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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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一个时辰过去了,九皇叔之前还能安慰自己,说凤轻尘是要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来见他,可现在他却不敢这么说。

一个时辰,凤轻尘就是再怎么盛妆打扮,也不需要这么多时间。

九皇叔再次遣下人去问,得来的消息是凤姑娘累了,休息了。

“睡了?本王等了你这么久,你居然睡了?”九皇叔那叫一个气,当下也顾不得想要给凤轻尘一个教训的事,气呼呼地朝凤轻尘所住的落院走去,所到之处……

寒气森然,树叶飞落,下人闪避。

九皇叔不明白凤轻尘这是怎么了,明明在路上那么急切的想要见自己,为什么来了之后,反倒不见了呢?

是他给的下马威太过了?

九皇叔绝不承认,他是知晓凤轻尘,急切想要见他的心思,才会摆出这样的阵仗来等凤轻尘,本以为凤轻尘会服软,没想到事情超出预料,凤轻尘似乎不满意了。

九皇叔隐约有几分不安,步子不由自主地迈得更大……

给读者的话:三年来,一直保持稳定的更新,阿彩自认虽不勤快,但绝不懒……

1304吵架,这种感觉很好

院内静悄悄的,屋外也有些冷清,丫鬟婆子基本上看不见。

因九皇叔不喜,屋外的花圃早被下人清理干净,只有几棵半人高的小树做点缀,看上去很是萧条,隐约有几分衰败的气象。

那几棵小树想必是最近才移植的,树叶蔫吧啦呗,透着一股灰败之气,看上去死去沉沉,实在让人无法喜欢。

这样的落院,别说心情不好的人,就算心情好的人走进来,也会低落几分,九皇叔脚步一顿,随即放缓脚步走了进去。

有两个丫鬟守在凤轻尘门外,见九皇叔过来正准备行礼,却被九皇叔给打断了,以眼神示意她们“滚”出去。

没有看错,九看叔就是要她们用滚的,别留在这里碍他的眼。

两女泪流满面,她们这是招谁惹谁,好好地九皇叔怎么用冷刀子瞪她们。她们什么也没有做,更没有和以前那些下人一样,打扮的花枝招展去爬九皇叔的床。

没有外人在,九皇叔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脸上的寒霜稍微缓了几分,放轻脚步推门而入,绕过屏风来到内室,看到凤轻尘果然睡得好好的。

有那么一瞬间,九皇叔哭笑不得。他还真是白担心了,凤轻尘根本没事,可一走进九皇叔就知道不对了。

凤轻尘的眼睛是红肿的,这明显是哭过的痕迹。

“就这么委屈?”九皇叔会在床边,指腹轻轻滑过凤轻尘的脸颊,带着一丝自己也不明了的疑问。

“你委屈,本王也委屈。”手指停在凤轻尘略显苍白的双唇上,摩挲片刻,见凤轻尘没有反应,九皇叔轻叹了口气,替凤轻尘捏了捏被角:“好好睡吧。”

九皇叔轻轻地吻了一下凤轻尘的双唇,转身走了出去,听到关门声,凤轻尘并没有睁开眼,而是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唇,眼角有一颗泪珠滑落。

九皇叔,他根本不懂女子的心,她承认九皇叔做得很好,可谓是面面俱到,可九皇叔没有照顾到她的心情。

她能接受九皇叔的责骂,可无法接受九皇叔的冷待,她不喜欢九皇叔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这种感觉就好像她是呼之即来、挥之则去的玩物。

她满心欢喜而来,她只要九皇叔看她一眼,或者抱着她,哪怕说一句“没事就好”她也满足,之后九皇叔就是凶她、甚至要惩罚她,她也认了。

可什么都没有,没有关心,没有问候,只有满室冷意。

凤轻尘唇角扭起一抹苦涩的笑,翻了个身,将自己卷缩成虾米状,然后……想着想着,居然真得睡着了。

凤轻尘这一觉睡到天黑,用了晚膳后,凤轻尘去见文渊先生和展颜,好让他们放心,回来时已经不早了,因为明天就要继续赶路,凤轻尘也就想着早点休息,免得第二天没精神。

可白天睡太多了,凤轻尘根本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正准备起身时,却听到开门声。

凤轻尘知道,这个时候会过来的只有九皇叔,连忙闭上眼睛装睡,可这一次九皇叔却没有放过她。

“本王知道你没有睡着,睁开眼。”这是命令了,从凤轻尘醒来后,却没有主动去见他,九皇叔就不高兴了。

凤轻尘能想到文渊先生的担心,就不能想到他也会担心嘛,他会比文渊先生更担心。

装不下去,即使凤轻尘不知如何面对九皇叔,也只得睁开眼,老老实实唤一句:“九皇叔。”

恭敬有余,亲近不足。九皇叔不自觉地皱紧眉头:“你这是怎么了?”他发现女人的心思真难猜。

“我?没事呀,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凤轻尘坐了起来,靠在床头,朝九皇叔露出一抹浅笑:“九皇叔,天色不早了,是不是要安置了?”

