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苏鎏作品挣脱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他死了。”段轻哲面无表情地扔出一句话,“不是被枪决的,是自杀。公司一夜之间破产之后,他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就跳楼自杀了。这个事情当时在北京有不少人知道,不过这其中的内幕却没几个人清楚。我也是这些年断断续续让人去调查之后,才算理清了一些头绪。”

听到这里,白忻卉就算再傻也该明白这个黄俊明和梁婠婠的关系了。她望着段轻哲平静而线条分明的侧脸,颤抖着问出了那句话:“所以说,梁婠婠是这个黄俊明的后代,是不是?”

“是,她是黄俊明的女儿。她之所以接近我,原因很简单,就是为了替她父亲当年的死报仇。所以她故意考到北京来,和我考同一所大学。她做了精心的准备,甚至在高考前就已经调查过我的情况,知道以我的成绩和志愿,一定会填那所大学。她了解我的一切,知道我的喜好,甚至比我自己更了解我对女人的口味。她就这么变身成为一个足以吸引我的女人,装作不经意间在我面前一次次地出现。最后成功地把我揽到了她的身下。从这方面来说,我真心觉得她比我聪明多了。”

“她想要嫁给你,从而达到复仇的目的?”

“嫁给我只是一方面,用她的话来说,她更希望亲手毁了我。嫁入我家之后,她会运用一切智慧瓦解我和父母的关系,会让我彻底站到他们的对立面。其实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成功了。当年为了和她结婚,我曾激烈地反抗过家庭,甚至一度想过脱离段家这个束缚,从此远离我的父母。”

说到这里,段轻哲不由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下面的字句。好半天后,他又才重新开口道:“她希望毁掉我,甚至让我死,以达到向我父亲复仇的目的。”

52温馨独处

时间在飞快地流逝,转眼间已过中午。白忻卉却丝毫没有感觉到这种变化,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段轻哲讲述的故事中去。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有些难过,为梁婠婠可怜的身世难过,也为她突然的离去难过。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说的就是这样的家庭吧。和她的人生经历比较起来,白忻卉真心觉得自己非常幸福。除了离婚时痛苦了一段时间外,她几乎可是说是活得非常潇洒。

从小家境优越,很多别人没有的东西,对她来说都是司空见惯的。父母将她保护得很好,周围都是和她一样的孩子,连闲言碎语都很少听到。大家的生活条件都很不错,几乎不会发生家境不好的孩子抢家境好的孩子东西之类的事情。

她虽比不上段轻哲那般聪明,读书的时候也没怎么费劲儿。自己努力一下,加上父母请的名校老师单独补习,考上心仪的大学并不是件难事儿。

回顾她人生的所有经历,像什么“磨难”、“困苦”、“贫穷”之类的词,根本和她没有关系。她的生活永远是阳光普照,永远充满了和风细雨。而反观梁婠婠,父亲一夜之间自杀,美好的家境瞬间破碎,甚至立马失去了生活来源。她凭着自己的努力从一个地方城市考到了北京,悉心计划之下让段轻哲这样感情冷淡的人爱上了她,为了她不惜与家庭对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梁婠婠生活得是很辛苦的,但也不得不佩服她的能力。果然温室的小花和山间的野玫瑰是完全不同的。要不是人的感情实在难以琢磨,真刀明枪凭本事斗的话,白忻卉十成十不是梁婠婠的对手。

段轻哲说到这里,脸上现出了几分疲倦地神色。恰在此时,白忻卉的肚子突然响了起来。虽然不太大,但在空旷而安静的屋子里,那一连串的声音听上去却是格外清晰。

屋里的两人起先都愣了一下,等过了几秒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段轻哲首先忍不住苦笑了起来:“看来你是饿了,我来找找这里有没有吃的东西。不然就叫外卖吧?”

白忻卉出来得太急,没顾得上吃早饭,这会儿出了个大头,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立即就有些恼羞成怒起来,撇着嘴巴抱怨道:“你还笑得出来,还吃得下东西,现在有人死了,你不觉得心不安吗?”

“人不是我杀的,是不是为我而死现在也说不好。我不觉得我有什么好心不安的,我唯一觉得的就是有些遗憾,也有些抱歉,如果昨天我离开她家晚一点的话,或许她就不会死了。不过…”

“不过什么?”

