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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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抓住这个贼,对他在证据链上的成立也是很有好处的,更能砸实了账本来自隆昌侯府。

方寒霄摇头:那些大汉返回救他,我带了家眷,未敢纠缠,放他去了。

方伯爷甚为失望,因此也没心情再和他周旋了,敷衍道:“霄哥儿,你知道便知道,不要出去乱说,隆昌侯府听见了,对你可没有好处。”

方寒霄:但二叔好处多矣,是不是?

方伯爷假笑了一声:“霄哥儿,你真是想多了,只是本厨房日用账,我拿出来给你看看都没什么。诚哥儿没眼力,才以为是重要的物事捡了回来。”

方寒霄好整以暇地写:二弟没眼力,蟊贼不会也没有,贼走千里只为财,偷两斤肉也比厨房账本子值钱,可见二叔是虚言搪塞我。

这一串话有点长,但他笔走龙蛇,写得也不慢。

方伯爷早已意识到这个侄儿难缠,眼下打发不走他,他心内烦躁之余,也有些没办法——更有一层是怕他真出去乱说,他领着两个心腹清客对那本看似寻常的账册琢磨了一夜,才琢磨出点头绪,正是要紧关头,绝不能容许人来坏他的事。

别人也罢了,昨晚跟方寒诚出去的两个小厮早叫他严密看守起来了,可方寒霄这个长房长孙他看不住,只能哄着来。

脑子里想了一圈,他一咬牙,道:“霄哥儿,你实在不信,那账册子就与你看一眼,你看了就知道真没什么。”

他说着,当真去小间里把账本拿来了——这么要紧的东西,搁别处他都不放心,撑不住小睡的时候都揣在了被褥底下。

“你看吧。”

他尽力不当回事地递出去。

方寒霄接到手里翻了翻。

方伯爷紧盯着他。

方寒霄在他如炬的目光中泰然自若地把账本一页页翻着。

方伯爷起初镇定,渐渐有点沉不住气——有什么好看的?这种东西,大略粗翻一下就知道真的只是些菜蔬炭火的账目,至于翻这么细,看方寒霄那意思,似乎还打算从头细细看到尾。

他不觉伸手想夺:“霄哥儿,你看好了吧?真的没什么,你不必出去告诉谁,虽是本不要紧的册子,落到咱们家手里,隆昌侯府要知道了,还以为是特意的,白白又结下一桩仇来,那就不好了。”

方寒霄躲了躲,一边把账本藏到身后,另一手执笔潦草写:二叔稍等,我看这账本有一点眼熟。

方伯爷狐疑,道:“——眼熟?各家日用账的模子差不出多少,或是你无意中看见过类似的罢。”

——从隆昌侯书房偷出来的日用账,二叔也觉得差不多吗?

“你——”方伯爷压低了声音,目中狐疑之色变浓,“你连这也知道?你跟那小贼确认过了?”

——没有,那小贼认不得几个字,我问不了他多少话。

方寒霄滴水不漏地继续写:这是我猜的,因为我看见了砸在地上裂成几瓣的砚台。

砚台这种东西,当然是出现在书房的可能性最大。毕竟隆昌侯府里又没有哑巴,不需要像方寒霄一样把文房四宝摆得到处都是。

方伯爷脸色绷紧。

他心内实在紧张。

他如此重视这本账本,原因也正在此处。

当然蟊贼有可能进过隆昌侯书房之后,又偷到厨房去,可正如方寒霄说的那样,他揣块肉出来都比偷人家的日用账有用,这账本会和砚台同时出现在蟊贼手里,最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都是他从隆昌侯书房里偷出来的。

而隆昌侯府除非吃错了药,才会把厨房的账本收到主子的书房里去。

方伯爷感觉自己的声音都紧了起来,他努力控制着:“——霄哥儿,你还在哪里看过这样的账本?你好好想想。”