“不急,本王有事和你说。”今天不说清楚,在路上就没有时间和机会了。

“九皇叔请说……”

凤轻尘的态度很好,好到让九皇叔挑不出一点错,可正是因为这样九皇叔越发不爽。

凤轻尘这是什么意思?摆脸色给他看?

“你这是在怪本王没有保护好你?”九皇叔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几分冷意。

凤轻尘看了九皇叔一眼,果断摇头:“没有。这件事是我自己不好,是我逞英雄才会出事。”

“哼……你知道自己逞英雄就好。怎么?你认为自己很能干,可以单枪匹马杀入对方的阵营,再安全的逃出来?”九皇叔一想到这事,就气得想要把司家十八骑给宰了。

他让司家十八骑保护凤轻尘,不是文渊先生。

“我从来没有这么认为过,我知道自己的能力。”凤轻尘一脸平静,长发披在身后,隐约有几分柔弱。

可九皇叔却无心欣赏了,提起这件事他火气就大:“既然知道自己有斤几两,就不应该以身涉险。凤轻尘你给本王记住,你不是一个人,你身后有本王,还有一个凤家,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出了事,会有多少人伤心。”

“我知道。所以不管面对什么事,我都会努力活下去,但是……有些事情,比生命更重要,当时的情况容不得我多想。”她知道九皇叔气什么,只是……她是凤轻尘,她有自己的坚持和原则。

“比生命更重?”九皇叔冷笑:“在你眼中,保护文渊先生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事?他的命是命,你的命、暗卫的命就不是命了?”

他承认,这件事凤轻尘做得很好,换作是他也会这么做,但是他可以涉险,凤轻尘不可以,凤轻尘要有个三长两短,他会疯掉。

“不是。”凤轻尘摇了摇头,不理会九皇叔眼中的愤怒,清晰而缓慢的解释道:“我尊重每个人的生命,更爱惜自己的命,我是个自私的女人,危难关头我宁可牺牲别人也要活下来。但有些东西比生命更重要,比如原则、比如坚持。我答应了你,要保护好文渊先生,我就必须做到,这是我的责任。我可以为了活下去牺牲别人,但做不到为了活命,便将自己身上的责任丢弃。当时的情况我逃了,文渊先生就走不了,我不能逃。”

她的性子看上去很平和,可她骨子里却有固执的一面,她坚持的东西即使是错的,也要坚持。

“所以,为了完成你的承诺,为了担起保护他们的责任,你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九皇叔满腔怒火瞬间消散,凤轻尘这句话深深地震撼了他的心。

凤轻尘没有错,错的是他。他知道凤轻尘行事有军人果断与坚毅的一面,却没有想到她连军人,拼命完成任务的原则也学去了。

凤将军到底是怎么教女儿的?他是要把女儿当军人养吗?不,应该是说凤轻尘到底是活怎样的环境,才能养出这样的脾性。

一个女子,却比男人更有担当,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给读者的话:出了一点小事,回来得晚了一点,还有两更会比较晚,大家看完这章就睡吧。关于凤轻尘和九皇叔,他们是理智的人但也有不成熟的一面。

1305动乱,出事之前

有些事,即使明知会有危险、明知九皇叔会担心,可凤轻尘还是会做,还是会去冒险,哪怕重来一次,她亦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遵从自己的心,这是凤轻尘行事的法则,不可能为谁改变,就如同九皇叔也不会因为凤轻尘担心,就不去争夺这天下。

“明知去夺那个位置有危险,可我也没有想过,要你放弃,要你陪我一起归隐田园,你以为我就不担心你吗?

