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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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见星道:“回皇上,是。”

“回去后,将手上的差事交接一下,预备改任詹事府。”

展见星一怔——这谕旨来得太突然了些,她在给事中的位置上也还没有任满。

快要退到宫门边的木诚比她更快地反应过来,他没有抬头,只是十指指尖都控制不住地用力抓在了金砖上——皇帝没说具体的官职,但不必怀疑,必然是要升了!

踩着他,升上去。

而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藏好赤红的目光,一步步退出去。

展见星回神,稳稳出声:“臣领旨。”

到哪里做官,她不在意,做什么官,她也不挑剔,她所求,本不过做事尔。

皇帝目光微有赞赏,心头也轻松了点,但不出口,只是转而又对朱英榕道:“大郎,你也大了,该把詹事府组建起来了。朕这几日会下旨,再与你选些德行俱佳的儒学之士来,你往后,就在文华殿里读。若有什么难处,或是心里有什么话想说,都来告诉朕,嗯?”

说这句话时,他瞥了展见星一眼。见到展见星眼神一跳,他方满意地收回了目光。

也还是没那么稳重,蹲恭房外面跟太子说小话,只有这种二十郎当岁的毛头官员才干得出来了。

朱英榕情绪不太高,他知道父亲都是为了他好,可是,他不是所有话都能对着父亲说出口的。

他因此有点恹恹地,道:“是,父皇。”

皇帝没留神,因为他实在没空,家事,国事,将他的所有时间都占满了,木诚刚处置完了,外面紧着就有人来报:“皇上,皇后娘娘她——恐怕不好了。”

展见星正在心里自省,宫里真是一刻不能放松,她劝说太子要慎言,不想黄雀在后,这一番话居然又落到了皇帝耳朵里,幸而她没说什么不该说的。

听见宫人传报,她一愣之后识相地再度提出告退。

这回皇帝没有留她,只是无力地摆了下手。

**

汪皇后是真的不好了。

她只来得及见了匆匆赶去的皇帝一面,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丧钟沉闷响起,皇帝罢朝五日,满京缟素。

皇帝给了汪皇后该有的死后哀荣,丧仪办得极隆重,各级诰命夫人们日日入宫举哀。

汪夫人作为汪皇后的母亲,自然是应该在最前列的。又一日筋骨俱僵的仪礼之后,汪夫人挣扎着回府。

汪皇后的父亲已经过世了,如今府里当家的是汪国舅,他也才从宫里举哀回来,忙把捶腿的小丫头挥退,站起来问道:“母亲,今日可见到皇上了吗?”

汪夫人疲累坐下,有气无力地道:“皇上连你都不肯见,怎么会见我这个妇道人家。”

“我与母亲不一样,母亲总是长辈——”

“长辈又如何,我难道还敢把这个辈充到皇上跟前去吗?”汪夫人满嘴发苦,“皇后娘娘得圣心的时候,我才跟着多几分颜面,娘娘失了圣心,我们这样的人家,又算得了什么。”

汪国舅不死心:“我看皇上对姐姐仍是有余恩的,姐姐犯下那样的过错,都误损到了皇上龙体,如今姐姐入葬,仍有这份风光——”

“你快给我闭嘴,闭嘴!这话也是能挂在嘴边说的!”汪夫人急得差点捶他,“传出去,我们一家子还要不要命了!”

汪国舅有点赌气:“就不传出去,以后又还有什么好日子过,姐姐没了,长宁宫钱氏那个小贱人倒是水涨船高。太子也不是个多有良心的,母亲那日进宫,姐姐不过叫他看顾我们些,他就发了脾气,不是自己肚皮里出来的,再下功夫养也养不熟,早知当日钱氏在家庵里时,就该把她结果了,皇上就算生气,气一时罢了。”

“好了,多少年的老陈账了,你再翻出来,又有什么用。”汪夫人也没力气喝阻他了,只是沉沉叹了口气。

若论后悔,她何尝不后悔啊……

两人都未发觉,外面黑夜里,一个人悄悄从窗下闪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没完,还有一截要补。。这作息是毁了,我诚恳地请求大家以后早上看,就当我是早上发的,老等着我太不好意思了。