方寒霄在明知账本不对的情况下,仍能提出来他看过,那这里面一定不如他原来想的那样简单。

方寒霄慢条斯理地翻着,微微皱眉,好像在努力回想。

方伯爷这下也不打断他了,他敏锐地意识到,新的突破口可能就在他眼前。

他认准这账本里一定藏了隆昌侯见不得人的秘密,带着这个针对性去解谜,摸到了一点光亮,但离柳暗花明还是差了不少距离,就算完全解开了,拿这么一本账册去证死隆昌侯,他心里也没那么有底。

而且他时间也不够充足,如果在他解谜之前,隆昌侯府就发现了自家失窃,那他就被动了。

因此他需要旁证,及时而有力的旁证。

方寒霄终于把账本翻完了,提笔。方伯爷忙注目过去。

这一回方寒霄的字写得有点慢,也有点犹豫:扬州蒋知府一案,二叔可曾耳闻?

方伯爷不解点头:“听过一些。”

年前闹得很热闹,不过外官知府贪污,与他全无干系,他听过便也罢了,没有认真做什么了解。

方寒霄慢慢写:从蒋知府处搜出来的那本账册,二叔知道吗?

方伯爷又点头:“知道。”

就是因为这本账册,把凤阳应巡抚拉下了水。他运气好,快脱身了,留下手印的师爷却是完了,合谋贩卖私盐事发还诬赖上官,自己的命是别想了,牵不牵连家族都不好说。

方寒霄落笔:其格式,似与该本相似。

方伯爷用力眨了下眼,他震惊,恐怕自己眼花看错:“什么——真的?!”

方寒霄点了点头。

他那日在隆昌侯府借放火将周边人手都调走,私入隆昌侯书房时,原没抱着一次就能找到账册的信心,结果不多久就在一个暗格里发现了这本账册,翻开一看,似曾相识的格式,让他电光火石般想到了曾见过的蒋知府的那一本,并由此断定这就是他要找的东西,他没多耽搁,立刻带了出来。

——随后他自己也露馅的事就不必多提了,他不是神仙,终有疏失之处。

方伯爷的呼吸变得急促,青黑的眼圈都仿佛放着光芒,他禁不住一把伸手抓住了方寒霄:“霄哥儿,这可开不得玩笑!你说得可确实真么?你没记错?!”

他连连发问。

方寒霄低头写:见过蒋知府那一本账册的不只我,二叔如有怀疑,可去与于宪台再做确认。

这案子就是于星诚办的,于星诚当然最为清楚。

这下方伯爷信了大半——他和于星诚没打过交道,但听过他的名声,何况于星诚就算不如传闻的那样公正,他也没有必要在这种事上撒谎,账本像不像,两本摆一起一比就出来了。

这时候各家的私账不可能有统一的格式,说是差不多,那就表示必然有差的地方,蒋知府和隆昌侯两个看似没有干系的人能差到一起去,说不过去。

必然有鬼。

但方伯爷还是想确认一下——于星诚不会说谎归不会说谎,他总得去问一下。

他在扳倒隆昌侯这件事上,已经努力了很长时间,功亏一篑不只一次,这一回,他一定不能草率行事,必得毕全功于一役。

“霄哥儿——”因为谨慎,方伯爷疑心又起,用探寻的目光扫着他,微微笑道,“难得你肯帮二叔,没有隐瞒,将这件事告诉给我。”

方寒霄写:我不过帮我自己。

方伯爷道:“哦?怎么说?”

——岑永春对我做过什么,二叔忘记了吗?

方寒霄写完这一句,掷笔抬头,毫不回避地迎上了他的目光。

方伯爷心头一块石头落下,是,他是一时没想起来: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他笑了,这回的笑意深得多也真切得多:“霄哥儿,你放心,此事若成,二叔绝不会亏待你。”

**

晚间。

方寒霄陪方伯爷走了一趟于家,摆布着事态按他的意思进展后,回到了家。

他心情很轻松。

莹月快哄好了,小姑娘还是心软,给他摆了那么些天脸色,结果看几滴血,马上就挺不住了。

他掀帘子踏进门去。

丫头通传过,莹月知道他回来,脸色冷冷地站着等他。

方寒霄:……

他脚步顿时慢了,以为自己把形势估计得太过乐观。

“你忙什么去了?一天都不回来,药也不换。”莹月板着脸指了下椅子,“你自己身上有伤,不知道痛吗?”