段轻哲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往厨房里走去。白忻卉默默地坐在沙发里发了一会儿呆,想起他没回答自己的问题,就追着进了厨房。

她一进厨房,就见段轻哲正站在冰箱前沉思。冰箱门大开着,她凑过去一看,里面除了一盒鸡蛋、两片火腿外,似乎没什么别的东西。

段轻哲把那两样东西拿出来,扭头问道:“吃饭还是吃面?我手艺不太好,你要不想吃的话,我就叫外卖过来。”

白忻卉从他手里接过那两样东西,就开始找锅子:“算了,随便做点凑合一下吧。我看你现在也没什么胃口,就是家里没什么蔬菜,怕你吃不惯。”

“没关系,现在这种情况,不是挑嘴的时候。有一句很矫情的话怎么说来着?你所浪费的今天,

是昨天死去的人奢望的明天。听着有点想掉鸡皮疙瘩,仔细想想倒也有点道理。”

白忻卉一面听着他的话,一面从墙上取下围裙系在身上,熟练地开始打鸡蛋热油锅。她在美国的时候没怎么做过饭,偶尔肚子饿了又不想出去吃的话,就炒个鸡蛋对付一下。所以这些年来,她其他手艺不咋的,炒鸡蛋还是做得相当不错的。

段轻哲在旁边忙着淘米,看到白忻卉熟练的手法后,忍不住点评道:“都说留学生最喜欢跟两样东西过不去,鸡蛋和番茄,不是番茄炒鸡蛋,就是番茄蛋光汤。水平高一点的还能炖个蛋什么的,水平次一点的炖出来的蛋跟火星表面似的,到处都是孔,口感味道都不咋的。你会做炖蛋吗?”

“说实话,不太会。我就是那种炖出来的蛋到处都是孔,跟火星表面似的。你会吗?”

“下次炖之前,记得在碗上扣一个盘子,这样炖出来的蛋,就不会有孔了。”

白忻卉听了这话,眼睛瞬间瞪得老大:“你,你会做菜?”

“不太会,听常姐说的。”

“我想也是,看你也不像是会下厨的人。”

厨房里的气氛一时变得很好,两个人边做菜边说笑,似乎把之前的不愉快都暂时抛到了脑后。段轻哲将米淘完后,加上清水,插上电源开始煮饭。白忻卉也很快就炒好了鸡蛋,又顺带着把那两片火腿给两面煎了一下,然后出锅装盘,一起端到餐厅里开饭。

桌子上一共只有四个碗,两个装米饭的碗,还有一碟炒蛋一碟煎火腿。白忻卉和段轻哲面对面地在餐桌上坐下,开始吃午饭。

这种感觉有些怪异,曾几何时他们也是这样,面对面地坐着吃饭,彼此没什么话要说,餐厅里安静地只剩他们的呼吸声和咀嚼食物的声音。那时候他们的面前摆的远远不止这两道菜,基本上每餐都有五菜一汤的标准。这还算是非常节俭的标准了,即便段轻哲以无欲无求出名,他们段家人吃饭的时候,餐桌上也要满得琳琅满目才是。

这叫什么?用南方人的话来说,这就叫派头。代表了他们的身份与地位,即便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这种待遇也是不能减少的。

那时候的他们,吃着山珍海味、顶极食材,明明生活富足奢侈,却感受不到一点爱的味道。远不如今天这样坐着,虽是粗茶淡饭,食物少得可怜,两人却因为心系彼此,而更觉食物香甜。

所以说,吃也是一门艺术,与人的情绪息息相关。心情好的时候,食糠咽菜也觉得幸福,心情差的时候,鲍参翅肚都觉得无味。

白忻卉一下子又觉得,自己真是个幸福的女人,如果太贪心的话,或许连现在的幸福也保不住。人生总有那么多的不如意,哪能事事都随自己的心,如果一有不如意便放弃经营感情的话,也许到死也找不到真心完美的人。

她一面吃饭一面偷看对面的段轻哲,就像少女第一次和心仪的男生约会一般,越看越觉得满意。到最后连她自己都有点受不了,觉得花痴过了头,才强压下了目光,安静地把饭吃完。

吃过饭后,段轻哲便想要上楼去休息。他昨天折腾了一晚,基本没有合过眼,这会儿就有些撑不住了。白忻卉却还惦记着吃饭前没说完的话题,扯着他不放:“你刚刚的话什么意思,说完了再去睡?”

“什么话?”

“你说如果你晚一点走的话,梁婠婠就不会死了。之后你又说了句‘不过’,不过什么呢?”

