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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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介心情大好,哼着不知名的水乡小调,又顺嘴问了句租金。

宅老怔愣当场,他是真的没想到谢介会问这个,好一会儿才道:“每月十贯。”

不等谢介反应这个每月十贯是高是低,天石已经自动在他脑海里给出了换算公式,表达了租金过于便宜的结果。

【北启前期,雍畿地段最好的豪宅,房价少数也要上万贯,后期则飙升至数十万贯(折合人民币五千万以上)。尺地寸土,与金同价。这类型的宅院租金,在早期是月十五贯,后期至少是日百余贯。谢介你身处江左,物价和人口稠密度还未追上雍畿,却也已经远超开国初期。日十贯才是一个比较合理又不黑心的价格。】

新客给的租金,却不是每日十贯,是每月。

谢介以前对这些其实是没什么概念的,哪怕宅老之前已经给他看过账本,他也根本记不住价格。如今有了天石的提醒才意识到,宅老对于新租客真的是过于心慈手软了。这是为什么?宅老被骗了?还是租客其实是宅老的亲儿子?

当谢介提出租金不对的那一刻,宅老才是真的震惊了。郎君很不对劲儿啊!

“是殿下的意思。”宅老最终还是据实以告。

“我娘?”谢介更困惑了,他娘这是在给谁做人情?说起来,他最近唯一了解到的一个后台是他娘的人,不就是房朝辞吗?!

莫名的,谢介有了一种不那么好的预感。他猛地从房中窜出,身体灵活的完全不像是一个才从昏睡中醒过来没多少天的病人。在身后追着一串粽子的情况下,谢介依旧赶在客人走出大门前,通过走避弄捷径,追上了隔壁的邻居。

好的不灵坏的灵,果然是那个房朝辞!

天石也在这个时候开口:【房朝辞,字…号…,两启最有名的大奸臣,历经文帝、神宗、女皇、英宗四朝,扶女皇登基,摄…】

谢介:“!!!”

谢介一个不注意,脚上没能刹住车,又印象心中受到了极大惊吓,他就这样再一次在地心引力那个小婊砸的作用下,前脚绊住后脚的,主动扑到了房朝辞的怀里。

胡服少年,追风而来,灼灼其华,宜室宜家。

作者有话要说:房攻:他一定记起我了!并且也喜欢我!要不然为什么我们见了两次,他就投怀送抱了两次?!

谢受:…老子目前不想说话。

——

*行者敲打铁片报晓,顺便预报天气和早晨,这是真事,就发生在宋朝。

*大启的公元啊,国祚啊什么的,蠢作者都是直接照搬的宋朝_(:з)∠)_怕自己数学不好算错年数。

*租金和房价,参考的是宋朝的真实数据,北宋汴梁的人口稠密度比不上北京,但南宋的临安却是已经远超北京了,想想如今北京的租房市场是个什么样子,相信大家就一定程度上就能够理解文中的江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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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份产业:

一回生,二回熟。

谢介自欺欺人的想,他大概和房朝辞的怀抱是有什么不解之缘吧,摔着摔着就摔平静了呢。

其实上次他就想说了,这房朝辞的身材…也是他的理想型啊啊啊!远看有一种名士风流的羸弱纤细,实则在近距离接触后却能发现来自他身上结实肌肉的爆发力,充满了力量与可靠。

还有房朝辞身上那股浮动的暗香,如果冰雪初融有味道,那一定是房朝辞身上的这种气息,冷冽,神秘,却又令人把持不住的想要靠近。

回味还有一点淡淡的茶香。

身为启人,就不可能有不喜欢茶,谢介也不例外,他未必很深入的懂茶道,但想也知道的,以他那种爱凑热闹的性格,他很喜欢看人斗茶。而众所周知的,大启极负盛名的娱乐活动之一就是斗茶。谢介无数次的感谢过他娘能把他生在这个时代,充斥着铜臭和高雅的矛盾。

这一次,谢介自然是没办法再装晕了。

幸好,房朝辞已经体贴的为谢介准备好了台阶下:“谢世子身体还未痊愈,要多加注意休息啊。”

连说话慢吞吞的语调,都仿佛充满了诱惑。

谢介觉得他简直要…

嫉妒疯了。

这样的身材,这样的声音,这样的完美,怎么就不属于他呢?特别是在谢介发现自己的摔倒,其实根本就是整个人扑进了房朝辞的怀里,他需要仰头才能够看到对方之后。

为什么有的人生而身姿颀长,而有的人就是不长个呢?

