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苏鎏作品挣脱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对方毕竟是律师,口才了得思维严谨,不把全部证据搜集好,我还真不能贸然去跟她对质。只可惜,她也只是个律师,若她是个女武师的话,大概这次就不会死了。”

白忻卉发现,这一整天谈下来,其实最关键最核心的问题她一直没问。那就是,梁婠婠究竟是怎么死的?蓄意谋杀也有很多办法,闷死的、毒杀的,又或者是被刀捅死的,其实有很多种可能。当死亡赤/裸裸地发生在身边时,那种不寒而栗的颤抖,是任何旁人也体会不到的。

白忻卉的后背不由地凉了一下,连说话声音都带了几分颤音:“梁婠婠她到底是怎么死的,现场是不是很恐怖?”

“现场我也没去过,不过听说她是被人一刀从背后捅入心脏而死。现场有挣扎的痕迹,但不是很多。另外大门窗户都没有被撬的痕迹,所以警方怀疑是熟人所为。至少是梁婠婠主动给对方开的门。”

“难怪警方会怀疑你,事情确实非常巧合,怀疑你也很正常。现在怎么办,要请律师打官司吗?还是你准备自己上?”

“我再厉害,这种时候也不能自己上。不过警方目前还没有对我提出诉讼,暂时不用太过担心。我在司法界有很多同学师长,他们会帮我的,你不用担心。”

话虽然是这么说,白忻卉又怎么能真正做到不担心呢。那天晚上他们两人睡在一张床上,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彻夜未眠的情况。只是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安静地睁眼到了天明。

天蒙蒙亮的时候,段轻哲终于主动开口道:“你今天是不是要去采访,一晚上没睡会不会精神不够?”他说话的时候,手在棉被里慢慢地移动,然后轻轻地抓住了白忻卉的手。白忻卉的手有点冰,尽管捂在被窝里,但指尖还是有些发凉。比不得段轻哲的手,温暖而富有力量,给人一种积极向上的安定感。

感受到这种力量后,白忻卉就微笑着开口道:“没关系,采访稿我都准备好了,应该不会有问题。你呢,今天不用上班,你准备做什么,要联系你的老同学们帮你想办法吗?”

“不用了,暂时还不急。我今天打算回家一趟,去跟爸妈见个面。”

这个决定大大出乎白忻卉的意料:“为什么要回家,要把这个事情跟他们说吗?”段爸爸也说算了,要是段妈妈知道了,非得大闹天宫不可。说不定会立马找人教训那帮子小警察。用段妈妈的理论来说,开什么玩笑,欺负人也要看看门牌号,居然敢欺负到他们段家人头上,就不怕她找关系,直接撤警察局长的乌纱帽吗?

“就吃顿饭,这种事情我妈没必要知道。但我想找我爸好好谈谈,当年的事情,我想问问清楚。他到底知道多少,又参与了多少。说到底,都是我们欠梁婠婠他们家的。另外,收养阿延的事情我也要跟他们说一说,毕竟他们是名义上的爷爷奶奶,应该有知情权。”

段轻哲说到这里,转过头来盯着白忻卉看,另一只手则在她额头上摸来摸去,整理着她的头发:“这个事情想再问问你的意见。之前你虽然同意了,但你那时候还不知道阿延是梁婠婠的孩子。现在知道后,你的想法是不是有所改变?”

