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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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珮瑢装出一脸无辜样,摊摊手道:“咦,不是明明你让他走的吗?怎么能怪到我头上来呢?唐敏芝,这个黑锅我可不替你背啊。”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唐敏芝气得直跺脚。

“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大小姐,你又不是皇帝,你说的话我还得揣摩圣意啊。差不多点就得了啊,别再作了。以后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不要搞到最后不称你心了,又要郁闷一整晚。那样很容易老得快的,你看你跟段莫,为了什么离婚,不就是因为彼此不够坦承嘛,现在把话说开了,多好啊,甜得跟蜜似的,我说你还求什么呀。”

一提到段莫,唐敏芝又眉开眼笑起来,一个人站在客厅中央美着:“嗯,段莫是真的蛮好的。这次我们两个合好,我发现,他比以前对我更好了。姐,我老实跟你说,我那时候第一次看到纪云深,还想过移情别恋呢,后来看段莫对我这么痴情,我也就算了,就把那个极品妖孽让给你算了,也不枉我们姐妹一场。”

郭珮瑢暗暗好笑,心想那是你让给我的吗?人家好像压根儿也没看上过你吧,怎么这话一到你嘴里,就说得好像你可怜我才让给我似的。想到这里,郭珮瑢愣了一下,趁回房前赶紧澄清道:“有一点我再声明,那个纪云深不是我的男朋友,OK?”

32所谓“攀比心理”

因为周六那天郭珮瑢要带初初去跟纪云深吃饭,所以乔妈妈逗弄孙子的行程就被迫推迟到了星期天,气得她上下牙齿直打架,磨得那叫一个“豁豁”作响,乔湛在一边偷偷跟乔爸爸开玩笑说:“得了,以后我们家菜刀也不用专门买磨刀石了,只要等老妈生气时,往她老人家那咧开的嘴里一送就得了。”

乔妈妈耳朵贼尖,千里之外就听见了儿子的混话,立马尖叫着冲了过来,随手抓起什么就往他身上扔,其中居然还有一个乔爸爸的烟灰缸,搞得满屋子烟尘滚滚。她一面扔,一面臭骂道:“你还不去郭家把人给领回来,你晚去一分钟,我就少一分钟见孙子的时间!”

乔湛一面躲避母亲大人的攻击,一面笑着拎起西装外套,出去开车去。乔妈妈看着儿子那一脸无赖相,不禁又开始长吁短叹起来。没办法,谁让这件事就是她家混蛋儿子不对呢,现在孙子被判给了妈,人家就有灵活机动的时间,肯给你看孙子就算不错了,至于晚个一两天,你除了在家里抱怨抱怨,也没别的办法可行了。

郭珈瑢正在厨房里做早饭,一早就听到婆婆那大嗓门了。一听得初初要来,她头就大了。一方面是觉得婆婆对孙子过分宠爱的态度让她很别扭,好像初初一来,她在这个家仅有的那么点地位也给消去了。另一方面,初初这孩子也实在是鬼灵精,他要是每次来都冲着郭珈瑢又打又踢,或者骂她几句,她可能还会觉得自在一点。偏偏这孩子总是装着一脸无辜样,脆生生地一声一声“小姨”叫着,有时候还会问一些令人吐血不止的话:“小姨,你跟我爸爸最近过得好吗?有没有吵架呀?因为你,我都不能天天见到爸爸了呢。”然后,就摆出一副受了天大委曲的嘴脸来,活活能把人气成内伤。

所以,郭珈瑢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好早饭后,就以身体不适为由,想溜上楼去休息。眼不见心不烦,现在对初初那童音叫出来的那声“小姨”非常过敏,一听就直起鸡皮疙瘩。

可是乔妈妈老奸巨滑,又怎么会放地她呢。她可不管郭珈瑢是真有病还是装出来的病,反正她都有活儿分配给她。一见郭珈瑢准备往楼上走,她就悠悠然地开口叫住了她:“我说珈珈啊,家里零食都快吃完了,你赶紧去买点吧,一会儿初初来了,见不着好吃的,又得闹了,你可就休息不好了。”

乔妈妈最近比较喜欢用“打一巴掌给颗甜枣”的原则,这一番话说的,怎么听都像是在说:“我是为了你好,到时候孩子闹你睡不着,你自己也吃亏啊。”

郭珈瑢心想,我管孩子闹不闹,我本来就不想休息,只是想在屋里待着罢了。可是她既然话说出了口,打着休息的名号,也就不能再改口。于是只能在乔妈妈充满深意地笑容里披上外套,去附近的超市买零食。

