈夫,还要充斥杀伐气,这本身就很有问题。但是,看着长成花一样模样的女儿,戚一依也必须承认,闻罪也许不是个好人,但他是个好皇帝,也是个好伴侣。

她阿弟的选择没有错。

傅里同学如今已经告老回家了,除了在音律方面依旧毫无建树,坚持污染着左邻右舍的耳朵,他的生活里再没了什么困扰。傅里是真的特别能活,他比戚一斐和闻罪都大,但看上去却依旧精神奕奕,让傅家子孙每每听到他要抽查功课,都要头疼万分。

戚一斐见过了所有他想见到的人,确认了他们晚年都过的十分顺遂后,终放下了心。

但直至弥留之际,戚一斐也还是没能想好,怎么才能让闻罪接受自己即将离开人世的这件事。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就在倒计时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天的关键时刻,方诸老者的弟子,辗转由戚一依,被介绍到了戚一斐的面前。

“师父生前留了一封信,嘱咐我在您百岁寿辰时送上,但在来雍畿的路上出了些事,耽误至今,还望您能见谅。”

戚一斐接过了方诸老者的信,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感在告诉他,转机就在眼前。

他颤颤巍巍的打开信,看着上面的内容,流下了眼泪。

他果然是幸运的。

上天总是待他不薄,他年少时做的那个噩梦,到最后也还是会有个解法,让他和闻罪都不至于真的面对生离死别。

信纸的正面写着:【梦里不知身是客,一片玉瓶系真情。】

信纸的背面写着:【若想不相欠,一世还一世。】

方诸老者的小徒弟看的莫名,戚一斐却已经悟了。他找人,翻箱倒柜,找出了当年那个用来暂做张珍灵魂之所的玉瓶。

阳光下,玉瓶光滑的弧线表面,再一次闪过了神迹一般的流光溢彩。

结合方诸老者信上的打油诗,戚一斐终于明白了,他在古代的死,很可能并不是真的死亡,而是会回到真正属于他的那一世——现代。

闻罪之前用自己的愿望,不是祈求了戚一斐长生,而是求到了把戚一斐留在古代陪他。作为戚一斐在古代陪了他一世的补偿,他也要在现代陪伴戚一斐一世,他俩才算是两清。

这样的债务…

可真是太好了!

戚一斐把信第一时间拿给了闻罪看,就是希望闻罪能够不要在他死后,再做什么傻事。他们总会再次相见的,在未来。他不希望闻罪太过着急,他等得起。

闻罪抱着戚一斐,既没有反对,也没有答应。

他只是听着怀里戚一斐的呼吸越来越弱,越来越少,直至再无声息。戚一斐在离开时,唇角都是带着笑的,因为对于他来说,这不是结束,只是一个开始。他真的太过怀念现代的一切了,空调,网络,以及多种多样的娱乐。他有太多的东西,迫不及待的想要与闻罪分享。

闻罪轻轻的吻上了戚一斐的额头,这时才说了他的回答:“你明知道的,我肯定不会听你的话。”

***

戚一斐再睁开眼后,才终于回想起来,他上辈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很俗套的,车祸。

他此时正在医院的重病监控室里,缓缓睁开了自己沉重的眼皮。然后,他就看到身边围着两个男护工,其中一个正关心着他的健康,一个已经赶忙出去打电话了,通知为他请了护工的人,他醒了。

等戚一斐的脑袋,差不多能够转动后,护工就为他讲了前因后果。

戚一斐被撞,是因为闻家新上任的家主的车,被人暗中做了手脚,有人想要这位新家主的命,至少是要让他危害不断。但幸运的是,在这起车祸里,戚一斐和闻家的家主都并没有当场死亡,他们被第一时间送到了医院,并封锁了消息。

由于戚一斐是个孤儿,又刚刚考上A大,才来到A市,并没有任何社会关系,幕后的人想借由戚一斐闹事都无从下手。

闻家主的特助傅里,已经妥善办好了一切。

对内,傅里稳住了闻家躁动的人;对外,傅里想办法遏制住了股价下跌;而对于无辜被撞的戚一斐,傅里更是请了护工,对A大替戚一斐申请了一年的特殊休学,还把戚一斐未来几年的大学费用都一并先缴纳了,免除了戚一斐的后顾之忧。

在护工打过电话之后没多久,傅里就尽快抽空赶了过来。

傅先生一看就是个精英忙人,耳朵上挂着蓝牙耳机,身上穿着西装革履,但在见到戚一斐时,他仍表现出了对戚一斐的重视:“我们对于牵连您进入这件事,感到万分抱歉,除了治疗以外,如果还有任何是我们能够补偿给您的,请一定不要客气。”

“我理解。”戚一斐现在说话还有点使不上劲,每三个字,就要喘一口气,但他还是尽可能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毕竟也不是对方诚心或者酒驾要撞他的,事故再所难免。而且,在看到傅里的那一刻,戚一斐对于这位闻家的家主到底是谁,心里就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请不要,有太大,负担,我不打、打算,恶意刁难,你们能,帮我付,学费,我已是,感激。”

戚一斐的话,说的支离破碎,但傅里却一点都没有不耐烦,反而听的很认真,很仔细,仿佛他有的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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