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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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感觉女神又与我近了一步。”教宗满脸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他年轻时才会有的笑容，他觉得他正在做一件真正对这个世界有益的事情，他为此感觉到发自真心的高兴。
“哦，得了，”Z明显是不信教的，十分不屑于教宗的那一套，“你明明只是看见皇太弟狼狈逃窜而觉得开心而已，你这条做什么都爱套上主爱世人只一套的老狗，以为我看不透你内心深处的幸灾乐祸吗？如果没有皇太弟和他的朋友的电影，你现在还是高高在上的教宗大人呢，你敢说你没有恨透了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教宗笑而不语。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你高兴就好，反正你马上就是个死人了。
虽然教宗最近十几年的人生中，一直在致力于和明帝、顾准互掐，但也因此他反而是对明帝和顾准最有信心的人。只要明帝和顾准真的想要弄死Z，那么他们就一定可以。
教宗只需要等待就好了。
他换上了自己最好的圣袍，手捧着入教时导师送他的第一本黑皮经书，为自己冲泡了一壶挚爱的宁神茶，在晕黄的灯光下，仿佛整个人的轮廓都柔和了下来。
教宗坐在Z的旁边，一边喝茶，一边问他：“不介意我念上一小段吧？”
“你高兴就好。”虽然Z不信光明神，但是他也不会阻止他的得力属下信。
“女神来到我身边。
“俯身在我的左耳轻声低喃。
“她说：
“你看外面的花都开了，
“你看这世界多么美丽。
“年轻人啊，
“你要相信善良、坚强、勇敢…
“这些温暖的字眼，
“会持续给予你活下去的力量，
“一如光明永远与你同在。
“…
“…
“…”
教宗擦了擦自己湿润的眼角，尾梢的红色未褪，他轻轻合上手上的经书：“女神的话总是那么的美丽，不是吗？每读一次总会有一次全然新的感悟。”
Z一副受不了教宗的模样，转过了身，不再去管这个老文青。
教宗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被他挡在身后的一个小光屏，那是进入他们所在的这艘宣传飞艇上的一个很关键的转角的监控镜头，刚刚正有一小队受过专业训练的军人从此快速突入。
“近了，
“近了，
“光明女神的脚步近了。“
教宗的心情变得更加愉悦，他再一次念起了经书上他喜欢的、又觉得很应景的片段。
“嘭”的一声，船舱门被从外炸开，穿着精良装备、训练有素的黑色军服的军人，如天兵神将，出现在了慌乱失措的Z眼前，而船上的其他人都已经被悄无声息的制服了。
Z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唯有教宗还那么的平静，他还是淡定的坐在原地，拿着重新打开的经书，低声吟诵着他喜欢的片段，其实这本书他早已经能背下来了，但他还是喜欢边看边读。
“只要你信，
“我便存在；
“只要你虔诚，
“我必倾听；
“只要你自助，
“我就会伸出援手。”
Z就像是看一个疯子一样看着教宗，这种时候了他还在念经？！不对！这不对！
当Z的大脑被冉闵射穿的时候，他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这和他设计的剧本一点都不一样。哪怕他被抓，他也不能被杀死啊，他们就不怕民众的口水吗？滥用私刑，不经过审判就杀死他！
鲜血流了一地，Z死不瞑目的睁大一双眼睛，看着众人嫌弃的眼神，在最后一刻意识到原来死亡真的会让人失禁，变得如此不堪。
尘埃落定。
教宗合上书，起身笑着对冉闵伪装的军人说：“剩下的就交给我吧，如果你不放心，可以留下来观看。”
“正有此意。”冉闵是代体，他根本不怕死。
于是，当冉闵以最快的速度重新从顾准身边醒来时，他对顾准点了点头：“我亲眼看着教宗和Z一起葬身于火海。”
顾准的光脑上，也正在重放教宗最后的话。
“我这一辈子做了很多错误的选择，对此我无可辩驳，那是我的罪，所以我承担我的罪。大概陛下和殿下也很意外吧？我这样的人竟然会用叛逃的方式，只为了揪出教廷内的蠹虫，和去叛军中杀死Z。但纵使是我，也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这不是我的赎罪，只是我罪有应得。