“你有和大头何说这个事情吗?这毕竟是他的孩子,虽然法律手续上你知道你一定搞得定,但他作为亲生父亲,有权力决定孩子到底跟谁过吧。”

“嗯,我跟他提过这个事情。他也有些犹豫,他现在的情况算不上很好,跟一堆民工租住在破房子里,如果要带着阿延过的话,只怕孩子要吃苦。他知道我家的经济条件,从为孩子的方面着想,他自然是希望孩子跟着我们过。不过我有答应他,如果他让孩子跟着我过,等孩子年纪大一些,或者等他经济好转一些,我会把这个事情跟阿延说。到时候让他自己决定跟谁过。这个事情说起来很无奈,没办法十全十美,但无论怎么做,我们都希望能让阿延过得更好。”

白忻卉越听越觉得鼻子发酸,到时候索性直接扑进段轻哲的怀里,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是太高兴了,还是有些伤心难过。就好像熬了这么久的阴云密布,终于有种雨过天晴的感觉了。

56追悼会

白忻卉最后一次见梁婠婠,是在她的追悼会上。她原本是不用去的,她跟梁婠婠本就没什么交情,又是前女友跟现妻的关系,介绍起来也颇为尴尬。但她一想到对方是阿延的亲生母亲,就觉得有必要去看她最后一眼。

毕竟从今以后,她的孩子就要由自己来照顾了,于情于礼都应该谢谢她。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不管她曾经做过些什么,她生下了阿延,是阿延的血亲,现在她走了,她至少得来跟她道声别。

回忆起她们当年初见时的情景,在和秦墨吃饭途中,她就这么高傲地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身上带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既冷漠又疏离。而后来在公园相见时,她又变得纯洁而脆弱起来。之后她们去酒吧喝酒,她身上的那股子野性又展现得淋漓尽致。

不管从哪方面看,梁婠婠这个女人,都非常多变,白忻卉甚至搞不清楚,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或许现在安静躺在那里的她,才是真正属于她本来的面容。

梁婠婠的追悼会是在北京举行的。她生前的同事朋友,多数都在北京,反倒是老家,除了个老母亲外,已经没什么亲人了。

当年黄俊明出事之后,黄家的亲戚朋友对她们孤儿寡母是唯恐避之不及,纷纷与她们划清了界限,别说给钱资助一下,就连见都不想再见她们一面。后来梁婠婠一路北上,在北京混得风声水起,那些亲戚朋友们转头又想来巴结她。但她天生那种强势的性格,怎么可能任由人揉搓,二话不说就把那些想来讨便宜的人一一讽刺了回去,直接与他们断绝了关系。

至于她娘家母亲那边,亲戚朋友本就不多,这么几年下来,死的死散的散,能联系的除了一个小姨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所以整个追悼会就直接安排在了北京。梁妈妈被人从家乡接了过来,白发人送黑发人,在停灵的时候就好几次哭得昏死过去。白忻卉去的时候她正被人扶到后面去休息,两个人就没碰上面。

白忻卉是和段轻哲一起去的,去的时候非常低调,从头到尾也没说几句话。梁婠婠的旧时好友们其实并不太清楚他们之间的三角关系,只当是朋友来访,也没太当回事情。

段轻哲因为跟梁婠婠有过数面之缘,也很感激她当年说出了事实的真相,所以就去后面休息室找老人家,一来表示慰问,二来也想在经济要帮助她一下。梁妈妈没有了女儿,生活一下了就没有了着落。好在梁婠婠生前攒了不少钱,除了那套位于高级住宅小区的房子外还有一笔数目不小的存款。如果梁妈妈把北京的房子卖掉的话,得来的钱加上存款,应该够她安心养老了。

但即便这样,段轻哲也希望能出点力。要不是梁妈妈,他现在的日子可能不会太好过,就算不被梁婠婠重新骗回去,估计也不可能跟白忻卉有什么发展了。带着对前女友和所谓的死去的孩子的歉意,他又怎么好意思重新去追回前妻呢?