九皇叔,我从来不干涉你的事,我从来不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在你身上,我从来不将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强加在你身上,让你按照我的意愿行事,因为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行事准则,不过对与错我都尊重你的选择,也请你给我一点尊重,让我不至于活得像一个傀儡。”凤轻尘很认真和九皇叔说了这番话。

凤轻尘直接又鲜明的点出,九皇叔现在的状态,让九皇叔不得不认真思索,他所做的一切,是不是让凤轻尘也没有安全感。

九皇叔没有立刻应承诺,只是说:“本王需要好好想一想。”

他只知道自己担心凤轻尘出事,却从来没有想过,凤轻尘在无人知道的时候,有多担心他,要知道他所做的可是杀头的事。

凤轻尘从来没有因为担心他,就干涉他的事、给他脸色看。凤轻尘总是在他受伤后,提着药箱走到他身边,给他是好的照顾,而他……

天之骄子习惯了,所有人都必须听他的,按他的意志办事,却没有想过凤轻尘不是他的属下。

夫妻没有隔夜仇,有些事情说开了,即使凤轻尘心里依旧还有一些膈应,可也不会给九皇叔脸色看,毕竟两人还是深厚的感情,只是……

有些事,需要时间去磨合,他们两人生长的背景不同,价值观和行事准则都不同,他们必须慢慢磨合,彼此包容对方。

不过,两人虽然没有因此大吵大闹,可发生这样的事,哪可能立刻就回到蜜里调油的状态。

凤轻尘没有和九皇叔计较,可也没有和以往一样,九皇叔一哄就没有原则的臣服,凤轻尘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九皇叔的求欢,却没有拒绝与九皇叔同床。

有些事,教训不深便学不乖。她是个成年人,她有自己的思考能力,对事情也有一定的判断能力,她希望九皇叔以后能尊重他,一如她尊重他。

第二天,凤轻尘依旧如顾的替九皇叔穿戴,可却少了平日的亲密,主要是凤轻尘不闹九皇叔了。

九皇叔坐在一旁,看着凤轻尘旁若无人的梳洗,心里说不出来的失落,他倒是想要主动上前,可他真不知道说什么。

他们两人吵架,大多数时候都是凤轻尘哄他,他就是哄也做不到放低身段。

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就连护卫都看出来了,司家十八家与文渊先生出来时,当然也发现这两人的不对劲,不过碍于九皇叔的冷脸没有人敢问,只有明微公主上马车前,意味深长地看了凤轻尘一眼。

凤轻尘大方地回了明微公主一个笑,什么都没有说,见九皇叔坐进马车,凤轻尘转身朝身后的马走去,不顾侍卫的劝阻,执意骑马前行。

九皇叔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凤轻尘上车,正准备寻问时,幕僚却先一步道:“王爷,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出发了。”

这个时候,九皇叔就是想要换马也不行,更不用提他今天一大早特别吩咐,他不骑马要坐马车了。

九皇叔将满腔的郁闷噎了下去,冷声道:“走。”

幕僚一个激灵,忍不住拉了拉身上的衣服,默默地退下去,当然,他不忘哀怨地看凤轻尘一眼。

主子冷战什么的最讨厌了,明明他们都是无辜的,为什么倒霉的总是他们。

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对方却不给你说得机会,那种感觉很好吧!

凤轻尘抬头望天,发现这天真是特别的蓝,云特别的白,果然和九皇叔在一起,看什么都是明媚的。

“准备出发,各自将防雨的器具的背好,看这天怕是要下雨了。”幕僚板着脸说道,看着这灰暗的天,他觉得接下来的路也特别的灰暗。

接下来的路确实很灰暗,九皇叔一直找不到机会,好好和凤轻尘说话,总是他坐马时凤轻尘就骑马,好不容易他憋了半天,说坐马车烦了要骑马,凤轻尘却说骑马累了,躲进马车了。

司家十八骑,找了机会郑重给凤轻尘道歉,凤轻尘也大方的不计较,可九皇叔硬是找不到机会讲和。

倒不是凤轻尘不和他说话,只是他们身边的人来多,两人根本没有私人空间,想要说些亲密的话、做些亲密的事也不行,平时客客气气的交流,根本无法促进感情升温。

好不容易,九皇叔排除万难找到了机会,明微公主却笑眯眯的上前,无视九皇叔的冷眼,拿两人在南陵的事说事。

明明没有什么事,可经明微公主说出来,却感觉两人很亲密。

每每遇上这情况,凤轻尘也不和以前一样,醋意冲天,而是很大方的让开,把空间留给两人,九皇叔气得快要内伤。

“轻尘太聪明了,就应该这么做。”展颜和文渊先生乐得看戏,展颜更是躲在一旁拍手叫好,至于明微公主……

展颜和她说的话越来越少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文渊先生看九皇叔的眼神,也是充满戏谑,时不时的点头,表示凤轻尘做得很好,凤轻尘回来那天发生的事,文渊先生和展颜也听说了。

