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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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一转身的功夫,居然爬这么高!

朱成钧在树冠里道:“爬树有什么难的。”

他蹲在一个枝桠里,伸着手臂,动作不停,很快又摘了数串槐树花,要往下丢。

展见星原还想说什么,比如他这么大了怎么还做爬墙上树的勾当,被闹得来不及张口,只得忙把衣裳下摆展开,去兜他丢下的花串。

很快兜满了,她奔去墙角暂时放下,又忙回来,仰着头抽空提醒:“九爷,你慢些,那根枝条太细了,你别踩,别出去——哎!”

朱成钧仿佛要跟她作对,也仿佛是享受她在底下的紧张关切,偏偏伸长脚踩出去,把那根枝条尾巴上挂的两串花都揪了下来,才得意地缩回了脚。

他悠悠闲闲的,展见星在底下左右奔跑,又提着心,倒把汗都累出来了。

终于朱成钧玩够了,抱着树干滑了下来。

展见星松了口气,转头去看墙角:“九爷,这么多足够了——”

她卡住,因为等她扭回头时,发现朱成钧抱着另一棵树蹭蹭又上去了,她这回算是见证了他是怎么爬上去的,灵猴一般,恐怕她就在底下近前也拦不住。

“你过来,这里还有。”

展见星欲待不理他,朱成钧直接就冲她身上丢,他不怕糟蹋东西,她怕,只好陷入另一轮疲于奔命里。

她把脖子都仰酸了的时候,终于姚进忠和许异带着两个汉子抱着满怀的账册回来了。

并不少,但乱也是真的乱,有些看上去还脏兮兮的,姚进忠说“需要整理”,也不全是一句搪塞。

这样的乡下田庄上,一般不会安排专门的账房先生,都是庄头或是庄头身边识字的心腹粗略记一记,不比大店铺里正规。

姚进忠回来时的脸色本有些不好,朱成钧给他派了个监工,小监工年纪不大,却似贴狗皮膏药,寸步不离地贴着他,他什么手脚都做不出去。

他心里正嘀咕这新主子难缠,结果一抬头,就见到树冠里的朱成钧和快被花砸到披头散发的展见星以及,墙角堆成座小山般的槐树花。

……

展见星有气无力地道:“九爷,你快下来。”

朱成钧哦了一声,从枝桠上退回来,往树干下滑了一截,然后砰一声,直接跳了下来。手里还抓着一串花。

“小主子喜欢这花,告诉老奴,老奴叫人打下来送给小主子就是了!”

姚进忠愣过之后,笑容变得比先前还热情起来。这分明就是个顽童么,知道看什么账,最大的本事恐怕就是虚张声势吓唬人,这堆账册堆到他眼皮底下,他也看不出什么来。

朱成钧点点头,问他:“你这里有车吗?我不好拿走。”

姚进忠以为他要拿槐树花走,忙道:“有,有,只是粗陋些,委屈小主子了。”

便忙叫一个汉子放下账册去备车,朱成钧走进屋里,他闹了一阵也渴了,自己提起壶来又倒了一盅喝了,转头又问姚进忠:“这茶不错,你才说是什么茶?”

“是明前龙井。”姚进忠这点眼色如何没有,马上又吩咐另一个汉子,“去库房告诉老蔡头,把这茶叶都给小主子包上带走,难得小主子夸它一句,老奴自然该孝敬的。”

朱成钧又指了指桌上的一堆糕点:“这些也带上。我这次来得急,恐怕你们没什么预备,就不留下叫你们忙乱了。我要的东西都预备好,我就回去了。”

姚进忠巴不得他马上走,听了正中下怀,脚不沾地地又叫过个丫头来把糕点都装到食盒里去,又额外添了几样,等到先前那汉子赶了大车来,亲自帮忙捧到车上去。

别的尤可,那槐树花着实占地方,朱成钧看塞了四个大包,就阻止道:“没地方放了,剩的不要了,给你们包饺子吃。”

姚进忠忙道:“多谢小主子,不过这车上还有些地方,应该——”

“没有了。”

朱成钧转头示意了下,许异和展见星各抱着一堆账册走了出来。

姚进忠:“……”他以为朱成钧要这个要那个,早把这堆灰扑扑的账册忘掉了!