白忻卉不方面去后面休息室,就在前面的灵堂里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坐下来,等段轻哲出来后一起离开。她刚刚其实不太敢看棺椁里的梁婠婠,因为她还不太能接受她已经去世了这个事实。梁婠婠因为被解剖验尸的关系,死后一个星期才被家属领回,听说今天追悼会结束后就会被送去火化。这应该是她们两人此生的最后一面了,就这么在这匆匆一瞥中,结束了人生中最后的一点交集。

白忻卉坐在那里,耳朵里充斥着低沉哀伤的音乐,看着前来吊唁的人在面前走来走去,头脑一下子就放空了起来。在这种环境里,人好像特别容易没有想法,周身都被悲伤的气氛所包围,好像除了跟着伤心难过外,就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了。

就在白忻卉坐着发懵的时候,一个塑料杯突然递到了她面前。她愣了一下,抬头一看,就对上了秦墨的脸。在这里碰上他真是有些出乎意料,白忻卉忍不住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怕记者跟来吗?”

“记者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跟的。如果今天我来参加个大明星的追悼会,他们大约会跟来。但婠婠只是个律师,他们不感兴趣的。怎么说我跟她也是相识一场,她帮了不少忙,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来的。”

白忻卉曾有一度觉得秦墨是个面目可憎的人,尤其是怀疑他带坏了自己的弟弟时,那种怒火更是烧得满天满地。但后来弟弟说毒品不是秦墨给他的,白忻卉心里的恨就慢慢地消了下去。说到底她还是个心软的人,做不到对一个人恨之入骨。仔细想想,她弟弟其实也要为吸毒的事情负上责任的。若不是他意志不坚定,他一个成年人,谁还能逼着他吸了。

想到这里,白忻卉微微叹了口气,接过了秦墨手里的那杯茶。这是现场提供的免费茶水,褪色半透明状,白忻卉一口喝下去也没喝出点什么来,只觉得有点清甜的味道,闻着还有股麦香味儿。

秦墨在旁边解释道:“这是大麦茶,对身体不错。我看你最近憔悴了不少,怎么,还在生我的气吗?”

白忻卉捧着半温的一次性杯子,颇有些不好意思道:“上次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没搞清楚就去找你吵架。对不起,希望你别介意。”

“我不会介意,那是你的弟弟,我能理解这种感觉。再说我那么喜欢你,就算你真的怪罪我,我也不会跟你一般见识的。”

秦墨这话说得极低,基本上只有白忻卉一人能听见,但她还是脸色瞬间发白,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生怕别人听到似的。开什么玩笑,秦墨是大明星,要是刚才这话被人传出去,少不得又要上报纸头条。她可不想跟着出一把名,尤其是这种不怎么样的名。

秦墨倒不怎么在意,一面喝着茶,一面轻描淡写地问道:“怎么,你是不是已经决定要跟段轻哲复婚了?”

“你,你怎么这么问?”

秦墨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笑意:“我看到你们两个是一起来的。上次在我办公室,他适时地出现把你给带走了,我猜你们两个应该走得很近了,也许过不了多久,就有红色炸弹要送过来了。”

虽然秦墨是个众人皆知的花花公子,但当他一脸哀怨地说出这番话时,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失忆。一个男人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姑娘投入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里,总会显得特别唏嘘,好像那个男人瞬间形象就变得可亲起来,让人产生了难以言喻的母爱之情。

白忻卉很想说几句话安慰他一下,但最终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们两个就这么默默地坐在那里,像是一同被带进了另一个悲伤的世界里。

现场的情绪还算控制得不错,除了梁妈妈好几次哭得死去活来外,最令白忻卉意料不到的竟然是蒋葶的表现。这个坐着轮椅前来吊唁的姑娘,从一进门就是哭着来的,两只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一看就是连着哭了好几天。

白忻卉不知道她跟梁婠婠的感情到底多深,但看她哭的那样子,却觉得非常真诚,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其实在这种场合,谁是真伤心谁是假模假样,一眼就对比出来了。像蒋葶这样哭得撕心裂肺几乎要晕过去的人真的不多。因为她的到来,现场有一阵几乎还失控,好几个人围上去劝慰她,又被她搞得眼眶红红,一时间大厅里哭声四起,掀起了一个小**。