段轻哲帮着她把碗筷收拾到厨房,不太熟练地开水龙头洗碗,边洗边说道:“我想说,就算我昨晚晚点走,救了她一命,也不代表她就能逃过一劫。除非她已经意识到有人要杀她,否则在现有的情况下,她想活下来很难。那个杀她的人是精心策划的,并不是一时兴起。我托警局的朋友打听过一些情况,现场被处理得相当干净,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可见凶手不是临时起意。杀人的计划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在这种敌暗我明的情况下,梁婠婠的处境真的非常不利。”

大白天的,厨房里还亮着灯,明明一片光明的情况下,白忻卉却突然觉得眼前一黑,随即身上一阵发凉,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似的。段轻哲话听上去平和,实际上却很渗人。想像一下,一个人在暗处默默地看着你,处心机率地想要杀了你,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简直就是防不胜防。光想想就能把人活生生给逼疯了。

白忻卉面色惨白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半天后她才回过神来,啰嗦着嘴唇问:“那,你觉得是什么人杀了她,她会有仇家吗?”

“这个不太好说。做律师的,得罪人也是常有的事情。她这几年打官司的经历我也多少听说了一些,你觉得她是那种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不分事非的类型,还是那种会主动同情受害者,即便对方是她当事人的对立面?”

这话真是问得太对了,其实不用想也知道,梁婠婠这样的人,打起官司来会是个什么样的风格。她既然能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刻意接近段轻哲,只是为了报仇的话。那她打起官司来必定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主。所谓谁出得起价钱,她就会帮谁,玩弄法律文字游戏,是他们这种人最擅长的把戏。

“所以说,你觉得是她以前的某件案子里吃了亏的人,来向她寻仇了?”

“这倒不好说,不过我觉得可能性不大。她一向是打经济类案件为主,这种案件牵涉的资金很大,律师费一般给得也比较多。但说到底,也不过就是有钱人之间互咬罢了,就算真的有人在某件案子里吃了亏,也不至于要拿她一个辩护律师开刀。杀死梁婠婠的人,要么跟她有深仇大恨,要么就是嫌她挡了自己的路。总之不管是哪一点,那个杀手都是一个有变态倾向的人。”

53阿延的身世

段轻哲下午好好地睡了一觉,一直睡到傍晚才起来。这期间白忻卉一直在忙自己的事情,忙着安抚阿延,解释大清早怎么突然就不见了的原因。忙着跟报社打电话,商量明天加班做采访的事情。后来她又出去了一趟,到附近的超市去买了点菜回来,琢磨着怎么做一顿还算可口的晚饭给段轻哲吃。

虽然他们两人还没有复婚,但这突如其来的磨难却令白忻卉坚定了心情。原本还左右摇摆的心这下子是完全定下来了。她希望能够和这个男人一起迈过这道坎,然后平安幸福地度过下半身。

从她内心深处来讲,她是完全相信段轻哲是无辜的。所以洗清他的嫌疑只是早晚的事情。杀人案不比其他案,没有确凿的证据是不能随便给人定罪的。更何况段轻哲的身份背景如此特殊,就算警察局真是无脑到要找个人来背黑锅,也不可能找这么个主儿。

一想到这里,白忻卉的心情便好了许多。她一面在厨房里洗洗涮涮,琢磨着能做点什么菜,一面已经开始憧憬未来的婚姻生活。梁婠婠的死从某种方面来讲,令她一下子放松了下来。虽然为她早逝的生命而感到可惜,但潜意识里,白忻卉其实也是有些许的庆幸的。这个丈夫生命里曾非常重要的女人,就这么消失了,从此再也不会出现,再也不会成为一个障碍。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诱惑。

生活里,多少女人盼着自己男人的白莲花前女友滚得越远越好,最好永远都不要出现。白忻卉虽然心地善良,但遇到这种事情,也不能免俗,一下子就变得现实起来了。

段轻哲起来之后,去浴室里冲了个澡,然后顶着一头半干的头发下楼来厨房找东西吃。随即就看到他的“女人”在里面系着围裙忙得不亦乐乎,突然就有种因祸得福的感觉。

白忻卉本来忙得挺高兴,一看到段轻哲饶有兴致地靠在门边看着自己,不由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讪讪地笑着,指着锅里的炒青菜道:“我随便做的,懒得出门去吃了。你要是想吃什么,自己叫外卖吧。”

“你忍心吗?让你刚从警局回来的丈夫一个人叫外卖,你自己吃香的喝辣的?”