不管九皇叔出于什么原因,那般冷待换了谁都受不了,要知道凤轻尘可不是外出游玩,她能脱离险境,这一路上想必是吃了不少苦。

不管怎么说,凤轻尘也是一个女子,遇险回来后正需要人安慰时,九皇叔却端架子给人下马威,要是修养差一点的女子,怕是气得破口大骂了。

至于说什么气凤轻尘冒险,不拿自己的安危当回事,文渊先生更是嗤之以鼻。

要是可以,谁也不愿意冒险,凤轻尘又不是有自虐倾向,好好地拿自己的身体冒险,人很多情况下,都是迫不得已……

人在很多情况下,都是迫不得已。这话用在北陵也没有错。北陵一点也不想和南陵打仗,可事情却由不得他们,因为……

给读者的话:写了《凤凰错:替嫁弃妃》的一个小剧场放在微信,怀念一下雪天傲和东方宁心。

1306出事,文渊先生之死

北陵的传国玉玺于两个月前被盗,北陵最精锐的皇家铁骑一路追踪,一直追到南陵边境。

据领兵将领寒放推断,那群人绝对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北陵的传国玉玺就是被那群人盗走,而那群人此刻就在南陵。

北陵的将士虽能征善战,可毕竟国力不强,他们轻易不愿意与南陵开战,希望以外交的方式,和平地从南陵找到盗取玉玺之人。

南陵方面为洗脱自己的嫌疑,准许北陵百人在南陵的监视下,进入南陵寻找盗取玉玺之人。

两国国书在路上一来一回,再加上双方要敲定细节方面的问题,即使再快也耗费了整整一个月,等到北陵的士兵进南陵搜查时,盗取玉玺的那支军人连影子都没有了。

北陵方面自是不满,认为南陵故意拖延,让他们找不到传国玉玺。南陵方面也怒了,认为北陵以传国玉玺失窃为借口,在边境生事。

两国倒还算有理智,并没有真正开打,只是打着了嘴仗,每天都有谴责对方的国书发出,可就在此时……

盗取北陵传国玉玺的那支兵马,在南陵境内现身,北陵找到了证据,要求南陵立即归回传国玉玺,把那只军人交出来给北陵发落。

南陵方面当然是矢口否认,那支军队他们根本不认识,这绝对是北陵栽赃,拿传国玉玺说事,意图对南陵进行军事行动。

北陵人脾气本身就差,见南陵倒打一耙,又眼见传国玉玺在眼皮底下没了,当下也火了,不管不顾就要进入南陵去抢,结果……

两国很不幸的打了起来,而偷了北陵传国玉玺的黑骑,则在南陵锦行这个隐形太子的帮助下,分散离开了南陵,前往东陵边境,至于传国玉玺?

那玩意儿是什么?能吃吗?不能的话,那就丢了吧。

黑骑一到东陵与南陵的交界处,就有东陵的兵马接应,给他们换上了东陵的军服,混入东陵军中,北陵和南陵就算顺势查过来,九皇叔也不怕。

所以说,和他国皇子交好并不就是通敌卖国,只要双方都能得利,和敌国合作又怎么样。

九皇叔收到北陵和南陵开战的消息,满意地点了点头,难得夸了一句幕僚,把幕僚感动的热泪盈眶。

九皇叔终于恢复正常了!

才怪!

当天晚上,九皇叔得知凤轻尘和展颜睡一个帐篷了,那张面瘫脸比以往都可怕,周身十步内就没有活物赶接近,连马都不安的嘶鸣,吓得幕僚再三叮嘱护卫:“明日我们就能入东陵,到了东陵境内我们就不用提心吊胆了。弟兄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这是我们在南陵的最后一晚,今晚都别睡了,一个个都盯紧了。”