白忻卉也想去劝劝她,可是见她身边围了那一众人,她实在不想挤进去,只能在远处一直观望着。蒋葶被人劝了之后,情绪似乎收敛了一点,拿着纸巾在一旁默默地抹眼泪。

大家的哭声渐渐地收了起来,重新又回复到刚才的状态,该干嘛干嘛去了。很多人来了又走,又有很多人从大门口进来,整个灵堂既肃穆又热闹,有着一种奇怪的违和感。

白忻卉等了大约一个小时,段轻哲终于从休息室里走了出来。他径直走了过来,看到秦墨的时候也没什么太多的表情,只是礼貌地冲对方点了点头。

秦墨一改往日总喜欢跟他作对的模样,居然主动站起身来,站出了身边的座位,直接把白忻卉让给了他。自己则跑到一边去跑家属又说了几句话,随即就带着助理离开了。

白忻卉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呆愣了半晌,直到段轻哲轻拍她的肩膀,才把她的注意力给唤了回来。

“在看什么,舍不得秦墨离开吗?”

这种没营养又吃醋的话,白忻卉根本懒得搭理,直接送给对方一记白眼,就把头撇向了一边。段轻哲轻笑两下,也没说什么,正准备带她离开时,蒋葶突然推着轮椅朝他们这里过来了。

白忻卉赶紧站起来迎了上去,正准备开口说话,就对上了蒋葶一脸为难的神色:“姐姐,你有没有时间,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她看上去颇有些焦急,而且想说的话似乎也跟今天的场合没什么关系。

白忻卉不由愣了几下,随即推着她的轮椅去到外面一个安静的角落,这才停了下来。她找了个休息椅会下来,盯着蒋葶看:“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蒋葶本来眼眶就红红的,被这么一问,眼泪涮得就流了下来。她抽抽噎噎地想要说话,几次开口都被噎了回去。白忻卉赶紧递上了纸巾,柔声安慰她:“先别哭,有话慢慢说。”

蒋葶抬起头来,一脸泪痕地对着她,哆嗦着嘴唇道:“姐姐,我最近,我最近觉得阿枫他,他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儿。”

57不对劲

傍晚时分,白忻卉一个人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出神。她面前就是一扇窗户,微微被拉开了些,晚风透过缝隙吹了进来,难得地清凉又舒爽。

冷风吹到脸上的时候,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原本一团浆糊的头脑,就慢慢地清醒了过来。她此时正坐在书桌前,屋子里只开了一盏台灯,灯光不太亮,照出的大片阴影把她的整张脸都埋在了其中,完全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她的手边放了一杯茶,就是白天在梁婠婠的追悼会上喝过的大麦茶。这茶味道不错,有一种凝神定气死功效,原本浮躁的心情随着茶水在身体里的流动,似乎也变得平静了许多。

白忻卉就这么坐在那里,细细地回忆着白天的每一人细节。追悼会有真真假假的眼泪,那种撕心裂肺的哭泣声,秦墨坐在身边,淡淡地说着些什么。后来段轻哲就过来了,再后来,她就跟着蒋葶去到了外面。

蒋葶对她说的那些话,一整天都在她的脑中盘旋。她说话的时候带着哭音,听着格外地刺耳,以至于令她说出来的话都令人特别心惊。

她当时就坐在自己对面,抽抽嗒嗒地说着:“阿枫,阿枫他最近很奇怪。有些时候他总喜欢避着我。我一开始以为他想要跟我分手,虽然觉得难过,也没太在意。可他好像又不是这么想的,一会儿对我很热情,一会儿又对我很回避,像是在偷偷摸摸地做些什么?”

白忻卉完全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只觉得头痛无比,哑着嗓子问:“那你觉得他在做什么事情?”

“他,他会不会又复吸了?”

“复吸?什么东西?”