房朝辞低头看着怀里正四十五度角仰视他的谢世子,突然喉头一紧,有些词穷。少年眼如银杏,唇红齿白,明明该是人畜无害的可怜又可爱,却硬生生又从贵气的眉眼间冲杀出了一股勃勃英姿,鲜活了整个岁月。

莫名的,房朝辞有一股冲动,一股…

事后回想起来,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做的冲动。

房朝辞架着谢介的胳膊两侧,很轻巧的,就把年方不过十五的谢世子整个人给腾空举了起来。朱门高墙,金色阳光,绿色的树叶下,房朝辞托举着谢介,就像是举着他的整个宇宙。

谢介则…

像极了一只被掐住了后脖颈的大猫,浑身僵直,一动不动,由仰视变俯视的紧盯着房朝辞,色厉内荏,自以为在张牙舞爪的威胁,实则只有瞳孔收缩,眼神微颤,双手死死的抓着房朝辞的胳膊,把所有的力量都寄托在那上面,就如溺水之人在抱着他赖以生存的浮萍,全身心的依赖。

天石给出此动作一个最标准的定义:【举高高】。

追着谢介出来的宅老等人:“…”大胆,刁民,这是要对我们郎君意图不轨吗?!

赶在公主亲卫们拔刀之前,房朝辞放下了谢介,眼底藏着可惜,脸上摆着不明所以,那理直气壮的态度,让包括谢介在内的人都不禁开始反思,反应如此之大是不是自己的问题,而不是房朝辞真的突发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房朝辞还不怕死的低头对谢介加了句:“喜欢吗?好玩吗?”

谢介仰头挑衅的看着房朝辞:“既然这么好奇,你为什么不自己找人试试?保证给你一种全新的看待世界的视角。”

房朝辞笑了,有理有据:“我太高了,恐怕很难有人能抱得起来。”

虽然知道对方是在一本正经的解释,但谢世子就是莫名的觉得这话是在炫耀!矮子没人权吗?等着吧,本世子还在生长期,早晚有天超过你,到时候吓死你!

大概是破罐子破摔,在举高高了谢世子之后,房朝辞索性由心做了今天之内的第二次大不敬之事,他揉了谢世子的头,还捏了谢世子的脸。他觉得谢介的脸滑的就像是刚剥了壳的蛋白,差点让他错以为捏到了冰凉的绸缎,是如此的爱不释手。

谢介整个人都傻了。从小到大,除了他娘,他根本没想过有天有人敢这么对他,一时间就卡主了,大脑的应激反应失效,不知道该如何回击。

刚刚其实是幻觉吧?

哪有人长着一张如沐春风的脸,却会拥有这么无赖、已经无限接近于登徒子的性格呢?

“你!”宅老终于出声,气的都哆嗦了。

四生子龙精虎猛,威步上前,再管不了房朝辞到底是朝中的哪号人物,后台为何,他们只一心想要把房朝辞围住,给他好看。动了他们谢府的世子,这事绝对没完!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谢介大脑的缓冲结束了,他终于反应过来,这不是幻觉,他真的被一个才见了两次面的奇怪家伙给摸头捏脸了,就像是大人喜欢逗弄可爱的小孩子那样。香蕉你个臭西瓜啊,这房朝辞是不是疯了?!

房朝辞不疯,他只是控制不住,只对谢介一个人控制不住,毕竟这是他的…

谢衙内出离愤怒,暴起伤人,这还是谢世子长了这么大,第一次真的与人动手。他猛地跳起,狠狠的踢到了房朝辞的膝盖处。并且毫不恋战,踢完就跑,一边往大院里跑,一边还不忘放下狠话:“房朝辞,你等着,咱俩没完!我这、这就去给你告我娘!”