她故意在超市里磨了半天,拿着袋腰果看看,以不太新鲜为理由又给放下了。转到水果摊去想买西瓜,又以太重自己拎不动为由走开了。其实,什么借口都是假的,多磨掉点时间才是真的。

她一个转身,又晃到冰淇淋柜,看到那里摆着的花花绿绿的包装,郭珈瑢自己也有点馋了起来,这下子,她倒是没有磨洋工,反倒是认真地开始挑选起来了。看看这个想吃,瞅瞅那个也不错,一会儿想着替乔湛省点钱,不要太大手大脚。一会儿又觉得气愤难当,反正是为了讨好他宝贝儿子,不花白不花,完全不用替他心疼。一直到这会儿,郭珈瑢才深刻地体会到,嫁给一个二婚头的男人,尤其是个有孩子的男人,是一件多么令人烦恼的事情。

他或许可以为了你跟前妻反目成仇,一夜夫妻情尽失。可是,他却不可能为了你不管儿子,那毕竟是流着他的血液的孩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哪里能说断就断得了。郭珈瑢一面在那里挑冰淇淋,一面摸着自己的肚子,心里就盼着自己也赶紧怀一个,好将乔湛放在初初身上的父爱给转移过来。以她婆婆那股子疼孙子的劲儿,郭珈瑢敢肯定,自己一旦怀了孕,她一定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这一逛,郭珈瑢就在超市里足足逛了两个小时,等她拎着大包小包回去的时候,乔湛早就把初初给接来了,家里三个人,老的老壮的壮都围着这么个小屁孩,在那里笑得眉开眼笑。乔妈妈一面给初初剥橙子,一面还不停地吩咐乔爸爸去拿饮料来,简直就是一副众星捧月的姿态。

郭珈瑢见此情景,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笑得自然一点,然后脱了鞋上去打招呼道:“哎哟,初初来了,正好我买了不少零食,赶紧来吃吧。”

初初小朋友一点儿都不受利益所驱动,直接一抬头,一脸天真地望着郭珈瑢,笑道:“小姨,我上次让你帮我拿的那一袋零食,就是出门的时候奶奶给我在路上吃的,你没有还给我。”

郭珈瑢愣了一下,“啊”了一声,然后脱口而出道:“有,有吗?”她哪里还记得那种事情啊,一包破零食,早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可能肚子饿的时候顺手拿来吃掉了也说不定。

初初却对这种小事记得很清楚,因为在他的生命里,这就算是大事了,大人们所谓的那种大事,他目前还不需要考虑。于是,他眼睛一垮,肩一松,装出一脸委曲状,轻声道:“有的,真的有的,我没骗人。不信问爸爸,爸爸也看到的。”

乔湛看自己老妈一副立马要开火的样子,立马打圆场道:“有的有的,爸爸记得的。初初啊,你那个时候走得太急了,所以忘了给你了。今天这些东西,你吃不完全带走,好不好?”

“好。”初初答应得很爽快,一副很大度不记仇的样子,扑到那几大袋零食面前,开始挑挑捡捡起来。郭珈瑢知道这个小祖宗不好糊弄,从小就吃好的穿好的,所以不敢买太次的东西,都是挑的贵的买。反正花的是乔湛的钱,她也不在乎。

初初得了好吃的,暂时就放过了郭珈瑢,不再找她的麻烦,而是继续绘声绘色地给乔湛他们讲述郭珮瑢的新恋情。“所以说啊,纪叔叔现在总往我们家跑,对我可好啦,给我买的零食特别好吃,很多我以前都没有吃过哦。”

乔湛一听这话,立马就变得酸溜溜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在这一方面,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渣男,自己出轨了不算,心里还盼着前妻对他守身如玉誓死不嫁,非要等他一生一世一双人。也不思量思量,他老婆连离婚都跟火烧眉毛似的,哪里还会惦记着他,一颗心早就扑到寻觅下一次良缘上去了。

乔爸爸心地还算善良,知道是自己儿子对不起初初妈,所以听到她现在有人追,表现地很是高兴,往初初嘴里塞了块苹果,然后笑着问道:“那你那个纪叔叔,你妈妈喜欢吗?”