“是。”护卫和十八骑看马烦躁不安,也觉得今晚会有事发生,根本不敢入睡,结果……

一夜好梦,别说人了,就是一只兔子也没有过来。

这事闹得……

幕僚摸了摸鼻子,乖乖认错,司家十八骑则面面相觑,也只能自认倒霉,谁让他们自己草木皆兵,九皇叔可没要他们彻夜守着。

凤轻尘今天也很乖觉,不等九皇叔犹豫是坐马车还是骑马,便主动上了马车,九皇叔见状唇角微扬,在一干护卫低头注视下,不疾不徐地朝马车走去。

有几个定力差的,肩膀不停地抖动,被幕僚狠狠地瞪了回去,像木桩子一样杵在那里。

一切准备就续,一群人打起精神继续前行,眼见就要踏入东陵境内,一个个都忍不住兴奋了起来,即使一夜未睡,也不见半丝疲态。

马车上,凤轻尘趴在上茶几上,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九皇叔发呆。九皇叔淡淡地扫了凤轻尘一眼,亦没有开口,拿出暗格的棋盘,一个人摆弄了起来。

马车内安静无声,这让一干努力靠近马车,想要听九皇叔和凤轻尘墙脚的护卫捶胸顿足。恨不得冲进去,让这两人说说话。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九皇叔那性子,冷漠又孤傲,霸道又别扭,也就凤姑娘受得了,还能一如既往,不恃宠而娇。

要换作任何一个女子,得了九皇叔的喜爱,肯定会不满九皇叔这高傲的性子,要九皇叔为她改变。

不过好奇归好奇,九皇叔的护卫毕竟是精挑细选的,他们绝不会因此而误了正事,抵达东陵和南陵边境时,一个个绷紧神经,杀气腾腾,除了马蹄声外,众人没有发生半点其他声响。

因是九皇叔的车驾,边关的军士不敢怠慢,入境很顺利,只略作检查,边关的将士便给九皇叔一行人放行。

踏上东陵的领土,一干人这才稍稍放松下来,就是九皇叔的面容也柔和了几分,将手中的白子落下,九皇叔抬头看向凤轻尘,叫了一句:“轻尘……”

正准备说话时,马车却咯噔一停,幕僚的声音在车外响起:“王爷,有一群学子狂生拦住马车,想要见文渊先生。”

“不见,让他们明日去驿站。”九皇叔气恼,语气也多了几分不耐烦。

学子狂生求见文渊先生是很寻常的事,可他们一踏入东陵,这群就找上来,即使真的是为了求见,他也不能停下来。

“是。”幕僚领命而去。

“轻……”九皇叔再次开口,凤轻尘亦期待地看着九皇叔,可这次才说一个字,就被打断了。

“王爷,文渊先生不顾劝阻,已经下车去见那些学子了。”幕僚急急忙忙开口,丝毫不知自己打扰了主子的好事。

九皇叔面色一变,丢下一句:“回头再说,本王先下去看看。”

“好。”凤轻尘轻轻一笑,掩去眼中的失落。

九皇叔下了马车,看到文渊先生被一干热情的学子围在中间,而护卫与十八骑也被学子们挤得焦头难额,当下脸色大变:“快,保护文渊先生,不得让那些人靠近文渊先生,违令者,杀!”

学子什么的最讨厌了,打不得骂不得,稍微力道大一点,就说他们欺压百姓。

护卫与十八骑听到九皇叔的命令,立马松了口气,也顾不得这群文弱士子有多难缠,一个个暴力推开,面对学子们的责骂,护卫和十八骑无动于衷,只将文渊先生护在中间。

可他们还是慢了一步,有不少学子已经挤到了文渊先生身边,只听见混乱中,有人大喊一声:“啊……文渊先生死了!”

1307众怒,大家都别想好过

文渊先生死了!

听到这话,不仅仅是九皇叔,就是凤轻尘也吓了一跳,急忙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于公于私,凤轻尘都不希望文渊先生有事。

九皇叔推开人群往事发中间走去,向来稳重的他也忍不住加快脚步,受九皇叔气压影响,周边的学子各个都安静了下来,被护卫推搡也没有人敢出声。

九皇叔一走过来,司家十八骑就跪了下来:“王爷,我等失职。”

文渊先生正躺在地上,心窝处一片血红,显然,他是被人击中了心脏。

这伤,怕是没救了!