☆、第 127 章

展见星当值的地点从六科值房变成了文华殿。

很近, 也就是多走几步路, 多过两道门的事,然后她一下子清闲了下来。

朱英榕年纪还小,没到接触政事的时候,属于他的詹事府配置定下来以后,他的日常仍旧只有读书,展见星作为新任左春坊右中允,品级升为六品,跟着从庶务中脱离出来,每日朱英榕升殿听讲时, 她便在殿中站班,朱英榕听讲完毕, 用膳休息时, 她就去做一些记注的工作——就是将太子听讲时的一些情形记录下来, 太子有什么尊师重道的表现, 在当中展露了哪些聪慧的言行, 又或是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件, 总的来说, 没什么难的, 她调任以后,每天都可以按时回家。

徐氏很高兴:“星儿,打从你做官,就这阵子松快些,若以后都如此, 就好了。”

展见星笑了笑,但她心里那根弦并未随着安闲的日子而松弛下来。

她始终记得,朱成钧去年底时说的那些话。

皇帝一直没有再回到文华殿来处理政务,将文华殿直接给了儿子作为读书的场所,可以视为皇帝爱子情重,也可以视为,他的身体恐怕让他难以再回到前殿来了。

皇帝倘若在乾清宫出了什么事,至少比文华殿好封锁消息。

她闲时也在关注和瓦剌的战事,这方面的消息不难打听,作为朝中的一桩大事,许多官员的注意力都汇集在上面,常常就此议论。

泰宁侯是老将,瓦剌和鞑靼打那阵子,他就在请战,当时皇帝未允,结果鞑靼虽然免了腹背受敌,仍然没能扛得住后来崛起的瓦剌,一败涂地,这一仗终于如他所愿地来了。

最新的消息,泰宁侯已经小胜了一场,遣人送了报捷文书上京,又正再接再厉地撵着瓦剌打。

朝廷上下都很高兴,皇帝下旨予以勉励,许多人都以为瓦剌不足为惧。

到了七月底,泰宁侯率领大军将瓦剌一路撵回了老家西蒙古,荡清大同宣府防线外原属于鞑靼的东边地盘,形势一片大好之下,请旨,班师回朝。

京城的庆功仪式都已经准备好了,回程途中,泰宁侯中伏。

瓦剌竟是佯退,暗地早埋伏好了精锐,它吞并了鞑靼以后,兵力增长,泰宁侯的斥候打探来的消息有误,致使泰宁侯掉头钻进了瓦剌的圈套,这还不是最糟的,泰宁侯这时才发现他为瓦剌误导,将战线拉得过长,大军所携的粮草已经不多,即便重整了队伍,也支撑不住长久的反击,必须得退回大同补给。

之前泰宁侯怎么追着瓦剌打的,现在瓦剌就是怎么追着泰宁侯打。

好在泰宁侯毕竟老姜弥辣,失利之后,及时稳住了军心,且退且打,直到退到大同城下,大军主力仍在,得到大同守军的襄助以后,泰宁侯奋力反击,将瓦剌军队力拒在城门之外。

从兵家的角度来说,胜败实乃常事,不能就此扣泰宁侯一个无能的帽子,毕竟朝廷已有近十年不曾有过大规模战事了,瓦剌究竟壮大到了什么地步,不打一打,谁也摸不着底。

但从皇帝出兵的目的来说,很显然完全没有达成。

泰宁侯自己对此羞愧又愤怒不已,把军队驻在大同城外,不肯回京,请旨增兵再战。

朝会上为此吵成一团。

有弹劾泰宁侯败将无能要求换将的,有支持泰宁侯再战雪耻的,也有认为应该直接撤军的。

听上去,每一个建议都各有其道理。

展见星——展见星没什么可说的,战场瞬息万变,泰宁侯这样的老将都能栽跟头,她一个没预过兵事的低阶文臣发表不了什么意见。

她只在文华殿中,尽职地编记着自己的文书。

几个月下来,攒下了寸余厚的一摞。

汪皇后薨逝以后,朱英榕好像一下子长大了不少,从前聪慧里带着的那些任性锐意都不见了,对待先生侍读都很有礼,这让展见星写起来也很简单顺畅,因为不去看朝堂战事上的动荡的话,把目光只放在文华殿之内,围绕着太子朱英榕发生的一切都安宁而寻常。

他只发过一次怒。

那是有一天午后,钱妃遣宫人送了一碟新鲜的果子来,朱英榕当时正在里间小憩,展见星退出在属官们的值房里用完膳后,刚回来在殿门前站定,预备着太子传唤进入,一碟果子便从里间摔了出来,骨碌碌滚了一地。