“姐姐…”蒋葶犹豫着小声道,“他,他前一段时间在酒吧里碰了那东西,我在想,他最近会不会又碰过了。我真的很担心,如果再吸的话,就会上瘾了,就很难戒掉了。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有时候状态就会特别差,人特别容易犯困,有一次我甚至看到他背着在偷偷抹眼泪。我听说过染上那种东西时的症状,真是越想越害怕。姐姐,你,你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蒋葶这一问,倒真把白忻卉给问住了。她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个称职的姐姐,因为她完全不了解弟弟的行踪。她每天只顾忙自己的事情,不是忙工作就是忙着跟段轻哲培养感情,要不就是在陪阿延。而对这个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她却不怎么用心。

她总觉得弟弟是成年人了,不需要过多关注了。而且最近他也有按时回家吃饭按时上下班,所以白忻卉已经对他放松了警惕。她总觉得,她那个乖巧听话的弟弟又回来了,也就不需要再操心了。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也有了些自私的想法,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时,就选择性地将弟弟给遗忘了。

蒋葶的问题在她听来真是犀利至极,白忻卉被问得张口结舌,几乎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张着嘴巴在那里呆愣了半响,才无力地吐出几个字:“对不起,我没注意到。”

蒋葶倒没说什么,或许她会觉得,姐姐和恋人总是不一样的,成年了姐弟是不可能整天混在一起的,没发现什么异常也不算什么。像白梓枫这般安静又存在感颇低的人,就算在家里,或许也不太会有刻意地注意到他。

他就这么低调地过着自己的日子,继续充当着好儿子和好弟弟的角色,但他私底下在做什么,家里却没有一个人知道。

白忻卉一想到这里,心不由就被揪紧了。要不是段轻哲及时赶来扶住了她,她大概就要气得直接晕过去了。

段轻哲看出她脸色不对,也没跟蒋葶多说什么,直接就带着她离开了。两人上了车后,白忻卉还气得直喘,抚着胸口的手一直没有放下来。段轻哲开了瓶水塞到她手里,又把她的另一只手从胸口上扯了下来,放在手心里慢慢地揉搓。一边揉一边安慰道:“好了,什么事情都不要想了,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替你查一下阿枫最近的行踪。他应该有按时去上课,学校那边没有消息传来,应该问题不大。蒋葶也只是这么一说,并没有证实。你们女人有时候总是这么多心,又很敏感,也许没什么事情,是她自己多想了罢了。”

段轻哲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并不这么想。事实上,他是有些相信蒋葶的话的。毒品这个东西,哪怕意志力再强的人,都很有可能被毁得一点不剩。更何况白梓枫并不是这样的人,他正在经历家庭与爱情的较量与抗争。这种心灵上脆弱而空虚的感觉,段轻哲当年也感受过,他很清楚这个时候人的心理状态是什么样的,几乎是不能碰的,一碰就会碎。

那一次他的出走,应该就是到了崩溃的边缘。部长夫人不停地逼迫成了压在他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他选择了逃避而不是去解决,就是最好的证明。人一旦堕落了,底线放低了之后,要回到从前就很难了。连段轻哲都不能保证,自己如果沾了那种东西,是不是能全身而退,就更别说是白梓枫了。

但当着白忻卉的面,他不能把话说得太重。他知道自己的老婆是个什么样的人,知道她的承受力有多大。即便事情真的变得那么糟糕,他也不想让她知道得太多。知道多了除了伤心难过,也是于事无补。

所以他选择了撒谎,来稳住白忻卉的情绪。这一招似乎还挺有效果,白忻卉本来还急着要马上去学校找白梓枫,被段轻哲左劝右劝的,就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段轻哲开车把她送回了家,转身就去忙别的事情了。

白忻卉就在家里一直这么待着,吃了午饭就一直关在自己的房间里。家里没有人觉得她有哪里不对头,也没有人知道,她其实一直在等弟弟回家。

今天是周末,但白梓枫学校里有点事情,就去忙了一整天。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暗,他匆匆上楼想要洗个澡,却在楼梯口被姐姐给拦住了。

白忻卉当时手里抱着水杯,一副要下楼倒水的模样。见到弟弟时就叫住了他,然后在他停下来后就用眼睛仔细地打量着他。

她打量人的时候脸上并没有显出怒气,反倒相当平和,只是那种探询的眼神令白梓枫很是不安,下意识地就想要往后退。

“姐,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白忻卉淡淡一笑,“今天学校很忙吗?”