他眼睁睁看着两伴读把账册堆到车上,然后跟门神似的爬上车去守在两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朱成钧满意地向他摆摆手:“走了,不要送了。”

**

事有凑巧,他们出庄时,骡车正好和从城里回来的姚氏擦肩而过。

姚氏认得赶车的是自己庄上的人,走过去后,奇怪地找了个路边农田里的佃户问了下,得知了情况,忙叫车夫快走,赶到庄园前见到姚进忠,不等丫头搀扶,自己爬下车,快步上前问他:“当家的,听说新主子才来了一趟?”

姚进忠痴痴地看着墙角剩的一小堆槐树花——只这么一会儿功夫,账册没了,好茶没了,连树都给他薅秃了。

他整个人悲从中来:“什么新主子,那就是个活土匪!”

作者有话要说: 雁过拔毛·九

☆、第40章 第 40 章

姚氏把姚进忠催进了屋, 听他把经过说了,也傻了眼:“账本全搬走了?你就没拦着些?”

姚进忠气哼哼地道:“我怎么拦?一拦,不是明摆着告诉主子有鬼!”

姚氏十分不甘, 又纳闷地道:“当家的, 你往日不是这样没法子的人,照你说,那不过三个半大小子,你哄不好也就算了,怎么还叫人把你弄得晕头转向的?”

姚进忠回想,也想不出个究竟,他连朱成钧到底是精明还是傻都不能确定——假使他是有意扮猪吃老虎,降低他的警戒心,那也犯不着亲自爬树上去,而且最后账册已经到手, 他还是把半车槐树花都拉走了, 那是什么好东西不成?

穷家肚里没油水的小子才拿它当个宝呢, 王孙还能亏了这一口。

“算了,”越想越糊涂,他最后只能道, “带走就带走,那账总是做平了,就是有一点疏漏,我豁出老脸认个罚罢了,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姚氏坐不住, 在屋里走了一圈,紧皱着眉头道:“当家的,哪里有这么容易。你不知道大爷和大奶奶找我去,都说了些什么。”

姚进忠也正关切这个,忙问道:“说了什么?”

“大爷亲自出面吩咐了,叫我在账上用些心思,这庄子明面上归了九爷,但不过是九爷未成年就藩的这几年,九爷非嫡非长,早晚要像二郡王一样离开大同的。”

姚进忠摸着寥寥几根胡须,点头道:“这个道理大爷便不嘱咐,我们自然明白。二郡王走了,王府不是大爷的还能是谁的?更别提我们一家的身契都在大奶奶手里,本就是大奶奶的人了。”

当然,这不耽误他挖一挖代王府的墙角肥自己的腰包,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么。

姚氏继续道:“所以,大爷的意思是,暗地里叫我们要认清主子到底是谁,这庄子的收成不归我们说了算,不归老天说了算,更不归九爷做主,得大爷说它是多少,它才是多少。”

姚进忠伸了伸脖子,专注起来:“大爷这是想挟制住九爷?”

“我听着是这个意思。”

姚进忠觉得这不是什么问题:“你答应就是了。”

“能不答应吗?我当然答应了!”姚氏说着跺了下脚,“可是账册没了!那是好几年的账,我们从前做那些手脚虽蒙了大爷大奶奶,究竟大数上不错,如今叫九爷一把都拿了去,他不管查不查得出问题,总知道了从前的历年收成是怎么样。他要是想省事,根本都不用查,从此叫我们比着那些数来就行了!那大爷若有吩咐下来,又要怎么办?”

姚进忠坐不住了,失声道:“对啊!”