“噗嗤哈哈哈哈哈。”房朝辞终于再也克制不住,笑出了声,笑的眼尾都红了。谢介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围观了全程、一直在当背景板的众人都傻了。这、这是怎么个发展?四生子也懵了,他们到底还要不要去教训房朝辞?总有种不知道该如何下手的茫然啊。

六郎等在大门外,差点哭出来,这是个假郎君吧!我们家如切如磋的阿郎才不会这样呢!

转脸,房朝辞就再一次恢复了他在人前的一贯模样,遗世独立,高山仰止,仿佛大家刚刚一起做了一场梦,他才没有崩人设呢。他躬身给宅老道歉,并一本正经的开始胡说八道:“帝姬曾言,每逢中元放灯之后,总观世子郁郁寡欢,为人母恨不能以身代之。若能见世子今日之活泼,殿下必会宽慰不少。”

房朝辞这么一说,大家才恍然,谢世子这次好像确实是没有往年例行的萎靡,反倒是气鼓鼓的恨不能与房朝辞斗争到底,不要太有精气神。

开心是一种情绪,生气也是一种情绪,无论如何,都比谢介沉溺在丧父、丧兄的悲伤中强。

“房郎高义。”

房朝辞把这夸奖毫不客气的笑纳了,脸皮之厚,日后的权奸之风已是采初露端倪。

如果一定要形容房朝辞的行为,那大概就是…

“伪君子!他就是个赤-裸裸的伪君子!小人,卑鄙,无耻!”谢介在厅堂里来回踱步,气的牙痒痒。他怎么都没想到,房朝辞这么快就把所有人都收买了。这个世界是怎么了?只有他看到了那人的黑心本质吗?他一定要揭露他的真面目!刻不容缓!

宅老把装摆在精致水墨食碟中的冰酪,适时端了上来,绵软香醇,还冒着丝丝凉气,正适合用来给谢介降火。

谢介也确实爱吃这个,大马金刀的坐下,然后开始用小巧的金勺一口一口的吃起了洒了一层碎坚果的冰酪。

天石道:【冰酪,最原始的冰激凌。从乳出酪,从酪出酥,从生酥出熟酥,从熟酥出醍醐…(解释来自古籍《食宪鸿秘》)】

【停,我并不关心它是怎么做的。不过,冰激凌是什么?】大概是出于吃货的天生敏感,谢介总觉得这玩意一听就很好吃,【你会做吗?】

【我知道家庭版简易冰激凌的做法。】

谢介喜上眉梢,这天石可太好用了。

宅老察言观色,见谢介吃的顺心,这才小心翼翼道:“这是隔壁房少卿送的,他特意去打听了您的喜好,按照口味送来的。他今天其实不是故意…”

谢介正吃的高兴,听闻此言,一口冰酪噎在嘴里,进退不得。

最后,谢介还是把冰酪给吃了个干净。好吃他为什么不吃?不过这完全不影响他接下来笔走龙蛇的给他娘写信告状。他们都被房朝辞骗了,只有他知道房朝辞未来会变成大奸臣!也是,都是要做奸臣的人了,肯定很会骗人,不过没关系,他有天石,可以提醒大家!

远在应天府的大长公主在接到信的那一刻,内心不可谓不复杂,不可谓不日狗。为什么她明明都改变了这二人的初遇,豚儿对朝辞还是有如此之大的成见?

就一定要走个欢喜冤家的弯路才开心吗?他儿子这什么毛病?

作者有话要说:谢柿子年方十五,正值青春期,才开始发育,所以…咳,还是个矮富帅,以后会长高的!