展见星望着门槛里的果子正发愣,里面又传出朱英榕的声音来:“你走,我不要她的东西。以后你也不要来了。”

一个小宫女诺诺地应着声,埋头倒退了出来,跑走了。另有一个内侍出来忙着要捡满地的果子,一眼看见展见星,也愣了:“展、展大人——”

其余属官还没有来,展见星在属官们里年轻最轻,资历也最浅,虽不负责给太子讲读,一向都更勤勉些,不想就撞见了这一幕。

展见星轻轻点了下头,迈进门去,帮着一起捡拾起果子来。

内侍忙道:“展大人,这样的活计奴婢们来就好了,怎么好劳烦您呢。”

“不妨事。快些捡了,别叫先生们来看见。”

“哎,哎,您说的是。”

太子这样的言行叫讲官看见,一定会被劝谏的。内侍忙答应着,把自己的衣摆兜着,卖力地捡起来。

朱英榕默默走了出来。

他小小的嘴唇动着,几回想说话,又止住,等到果子全部捡完,展见星向他躬一躬身,要出去,他有点发急,终于忍不住道:“你别记下来。”

展见星已转了身,闻言又转回来,向他点一点头:“臣不记。不过一饮一食,请殿下恒念物力维艰,以后即便生气,也不要再这样做了。”

朱英榕松了口气,点头答应了。然后像是向她解释,又像是跟自己说:“其实我不是和她生气……”

展见星安静地立着,听他说。

朱英榕却又说不出来了,他咬了下唇,最终只说了两个字:“怪我。”

就低下了头,像打了败仗似地。

“殿下,那不怪你。”展见星温和道,“不是殿下的错。殿下心里,不要太自苦了。”

她来了有一段日子,但因为前面有学士庶子谕德等官员在,这还是她第一次单独和朱英榕说话。

朱英榕在众人面前没有失过态,君臣之间维持着恰如其分的距离,展见星和另一位左中允配合一起替他写注,都没有多少机会与他本人打交道。

这份疏离倒不只对她,朱英榕对属官们都很尊重,也都不亲近。这不难理解,不管是谁,天天叫一群人盯着,几乎连走路先迈哪条腿都想给他定个“明君”的标准,都没办法亲近上的。

这就是臣与奴的最大不同,有时为君者明明知道家奴贪谀人品堪忧,在情感上仍会有所偏向,就源于此了。

同样疏远的距离之下,展见星对他多一分理解,并不是因为她掌握更多的秘密——能迈进这道门槛的属官们其实都心知肚明朱英榕身世上的尴尬,而是,这一种突出的聪明气息,她不陌生。

——虽然,朱英榕不论在年纪,还是在性情以及阅历上,与朱成钧都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但一个人的成长本来有迹可循,朱成钧不会生来就是那副木脸漠然的样子,他在幼年时,必然也曾为自己的境况困惑过,不甘过,而又无能为力过。展见星总觉得,她从朱英榕身上看得见那个时候小小的他的影子。

这有助于她去明白朱英榕的想法,同时也下意识会对他宽容一些。

“不怪我吗?如果我那天不生气,我答应母后,也许……”朱英榕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但声音很快又低了下去。

那对于他而言,是负疚感非常重非常不愉快的回忆。这负疚感令他逼迫自己打消对钱妃的好奇,好像亲近了钱妃,就更加背叛了汪皇后一样。

“殿下,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皇后娘娘本已病重多日,与您有什么关系呢。”展见星安慰他,“娘娘泉下有知,也不会愿意您这样想的。”

朱英榕抬起了头,希冀地望着她:“真的吗?”

这样的话,他身边服侍的宫人更清楚他的心意,其实已经劝过他不知多少遍了,但他总是还有怀疑,因为他虽然更亲近身边的人,却也明白,宫人们必然是向着他的,那么说出来的话,就不能做得十分准。

属官不一样,属官总规谏他,恨不得拿尺子丈量他,那就不会为了阿谀他而说出不可信的话来。

展见星点了下头:“嗯。”

她不是个多话的人,即便安慰,也不会长篇大论地说个没完,但朱英榕因此倒高兴了一点起来,脸色也放松了。

这一桩事过后,文华殿又恢复了宁静。

而过后不久,皇帝在听罢朝上叽叽喳喳的各种意见之后,坚持了自己的选择——从京营、大同各增兵五万,命泰宁侯再次出征,同时大同总兵也作为副将随行。

八月底,大军增兵完毕,补续粮草后,再度出征。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是星星比较难写,我试图努力竖起她官员的一面来,她在地方与在中枢不一样,是应该有一些成长的。九的话,就假装成长一下好了,里面不用变。