“我这算吃香的喝辣的吗?”白忻卉盯着面前那几碟看上去不太有食欲的东西,再次求证,“你情愿吃这些,也不想要吃外卖?”

段轻哲过来端起两个碟子,边往外走边说道:“你做了,不就是给我吃的吗?难不成你还准备邀请别的男人来,陪你一起把它们消灭掉?我看还是算了,现在的男人嘴都很挑,估计看不上你做的这些。像我这么不挑剔又好脾气的男人,这世上已经不多了。”

白忻卉很少见段轻哲这般臭屁又自恋的样子,听了不禁大为摇头,感叹世道无常人心不古,一向公认的严肃又谨慎的男人,居然也像只花孔雀似的沾沾自喜起来了。

有那么一刹那,白忻卉简直怀疑,警察叔叔是不是对他用了刑,害得他把脑子给搞坏了。

段轻哲依旧面不改色地在厨房和餐厅之间来来回回,端完了菜又去盛饭,然后把筷子调羹之类的东西摆好,请白忻卉出来吃饭。看他那架式,好像那些品相不怎么样的菜,全是出自他之手似的。慷他人之慨时,一点儿也没有不好意思。

白忻卉因为担心自己做的菜味道不咋的,所以也不好意思说他什么,战战兢兢地坐下来一一尝过,确认味道都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之后,脸上的表情才活络了一些。她还是有些担心段轻哲现在的处境,一面吃一面问道:“你还要回警局问话吗?现在他们对你是什么态度,是不是有可能拘留你?”

段轻哲一脸轻松地吃着东西,完全没有不愉快的表情:“暂时不会,除非他们找到什么对我不利的语气。单从目前他们掌握的证据来看,还不能对我立案起诉。毕竟他们只能证明我去过那里,见过梁婠婠,但不能证明是我杀了她。杀人罪是要讲究绝对的证据的,没有充分的证据前,他们不会轻易麻烦我。”

白忻卉虽然也是这么想的,但直到这话亲自从段轻哲的嘴里说出来,她才算完全认可了这个说法。

“可是,你目前的嫌疑最大,你也说不清楚你到底有没有杀梁婠婠,警方肯定是从你这一方面着手去调查的,这对你的工作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暂时还不会。这事情警方处理得很低调,得罪了最高院对他们来说没有好处。而且他们要定我的罪也没这么容易,首先这个杀人动机他们就找不到。”

“你没有杀人动机吗?”白忻卉有些不太明白,“你跟她谈过恋爱,知道她欺骗了你这么久,难保不会一时气愤杀了她。这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动机,是不是?”

“这事情我只跟你说,警方并不知道。他们甚至不知道我跟梁婠婠以前谈过恋爱,当然这一点他们肯定能调查出来,但梁婠婠蓄意接近我的事情,他们不可能知道。别被电视上的那些东西给骗了,警察办案没那么时间去调查得这么仔细,国家资源有限,要真像电视里那么事无巨细地调查,纳税人的那点钱怎么够用?警方办案讲究地是花最少的钱办最多的事情,除非梁婠婠是什么高官子女,否则普通一起谋杀案,不会把她的祖宗十八代都调查得一清二楚的。”

“可是…”白忻卉突然想到了一点,想要说出来,又犹豫了一下。段轻哲已经快吃完了,看着她的脸色心里琢磨了一下,反问道:“你是不是想问我,警方问我那天晚上为什么去找梁婠婠,我要怎么回答?”

“嗯,这个事情你也说不清楚吧。”

“没什么说不清楚的,我那天去找她,是完全合情合理的。我已经把理由跟警方说了,现在,你想不想听一下?”

白忻卉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太够用,谈话的方向似乎一直被段轻哲牵着走。眼下他这么问,她就直接回答道:“想。”说完后才觉得自己有点傻,可是话都出口了,也收不回来了。

段轻哲像是一直在寻找一个突破口,一直到这会儿才算把话题带到了这个上面。他放下手中的碗筷,面色突然变得有些凝重,连说话的声音都加重了几分:“其实,这件事情我一早就应该跟你说了。我不应该直接向你提出复婚的请求,在我决定收养阿延之后,你就有必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有这样,你才能在复婚这件事上做出最正确的判断。一直没跟你说,是我太自私了。”

屋里原本良好的气氛,被他这几句话一说,直接就当到了谷底。白忻卉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耳边只听得段轻哲的声音在继续回响:“其实我去找梁婠婠,并不是找她算什么账。她当年骗我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毕竟我们家也对不起她,她这么做无可厚非。我去找她,主要是去向她求证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白忻卉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却觉得非常不真实。

“我希望她亲口向我证实,她跟阿延的关系。”

“他们,他们是什么关系?”