“嗯,喜欢的,妈妈昨天还请他吃饭了。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吃火锅,真的很像爸爸妈妈带着小朋友呢。我发现,一起排队的小朋友都特别羡慕我,因为纪叔叔长得真是太帅了,美得冒泡啊,他们肯定羡慕我有这么好的一个爸爸。”

“嗯哼,咳咳。”乔湛终于忍不住咳嗽了起来,他发现,自己在儿子心目中的地位,已经快要被那个纪云深给取代了。也是,现在纪云深一周要见初初好几次,还总是用各种美食和游玩来“引诱”他,完全就是采取了金钱攻势,不像乔湛,一周最多见一面,初初哪里还会惦记着他呢。

郭珈瑢在一边陪坐着,百无聊赖地嗑瓜子,听得初初说纪云深对自己姐姐紧追不舍,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她总是自诩比姐姐年轻漂亮有魅力,当年那么玩命儿地追纪云深,他也不为所动。现在这家伙居然拉下脸来,主动追求她姐姐。要知道,她当年可是黄花闺女,而她姐姐现在,充其量就是个保养得当的中年妇女,还是个带拖油瓶的。这世界到底还有没有天理?郭珈瑢对此相当怀疑。

乔妈妈看着儿子媳妇那一个个脸色僵硬的,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她对郭珮瑢本就没多大好感,现在对她客气无非是因为孙子在她手里。以她小市民的心态来讲,虽然是儿子对不起初初妈,但是她还是非常执着地希望自己儿子能过得比前儿媳妇好,现在听到初初这么推崇那个什么“纪叔叔”,搞得她老人家心里非常不平衡,于是就在那里阴阳怪气地问道:“初初啊,奶奶问你啊,你那个纪叔叔,多大年纪了?是不是有五十岁了?”

初初毕竟还小,听不出奶奶话中有话的意思,但回答起来却很直接,二话不说猛摇头,拼命维护纪云深:“不是的,我纪叔叔很年轻的,比爸爸看起来还要年轻呢。而且,纪叔叔长得真是太帅了,而且,他真的好有钱好有钱啊。”

33所谓”耍无赖“

初初这个崇洋媚外有奶便是娘的小家伙,在乔家被当上帝般地侍候了一整天,晚上还顺带着被留宿一晚。乔妈妈将老公赶去了书房,自己搂着乖孙子睡了个踏实觉,就好像把钱搂在怀里才能睡得安稳一样,初初对她来说,就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初初跟奶奶躺在一起,虽然身在乔家,心里却记挂着家里的妈妈,不知道纪叔叔有没有给她打电话,打电话的时候两个人都说什么?他们会不会背着自己偷偷去约会,在没经过自己的允许下进行牵手、亲嘴乃至更为深入的活动。初初小朋友平时真是跟着唐敏芝看了太多的电视剧,想像力已经丰富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别说在他这样的年纪里没有小朋友像他这样,就算是初中生高中生,纯情一点的也没他这么敢想。

初初想着想着,脑袋往枕头边一歪,就沉沉睡去了,睡着的时候嘴角还带着满足的笑意,仿佛梦里也在幻想着不纯洁的东西。这样的结果就是,第二他小人家起床的时候,稍微痛苦了一点,被奶奶好说歹说的拉了起来,给他穿衣服的时候,眼皮子还在打架。

初初是很有眼力劲儿的,平时早上起床,不是妈妈风风火火地在那里催,就是花芊朵冷着一张脸在旁边等着。如果是妈妈来的话,他基本上还可以偷个懒,反正妈妈一着急,就会冲过来把衣服裤子胡乱往他身上套。可要是碰上花芊朵的话,初初非但不能偷懒,还得手脚利索,在规定时间内穿戴整齐才行。要不然,下次再有什么玩具搞不定或者游戏不会打时,花芊朵就会袖后旁观,理都不理他。

于是,到了奶奶家,初初隐藏着的惰性立马就爆发了出来,任何别人“小祖宗”“小少爷”地叫,他自岿然不动,坐着也能睡得很安祥。

好不容易搞定一切后,匆匆吃罢早饭,乔湛就抱着初初准备送他去上学。今天是周一了,初初再不愿意也得上学去。乔湛为此特意起了个大早,准备当一回合格的老爸,在学校老师面前也算是露一露脸。

可是,两人才刚出大门,就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银色的跑车,极其嚣张,车里坐着的那个年轻男子,打扮地很时髦,衬衫领口都快开到肚脐眼了,露出胸前大片的肌肉,再配上那副周边镶钻的墨镜,十足就是一个纨绔公子哥。

初初见此情景,立刻大乐,在乔湛的怀里扑腾着就要往前冲,嘴里大叫道:“朵朵,朵朵姐姐,我在这里。”那样子,路过的不知情人还以为他是被人给绑架了,急于寻找亲人。

花芊朵站在那辆跑车旁边,冲初初招了招手,并没有打算过来。她的意思,自然是要初初自己走过来。不过乔湛却有些不满,略带了几分醋意,轻轻地掐了掐儿子的小屁股,骂道:“你怎么见了谁都这么兴奋,唯独见了你爸我,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哎呀爸爸,我俩谁跟谁啊,我穿开档裤的时候就跟你一起玩了,你就不要吃醋了,难道我跟你,还要装熟吗?”初初冲乔湛抛了个“媚眼”,一脸诚恳的样子。