“去,把守城军叫来。在场的人通通都本王关起来,一个不许漏。”九皇叔没空理会十八骑,蹲在文渊先生身旁,查看文渊是否还有气。

只要有一口气,就能等到凤轻尘和玄医谷谷主来。

“是。”护卫领命,先将从学子们围了起来。

“凭什么,你凭什么关起我们,我们没有杀人。”

“杀人偿命,人不是我们杀的,你就算贵为王爷,也不能关押我们。”

“文渊先生不是我们杀的,我们要见官。”

“是你们,是你们陷害我们,文渊先生好好的,怎么会死。”

……

这群狂生刚刚还怕九皇叔,可此刻关系到自己的命运,便不管不顾,一个个又吼又推,现场乱成一团。

凤轻尘好不容易挤开人群,冲了进来,听到这些叫嚷声,火大的吼道:“让他们闭嘴,谁再叫嚣就把他下巴卸了,闹事的腿都打折了。”

这种话,九皇叔贵为亲王说出来,会被人弹劾,她可不怕。

“你们不能这样,就算是官府也不能不问青红皂白,就对我们用刑。”

“高官权贵罔顾人命,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凤轻尘的话引起众学子的不满,一个个指着凤轻尘大骂,凤轻尘懒得理会他们,直接蹲在文渊先生身边,检查文渊先生是否还有救,护卫则按凤轻尘的命令,朝那几个叫得最凶的人下手。

把人拖出来,啪的一声下巴卸了下来,随手把人往地一丢,干脆利落,充分展现了军人爽利的风范。

刚开始还有人不服,可随着十几个人痛苦哀嚎,这些张狂的文人终于歇菜了,一个个惊恐万分。

九皇叔抬头看了一眼,没有发生人群中有什么异常,朝幕僚使了个眼色,让幕僚盯紧一点。

幕僚点了点头,找了一个好位置,方便查看众学子的反应。

“爹,我爹怎么了?”展颜在护卫层层保护下,跌跌撞撞走了过来,看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文渊先生,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了下来,想要扑上前,却被护卫拦住了。

“不,不会的,不会的,我爹不会有事的,我爹不会有事的。”展颜挣扎着想要上前,可凭她的力气哪里挣得开护卫。

明微公主晚一步,看展颜失魂落魄的样子,拉住她,轻声安慰:“别怕,有凤姑娘在,凤姑娘医术高超,先生一定不会有事。”

这话确实是安慰,可听在耳朵里总觉得别扭,难道文渊先生没救回来,就是凤轻尘的错?

九皇叔抬眸,一个冷刀子射向明微公主,明微公主一顿,随即若无其事的别开眼。

在凤轻尘检查时,守城的将领也带着兵过来了,九皇叔示意幕僚盯紧了。凶手,就在这些人当中,绝不能让对方跑了。

“轻尘,我爹怎么样了?”展颜看凤轻尘用小镊子,从文渊先生的心口取出一颗银珠,急忙问道,九皇叔也以眼神寻问。

文渊先生的生死,关系到很多事情,尤其是他一踏入东陵就死,这绝对是一件麻烦事,一个不好,不仅仅是他,整个东陵都会被文人学子唾弃,声名扫地。

“对不起,我尽力了。”凤轻尘将银珠放在拖盘里,起身朝展颜歉意的道:“先生被这颗弹珠击碎了心脏,我无能为力。”

下手的人,绝对是精通暗器的主,一颗小小的银珠,却将整颗心脏击烂,就算是大罗神仙在也救不了文渊先生。

“不……”展颜失声尖叫,身子一软人就倒地,幸亏明微公主反应快,一把将人扶住。

“送展姑娘去驿站休息。”人既然死了,那就得做好善后的事,九皇叔沉着脸站了起来,走到那些闹事的学子面前,冷冷地打量这些人。

这些学子狂生,碍于护卫的铁血手段不敢大声喧哗,却一个个小声嘀咕,那几个受伤的也在一旁哼哼叽叽,可九皇叔一过来这些人就禁声了,一个个看着九皇叔,眼神闪躲。

他们之所以会在出事后大闹,就是因为他们害怕,文渊先生就算不是他们杀的,可他们也脱不了干系,这伙见九皇叔走过来,胆小的直接瘫倒在地上了。

“把人带下去。”九皇叔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异常的人,便懒得再管这群人。

“不是,不是我,冤枉呀,大人,我们冤枉我。”

“救命呀,救命呀,不是我,真得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只是来见先生。”

这群狂生再次叫喊起来,可却无人理会,守城的将领脸色更是惨白。

人死在他的地盘上,就算九皇叔不找他麻烦,稷下学宫也不会放过他,到时候……

南陵皇室、南陵展家、稷下学宫,还有文渊先生的弟子、崇拜他的人齐齐赶赴过来,别说他一个小小的将领,就是九皇叔也吃不消。

因为害怕,这些人做起事也更加小心,现场很快就清理干净了,文渊先生的尸体也被人抬了下去。

凤轻尘将东西收拾好,看到九皇叔一个人站在那里,明明四周都是人,可他却好像与世界隔绝了,孤寂的好像全天下,只有他一个人。

凤轻尘心抽痛,走到九皇叔身侧,与九皇叔并肩而站,待到九皇叔稍微有那么一点人气后,凤轻尘才道:“这件事,你有什么打算?”