“从我给他们两人做的亲子鉴定来看,梁婠婠就是阿延的亲生母亲。”

如果这会儿不是坐着而站着的话,白忻卉敢肯定,自己已经摔倒在地上了。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为什么她身边出现的所有人都是有关系的。梁婠婠就像是空气一般,无孔不入地深入到她生活的每一点每一滴。蒋葶也好,阿延也罢,甚至是秦墨,只要是跟她认识的人,梁婠婠似乎都跟他们有点关系。

她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整天宠着爱着捧在掌心里的儿子,居然是梁婠婠的。一个不祥的预感在她的脑中突然蹦了出来,就像是有个警铃突然爆响,震得她耳膜发疼。

她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问出来的话听上去也像是别人在说话一般:“那,阿延的父亲是谁?这孩子,是不是你跟梁婠婠生的?”

“不是,阿延不是我的孩子。”段轻哲一口否认,丝毫没有犹豫,“你若是怀疑的话,可以带我和孩子去做亲子鉴定。医学报告可以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

“可,可是,你不是说梁婠婠当年的孩子死了吗?”

段轻哲站起身,走到餐桌边,把白忻卉从椅子里拉了起来。随即又把她带到了沙发边,直接按了进去:“你坐好了,我给你倒杯水。这故事有点长,需要慢慢讲。你先冷静一下,总之你记得,这孩子跟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这就够了。”

段轻哲说完转身去厨房倒了杯水来,然后坐到了白忻卉身边,把她搂进了自己怀里:“其实,初知此事时,我跟你的反应一样,既震惊又怀疑。这件事情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这世上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我们随意收养的一个孩子,竟是我们相识人抛弃的亲生骨肉。我以前是个唯物主义者,从不相信这些所谓命运的东西。但现在,我也被逼得不得不相信起来了。”

54一波接一波

白忻卉那一天基本上从早到晚,就是在听段轻哲跟她讲故事。从梁婠婠当年的出身和“潜伏”到他身边的目的,到后来扯出她是否是被人蓄意谋杀的事实。这些话从早上一直讲到了吃过晚饭。当她以为一切都差不多说清楚的时候,段轻哲才把最后那颗重磅炸弹扔了出来。

她现在有些明白,段轻哲干嘛把她从餐厅拎到客厅的沙发里坐好,敢情是怕她太过震惊,一个受不住就直接晕过去了。如果这时候要是演韩剧的话,一定会有人在旁边拿出像肉丸一般大的东西递过去,好心地劝道:“XX,吃颗清心丸吧。”

仔细想想,今天听到的这些个事情,加上以前的种种偶遇,白忻卉真真觉得,自己身边的这点子破事儿,也不比人家韩剧里演得简单多少。这错综复杂的恩怨,这阴差阳错的关系,要不是隔了几个月来消化,她一下子还真有点受不住。

但即便是如此,听到梁婠婠和阿延的关系时,白忻卉还是觉得就像是白日里头顶上突然打了个响雷,炸得她眼冒金星。在接下来长达五分钟的时间里,她一直在默默地消化这个消息,几乎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好在段轻哲也不需要她说什么,只要她这么安静地坐在那里听就好了。他拿着本来倒给白忻卉的水喝了半杯,自己先忍不住苦笑了起来:“其实一开始,就是同学会上撞见了之后,梁婠婠对我说以前有过我的一个孩子,对于这件事情,我一直是没有怀疑的。我一直觉得是自己不小心,让她有了生孕。其实当年我也有想过,即便父母不同意,我们也照常会结婚,如果有了孩子,就马上生下来。没想到后来,我们居然没能在一起。”

“为什么没在一起,你以前说是梁婠婠主动离开你的。她受了什么刺激突然要分手,是不是被你妈逼急了?”白忻卉想起自己那个前婆婆,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一个太过强势的女人,总会令身边的人感动无所事从。尤其是像白忻卉这样不够强势的人,一对上段轻哲的妈,她就有些放不开手脚。所以结婚的这些年,虽然婆婆对她还不错,她却一直和她亲近不起来,就连去公婆家吃饭的次数也不算太多,能躲则躲吧。