方寒霄:哦。

他乖乖地过去,到她面前坐下,把手臂伸出来,搁到了桌上。

☆、第105章 第105章

元宵过后,诸衙门开印, 百官上朝, 年节喜庆淡去,一切恢复如常。

不, 不能说如常。

于星诚的一封弹章在新年伊始直接引爆了朝堂。

隆昌侯作为最直接的当事人被紧急从任上召进京不说, 本来已快脱身的应巡抚啪嗒一声重新栽了进去——因为据蒋知府供述, 他的账本模式来自应巡抚师爷的传授,而又据师爷供述, 他所以有这个把赃账伪装成厨房日用账的想法,灵感来自于曾在应巡抚书房里看见过一本差不多的账册。当时他没有多想, 此前也没人问过他这种问题, 所以他一直没说, 如今见问,才回想起说了出来。

这一下, 应巡抚比先前被拉进贩私盐案里还惨。

他的账册就藏在任上,火速被搜到飞马传递进京,他这本就不只是形式与隆昌侯的像了, 连数目都大致能对上——文武天然有壁, 隆昌侯收买朝中官员推潞王上位,好些是经他的手为之, 因为收买的大多是中低级官员——高级的眼皮没这么浅,不靠收这种钱为生, 人数多而琐碎, 应巡抚怕忘记, 因此细细记下。

蒋知府合谋盐枭贩点私盐跟本案中的手脚一比,只算个小打小闹,两本账本对照,一经解密,数目之大,令得整个朝堂目瞪口呆。

没有一个人敢出来保他们——哪怕是原先收过点好处的,人家收那点好处不过九牛一毛,可没有沾手过这么大款项的赃银啊。而且越是收过钱的,不干净的,越是不敢出头,怕把自己也栽进去,各自心里都还十分忐忑着,不知是个什么结果。

这里面同时也有隆昌侯自己根基不稳的缘故,他从方伯爷抢到这个职位至今不过四年,钱是捞够了,关系没搞到位,他人常年在任上,与中枢联系不紧密。

——对了,他倒是也有联系紧密的,潞王,应巡抚,一条线上的蚂蚱,跟着账本一起栽了,个个自身难保,腾不出手捞他。

隆昌侯一回京就被刑部锁拿了去,没怎么摸得清情况,在狱中还试图辩解,然而蒋知府供出师爷,师爷供出应巡抚,应巡抚在皇帝特旨下遭受刑讯,自知大势已去,挨不住招出了全部始末,隆昌侯一个人的强撑,已然毫无意义。

二月中旬,这一大串由延平郡王遇刺引发的连环案中案在皇帝御审下,宣布结案。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潞王完了,皇帝本来就不大情愿过继,被朝臣们逼得无奈才弄出了个选秀,这下潞王自己作了个大死,他那一系是肯定不成了,皇帝顺理成章还可以把过继再往后拖一拖。

皇帝确实这么做了,提也不再提过继的事,这回朝堂中要安静许多——因为皇帝没有对隆昌侯和应巡抚那两本账本做进一步追查,借势对所有涉案官员展开大清洗,而是于朝会中金口做了反省,说朝中如此乱象,有君主之过,然后当朝把账本拿出来,烧了。

皇帝放了官员们一马,将一场大动荡消弭于无形之中,官员们不能不投桃报李,再追着为难皇帝,于是从上至下,都消停了下来。

于星诚对此很欣慰,乃至对皇帝又重拾了信心。

政治,有时候不是黑白分明的一件事,隆昌侯与潞王案根源在于东宫空虚,将首恶与帮凶拿下便是,没有必要牵连太广,把朝堂一扫而空无法让东宫多出一个太子,那就既不治标也不治本,只是白白令局势更加不稳。