“先查出凶手再说。”现场乱糟糟的,人来人往,九皇叔与凤轻尘身边却一个人也没有,护卫知道这两人要说话,早已把人群隔开。

“这件事明显是有人针对你,即使查到凶手也没有用。”凤轻尘虽然伤心文渊先生的事,可她也没有忘记,因文渊先生之死产生的一系列麻烦。

“是没用,但本王要给展家和文渊先生一个交待。”不管怎么说,人是在他手上死的,他责无旁贷,不管凶手背后是什么人,他都要把行凶的人找出来。

“你说得对,我们必须把凶手找出来。我要那些嫌犯的指纹,回头你让人送一份给我。”不仅仅是为帮九皇叔,她也想为文渊先生做一点什么。

文渊先生是个值得尊重的人!

1308凶手,没有一个符合的

“指纹?你要那个东西做什么?”九皇叔不解地看向凤轻尘。

凤轻尘将装了凶器的盒子递到九皇叔面前:“凶手为了不暴露自己,肯定不会用机关一类的东西,这个太容易查出来了。这枚银珠是用手弹出去的,我看到上面有指印,回头我把上面的指印拓下来,再和那些人对比。我们把城封了,凶手肯定在城中,绝对跑不掉。”

事情一发生,现场就被封锁了,根本没有人能逃出去,当然……就算有也没有关系,对方能逃出这里,却逃不出这座城。

出了这么大的事,不需要九皇叔吩咐,便有官员下令封城,封锁消息。

“你能通过指终,找到行凶之人?”九皇叔眼眸微亮。显然他对这个很好奇。

官府画押时,也会按上手印,只是那手印清晰,银珠上就算有印子,也不好辨认。

“你知道,这种事难不到我。”凤轻尘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智能医疗包,九皇叔了然地点了点头,立刻把属下召了过来,让他们去办这件事,至于审讯?

有那个时间,不如去查背后动手之人,就算查不到背后动手之人,也得去查一查,有哪些人可以背黑锅。

九皇叔与凤轻尘一同去了驿站,两人在路上商讨了一下案情,各自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这个时候可容不得二人闹脾气,就算凤轻心里还有不高兴,这个时候也要放心,凡事以大局为重。

回到驿站,两人分头行动,凤轻尘先去看了展颜,确定展颜只是伤心过度后,便回到房间,准备将银珠上的指印拓下来。

九皇叔则把暗卫召来,让他们去查今天发生的事情,城中身份可疑的人,还有……

“查一查,展家有没有针对文渊先生的人。”

“把稷下学宫,每一个副宫主都查一遍,本王要知道他们这些年来,与哪些人接触过,身边有什么变化,一个都不能漏。”

“让苏文清把南陵、北陵和西陵的消息,立刻送过来。”

……

一件件,一桩桩交待完毕后,九皇叔才让暗卫出去,幕僚则紧随其后,进来汇报:“王爷,消息已经封锁住了,文渊先生的死讯,暂时不会传出去。”

“在场的学子狂生已经查清,共五十六人,有三十人是东陵人,十人来自南陵,八人来自西陵,北陵有两人,剩下六人则来自九城,每一个人的来历都有据可查,有几个是大家出生的公子。”

“文渊先生的尸骨,已请仵作检查过,除了心口致命一击外,没有其他伤势。”

“所有的人都看管了起来,一人一间确保他们不会蹿供,更不会有自杀的可能。”

“事发时,周围的摊贩与百姓,也派人监视了,确保没有人外出。”

“这是那些学子的手印,双手都拓印了下来,总共五十六份。拓印手印时,属下等一一查看过那些人的双手,没有发现手上有练功留下的茧子,也没有发现当中有会武功的人。”幕僚上前一步将印满手印的纸放到九皇叔面前,又退了回去。