这样的一个老太太,正儿八经的媳妇都对她避之唯恐不及,恐怕梁婠婠这样不受欢迎的女人,在她手上更讨不到好果子吃了。

她以为自己猜得一定是**不离十了,没想到段轻哲听到后,却很快摇头道:“这个事情跟我妈,倒还真没什么关系。她本来接近我就是有目的的,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根本没有动摇过,只要我坚持下去,我们结婚是迟早的事情。她不是那种被我妈骂几句就会退缩的女人,她能处心积虑地接近我,就证明她心脏足够强硬,也证明她确实很有本事。我妈那样的话,在她听来可能就跟蚊子哼哼差不多吧。当年让她离开我的原因,确实跟一个中年妇女有关,不过不是我妈,而是她妈妈。”

梁婠婠的妈妈也就是黄俊明的太太,这位老太太一直没在白忻卉的世界里出现过,她甚至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在她的印象里,梁婠婠总是独来独往,就像是没有家人亲戚一样,她确实独立的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她妈妈人在哪里,也在北京吗?”

“不,一直在老家。梁婠婠上大学后,每年会回去看她妈几次。不过她一直没把她妈接来北京,我以前一直劝她把妈妈接过来,留老人家一个人在家太寂寞,但她总说不用。后来一直到她妈出现在我面前,我才知道为什么。”

“怎么,觉得她妈妈上不了台面,怕给她丢人?”

“那倒不是。”段轻哲半眯起眼睛,像是在回忆梁妈妈的模样,“其实梁婠婠的妈妈长得挺端庄的。你看梁婠婠就能知道,她妈妈年轻时肯定很漂亮。她不让她妈见我,是因为她妈妈一直反对她故意接近我为她父亲当年的事情报仇。她妈妈就她一个女儿,自然担心她出什么事情,听说她的计划之后自然是极力反对的。听说当年她妈妈以死相逼,才逼得她同意放弃这个计划,主动离开我。”

白忻卉这下子才算是恍然大悟:“我说你们俩当时这么坚持,怎么最后却没成呢。没想到是这么一回事情。你当时肯定也是一脑子糊涂账吧,是不是怎么也想不通她突然就不要你了?”

段轻哲扭过头来,难得地露出几分无奈又调皮的神情:“是啊,这个问题其实纠结了我很久。因为她提出分手的情况非常匆促,几乎是有些迫不急待。我都没问清是怎么一回事情,她是单方面宣布分手了。并且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愿意见我。起先我一直以为是我妈找她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伤了她的自尊心,没料想到还有这么一层。”

段轻哲当年的这段感情,也算是谈得轰轰烈烈又伤筋动骨,若不是因为他性子平淡不急不燥,大概会一直很难走出这段阴影。他在了解到事情的真相之后,也曾纠结痛苦过一段时间,幸好那时候他的身边已经有了阿延和白忻卉,感情上有所寄托,才不至于行为上有所偏差。

像他今时今日这样的地位和身世,稍有不慎就会给自己甚至给整个段家带来滔天大祸,每走一步都必须思量仔细了。婚外情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但若是让有心之人抓住,牵扯出当年黄俊明的案子,稍利用的话,或许结局就会相当不同了。

一只名牌手表尚且都大做文章,更何况是一个牵涉到几亿资金的政府大工程,想要在上面做花样,实在有太多机会了。

如果段轻哲是个心狠手辣不念旧情的人,梁婠婠或许早就被他处理掉了。也就是因为他不是这样的人,才会在今天反而落入别人的圈套中,至少也是惹了个麻烦回来。

白忻卉越听越觉得头大,七绕八绕说了这么久还没说到关键的地方,不免也有些着急,就催促着问道:“那阿延呢,他又是怎么回事儿?梁婠婠和谁生他,又为什么要算到你头上?”