小荣庄就在大同城外,朱成钧抬脚就来,这么近的距离想报个旱涝糊弄都没办法,底牌一旦为他知晓,他们就完全被迫到了被动的位置上。

“这小九爷,也太鬼精了,怨不得大爷要防着他。”姚进忠气得道。他总算确定了朱成钧一点不傻,傻的是他。

姚氏转悠累了,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发着愁道:“他精不精的本来没多大事,可现在就坏了,上头的神仙打架,你我在当中得受多少夹板气?”

姚进忠接替姚氏转悠起来,转了两圈后,下了决心:“不管怎样,第一还是得听大爷的。”

“这是自然。”

“别的,就先随它去。”姚进忠一时也没什么好办法了,只能抱持着万分之一的缥缈希望道,“说不定九爷看不明白那账,又或者看一看就不耐烦了,再找回来问我,那时怎么说,总是有回旋的余地了。”

姚氏细心些,一时又想起来:“对了,得赶紧把这事告诉大爷大奶奶,若能寻个由头把账册要回来,就最好了。”

姚进忠忙道:“那你快去!”

“知道了。”

姚氏说着,椅子还没坐热又赶忙出去了。

**

午后时,三个少年回到了代王府。

他们没吃午饭,但并不饿,一大堆的糕点足够填饱肚子了,只是吃多了干的口渴,朱成钧没去后院,带着伴读们就近跑到纪善所里问楚翰林要水喝。

楚翰林放下正在看的书册起身,好笑地看着三个学生去乡下跑了一圈,就弄得真像乡农一样,抱着满怀乱七八糟的东西进来,放下时堆了一地,然后挨个咕咚咕咚地灌茶喝。

“这是什么,槐花吗?”

槐树花的香气易于辨认,隔着一层布楚翰林也闻了出来。

朱成钧第一个喝完水,抹了下嘴:“嗯,给先生一包熏屋子。”

这一包可着实太大了些。

楚翰林不想辜负学生的心意,笑道:“也好,难为你。”

“这个也给先生。”朱成钧弯腰,从那堆账本里又拖过一个白釉瓷罐来,摆到槐花旁边。

楚翰林文人雅士,是识货的,迟疑地道:“这里面莫非是茶叶?”

“是明前龙井。”

楚翰林吃了一惊——明前在茶叶里可是上品了,哪里一下子弄来这么多?这瓷罐快及他膝盖了,里面少说也有五六斤!

朱成钧打量了瓷罐一下,又摸索片刻,就下手开启起来。

姚进忠很够意思,为了尽快打发他走,直接把库里的茶叶连罐都抬给他了,日常用其实会分出小瓶来,这瓷罐是不会时常开启的。

为了防潮,瓷罐封了好几道口,朱成钧解到第二道时,已有微微的茶叶香气透出来,只是为槐花所掩盖,还不明显,待到第三道封口也掀开了,那股清香毫无遮掩,直透入鼻,让站在旁边的人脑目都为之一清。

又跟旁边的槐花香混在一起,压下了些槐香的霸道,而槐香反过来又给茶叶提了味,两种香气相辅相成,令人痴醉,将整间屋子都变得清幽起来。

朱成钧有点满意:“没骗我,是好茶。”

楚翰林就震惊了:“这是哪里来的?”

“我庄子上的管事给的。”

管事孝敬主子是常事,但朱成钧得的这个庄子管事这么有钱?楚翰林满怀疑惑,看朱成钧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来,只好再去打量他带回来的别的东西。

这一看,就看到了那一堆账本。

“这又是什么?你庄子上的账?”