“嗯,是有点忙,不过都忙完了,明天就能休息了。”

“看来你们学校最近一直挺忙的。”

“为,为什么这么说?”不知怎么的,白梓枫突然有些心虚起来。

白忻卉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手臂:“没什么,就觉得你最近脸色不太好,胃口也不好。我在想你是不是学校事情太多,所以累着了?”

白梓枫突然不太敢直视她的眼眼,他悄悄地将头转向了一边,低声喃喃道:“是,是有点忙。最近系里有活动,事情比较多。”

“嗯,那你好好休息。”白忻卉说完,自顾自地端着水杯下去了。虽然刚才的对话很简短,但她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很显然,白梓枫那下意识地目光回避没能逃过姐姐的眼睛,她全都看在了眼里。当时她本应该再追问下去的,但她却没有。因为她突然有些害怕,害怕问出事实的真相,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她该怎么办,又要怎么对父母说这个事情。

她完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即将到来的压力,所以本能地就选择了回避。就像把头埋进沙石里的鸵鸟一样,暂时自我麻痹着,好像只要不去想到这个事情,它就可以真的不存在一般。

白梓枫望着姐姐离开的背影,有好几秒钟都回不过神来。等到他转身回房间冷静下来后,才发现手心里居然全是冷汗。后背也有些发粘,衬衣紧贴在背上,凉凉的很不舒服。他总觉得今天的姐姐有点不太一样,虽然她就和平常一样跟自己在话家长,但话里话外却总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就像在刺探些什么,平白无故就搞得人很紧张。

白忻卉在楼下倒水的时候,就一直在想,弟弟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他是不是已经觉察出一些什么了,还是说依旧那么懵懂,真当自己只是在关心他而已?

白忻卉捂着温热的杯子回到了楼上,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结果还没走到房门口,就听到里面手机响个不停。她推门进去,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是阿延打来的,以为他是找自己去吃饭的,就扯着嘴角笑了笑,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愉快一些。

没想到手机刚一接通,阿延哭泣的声音就立马冲进了耳朵里。白忻卉愣了愣,条件反射地问道:“阿延,你怎么了,是不是没见到妈妈心情不好?”

“妈妈!”阿延突然大叫了一声,声音变得特别尖利,“妈妈你快来,爸爸、爸爸在医院里,爸爸要死了!”

58旧病复发

在以后的日子里,白忻卉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阿延大呼小叫地打电话来,情况通常是没有他说得那么糟糕的。小孩子总喜欢夸大事实,屁大点的事情也会整得跟星球大战似的,如果心脏不好的人,十有**就要被他们给吓死了。

白忻卉当时接到这个电话时,就被吓得够呛。她匆匆挂了电话,直接跑去隔壁房间找白梓枫,让他开车送她去医院。白梓枫一听姐夫出事,也跟着着了急,二话不说就拿起车钥匙跟姐姐出了门。

白忻卉一路上心一直吊着,也忘了再给段轻哲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两人赶到医院时,白梓枫去停车,白忻卉则是直接下了车,往病房奔去。

当她推开病房大门的时候,看到的情景却把她再次吓了一跳。段轻哲当时就坐在床头,手里还翻着一本书,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平和,一点儿也不像是生病住院的样子。如果不是鼻子里一阵阵消毒药水的刺激味道提醒着白忻卉,她真会以为,这里不过就是段轻哲的一个房间罢了。

段轻哲见到她后,把书往被子上一放,脸上微微一笑:“你怎么来了,谁告诉你的?是阿延吧。”

白忻卉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白天还好好的,你怎么突然就住院了?”