“望光明与帝国同在。”
☆、78.道七十八声万岁：
一个好人做一百件好事，有时候却反而不如一个坏人在生命的最后做一件好事，来的震慑人心。
这有点讽刺，却也是个无奈的现实。
也因此，教宗和Z“功归于尽”的消息，才会在帝国掀起那样爆炸性的波澜。对于不知道这背后有差不多一年的博弈经历的普通民众，他们只看到了最后的结果，所以有不少人都觉得Z死的太突然了…总有一种不真实感，觉得那货还会卷土重来，就像是影视作品里的大反派一样。
但是，这是现实，不是小说。
对付Z这种主要作战方式是靠脑子和高科技，而不是靠自身武力流的反派，肯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后再出手，一击必死，决不能让Z春风吹又生。天知道Z要是还活着，他下次会做出什么。
飞艇在天空爆炸、燃烧时，并没有影响到市区的民众，因为在教宗自杀前，他特意指挥着飞艇去了无人的郊区，在一片一望无垠的麦田上摁下了按钮。
飞船不可能全部烧完，等在外围的王庭骑士团，做了最后的收尾工作。
Z和教宗的残骸也都进行了回收，进行了DNA对比确认，绝无狸猫换太子的可能。顾准做事心细，冉闵脑洞大，有他们二人的完美配合，Z肯定是死的不能再死。
而因为有教宗背锅，顾准也就不用担心什么舆论的风波。
他是说，他们虽然提前得到了消息，但他们还来得及找到Z，教宗就和Z同归于尽了，他也很痛心啊。他也不是没有试图阻止过，派去的士兵里还有冒着大火进去救援的，结果那士兵也一并壮烈了，他可不能再拿自己的兵去冒险。
“…”“被壮烈”了的少女闵。
好吧，星网上的舆论还是有的，不过更多的，是希望能厚葬教宗的请求。有人表示，虽然教宗生前做错了很多事，但毕竟那些事并不是他真正做的，他只是在事发后选择了沉默。如今他已经知道错了，并用自己的一条命对此进行了忏悔，总该够了吧？
顾准对此嗤之以鼻：“够不够他们可说了不算。”
“你觉得教宗活该？”禾和再一次刷新了对顾准冷血的认知。讲真，哪怕是他，都觉得教宗好歹回了头，也算是实属不易了。
“不，我说了也不算。”顾准摇了摇头，“真正能说这话的是毁灭双子，是新教的圣子。”
只有受害者及其活下来的亲密家属，才有这个资格开口，不是吗？其他人无论说什么，都不过是慷他人之慨而已。毕竟受害的不是他们，他们没有亲人死在那些虐童的往事里，他们自然可以说的很轻松，因为他们根本无法理解当事人的心情。
禾和十分意外顾准竟然还能有这样的觉悟。
“阿澈一定会这么说。”顾准最后道。
禾和点点头，觉得终于说通了。【喂
毁灭双子此时还在参加团体赛，不宜发表意见。至于其他在过去的恶性事件里活下来的受害人，有人表示了死不原谅，也有人在看到教宗最后的结局后，长叹一声选择了尘归尘，土归土。
圣子也在第一时间被加入了连线，他始终沉默，没有表态。
直至最后的最后，他才替所有人做了决定：“不用不葬，也不用厚葬，就当是个平常人吧。”
既不是奸臣，也不是功臣，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老人。
“如果您放心，可以交给我来做，毕竟我也叫了他这么多年老师。”教宗为他们圣子兄妹提供了生机，圣子为教宗送终。这大概就是冥冥之中早就定下的命数，光明女神不会亏待一个好人，也绝不会善待一个坏人。你付出了多少，就会得到多少；你夺走了多少，最后也会吐出来多少。
当这一切结束时，团体赛还没有结束。
“比赛还在继续？”圣子反倒是有些诧异了，他可是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那位殿下也在其中的。
“已经对外公布了，上场的都是经过伪装的职业军人，真正的参赛选手和家人都很安全，他们的比赛将会在明天开始。今天嘛，殿下觉得不能浪费了Z的一番直播，他想要借这场精彩纷呈的职业军人之间的竞赛，来安抚受惊了的民众。”白鹤区长主动解释道，这种需要开口的时候，一般都用不到顾准亲自上。
现在网上的话题，就已经严重分流。虽然还有关注Z和教宗后续的，但也有不少人在知道Z已经伏诛后，便就激动的投入到了这场夏日的激情比赛，打斗场面漂亮，兼职偶尔还有不少笑点，他们为什么不看？
为了节目效果，禾和还特意暗中给各位王庭骑士团的人传达了顾准和冉闵的口令，希望大家能打出水平，打成风采。
简单来说就是要打成表演赛。
闻澈的身份也已经不需要遮掩。事实上，这也是闻澈当初一意孤行要当诱饵时，顾准能同意的原因，他早就算好了的，在这种时候要刷一把闻澈的形象。