PS:从始至终只有一个房朝辞。以及,攻君的这个“奸臣”是要打引号的,类似于历史的另一面。真正的历史,也许和流传下去的不一样。

大长公主不是女皇,她的事业心都在战场上了,和她儿子、以及她弟神宗一样,对当皇帝没兴趣。以及,小舅不会死哒,他在一开始就表达了极其强烈的退位之意,还记得吗?2333这货深谙退位保平安的精髓。很快就会退下去当太上皇,和男主一起作天作地了。

*冰酪,简易版冰激凌,宋朝就有了,杨万里还特意写过诗赞美,笑哭,宋朝的这些诗人大概都自带吃货or猫奴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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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份产业:

在镇国大长公主的回信还没有寄回来之前的日子里,谢介独自一人在书房里又仔细研究了一下天石的可使用范围。

谢介起初觉得这简直是个神器,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他还搞什么租赁啊,直接当大仙给朝臣算命财源广进,岂不是美滋滋?

但很快谢介就发现,他想多了。

一方面,天石的历史介绍,也不是所有人都有的,有点类似于得是够资格上后世史书的历史名人,才会被天石记载,好比天石就扫不出宅老是个谁;另外一方面,天石已经明确的表示了,未免谢介意气用事,妄图改变历史,它能为谢介介绍的内容是很有限的,好比在介绍房朝辞的时候,天石就没有介绍房朝辞的生死,也不会介绍房朝辞还没有来得及做下的大事。

“那我娘呢?”谢介不死心,“镇国大长公主的介绍是怎么样的?”

【镇国公主,启太宗第一女,母慈献皇后,仁宗、神宗同母姐,是中国历史上最长寿的公主之一。战功彪炳,统帅千军,随祖父推翻前朝□□,建立帝王霸业,才识胆略丝毫不逊色家中男子。

太-祖时期,初封鲁国公主;太宗时,改镇国公主,下嫁鲁国公谢鹤;仁宗初年,晋镇国长公主;文帝初年,晋镇国大长公主,后改镇国大长帝姬;神宗时期…女皇时期…】

天石没有继续往下说,因为现在正是神宗进行时,女皇还没登基。

不过,哪怕只是寥寥数语,已经足够谢介开心——镇国大长公主是中国历史上最长寿的公主之一。什么叫最长寿?据谢介了解到的,前面几朝中能被称之为长寿的公主少说也得活到八十,在大启人均寿命三十三的横向对比下,他娘算是稳了。

其次,原来小舅会得到神宗这么一个号啊。比谢介以为的“荒”、“纵”、“幽”要好太多了!

虽然“神”也不见得好,但至少不是恶谥。

何为神?简单来说就是鸡肋。说他好吧,不甘心,说他不好吧,在位时又实在是没有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实在是无法描述,后世的朝臣就只好他给个“神”了。

以谢介对他小舅闻盆子同学的了解,他能得到这么一个号,肯定是因为他早早的退位了。

换言之,女皇很快就要登基了。

所以,女皇是谁?他需不需要提前抱大腿?还是要阻止她登基,这样才能间接妨碍大奸臣房朝辞的崛起?

天石说对了,谢介就是要改变历史,明知道未来不好,还不改,他是不是傻?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啊!谢介难得拥有的责任使命感,几乎都在这上面了。

至于女皇的人选,谢介最先排除的就是他娘,理由很简单,天石对娘的介绍里,在爵位方面没有任何屏蔽,这已经足够说明很多事情,好比他娘这辈子估计也就止步镇国大长帝姬了,挺好。大长公主最大的事业心也不过是上战场,她和盆子同学一样,都对皇位毫无兴趣,甚至觉得那是一个烫手山芋。如果闻天想当皇帝,那当年也就没谢介大舅仁帝什么事情了。

“聂太后肚子里不会怀的是个女孩吧?!!!”谢介终于反应了过来,并配上了一脸惊悚。

以闻盆子同学那个想退位想瞎了心的性格,他还真的有可能干出不管侄孙是男是女都让位的事情。毕竟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女人当皇帝的例子,一代女皇武则天,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等等,武则天貌似是窜了她儿子的位啊。

“…不要告诉我,女皇是聂想容。”谢介说不上来是在和天石对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他如今的思想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根本停不下来。

聂想容就是谢介表哥娶的皇后,如今怀着遗腹子的聂太后。以聂想容的性格,她有可能踩着自己的儿子和朝臣登上皇位吗?