乔湛终于体会到了郭珮瑢那种一口血要吐出来的感觉了,怎么几天不见,自己的儿子,已经升级成人精了。他真想问问孩子妈,到底是怎么教他的,教得这么油嘴滑舌的。

乔湛瞪了初初一眼,出于礼貌还是走了上去,对花芊朵道:“你不用特意来接他上学的,我会送他的,你回去吧。”

“不用了,给我吧。”花芊朵的口气是不容拒绝的命令式,她跟乔湛虽然无仇,却也无情,知道他是个抛妻弃子勾引妻妹的人渣男,所以不可能对他有什么好脸色。

乔湛有些怒了,心想这毕竟是他的儿子,难道自己还要听一个保姆的不成。于是二话不说,抱着初初就要走。花芊朵也没有上前拦,只是冲着车里坐着的年轻人看了一眼,那小帅哥立马就跳下车来,直冲到乔湛面前,一面笑着一面抢孩子:“哎哟大哥,您就把孩子给我们吧,我们不是人贩子,您放心。您看我这车,都够买你家半栋别墅了,哪能拐卖你家孩子呢。您忙您的去吧,上班要迟到了吧,孩子我们来送,保证毫发无伤。我这车性能好,孩子坐着也舒服些,您就安心去吧。”

那小帅哥叽哩呱啦话还挺多,手上力气也不小,趁乔湛被他说得有些眼晕的时候,一把就夺过了初初,把他往花芊朵怀里一扔,然后豪气地一挥手道:“来,上车!”

两个大人加一个孩子,就这么上了那辆跑车,连招呼都没跟乔湛打一个,就这么绝尘而去了。初初那个死没良心的小鬼,还很激动地大叫:“啊,敞篷车,太棒了太棒了,我要让纪叔叔也去买一辆。”

花芊朵敲敲他的头,教育道:“你纪叔叔那辆车,比这辆更贵,不识货。以后记得多坐坐。”前头的小帅哥听了这话,禁不住额头滴下一滴汗来,心想有你这么教育孩子的吗?培养他的攀比心理吗?

那一边乔湛站在大门口,看着空空的两只手,胸闷得说不出话来。这已经是第二次,在自己家门口,儿子让一个陌生男人给抢走了。这两个男人,一个比一个嚣张,一个比一个张扬。他以前怎么从来没发觉,自己家儿子这么受欢迎。怎么一离婚,那些个有钱男人全都从地底下冒出来了?

乔湛气得啐了一口,恨恨地走掉了,连着一整天心情都很糟糕。

那一边,初初的心情实在大好,他靠在花芊朵的身上,看着前排一边哼歌一边开车的小帅哥,讨好地笑道:“哥哥,你是朵朵姐姐的男朋友吗?你长得好帅啊。”

小帅哥一听之下大乐,心想这孩子真上道,转头冲他友好地一笑,回答道:“是啊,你看我跟你朵朵姐姐,是不是很相配啊。”

“当然啦,特别相配,简直就是那个什么豺狼彪豹啥的。”

“什么,豺狼彪豹?”花芊朵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初初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赶紧笑着摇头道:“不是不是,我说错啦,是男才女貌呀。”

“你安静点,不许说话。”花芊朵拍了拍他的脑袋,又命令前方的小帅哥道,“你专心开车,不要说话。早知道你话这么多,就不让你来了。”

“哎呀,朵朵你可真无情,我在你家楼下等了一个多小时,又磨了半天嘴皮子,厚着脸皮跟着你来了。你看我是多么地有诚意,你说我梁靖珂是什么样的人物,这么低声下气委曲求全的,不就为了你花大小姐嫣然一笑嘛,你说我容易嘛我。”

“废话真多。”花芊朵懒得再理他,转头去看路边的风景。车子开得很快,风吹到脸上脖子上,顺着衣领钻进了身体里,花芊朵只觉得,整个人都清爽了起来,心情也平静了很多。只是眼光一瞟到前座的梁靖珂,就会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送完了初初,花芊朵站在校门口,扫了梁靖珂一眼,然后摆摆手道:“好了,你回去吧。”

“上车,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花芊朵转身就走。

“喂,朵朵,你别走啊,你现在要怎么回去啊。”