朱成钧点头:“嗯。”

楚翰林便没多管,他以为账册与他不相干。只推辞道:“九郎,这些茶叶太多了,价值不菲,先生领你的心意,但——”

“我不白送先生,这些账册放我那里可能会有麻烦,我拿茶叶跟先生换点地方,先生替我一起收着。”

会有什么麻烦,他没明说,但楚翰林一听就听出来了,左不过来自朱成锠那边。楚翰林心里觉得有圣命在上,似乎不至于,但不管至于不至于,这样一来,他就不好再继续推辞茶叶了,像他不想帮学生的忙一样。

只好摇头笑道:“这——好罢。”

展见星和许异也喝完了茶,当下在朱成钧的指挥下,将一堆账本塞到楚翰林的床榻底下去。

“再往里放放。”

楚翰林走过去看了看,阻止道:“好了,你塞到最里面去,回头要拿出来看也不方便。”

“我不看它。”朱成钧道,“账本在我这里就够了。”

楚翰林一想失笑:“你不查账,就只是震慑他们?”

“水太清了,鱼要饿死的。”朱成钧说。

“是水至清则无鱼。”楚翰林纠正他,看一眼他的木脸,心里生出些可惜来。这个学生读书不成,但处事之道自成一格,从前必然没有人教过他这些,他自己悟出来了。

这份灵性怎么就不能用些在读书上呢。

展见星和许异两个把账册塞好了,从床底爬出来,规矩地站到朱成钧旁边,朱成钧见到展见星脸上蹭了处灰,信手给她抹了,转向楚翰林道:“先生,我们走了。”

楚翰林点头:“去——等等,你去另找个罐子,把这茶叶分些给你大哥。”

朱成锠自然不缺这点茶叶,他是为了朱成钧好,既有东西送先生,多少也该孝敬长兄才是。

朱成钧低头看了看,不太情愿地道:“好,我把我的花分一半给大哥。”

他说完抱着一包槐树花就走了,楚翰林哭笑不得,眼看两个伴读忙忙跟着跑了,拦不住,只好算了。

朱成钧回到自己的住处,真的分出一半槐花来,叫秋果给朱成锠送去,剩下的两包半一包给展见星,一包给许异,他自己留半包。

展见星拒绝:“九爷,我不要,我不能拿出去。”

朱成钧正找了个瓶子,把几串槐树花摆弄着挂在瓶口,闻言道:“为什么?”

这位爷,脑袋灵光起来谁都比不过,不开窍的时候又实在是不开窍。展见星无奈道:“你给大爷就送了半包,我扛着一整包出去,大爷知道算怎么回事呢?”

在弟弟这里的待遇跟楚先生不好比就算了,难道比两个伴读还差一截?

许异恍然大悟:“对啊!九爷,那我也不能要了。”

朱成钧道:“他真麻烦。”

展见星想笑:“九爷,你别抱怨了。大爷看见花应该就够憋闷了。”

恐怕他这辈子也没收到过这么寒酸的礼物。

**

朱成锠确实没有。

他对着那一桌槐树花都傻了——半包也很不少了,包袱解开来,足够摊开一桌子。

秋果已经跑了,他都忘了叫住这个小子问个究竟,等回过神,姚氏重来求见,他暂也顾不上秋果了,叫姚氏进来。

姚氏一见满桌花,一张油水滋润的脸就抽抽了,朱成锠见了奇怪,才从她嘴里知道了这些花是怎么回事,听完一恼:“带了五斤半的明前茶走,就给我送这些野花来?”

他没有在这上面纠结太久,因为更叫他生气的还在后头,朱成钧居然是冲着账册去的,他手里并没有正经可用的人,就两个伴读,一个拧巴一个傻,居然成功从姚进忠手里把账册全弄走了!

“真是废物!”

朱成锠斥了一声,姚氏跪着连连磕头,哪敢有一句反驳。

朱成锠来不及跟她多计较,马上去东三所,当然,已经晚了。

账册根本就没进过后院,直接停留在了楚翰林那里。

皇帝交待的时候说的明明明白,不要他插手,盈亏都由朱成钧自己去,他就算还可以拿长兄的身份压一压朱成钧,又凭什么去压楚翰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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