两个人正说话间,常姐推门走了进来。她手里拿着一大壶水,见到白忻卉就说开了:“二少奶奶你来啦,少爷今天可真是遭了大罪了。也不知道在外面吃了什么东西,过敏症突然就犯了。我问他吃什么了,他说也没吃什么。真是的,没吃什么怎么会突然花生过敏,这么大个人了都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段轻哲听着常姐的数落,笑得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嘴里不停地认错:“是是,是我不好,不小心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常姐你就不要骂我了,当着别人的面,给我留点面子吧。”

常姐把水壶往床头柜上一放,转头瞪了他一眼:“什么别人,二少奶奶是别人吗?那是你最亲的人。不过话说回来,是不是少奶奶你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然后你们两个这个那个的时候传给了少爷了?医生说了,少爷的过敏不太严重,应该没吃太多会过敏的东西。我就在想啦,会不会是你们亲嘴的时候,少奶奶把你里的东西沾到少爷嘴唇上去了。”

常姐说这话的时候,神情非常自然而且严肃,完全就像是在认真讨论一个科学议题的样子。但病房里其他两人听了后,却同时面红耳赤,非常地不好意思。白忻卉当时就恨不得钻进段轻哲那床白被子里去,再也不要让人看见。

段轻哲掩嘴轻咳了两声,开口提醒道:“常姐,这个事情以后再说。你先去看看阿延吧,这小子是不是又哭得不成样子了?”

“还说呢,都快把人烦死了,好不容易让人把他哄去吃饭了。我得再去给你拿点东西,你今晚得在这里住一晚观察一下,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

段轻哲本来想让她别忙了,但此刻却恨不得她赶紧去忙去,于是便附和道:“是啊,估计得要不少东西,常姐你去忙吧,这里有忻卉就可以了。”

常姐听了点点头,嘴里继续犯着嘀咕,晃着身子就出了病房。她一走,屋子里的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白忻卉本来是站在床边的,这会儿就觉得腿有点发软,便顺着床沿坐了下来。

段轻哲想要缓解屋内尴尬的气氛,主动道:“常姐这个人还跟以前一样,喜欢开玩笑。”

白忻卉却并不觉得那是玩笑,她有些抱歉地望着段轻哲:“不好意思,一定是我之前吃东西不小心,害到你了。”

“那也未必,可能是我自己吃的也未可知。”

“不会的,你这个人这么小心,什么时候出了这种事情。坚果这种东西,多数是放在点心甜点里的,你很少吃甜食,即便吃也不会吃买来的东西,都是吃家里现做的,怎么可能吃到花生类的东西。”

段轻哲看她一脸自责的样子,也不忍心再跟她争,便顺着这个话题继续问下去:“那你今天有吃什么东西吗?”

“好像也没吃什么。跟你分开前,就是去梁婠婠的追悼会,那里也没什么可吃的。我喝了半杯大麦茶,对了,他们那里好像有什么糕点来着,我等你的时候吃了一块。难道说…”说到这里,白忻卉猛得一惊,伸手捂住了嘴巴,“一定是那个糕里有东西,我没留意就给吃了。对不起轻哲,都是我不好。”

“你确定是糕点的问题吗?你吃出什么味儿来了?”