“她为什么要算在我的头上,这事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她跟我分开之后其实一直不甘心,这几年因为没有联系,所以也不觉得怎么样。同学会的时候我们又见了面,便勾起了她当年的想法。尤其是见我娶了老婆日子看着过得还不错时,她心里仇恨的火焰又再次燃烧了起来。所以她才骗我说有了我的孩子,那个孩子就是阿延。不过说起来很讽刺,事隔这么多年,她的亲生骨肉成了我的养子,而她却是站在那里,也认不出阿延是她的孩子。”

白忻卉想起阿延是一岁左右被人扔在福利院门口的,小孩子长得快,几年之后梁婠婠自然是认不出他来了。只是亲手抛弃自己的亲生骨肉,这事情总是做得不太地道。

“她也够狠的,毕竟是自己生的,说不要就不要了。她人就在北京,还舍得把阿延扔到福利院去,有真不明白,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段轻哲伸手拍拍白忻卉的手背,安抚着她的怒意:“其实没有,阿延当年不是她扔掉的。不过说起来,她也确实遗弃了孩子。这些事情都是梁婠婠的妈妈告诉我的。本来我听了她的话后,是一心相信这孩子是我的,而且她当时告诉我,孩子已经死了,我便没有再去细究。”

“你就没有怀疑过,孩子不是你的?”

“一个曾经跟你表面上爱得要生要死的女人,说生了你的孩子,你会去怀疑吗?如果我真的怀疑了,大概你们女人又要骂我禽兽不如了。我当时被这消息吓了一跳,也确实没有再去怀疑什么。直到梁妈妈的出现,她向我解释了一切缘由,包括当年梁婠婠主动接近我的目的,那个孩子其实另有生父,还有孩子很小的时候就被梁婠婠送到了生父那里的事情,全是她告诉我的。说起来,梁妈妈对我也算不错,是个值得尊敬的长辈。如果不是她提醒我的话,我后来不会花时间去调查这些事情,也就不会查到孩子的父亲是谁了。”

“难道梁妈妈没告诉你孩子的父亲是谁?”

“她当时没说。其实她当时说得很隐晦,她甚至没说梁婠婠的父亲就是黄俊明,只说当年她父亲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令婠婠的人生观价值观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至于孩子的父亲,她只说是梁婠婠当年在老家的初恋情人。他们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如果不是因为她父亲的去世,她大约不会考来北京,也就不会遇上我了。所以说,一切都是命运。十几年前的那一场事故,埋下的因种下的果,一直到今时今日还在抽枝发牙,还在茁壮成长。想起来,父辈给了我们很大的便利,但有些时候,也会埋下不小的祸根。”

段轻哲说着说着,又有一点学者气息冒了出来。白忻卉却没有再给他机会发表长篇大论,直接就开口问道:“那你调查出来了吗,阿延的亲生父亲是谁?”

段轻哲伸手把白忻卉搂得紧了点:“反正今天你受的刺激也够大了,就一并都受了吧。阿延的爸爸姓何,叫何平。他还有个绰号,因为小时候头长得比较大,朋友们都叫他大头何。”

55雨过天晴

梁婠婠和大头何的爱情故事,听起来和任何一对狗血的青梅竹马没什么分别。无非是从小住在一个院子里,男的比女的大几岁,一起玩耍一起长大,慢慢的就暗生情愫。后来女生家发达了有钱了,就搬去了其他地方,但两人一直惦记着对方。直到女生为了报仇离开家乡,去到北京,双方才算断了联系。

几年之后,姻缘际会之下,两人在北京又再次重逢。背负着报仇压力的女生在这种情况下,与初恋男友滚上了床,并且有了他的孩子。这一切发生的都像是一部恶俗的电视连续剧,要不是这是真实的事件,白忻卉才懒得去追这种无聊的片子。

今天这一整天,对于梁婠婠这个人,她终于有了全新的认识。想不到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人,背后竟有这么多的故事。若不是亲耳听段轻哲说起,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她也从来没有把阿延和梁婠婠联系在一起。这孩子从小长得就像他父亲,眉眼间竟很少遗传到梁婠婠的五官轮廓。如若不然的话,就凭她对梁婠婠的熟悉,大约一早就想到了。

她把整件事情理了理,才发现梁婠婠真是个神奇的女子。她怀上阿延的时候,还没有跟段轻哲分手。如果他们最终在一起了,段轻哲大约还要替大头何养儿子,做个便宜老爸。这个女人怀着初恋情人的骨肉,嫁给一个她不爱的男人,最终要把他搞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这样的手段,这样的气势,真不是普通人能做得出来的。

白忻卉当年就算再生气段轻哲出轨,也不过就想煽他几耳光罢了,什么玉石俱焚、同归于尽之类的想法,她可是从来都没有过。要不说她怎么是温室的花朵,跟浑身是刺的野玫瑰比起来,真的是弱爆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又起了点调侃的心思:“这么说起来,你头上还真是绿油油的。梁婠婠跟你好的同时,还跟大头何在一起。你说她会不会刚跟你约会完,转眼又跑去见大头何,然后这般这般那般那般。”