“搭车。”花芊朵一指马路对面的公交车站台,说得很自然。她一向都是坐车送初初的,这里离家挺近,也不过四五站路的距离。

“既然我有车,你又何必非要坐公交车呢。”梁靖珂上前拉住了花芊朵,想把她往自己的车子那里拽。花芊朵却很用力地甩开了他,冷冷地说道:“那是你的车,与我何干。”

“我的就是你的嘛。”梁靖珂小声地说着,说得有些心虚。

“哼。”花芊朵冷笑一声,如刀锋般的目光割过梁靖珂的脸,然后大步离去,留下梁靖珂一人站在那里,尴尬地嘀咕道:“真是的,怎么这么记仇啊,难道我还不够死皮赖脸?到底要怎么样才行啊,算了,回去再研究一下,实在不行,就更无赖一点好了。”

摸了摸鼻子,梁靖珂苦笑一声,跳上自己的车,开走了。临走的时候,还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站在公交车站等车的花芊朵,心里真是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花芊朵送完孩子,给郭珮瑢打了个电话,说明了一下情况,好让她放心。郭珮瑢当时正在那里研究公司女孩的花名册,也没空管儿子的事情,只是“嗯嗯”着敷衍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所谓天大地大,八卦最大。做为一个刚刚受过情伤的女人,像郭珮瑢这样的立马就奔赴情场开始八卦的女人,还真不多见。她在那里仔细地观察一圈办公室里的姑娘,甚至还借口工作去其他部门流窜了几次,将所有的未婚姑娘们都扫了个遍,最终将目光定在了一个女生的身上。那就是,大老板的千金宝贝。

34所谓“不合拍”

这位千金小姐,是老板年轻的时候跟前妻生的。后来离婚娶了现在这个美貌老婆后,对女儿大概心存愧疚,所以一直非常宠爱她。加上老板再婚后并无孩子,膝下就这么一女,自然是准备让她接班的。所以这位小姐大学一毕业就进了公司,倒也是从基层做起,一步步做到了现在这个职位。

她应该算是郭珮瑢的直接上司,虽然能力经验还不足,毕竟是未来的老板,升职还是相当快的,不过二十七八岁,就能当上部门总经理了。不过她倒不像一般的千金小姐那样,既不能吃苦规矩又多,反倒很随和,甚至有些脱线,说话大大咧咧,做事也有些毛糙,所以郭珮瑢时不时总要帮她善一下后。好在那些都不是大问题,两个人相处地倒也算愉快。

郭珮瑢仔细分析了一□家背影,年龄外貌什么的,觉得这位小姐已经是她认识的人里面最拿的出手的。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是五官端正秀气,很有点魅力的女孩子。反正纪云深的条件已经够好的了,就算老婆略逊一筹,也是不会影响到下一代的。毕竟,她郭珮瑢也没个本事,给他老人家找个环球小姐出来啊。

锁定目标之后,郭珮瑢就想着要怎么开口了。做媒这个事情,事实是蛮冒险的,尤其是给领导做媒,真的是吃力又不讨好。所以她想来想去,决定不直接开口,采用旁敲侧击的手法,一整天跟老板千金说话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地说起自己家里的事情,这么一来,势必要说到纪云深。等到小姐对这个男人略微感兴趣时,她再添油加醋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吹上一番,于是,便成功地在小姐的眼睛里看到了光彩。

所以最后的结果是,小姐主动向她打听这个男人有没有结婚,是否单身,并且非常直接地提出说想要见上一面。郭珮瑢心里暗自感叹,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从小就生活优越,所以胆子也大,看准了的东西就立马出手,从来不会扭捏不前,错失良机。

搞定了小姐之后,接下来要啃的硬骨头,就是纪云深了。郭珮瑢觉得,自己这一通电话打过去,挨骂是肯定的,被拒绝也是必然的,可是她是不会放弃的。这个欠了的人情是一定要还的,不还她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所以,她怀着必死的决心,拨通了纪云深的电话。

电话打过去的时候,纪云深正忙得焦头烂额。公司的一批货出了点问题,他正在不停打电话了解情况打通人脉,接到郭女侠的电话后,本来还捺着几分性子,好脾气地听她讲完。等到听完后,他想也没想,直接回了一句“你看着办吧”,就匆匆挂断了。他根本无意于找女朋友,更对这种相亲不感兴趣。本来以为那天吃饭的时候态度已经表示地很明确了,却没有料到,这个固执的郭珮瑢,还就铁了心要在媒婆这个有前途的工作上,死耗到底了。

纪云深这边摔掉了手机后,接着忙自己的事情。那边的郭珮瑢讲了半天得到这么一句指令,倒是有些迷糊。所谓的“你看着办吧”,理解是多种多样的,在纪云深的理解来看,那意思就是:郭珮瑢你别多管闲事,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多少带了点威胁的意思,潜台词就是:你要是再瞎操心,小心我揍你。