“不记得了,当时心情那么难受,吃东西能吃出什么味儿来。就记得甜甜的,至于其他味道,我是没吃出来。我当时心情太乱了,吃东西也没留意,早知道后来要跟你…”

白忻卉突然住了口,想起了那时候的事情,不由从头红到了脚。

段轻哲却像是有意要逗她:“这也不能怪你,你也不会想到,我们俩接下来会接吻。这种事情只是意外,别太放在心上了。”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白忻卉就更尴尬了。当时的情况有些混乱,段轻哲一路送她回家,到了家门口的时候,她又想起弟弟的事情,不由得着急上火,情绪非常糟糕,段轻哲则一直在车里安慰她。也不知怎么的,两个人就给吻上了。情人之间的吻总是比较热烈而炽热的,吻的时候唇舌交缠的,她要真吃了花生类的东西,十有**就会沾到段轻哲嘴里。

幸好她当时吃得不多,要不然段轻哲可能立马就要发病了。

“你什么时候觉得不舒服的,就刚才吗?”

“没有,其实送你进去之后,我就觉得有点不太对了。当时我没想到是这个,继续开车,开出没多久后呼吸就变得很困难。我感觉不太对,就把车停在了路边,给朋友打了个电话,让他来接我去医院检查。其实我住进来有一会儿了,医生给我打了针,已经没事儿了,我根本没想过要通知你,结果让阿延这孩子给搞砸了。”

“你还想瞒着我悄悄住院吗?”

“也不是什么大病,很快就会好的,没必要令你担心。对了,你回家之后碰上阿枫了没有,他有没有说什么?”

白忻卉正要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他,病房门却被从外面推开了。白梓枫带着一脸倦容走了进来,关心地冲段轻哲道:“姐夫,你还好吧?我在走廊里碰见了常姐,问了她几句,说是过敏症又发作了?”

“嗯,不小心吃了什么东西,就来医院看看了。”段轻哲边说边招呼白梓枫坐,“你最近怎么样,看起来很累的样子,休息得不够吗?”

白梓枫尴尬地笑了笑:“最近学校有点忙,睡得不太好,谢谢姐夫关心。”

“不用客气,迟些时候我就要跟你姐姐复婚了,到时候就是你明正言顺地姐夫了。关心你是应该的,倒是你自己,好像不太关心自己的样子。”

“我,我有吗?”白梓枫抬起头来,有些茫然地望着段轻哲。

“阿枫!”段轻哲突然提高了一点音量,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等你姐姐跟我复婚后,就要搬过来跟我同住了。到时候你家就只有你一个孩子了,你爸妈得靠你多照顾了,所以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做些伤身的事情。”

“不会的姐夫,我会好好的。其实姐姐以前也出嫁过,家里当时也就我一个人,不也好好的嘛。”

“现在不一样了,你爸生了一场大病,身体是大不如前了。你妈妈整天要照顾他,身体也会变差。而且他们都比前几年老了,老人家的身体是很需要花心思照顾的,你要多上上心。”

段轻哲的话听上去很平常,但听在白梓枫的耳朵里,却觉得特别刺耳。他顿时非常地不好意思,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不孝子,整个耳根子瞬间就红了起来。

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白梓枫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如坐针毡,没过多久,竟然冒出一额头的冷汗来。幸好这个时候,段轻哲及时开口,化解了这场尴尬。

“阿枫,你不如先回去吧。我也没什么大事,医院里有你姐姐陪着就好了。你最近太累,要好好休息。”

如果是往常的话,白梓枫至少还要坚持一下,但今天他却很痛快,几乎是迫不及待就站了起来。似乎是觉得自己起来得太快了,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结结巴巴道:“姐、姐夫,你好好休息。我,我明天再来看你。”

  如果觉得挣脱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苏鎏小说全集挣脱筝心难逅招惹战栗冤家玉箫声断人何处余生不必相见衣冠擒兽许我心上月许你再相依心颤小姐请问你是男的吗小霸王和学习机我好像突然变聪明了温故而知心撕裂说谎束手就擒剩女的全盛时代涩女传说入骨论小三的成功与倒掉离宫记开到荼蘼婚事了继女生存法则记忆深处有颜色记忆深处有佳人花未说复仇冬雷震震夏雨雪此爱惊觉已阑珊刺青/上位博弈杯墨薄幸百万富翁的最后一个女朋友,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