“什么这般那般的!”段轻哲故作气恼地弹了弹白忻卉的脑门,“看我出丑吃憋你很高兴是吧,想像着我被人当白痴一样耍,是不是心里特别痛快。”

“话倒也不能这么说。哎呀算了,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一两个人渣呢,就当不走运好了。父债子偿,不管怎么说,梁婠婠最后还是收手了,没把你家闹得鸡飞狗跳,你就该谢天谢地了。”

白忻卉说着抬手看了看表,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了九点。往常的这个时候,阿延该关电视去睡觉了。今天家里没有大人,他肯定不会乖乖听话,指不定又要闹腾到什么时候。想到这里,白忻卉赶紧给家里去了个电话,又让段轻哲跟孩子说了会儿话,哄得他乖乖关电视上床睡觉。

他们两个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轻松搞定一个不到五岁的小屁孩。搞定之后都觉得成就感十足,默契地相视一笑。

白忻卉心有感触,就忍不住叹了口气:“阿延这么可爱的孩子,为什么会被送到福利院去?是大头何送的吗?”

“应该是他的家人。梁婠婠把孩子抱给他的时候,他是有想好好养大的。那时候梁婠婠事业在上升期,带个孩子肯定不太方便,交给孩子父亲也情有可原。不过后来大头何因为那件绑架案吃了官司,家里房子又被拆了,生活一下子陷入了困境,他的父母就私自做主把孩子给遗弃了。我手下的人调查了一些资料,大约是说当时大头何的父母本来是想带孩子来北京找梁婠婠的,没想到人没找到,钱也花得差不多了,后来就把孩子给扔了。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阿延不姓孟,他应该姓何,他的全名是何孟延。”

“毕竟也是爷爷奶奶,还真扔得下手,自己的亲孙子呢。”

段轻哲倒是没这么愤愤不平,整个人意外地冷静:“他们大约心里也有气,觉得梁婠婠骗了他们的儿子,抛弃了他们父子,加上大头何又坐了牢,两位老人心中有气,一时就犯了糊涂。我后来去他们住的城市找过他们,看过他们居住的条件,说句不好听的,阿延在他们身边长大,还不如在福利院。跟着大头何的父母,大概连吃饭穿衣都成问题。”

白忻卉转念一想,心情顿时豁然开朗。要不是大头何的父母把孩子扔了,她又怎么有机会收养阿延。这大约便是所谓的缘分,尽管人生有磨难有不幸,但最终幸福还是多过于不幸的。看阿延现在长得白白胖胖的样子,未尝不是因祸得福了。

她的身体慢慢地缩进沙发里,一整天的刺激已经搞得她筋疲力尽,琢磨着要不要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嘴里还不忘夸奖段轻哲一番:“想不到你办事还挺有效率,这么多这么复杂的事情,都让你给查清楚了。”

“其实一开始,我也没想到能查到这么多。我们离婚之后,梁婠婠的母亲才找到我,我才开始着手调查这些事情。就像拉丝一样,你以为只有一点点,没想到慢慢往下拉,牵扯出来的事情越来越多。”

“那你把这些都跟梁婠婠说了吗?”

“都说了,那天晚上我去找她,就是为了把话说清楚。她大概也料不到她母亲会出卖她,没想到我居然能找到大头何。说起来这还得谢谢你,大头何这个人,找起来倒真是不容易。我查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从牢里放出来了,但去了哪里却没有人知道。要不是上次你在茶餐厅掉了双筷子,我们未必能撞得见他。”

白忻卉这下子才恍然大悟:“难怪你一直到最近才找梁婠婠摊牌,原来你一直在找这个大头何。你得把所有的事情都跟他对上后,才能板上钉钉地去找梁婠婠吧。”

  如果觉得挣脱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苏鎏小说全集挣脱筝心难逅招惹战栗冤家玉箫声断人何处余生不必相见衣冠擒兽许我心上月许你再相依心颤小姐请问你是男的吗小霸王和学习机我好像突然变聪明了温故而知心撕裂说谎束手就擒剩女的全盛时代涩女传说入骨论小三的成功与倒掉离宫记开到荼蘼婚事了继女生存法则记忆深处有颜色记忆深处有佳人花未说复仇冬雷震震夏雨雪此爱惊觉已阑珊刺青/上位博弈杯墨薄幸百万富翁的最后一个女朋友,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