谢介努力回想了一下他所知道的聂太后。

结果,什么都没想出来。

因为谢介和聂太后真心没有交集。这不废话嘛,聂想容是谢介的表嫂,在家做小娘子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宫中做娘娘时也根本不会离开后宫,谢介去哪儿和她产生交集?

谢介只从他表哥口中听过这位表嫂的日常,据说是个秀外慧中,极富才情的女子。两人郎有情妾有意,还在绘画等艺术方面有着极多的共同语言,反正就都是那种能因为花落而流泪的奇行种,再般配不过。

这对小夫妻之间最大的苦难,也不过是皇后始终不曾有孕,而文帝又坚持想要打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浪漫,死活不肯广纳后宫。

谢介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有哪家是男主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不肯纳妾,而女主人吼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懂不懂的。

这画风洋气的,谢介至今想起来都想笑。

他表哥那么一个有匪君子的人物,却总能被表嫂气到跳脚,每个月总有那么两三天要特意招谢介进宫抱怨:“我都不急,她急什么?我们这才大婚多久啊,没孩子怎么了?我娘当年也不是一和我爹结婚就生了我的啊。阿容什么都好,就是太在意我了,怕我被人笑话…”

谢介当时还年幼,完全不想吃那碗看似是抱怨实则是炫耀的狗粮。

谢介如今也还是没想明白,表哥和表嫂之间到底是不是爱情最好的状态。他唯一知道的是,他哥到死也只有这一个皇后,而皇后,在文帝的衣冠冢前一滴泪也没有落过。

她好像很平静的就接受了丈夫战死的消息,又挺着肚子全程平静的主持完了文帝衣冠冢的葬礼,哪怕朝中对她的冷酷多有风言,也不见她有丝毫动容;最后,她平静的给新帝神宗腾出了皇宫,独自搬去了京郊的温泉别庄,过起了闭门谢客的日子。

期间,只有聂太后的母亲和大长公主去看过她。

谢介在大长公主写来的信中得知,聂太后这胎怀的很辛苦,吃什么吐什么,但她却依旧能神奇的坚持吃了吐,吐了吃。面容始终平静,连一点生理性的泪水都没有。

谢介实在是猜不到聂太后到底在想什么。

而被谢介仔细琢磨的聂太后,此时已经低调到了江左,入了凤凰山小到不可思议的行宫。

这行宫到底有多小呢?这么说吧,在修葺、扩建之后的今天,行宫的主殿依旧行使着一个有趣的活动——换匾额。

好比,遇到重要的庆典,这匾额就换上“大庆殿”;遇到需要皇上需要祭祀的时候,就把匾额换成“明堂殿”;上朝嘛,有三种匾额可以换,专门是武将上朝的时候,就叫“讲武殿”,其他以此类推。

每天天不亮,正殿的内侍就需要忙碌起来了,几乎天天都要换匾额,有时候还要换好几次。

也就是一殿多用。

行宫太小,实在是折腾不出那么多不同的宫殿来行使不同的职能。

历朝历代,都没有哪个皇帝有神宗如今过的寒碜,神宗有时候自己都替自己可怜。但他却并不准备再扩建了。因为老闻家之前的四代皇帝都没有大兴土木的传统,他们有志一同的表示,哪怕国库再有钱,国家需要用钱的地方只会更多,实在是没必要浪费在吃住上。

神宗倒是没那么高尚的觉悟,他和谢介一样,是个爱享受的。但他未来的大侄孙很快就要出生了,他私心想着,毕竟还是他在大内住的时间短,侄孙住的长。他要是修了,万一孩子不喜欢怎么办?每个人的审美都是不同的,倒不如省点力气,让孩子长大了自己折腾。

如今换个匾额就能演绎不同职能,不用来回换地方的考验体力,多好啊。神宗摸了摸自己的便便大腹,如是想。

众朝臣:官家这也太接地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换匾额就等于是换宫殿了,这也是南宋初期的真事。南宋一开始是真的穷,临安的皇宫也是真的小,但人的想象力是无穷的,于是…这绝对是历史上最接地气的皇宫了,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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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份产业:

聂太后一身淡紫色的凉衫,不佩金玉。稳坐在凤辇之上,被人抬着过了丽正门,就到了正殿,距离之近,速度之快,引得不少初到江左行宫的宫人都在心里犯嘀咕,只有聂太后始终摆着不喜不悲的脸,好像已经没有任何事情能再惊起她心中的半点涟漪。

聂太后孕育着全大启的希望,有特权,到了正殿的丹陛石前也不用下辇,绕道旁侧的台阶,一路就被抬了上去,比神宗都要少走不少路。

正殿的匾额如今是“说文殿”,意思就是说,今天是文臣开会。

大部分的朝臣都是在两个多月前谢介被天石砸了脑袋之后,随神宗一起来的江左,赶在蛮人长途奔袭突然杀入雍畿之前,走了个干净。

而没了这些只有一张嘴巴比较厉害的朝臣,雍畿不用进行历史上本应该存在的、毫无意义的负隅顽抗,大部分百姓都得以活了下来,免去了断水断粮的人间地狱,也躲过了蛮人破城后发泄式的殃及池鱼。当然,死伤还是在所难免,却已经尽力降到了最小。

当时神宗一意孤行,要随大长公主来江左看谢介,还被不少老臣指着鼻子骂胡闹,那谢豚儿不就是被砸昏了嘛,何至于如此大惊小怪?

等他们前脚走,蛮人后脚长驱直入,众人发现自己因此躲过一劫之后,就再没人敢逼逼了。

当然,也有想逼逼的,好比自认为如果他们没有离开,蛮人肯定攻不入城的理想家。他们内心把镇国大长公主定义为了京师沦陷的罪魁祸首,逃避似的根本不去深想以当时雍畿那冗官积弱、毫无准备的情况,要怎么抵御膘肥马壮的蛮人,靠纸上谈兵吗?

不过这些人也就是敢在心里想想而已,他们还要仰仗“罪魁祸首”顶在最前线出生入死的打仗呢,怂的一比。

全国文化水平最高的人聚在了一殿之下,吵架却吵的像是普通人去菜市场买菜。神宗管不住他们,也不想管,偶尔还会在他们撸袖子打起来的时候负责吃瓜。顺便点评,文人打架,忒没看头。国土都失去了大半,也不知道这些人哪儿来的劲头内斗。

斗的主题还特别的匪夷所思。

好比今天的这个。

起因是镇国大长公主今早才从应天府送回来的一封金字牌疾脚递。

信中的内容点燃了一部分本就暗搓搓不爽闻天的朝臣的怒火,不是应天府的战情有变,而是…一个自称。

闻天这个人吧,一向是很随性的,特别是她小时候出身乡野,长大后又有了不拘小节的军旅经历后,自称“我”都已经是她最高级的文雅了。说的激动了,各种老娘啊老子什么的都有可能脱口而出,并且这才是常事。

这天不巧也是如此。

然后,朝臣就因此而莫名其妙的吵了起来。

礼仪院上书表示:“男子、妇人,凡于所尊称臣若妾,义实相对。今宗室伯叔近臣悉皆称臣,即公主理宜称妾。况家人之礼,难施于朝廷。请自大长公主而下,凡上笺表,各据国封称妾。”(摘自宋朝真实奏章)

这话的意思很简单,大长公主应该对皇上自称妾,不称就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大启的女子大多都是自称妾或者奴家的,这本身没什么问题,但问题是,太-祖在位时就明确的表示过,我的孙女绝不会自称妾或者奴家,闻天就是闻天,独一无二的闻天。太宗在位时,自然也没人敢和他逼逼你要不要让你女儿称妾。等仁宗继位了,上书才多了起来,仁宗虽然心软,但在大女兄的这个问题上也没有让步,只委婉的改了法律,表示了本朝公主可以有“表章不称妾”的特权。

之后的文帝、神宗一直沿用此例,直至今天。

神宗之所以任由朝臣吵,不插话,是因为在他看来这个问题根本不是问题,他女兄想和他称呼什么,就可以称呼什么。哪怕她自称他爸爸呢,那也是他们姊弟之间的事情,这些人简直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朝臣吵了也是白吵,神宗是不会松口的。