为了替朋友（男爵澈）和王庭骑士团的骑士们复仇，为了帝国民众能不再受到Z的威胁，皇太弟就是敢这么身先士卒！等等等类似的政治宣传，就跟不要钱似的开始在星网上蔓延，而通过直播充分感受了一把闻澈个人魅力的民众，自然是更加期待这样的闻澈能够顺利登基了。
王庭骑士团的骑士身份，倒是不会对外公布，因为不成熟的“代体”计划，暂时还不便透露。
所以，王庭骑士团的骑士们就集体摇身一变，成了机密的特殊部队的特种兵，不能对外公布他们的具体身份信息。
“但可以公布的是，他们没有死，哪怕大家之前看到的被炸死的人，其实也没有死，那只是表演给Z看的。”主持人在接手了直播节目后，第一时间就被要求把这条消息不断的透露出去，争取让所有人都知道前面的一切都假的，请不要担心。
为了演戏，这些“死”了的骑士们，还纷纷上网直播证明自己还活着，这就是一场军事演习，请像观看电影一样放心的去看吧。
当然啦，也有人不忘顺便卖萌，好比…
天然萌的白鹤区长顶着另外一张皮发言道：【死的好早，为什么我抽签扮演的时候，要抽到没有亲友的这一组啊！我以为我能再战个五百年的，却“死”在了一出场QAQ我还可以抢救一下，强烈要求重回原始星，要不我会死不瞑目的！】
骑士A：【死不瞑目+1】
骑士B：【死不瞑目+2】
骑士C：【死不瞑目+3，PS：偷偷说，为什么我不能和殿下并肩作战？恩？为什么？！我想当保护殿下的小骑士啊，嘤嘤嘤。】
骑士A：【呵呵，我也想好吗？】
骑士B：【我也想+1】
也有民众互动，询问他们为什么没当成闻澈的小骑士。
白鹤：【因为争不过啊。】
骑士A：【殿下的小队里那五个队员都是变态啊变态】
骑士B：【话说，那些在场上的，为什么不联合先送这波变态回老家？】
骑士B的发言，就像是打开了场上作战的骑士们新世界的大门，是啊，他们一个人干不掉毁灭双子+千华小姐的组合，但不代表他们这么多人一起上也做不到！为什么要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呢？
是的，千华小姐和毁灭双子在一队。为了保证闻澈的安全，苏半夏小队的扮演者构成成分是这样的：千华小姐+毁灭双子+乃东副官+罗勒副舰。
如果不是冉闵要去执行杀死Z的任务，他估计也会在这个小队里，组成真正的超强站队。
在禾和的操作下，在原始星上“奋战”的毁灭双子，也是能看到星网上最热言论的，他们也就自然而然能猜到其他骑士团的人的反应，而他们对此的感觉是：
林树：“那就来啊——”
“——看看到底谁送谁回老家！”林梢微笑。
千华小姐□□一划，虽然没说话，却把那股呵呵的嘲讽诠释了个淋漓尽致，这么多年她怕过谁？！
以少胜多，这一直是毁灭双子的拿手好戏。
最终，闻澈所在的小队还是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不死一人，却杀尽对手，获得了压倒性的大结局。
网上对此的反应是：
【必须是我殿下赢啊！我老公就是这么棒好吗？！】
【好喜欢扮演苏半夏的这个女军官啊，可惜，官方就是不肯吐露个人信息，这年头连追个星都已经这么艰难了吗？】
【赢了是肯定的，输了才意外。这就是实力啊实力。】
当第二天这场比赛结束时，真正的苏半夏才刚刚乘坐上前往令一个原始星的飞船，想着她一定要为自己赢来一个真正的冠军。
在最后的最后，冉闵团长才想起来问：“那我们怎么办？！”
难道要当一辈子的幽灵吗？不要啊QAQ
顾准埋首在一堆战后的文件处理工作里，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嘲讽道：“您的反应可真‘快’啊，帝国的人才们要都是您这样的效率，啧啧…”
冉闵团长有些羞赧。
“安心吧。”还是闻澈不忍，抬手摸了摸这个一点都不嫌曾经的他是个傻子，还耐心陪着他的玩的少女心团长，“阿准早就准备好应对之策了，你们很快就能恢复身份，哪怕我登基之后，你也还是我的骑士团团长。”
冉闵团长眉开眼笑。
顾准却差点扳断了自己手上的电子笔，骑士团团长的位置明明是我的！
“诶？”私下里的时候，闻澈一愣，“你不当上将了吗？”
“我觉得在成为骑士团团长后，兼任一下上将的位置还是很容易的。”顾准“谦逊”道。
“可是我本来打算在登基后晋升你成为元帅的，元帅奶奶的退休报告我都批了。”顾准故意打趣道，“你舍得放弃唾手可得的元帅之位？”
“我舍得。”顾准面不改色道，一点都不见勉强的影子。
这回轮到闻澈傻了，顾准是脑子被夹了吗？谁会为了一个小小的骑士团团长的身份，就真的放弃统领帝国几百军团的元帅之位的？
“我不知道别人会不会，但我肯定会。”
☆、79.道七十九声万岁：
这是来自顾准的试探，希望他和闻澈的关系能更进一步。