可是,这句话在郭珮瑢那里,却被理解成了另一种意思。她觉得,既然纪云深让她看着办,那就是交由她全权负责了,就是全由着她去处理了。于是,郭珮瑢兴奋异常,浑身几乎颤抖着去找女上司小姐商量见面时间,安排地妥妥当当后,才给纪云深又打去了电话。

那个时候,纪云深刚刚解决了麻烦,正想喘口气喝杯咖啡,一看手机响了,郭珮瑢的来电,他的头“嗡”地一声就大了。知觉告诉他,这个女人打来电话,绝对不是来慰问他关心他讨好他的,她打过来的目的就只有一个:说服他去相亲。

纪云深猜中了大部分,却没有猜中精华。当他接起电话正准备吼回去的时候,却听得那头传来了郭珮瑢打了鸡血的声音:“喂,纪云深,我都安排好了,这个周日,晚上七点,雅韵大酒店。你不要迟到哦,记得要穿得正式一点,要打扮一下,我这个女朋友姓方,大概一米六五的样子,长头发,微卷,眼睛大大的。她说她到时候会穿一套红色的洋装。你记得认清楚了,对了,我把你手机给她了,你也记一下她的手机吧,实在不行,你们就电话联系好了。”

郭珮瑢说话语速极快,中间都没个停顿的,噼哩啪啦说了一大通,完全不给纪云深任何插嘴的机会。一直到她说完之后,纪云深的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呈现出短暂的大脑空白时间。

郭珮瑢见半天没人说话,以为自己打错了,忍不住又“喂”了几声:“纪云深,纪云深,喂,是你吗,你有在听吗?”

纪云深深吸一口气,猛得灌下一整杯无糖咖啡,人才算清醒了过来,强忍着杀人的怒气,咬牙切龄道:“嗯,我有听,但是,我不太懂你的意思。郭小姐,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

“啊,怎么了,你听不明白吗?”郭珮瑢不太理解,他这么聪明的人,会听不懂自己刚才的那番话吗?明明不是很难懂啊。

“是,我不明白,你可以不可以解释一下,到底是谁允许你这么擅做主张,替我安排相亲的?”

“是你啊。”郭珮瑢觉得有点委曲,难道不是他自己说的吗?

“我?”纪云深愣了一下,努力回忆了半天,终于明白问题大概出在哪里了,“我刚刚那句话的意思,不是同意,而是拒绝,难道你听不出来吗?”

“你这个人真是奇怪,你要是拒绝的话,干嘛还说什么让我全权处理的鬼话,你直接说‘我不愿意’是会死吗?你自己不把话说清楚,让别人误会了。现在怎么办,我都安排好了,人家女主角也知道了,去准备了,你现在才说你纪大少爷玩了个高深的文字游戏,结果小人我领会错了精神,会错了意,你难道想让我背这个黑锅吗?”

郭珮瑢越说越大声,说到最后一句时,几乎要尖叫起来。她是在办公室外的走廊里走的电话,来来往往的人全都往她这里看,都以为她这个“被离婚”的女人,又再次遭遇了情变。

纪云深听着郭珮瑢在电话里逐渐变成了一只失控的老母鸡,不禁又笑出来,想要臭骂她一顿又觉得有点舍不得,只能放柔口气,解释道:“我那天吃饭的时候就跟你说过了,我不想相亲,你这又是何必呢。万一不成,两方都埋怨你,你也没什么好处啊。”

“不会的不会的,我肯定会成的。”郭珮瑢发挥出自己做生意时的那种推销本领,揪住纪云深不放道,“你放心,你只要见了我这个朋友,绝对会爱上她的。我跟你说,她可不是什么一般的庸脂俗粉,那可是我认识的人里头最极品的一位,配你纪大少爷绝对不委曲。你只要见上一眼,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人家是真正的大家闺秀,有气质有品味,也懂生活,性格脾气又好。娶回去做老婆,那绝对是最佳选择的。”

郭珮瑢说的时候不觉得,事后想想又觉得有些心虚。虽然方家小姐人是不错,但也没到她所说的那么灵光。事实上,这位方小姐线条是略粗的,考虑问题不太细心,也时常会迷糊的犯一点小错误,绝对不是她口中所说的十全十美天上有人间无的极品女人。不过,郭珮瑢依然觉得,她配纪云深也是够可以了。纪云深这种有着不良前科的男人,有女人要就应该要知足了。

纪云深被缠得没法子,又觉得她这么积极的样子很有意思,想了想,只能答应道:“好,我可以去见她一面。不过,事先说好,要是我看不上的话,你可不许硬性推销,不许逼我娶她。”

“那是那是,我怎么会这么做呢。”嘴上答应得起劲,郭珮瑢的心里却是在想,说不定见了一面后,不用我逼,你就整天跟在人家女生屁股后头不肯放了。

“郭珮瑢!”纪云深突然提高了音量,扯着嘴角笑道,“我怎么听着你有点敷衍我的意思。说,是不是想在背后搞什么花招?”