但神宗也知道自己说不过这些从事吵架事业十数年的专业人才,所以他在暗搓搓的等着朝臣们吵累了,他在出其不意,一锤子定音,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偏偏神宗还没等到那个时候,聂太后就到了。

聂太后在对待这些个把她的丈夫教成了个圣父的文臣们的想法方面,和谢介是一样一样的,没由来的厌恶。如今听到他们又在丢了芝麻捡西瓜的纠结一些没pi用的字眼,那真的是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直接就踹开了殿门。

吓的胖胖的神宗差点从皇位上骨碌下来。

聂太后眼角上挑,檀色点唇,冷艳到了近乎于狠辣。她似笑非笑的扫了眼朝臣,倒也没有骂人或者怎样,只是问了句:“帝姬称妾,是能让我军收复失地,还是能让蛮人缴械投降?”

整个大殿瞬间鸦雀无声,好像说什么都不对。

谁也没有见过一向柔柔弱弱的聂太后这一面,也未想过聂太后会有这一面,她爹也在殿上,就站在房朝辞的不远处,花白的胡子,懵逼的脸庞。这、这真的是我那个往日里生怕说话声音大了也会惊到人的闺女?

聂想容曾是雍畿有名的才女,写词作画,抚琴饮茶,再没有比她更符合文帝艺术细菌的名门闺秀。

但如今这位闺秀…貌似异变了。

最终,还是身着方心曲领朝服的房朝辞,突然提高了声音,尊了声:“太后。”然后就带头跪了下去。

其他朝臣这才如梦初醒,在羊群效应下,跟着房朝辞一起磕头跪拜,齐刷刷,黑压压。不管聂太后刚刚有没有出言不逊,也不管她是不是只是一介妇人,她都怀着文帝的孩子,那是连神宗都亲口认下的下一任储君。哪怕不是冲着聂太后,也是该给她的肚子请安的。

不过,总有人拎不清,要不走寻常路。摆出一副哪怕你是太后,你不对,我也要说你的大义凌然。不跟着跪拜,反特立独行的站着指责:“太后怎可学那寻常村妇,如此鲁莽入殿?”

其实这人更想说的是妇人怎可干政,是要学那武曌牝鸡司晨吗?

“那吴大人倒是告诉哀家,见上不拜,是何礼?”聂太后不慌不忙,早在房朝辞一唱一和跪下的那一刻,不跪就已经是要被架到火上烤的原罪了。

吴大人这么多年的架也不是白掐的,虽然已处劣势,却还能咬牙坚持:“不经通传,才是对官家的大不敬。官家是你的叔父,不敬不孝,恃宠而骄。”

神宗终于不再看热闹,准备站出来表示,朕不介意啊,求吵架不要带上朕。

但不等神宗说话,突变已发,本还能游刃有余的与吴大人继续斗下去的聂太后,毫无准备的突然迎来了一阵腹痛收缩。随着身体的本能反应,她第一时间用双手死死的护住了自己的肚子。绝不能让檀郎的骨血有事!

突如其至的痛和冷汗是做不得假的,连吴大人都被吓了一跳,这聂太后不会如此脆弱吧?经不得半点的冲撞?

反应最快的还是房朝辞,冷静起身指挥:“还不快来人,扶太后去偏殿,宣和安大夫和稳婆。”

稳婆?!

要生了?就现在?就此刻?

神宗彻底傻了。

***

在聂太后出现意外的时候,谢介还一无所知,正在和他娘置气。

因为他等啊等,盼啊盼,好不容易才等到了他娘悄悄夹在金字牌疾脚递里顺带手给他的回信。结果信中的内容并不如他意。大长公主的信写的很直白,也很简洁:“给老娘听话!不许胡闹!多和朝辞亲近,不然等我回去削死你!”

谢介:“…”

这房朝辞怕不是个妖精吧?他到底给我娘下了什么妖法?降头吗?!

宅老在一旁苦劝:“连殿下都是这么觉得的,您要不要也,咳,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谢介:“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退你麻痹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老娘*:这真的是宋朝女性的一种自称→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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