面对顾准的一脸认真，闻澈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在那短短的几秒里，他想了很多，好比关于顾准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也好比关于接下来他和顾准之间最有可能会发生的对话。
他大概会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顾准大概会回：“我知道，少游。”
然后，他磕磕绊绊的说：“那你…”
顾准则继续一本正经的道：“我爱你，你知道，我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只是没人会捅破这层窗户纸，因为我们不想你为难。我爱你，但这与你无关。”
他便只能沉默一段时间，用来缓慢的消化顾准的话。
最后，他只会干巴巴的说：“你很好，真的。”
顾准会打断他，接话道：“只是你更喜欢少游而已。”
他们会再次沉默下来。
他在左思右想后，才能说出不尴不尬的安慰：“如果我从来都没有遇到过少游，我一定会…”
顾准坚定的说：“但是你遇到了啊——”
最后的最后，他只能无力又苍白的说：“…对不起。”
顾准则会把上面那句的后半句补充完整：“——而且他还死在了你面前。”
现实里，闻澈最终决定跳过全部的中间对话，拿出一如既往的笑容，十指相扣托腮，看着顾准道：“我刚刚逗你玩呢，我的骑士团团长当然可以兼任帝国元帅。”
顾准…
只是用那双黑如深潭的眼睛，直视着闻澈，不言不语，他什么都没说，却又好像说了很多。他就这样看着闻澈看了很久，眼神倔强又执着，怎么都不肯服输。闻澈当年在少管所初遇顾准时，顾准也是这副模样，纵使身处不堪，他也在咬牙坚持，非要命运给他一个确切的宣判才肯罢休。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当年的闻澈，选择了对这样的顾准伸出援手，帮他一把；而如今的闻澈…只能狠心选择了轻轻的闭上眼。
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覆水难收，他不想他和顾准走到那一步。
顾准等了整整一分钟，绝望的一分钟。
闻澈懂顾准的感情，顾准也懂闻澈的意思。从小他们好像就有这样的默契，不需要言语，便已心知肚明。
在顾准第一次陪着闻澈亮相重大场合时，顾准没说任何一个字，闻澈就能知道顾准在害怕，害怕别人异样的眼光，害怕贵妇们的流言蜚语；而当闻澈悄悄用宽大的衣角遮掩着去拉起顾准的手时，顾准也不需要闻澈对他说什么，就能感受到来自闻澈最大的安慰，那力量在持续鼓励着他勇敢一点，无论迎接他的是什么，闻澈都会陪在他身边。
而如今…
顾准也说不上来自己在明白了闻澈想要表达的意思的那一刻，是何种心情。有闻澈果然会如此选择的无奈，也有…暗中悄然升起的一丝希望终被打破了的悲哀。
他所有的勇敢，好像在陡然间就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最后的最后，顾准压下了全部的感情，躬身行礼，对闻澈表达了自己即将获得的新职位的感谢，好像他们之间刚刚全然没有发生什么过什么充斥了整个空间的紧张对峙。他缓缓的低了下头，好像是对着眼前的闻澈，也好像是对着操-蛋的命运。
自闻澈恢复儿时的记忆后，就一直存在的暧昧的气氛，在此时彻底的荡然无存。
当顾准重新抬起头，看向闻澈的那一刻，他就是只是他的专属骑士，再无其他。
“请允许臣先告退。”
行完单膝礼的顾准，就头也不回的起身离开了。这是他第一次，在没有听到闻澈的肯定回答后，就自顾自的离开。因为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告诉自己，就这一次，这是他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任性。
顾准走的很慢，因为哪怕被宣判了死刑，他也在期待着转机。他就是这样的性格，从不会真正的绝望。
那背影强大又脆弱，影子在夕阳下被拖的老长，搭配着白金色的小羊毛地摊，有着说不上来的孤独与萧索。
闻澈知道顾准在期待什么，他只要他开口，哪怕只是发出一个音节，顾准都会回头，但直至最后一秒…他也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因为有句很矫情的话是这样说的：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