“天地良心,绝对没有。”郭珮瑢立马信誓担担地保证。这是实话,她除了给人约约见面外,也实在没想过要做进一步的推手。总不至于给人做媒还要包生儿子吧。

两方都商量好之后,最激动的人不是男女双方,而是郭珮瑢这个媒人。这不是她平生第一次给人做媒,但却是最为重量级的一次,男女双方的条件加起来,已经达到了一个历史的最高点。只怕在她的有生之年里,再也无法达到这样的高度了。

于是,她的心里开始挣扎起来,到底要不要去偷看他们的相亲会,成了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头等重要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这场相亲只是一个过场,下集就没了,我汗。

所谓“XX心做祟”

这位方小姐,其实并不是第一次相亲。像她这样的家世背景,大学还没毕业家里的门槛就让人踏破了。也曾被逼着去相过几次亲。不过,见过几个或美或丑的男人之后,她就暗中留了个心眼儿。于是,在最近几年相亲会上,她总是不忘要带一个闺蜜出场。

她的这个闺蜜,年纪与她相仿,长得远远没有她漂亮,只能说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扔进人堆里完全就会被周围的环境同化。但是,就是这么一个普通的女生,却有着一个相当不普通的能力。那就是,她拥有一双异常毒辣的眼睛,几乎能在看到一个男人的第一眼时,就告诉方小姐,对方是冲着她这个人来的,还是冲着她的钱来的。

方小姐对她的这个功能相当之满意,几乎是以一种迷信的姿态在崇拜着她。甚至有考虑过,等哪一天自己的终身大事搞定了,就把这个女性朋友介绍给其他的友人,让她助她们一臂之力,在众多良莠不齐的男人中,挑出最适合她们的那一个。

因为有这个闺蜜陪着,以前还对相亲有些发悚的方小姐,现在倒是变得积极了起来,准备在寻找合适的人生伴侣上奋起直追了。

她跟纪云深见面之前,并没有看到照片,不过光听郭珮瑢的描述就很让她心动了。所以到了约定的那一天,她特意请假在家休息一天,去做了美容和头发,特意换上最新买的套装,然后又请人给自己化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淑女妆,然后便带着自己的女性朋友,浩浩荡荡向酒店出发了。

郭珮瑢那一天也很激动,一直在家里魂不守摄的,时不时地拿起电话来,想给方家小姐打电话,又想打给纪云深问问情况。以她的判断,基本上,方小姐对纪云深,是百分之百会满意的。就不知道那个纪大少爷是不是眼睛长在头顶上,若是看不上人家的话,她估计又得准备一箩筐的话去教训他了。

她的这种焦躁的情绪,直接影响到了家里的人。唐敏芝忙着约会去了,暂时没受到波及,花芊朵对什么都冷感,只当郭珮瑢是更年期发作,陪着初初在那里看动画,只顾自己吃东西,连看都懒得看郭珮瑢一眼。

只有初初,被妈妈在面前来回地走动,晃得眼睛都晕了,在忍了又忍,实在无须再忍之后,他终于开口叫了起来:“妈妈,你能不能坐下来啊,不要再走了,我要晕过去啦。”

郭珮瑢站定,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吐出两个字:“不孝!”

初初翻了记白眼,悄悄地问花芊朵:“这跟不孝有关系吗,朵朵姐姐?”

“没关系,别理她。”花芊朵将初初的头扳正,强迫他将注意力全放在电视上。可是,初初内心挣扎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冲妈妈吐嘈道:“妈妈呀,你这又是何必呢?”

“小孩子懂什么,什么都不懂就不要瞎说!”郭珮瑢又一次拿起了手机,看看墙上的挂钟,才刚过八点,觉得现在打过去实在太早,只能又悻悻然地将手机给放下了。

“妈妈,我觉得你真的是自讨苦吃呀。”

“为什么这么说?”郭珮瑢跑过去揪初初的耳朵,“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

“我说啊,你既然不想纪叔叔看上那个女生,为什么又要帮他们做媒呢?”