我现在感觉铺差不多了,如果下章不相会,就是下下章~

☆、第 128 章

为了应付战事, 一批又一批的粮食从各地往大同运送,江西作为产粮大省,陆续又应过两回差事。

正税之外,如此频繁的调拨让丰饶富庶的江西渐次也有些吃不消起来,作为本省地界内拥地最多的第一大户——也就是宁藩,倒是不受困扰,因为再征也征不到王府庄田上,否则全天下的宗藩都要不依了。

到此,前前后后,京营已调出去了十五万兵士,在综合征发粮草及轴重等测算之下, 可以大概确定这个数目不是两军对阵时常用的“号称”,而是实数。

皇帝对这一战的志在必得可见一斑。

不过位置不同, 看问题的角度有时会跟着发生些变化,在某些人眼中,这意味着的是另一件事:这段时间之内, 京城虽然仍有防务,但已呈现出了近十年以来少有的空虚状态。

朝中不少官员对此当然有数。

教导一个还在认字阶段的小太子是件极清贵又轻松的差事,属官们在讲学之外, 常日无事, 就会聚着聊一聊朝政, 这一聊,不免就要聊到战事。

“泰宁侯这一仗且有的打,展眼又一个多月了?天气眼瞧着入冬了, 也不闻有什么大的捷报传来。再往后拖,怕是这个年都要在战场上过了。”

“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本就是深秋时才出的征。其实若缓一缓到明年开春,倒更便宜,冬日行军,毕竟太寒苦了些。”

“泰宁侯一意请战,皇上的意思也很坚决。况且冬日我们难,瓦剌蛮子的日子更不好过。”另一个属官接了话,“趁这时候把他们的气焰打下去,来年就松快了。”

“但也不能拖得太久了,京营叫泰宁侯带了大半走,这会儿京里要是出了什么事,地方上那些卫所可是鞭长莫及。”

“陈兄多虑了,能出什么事?”另一个属官笑道,“泰宁侯吃了一回亏,如今谨慎多了,虽暂时还无大捷,但已摸清了瓦剌的兵力,照着目今这个稳扎稳打的态势看,就已是占了上风了。”

“这话怎么说?”

清脆的声音响起来,众属官闻声回头,发现是前来听讲的朱英榕不知何时走了进来,都纷纷近前行礼。

先前说话的属官解释道:“殿下,这是因瓦剌与我朝情势不同之故,我朝经由大同,可以将粮草源源不绝地输送到前线去,但是瓦剌不事农耕,向来只能以战养战,如果不能入侵关内,他们的后方只有茫茫草原,打这种长久的消耗之战,必然是打不起的。”

朱英榕明白过来,点了点头,道:“先生的意思就是说,瓦剌在关外同泰宁侯胶着苦战,连大同的防线都突破不了,勿论对京城产生威胁了,是吗?”

属官赞许地应道:“殿下聪慧,正如殿下所言。”

朱英榕并不自满,去问另一个姓陈的属官:“那先生为何要说京中可能生事呢?”

陈姓属官犹豫片刻,私下的闲话无意叫太子听见,他其实有些不便细说,但若说不分明,别人想得明白的事,他倒想不明白,在太子面前就跌份了。

属官们面上一团和气,光风霁月,心底未尝没有些争竞之意。

他就半含蓄,半点明地道:“恐怕乱起腹地之内。”

宁藩不老实,那是朝野上下的共识——说实话,以宁王昔日在成祖手底下的遭遇,要是老实了才奇怪呢。

另一个属官摇头笑起来:“陈兄这就更多虑了,你所言的那‘乱’,远在三千里之外,嗯——展中允,我没记错的话,你就是从江西调任进京的?你说一说,一路上花费了多少时间?”

展见星年轻,官职也比他们都低,一直在旁默默听着,被点名问到头上,方回答道:“下官带了母亲,走了两月有余。若是独身进京,可以快一些,但下官途中有改换水路,顺风顺水时,日行百里不在话下。若全从陆路,没有这份便利,若所携车马人手众多,又要更慢一些,即便所经城镇全无阻碍,日行最快也不会超过八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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