总共五十六张,每一张上面都有两个鲜红的手印,旁边则是对应人的身份,每一份资料都相当详细,九皇叔略略翻了一遍,便拿着东西去见凤轻尘。

正好,凤轻尘也将银珠上的指纹放大,两人拿着那些指纹一一核对。

凤轻尘是外科医师不是法医,她没有检查指纹的系统,只能用眼睛去核对,这是一个枯燥、无聊的工作,凤轻尘和九皇叔相当认真,两人一张张看过去,眼都不眨一下。

“不对。”

“不是。”

随即一张张指纹被否定,两人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当最后一张指纹也被否定后,两人相视一眼,凤轻尘更是懊恼的不行。

五十六份指纹,两人花了一个时辰才核对完,可却一点线索也没有。

“没有找到符合的,白忙了一场。”凤轻尘担着手上的纸,气馁的道。

她有些明白,师姐每次核对证物,找不到嫌犯的心情了。

真他妈憋屈。

“怎么是白忙,至少我们知道,凶手不是这些学子,而是另有其人。”九皇叔握着凤轻尘的手,轻轻地揉捏,无声的给她安慰。

“呼……你这么说也对。”凤轻尘吐了口气,再次打起精神:“既然凶手不在这五十六人中,那一定另有其人,把当时在场的人都找出来,把他们的手印拓下来,我要一一对比。”

“好。不过这件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办好了,伤眼。”一直盯着指纹看,看久了眼睛都会花。

当时在场的可有数百人,那绝不是一两个小时可以完成的。

“这件事关系重大,我想自己来,等展姑娘醒来后,再让她帮我好了,我想她会很乐意亲手找出,杀她父亲的凶手。”文渊先生的死,最伤心的人莫过于展颜,给她找些事情做,也免得她胡思乱想。

“可以,本王让人去办。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吃饭。”忙了一天,中饭也没有吃,九皇叔怕凤轻尘吃不消。

“我想先去看看文渊先生。”之前一直忙着追查凶手,凤轻尘来不及伤感,现在停下来,凤轻尘免不了为文渊先生的死伤心。

“去吧,别停留太久。”凤轻尘无情又多情,作为大夫,她看透了生死,却看不透身边的人生死,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凤轻尘去停尸房时,正好遇到明微公主和展颜。

凤轻尘免不了又安慰了展颜一番,三人一同去了停尸房,替文渊先生做了简单的收拾,让他即使死后也是干净整洁的。

回去时,凤轻尘把明微公主支开了,和展颜说了核对指纹的事情,让展颜一同参与,去查找文渊先生的死。

展颜对九皇叔和凤轻尘是有气的,她虽然明白这件事与凤轻尘和九皇叔无关,可心里还是免不了要怪九皇叔没有保护好她父亲,才让她父亲遇难,可也不会拒绝凤轻尘的好意。

“我绝不会让杀害我父亲的凶手逍遥法外。”展颜素净的小脸,满是愤恨。

凤轻尘知道文渊先生的死对展颜打击很大,可不希望她被仇恨冲昏头脑,便没有把文渊先生死后,复杂的局势告诉她。

如果展颜知道,文渊先生是因为权力斗争而死,恐怕会发疯,一如她听到自己父母的死因,无法冷静一样……

1309内斗,总要拖个人出来背黑锅

文渊先生的死讯,可以暂时瞒住普通人,却瞒不住那些有心人,九皇叔的一举一动,都有无数人盯着,光天化日发生的事情,又怎么瞒得过那些人的眼。

南陵锦凡第一时间收到这个消息。躺在床上、一脸阴郁的他,难得露出一个笑,狭长的眸子如同看到肉的狐狸,即阴冷又贪婪。

“哈哈哈……九皇叔,这只是开始。别以为你扶南陵锦行那个贱种上位,他就能护着你,你等着被人万人唾弃吧!”

惨白的脸因这一笑有了几丝红晕,眼中的凶光一闪而过,南陵锦凡对身下的人道:“去,把夜叶叫来,让人告诉巫医,要是再医不好我,我就拿他喂蛇。”

“是。”一俏丽的女子,全身光裸地从床尾爬了下来,快速穿好衣服后,恭恭敬敬的退下,仔细看会发现,这女子举止恭敬,可眼中却无神,一副行尸走肉的样子。

除了南陵锦凡外,东陵、西陵也有不少人盯着这件事,王锦凌是文渊先生的弟子,文渊先生的死可以瞒住所有人,却瞒不了他。

王锦凌得知这个消息,不顾王家众人反对,连夜出发前往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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