皇帝能出面将这一层责任揽过去,不论他是出于什么心态,都像是个明君所为了。

隆昌侯应巡抚蒋知府等一干人等上菜市口的上菜市口,流放的流放,抄家的抄家,一片乱哄哄里,作为起因的延平郡王遇刺案悄无声息地也结了,就以盐枭遗书为准,海捕他几个“逃走手下”的文书发到了天下各个州府城门,算是后续处理,能不能抓到人,另说。

延平郡王这回什么也没说。

他还有什么好说的,还没来得及出手,隆昌侯自动落马,宝丰怀庆直接被撵回河南跟亲爹一起圈禁反省,他乐得真是梦里都能笑醒,哪里还找得出什么不满意。

遇刺就遇刺吧,反正他也没死,逃过去了,以后多带些护卫就是,他要好好准备做太子了,很不必为往事分心。

皇帝将过继押后也不要紧,除了他,还有谁呢?那个位子一步之遥,他耐心一点,早晚踏上去。

方伯爷也很满意。

他觉得自己这一回真是目光如炬,站对了队,还在站队不久就送了未来的太子这么一份大礼——隆昌侯,等于是他一手搞下去的!

于星诚的弹章里完全没有回避他的功劳,特特提出了账本的来源是他,这份弹章方伯爷本来的准备是自己写,但他在经由方寒霄传递,看过于星诚的以后,就改变了主意:术业有专攻,搞人,还是御史狠。

果然,于星诚没花多大力气,也没串联什么人一起上书,单枪匹马一封奏章直接将偌大的隆昌侯府搞到轰然倒塌。

如今的于星诚已经不是右佥都御史了,他在连环案中大放异彩,实打实的功绩,毫无争议地直接就地升任成了左副都御使,正三品。

方伯爷翘首以盼着自己的晋升。

他的功劳也不小啊,肯定能捞到点什么——最好,是隆昌侯倒台后空出来的那个漕运总兵官的职位。

能把这个职位抢回来,不但前程有期,在父亲方老伯爷面前都扬眉吐气。

对于方老伯爷之前总是训他看不上他之事,方伯爷内心深处还蛮介意的。

方伯爷等着,等着,脖子都等长了,没等到。

砸了无数银钱后,他最后终于从皇帝舅舅承恩公那里问出了一句话:隆昌侯特别擅长告状,当年就靠告状抢走了他的差事,临伏法之前,又告了他一状,说他其实暗地里投靠了蜀王,其人不可信也不可用。

最了解你的往往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仇人。

隆昌侯对此没有证据,但要往皇帝心里种刺,不需要证据。

潞王一倒,蜀王呈现一家独大的趋势,皇帝既然想把过继的事宜再往后拖,那就不会愿意再给蜀王增添分量。

方伯爷自以为的好大的功劳,如露珠遇朝阳一样,没了。

他真是——

没有任何言语能形容出他内心的愤怒!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去扒出隆昌侯的尸体鞭一遍!

死都死了,还坑他一把!

隆昌侯倘若泉下有知,得冲他冷笑。

这其实不能完全算他坑的,要说恨,他大好家业全部毁于方伯爷之手——于星诚的弹章上明明白白写着,就是方伯爷拿着意外所得的账本去找了他,隆昌侯真的是恨毒了他。可自家大厦将倾之时,他本来并没有能力再去报复方伯爷,也不知道方伯爷站队了蜀王之事,但是临刑前,儿子给他递了信,这让隆昌侯于垂死中对着方伯爷吐出了最后一下毒信。

想踩着他上位,没门。

不能拖着仇人同归于尽,也绝不会成为他的踏脚石。

隆昌侯死了,于星诚晋升,延平郡王身价无形上涨,本该成为事件焦点之一的方伯爷,原地踏步,毫无寸进。

稳稳地做着他的空头伯爷。

人生对于方伯爷来说,真是很残酷了。

**

这一天。

莹月坐车回徐家去看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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