“谁跟你说我不希望他们成功的,我明明非常希望的。”

初初指指花芊朵,很不讲义气地说道:“朵朵姐姐说的,说你自什么愧来着,说你怕不上纪叔叔,所以才硬把他介绍女朋友。你这是自卑的表现,妈妈,这是很要不得的呀。”

“花芊朵!你整天都跟我儿子灌输些什么东西啊。”郭珮瑢跳了起来,立马就从初初那儿蹿到花芊朵旁边,想要揪她的耳朵,手举到一半,觉得心里害怕,没敢揪,只能又给放下,改成摇晃她的身体,咆哮着。

花芊朵被晃得有些晕,但还是保持着一张女阎王的冷峻脸孔,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事实。”

“什么事实,哪里来的事实!”

“事实就是,你装聋作哑,自欺欺人,明知道纪云深在追求你,你还故意把他往外推,给他介绍别的女人相亲,幼稚。”

郭珮瑢愣愣地张大了嘴,喃喃道:“天哪,朵朵,我太感动了,你居然一下子跟我说了这么多话。我记得你,你只有上次对那个开跑车的小帅哥说过一连串的废话。没想到,我竟能跟帅哥一个档次,实在是太令我激动了,你真的太看得起我了。”

“那是个人渣,跟他一个档次,不用太高兴。”花芊朵冷冷吐出一句话,成功地看着郭珮瑢在自己的面前石化。

郭珮瑢的石化状态只持续了片刻,就立马自动解除了,因为她还在纠结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

“朵朵,你错了,我虽然知道纪云深在追求我,但是,我不要他不是因为自卑,而是因为,他实在是个烂人。你不知道吧,他以前在学校里,搞大了女生的肚子,居然还不肯负责任,直接让人去打胎。这样的人,我怎么能要呢?”

“你不要,就塞给你的上司?你不准备要饭碗了?”花芊朵一针见血,毫不留情,“你要真觉得他是个人渣,就不会给他做媒。你无非就是为了自己心里好过一点,既害怕和他在一起,又想卖他个顺水人情。”

郭珮瑢的脸拉了下来,她受伤了,很受伤,看着站起身来去倒水的花芊朵,她终于忍不住怒吼道:“花芊朵,你这个女人,真是一点儿都不可爱!”

“比你可爱一点。”花芊朵说完,走到沙发边来拉初初,命令道,“回房睡觉。”

“你不许走,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怎么能临降脱逃呢。”

花芊朵回过头来,幽幽地说了一句:“今天说话太多,真气消耗太大,要去补一下。”说罢,拉着初初一溜烟蹿进了房里,快得让人眼前一闪。

“补气!你以为你在玩仙侠游戏啊!”郭珮瑢气得抄起沙发上的一个靠垫,就朝门口扔了过去。

那一整晚,郭珮瑢的手机就没有响过,一直到过了十二点,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她越等越没有勇气主动给当事人双方打电话,深怕打过去直接就是一顿臭骂。但她同时也想到,这两人没一个给她打电话,或许是因为他们已经互相看对了眼,聊得正起劲,甚至已经进展神速,纪云深那个有前科的无耻之徒,也许会用什么甜言蜜语把方小姐哄回家去也说不定。

十二点,过了十二点居然都没个电话来,她简直可以肯定,这两个人是去干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了。想到这里,郭珮瑢的情绪就有点低落。她觉得,自己已经有点习惯了纪云深做牛做马地侍候着她和儿子了。生活里已经习惯了多出这么一个人来,现在,这个人或许以后很少再会出现了,也或许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他会将自己所有的重心都转移到另一个女人的身上,对于她这个媒人,哪怕不会被扔过墙,最多也就是结婚的时候,发来一张红色炸弹,请自己赏脸光临了。

难道说,自己真的如花芊朵所说的那样,因为自卑心做祟,明明对纪云深有些不舍,也要装模做样地往外推?不是的,明明不应该是这要的,自己不是急着找寻第二春吗?可是为什么春天来临的时候,她却躲在寒冬里不肯出来呢?

郭珮瑢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的矛盾总也解不开,抑郁了大半晚,怎么也睡不着,一直到天空发亮的时候,才算是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

可是,她觉得自己才刚刚闭上眼睛,手机尖锐的零声就直接把她吵醒了。她看都没看,直接拿起来就没好气地吼道:“喂,谁啊?”

“哟,起床气还不小啊。”电话那头是方小姐的声音,“嗯咳,郭珮瑢小姐,现在已经过了北京时间九点半了,请问您大小姐今天到底是想干什么?如果不准来了呢,至少也要请个假是吧。不要以为给我做过一回媒,就可以想上班就上,不想上就不上了!信不信,把你这个月奖金全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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