如果闻澈开口，那么无论是对少游，还是对顾准都是不公平的，没有双赢，只会辜负两份深情。
顾准在走到门口时，终于还是没能忍住的驻足，说了一句：“而且他死在了你面前。”
好像他们刚刚真的经历了一场表白与被拒绝。不说不甘心，说了…只会破坏他和闻澈之间本就已经岌岌可危的关系，所以，顾准只能选择这样的反抗方式——说出最后一句话。他想让闻澈明白，那些对话是存在的，哪怕只是存在于彼此的默契里，它们也是存在的。
他死了，我活着，所以我这辈子都没了机会。
一个活人怎么可能争得过死人呢？
特别是闻澈这种性格的人，从少游死的那一刻起，闻澈的心就死了。大脑内的爱情之岛在顷刻间轰然坍塌，一如闻澈一去不复返的童年，再无任何重建的可能。
顾准能背下23104张星际行军路线图，却没有一条是能重新走进闻澈内心的路。
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情吗？
当然有。
更讽刺的是，哪怕闻澈和顾准再不好受，第二天的太阳还是会照常升起，他们必须收拾起全部的小情绪，去笑对一沉不变的命运轨迹。
苏半夏拿下了团体赛和个人赛的双冠，为她未来的个人传记又增添了一笔浓墨重彩的传奇资历。
闻澈代表皇室为苏半夏颁了奖，脸上是由衷的祝福与喜悦。在为冠亚季军颁发完奖杯后，闻澈还当众宣布，这一届所有表现优异的选手，都将受邀参加他的登基典礼。
这种来自皇室的额外奖励，不是年年发生，但掉落几率还是很大的。
好比顾准参赛的那一届，就得到了被皇帝在枫丹白露宫接见的荣誉。
顾准则在彻底攻陷了叛军总部后，重新“找到”了冉闵团长等人。对外表示荣耀的加布里埃号上的骑士们并没有死，那只是Z的一场阴谋，他伪造了冉闵等人的死亡，只为抓他们去做邪恶的试验。幸而帝国-军团拯救及时，大部分骑士都活了下来，只有神眷者、祝安以及少游三个孩子因为年幼体弱，没能撑到救援。
禾和与他姐夫白鹤区长上演了感人肺腑的“喜相逢”，星网上刷起了一排排的祝福。
一切都好像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起来。
星历1115年8月23日，首都星标准时18点准，身着白毛滚边猩红大氅，肩披镶钻紫金绶带，头戴由数颗宝石组成的王冠的明帝，于枫丹白露宫的书房，在二十几架直播镜头，和镜头后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正式签署了退位和继位两份不同的诏书，前者结束了明帝长达十一年对帝国的统治，后者开启了闻澈漫长的君主生涯。
这是闻澈最后一天穿皇太弟的礼服，他一直进退有度的站在“明帝”身边，既不抢镜头，却也不会让人忽视，存在感极强。
当最后一笔落下的那一刻起，虽然闻澈还未举行登基仪式，但在法律上他已经是帝国的皇帝了。
所有的镜头都齐刷刷的对上了这位年轻却早慧的君主，仿佛整个帝国都压在了他瘦弱的身上，他对此却适应良好。龙姿凤章，贵气天成，黑色的眼睛里是一派朝气，动作却成熟又稳重，一如大家对帝国未来走向的期待，重换年轻的生机，却又不失多年来的底蕴智慧。
在签署仪式结束后，明帝整间书房里的一切，就都将会封存起来了，包括明帝用过的金黑色钢笔，也包括明帝和闻澈的礼服。
因为在进行过特殊的技术处理后，这些东西都会被原封不动的挪置到首都星外围三等星的皇室博物馆里，对全帝国开放展览，和帝国历代的其他重要时刻的场景复制版一起。这也算是皇室自我创收的一部分了，虽然…卖门票的钱，连花费的零头都不够。
闻澈的登基就在明天，但他还是坚持收看了完了晚上八点的黄金剧场，咳，哪怕记忆恢复了，有些后期培养起来的个人爱好也是改变不了的。
“紧张吗？”明帝陪在闻澈身边问。
闻澈摇摇头，动作自然的握上了“明帝”的手，就像自己的左手握住了右手：“只要你陪在我身边，哪怕明天要我去斗龙，我也不紧张。”
“明帝”笑了，他揉了揉闻澈的头，动作已经十分自然，就好像他们真的是彼此唯一的家人，正打算相互扶持着走过对方的一生。他一边陪闻澈看着搞笑的肥皂剧，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状似无意的问：“你和顾准吵架了？”
“没有。”闻澈回答的意简言赅，很显然的，他并不怎么想深入的讨论这个话题。
“会后悔吗？”“明帝”跳过了闻澈的话，继续按照自己的步调问他。
“不会。”闻澈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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