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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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进来,把刘太医也一并宣进来,为王妃请脉!”

“是,皇上!”

当那一袭浅绿色百褶裙的倩影,出现在眸底,惊艳了的,岂只是一双眸?有些人,可以惊艳一生的时光,有些人,则是可以温柔一生的岁月,于傅筝来说,叶迹舜便是惊艳她一生时光的人,而叶迹翎却是后者,执手相伴,缱绻一生。

“参见皇上,参见太后!”傅筝头重脚轻的跪下,因为发烧,感觉浑身轻飘飘的。

到这这在。叶迹舜脸上露出了今晚难得的笑意,声音柔和道:“生病着,就别跪了,郎青,赶紧赐座!”

“谢皇上!”傅筝轻柔的嗓音,略带些沙哑,由着郎青将她搀到软椅上坐好,习惯性的,将眼眸瞥向叶迹翎,却见他正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那眼神里有担忧,有心疼,还有…生气!

傅筝挤出一丝无奈的笑,她当然知道他在生气什么,此时不便解释,只有回去讨他欢了,见她表情无辜又可怜,叶迹翎终是不忍再冷着脸,便走近她,伸手又探上她的额头,旋即皱眉道:“太医呢?”

刘太医闻声进来,行礼后,便去请脉,这等待的过程,于叶迹舜和叶迹翎来说,自是熬人的,太后的目光,像淬了毒般,让傅筝毛骨悚然,她本能的偏过脸去,紧紧的握住了叶迹翎的手,身子微有瑟缩,感觉到她的害怕,他丹唇轻勾起,邪笑着看向太后,慢条斯理的道:“母后,阿筝胆小,今晚虚惊几场,又掉了井生病,对母后多有不恭,还望母后看在儿臣的份上,不与她计较!”

这一声声亲切的呼唤,直嗝的太后心口疼,那牙龈便咬的更紧,却只能撑着笑脸,作宽容大度,“迹翎说的哪里话?这误会一解开,哀家疼这儿媳妇都来不及呢,怎会计较?刘嬷嬷,取些上等的人参补品,差人送去恭亲王府,哀家还指着王妃早日为迹翎生育子嗣呢!”

“是,太后!”刘嬷嬷低眉答道。

叶迹舜的神情,在听及子嗣时,微带了抹落寞,但只是须臾,便被他很好的掩饰掉,关切的问道:“刘太医,王妃病情如何?没有上次那么凶险吧?”

“皇上!”刘太医迟迟才收回诊脉的手指,朝叶迹舜一拱手,再侧身向叶迹翎拱手,说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已有身孕一月有余!”

此言,如一枚炸弹,震的所有人,脸上皆被雷劈了一般,显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要知道,恭亲王纳妃几年无子嗣,都有朝臣私下议论,以为恭亲王不生育,身体有毛病呢!

太后涂满鲜红豆蔻的指甲,深深的掐进了椅子扶手里,然而,脑中突的想到了什么,又猛的绽开笑来,佯作高兴的道:“刘太医,确定吗?太好了,先帝听到这消息,要高兴坏了!”

叶迹舜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愠是喜,晦暗的不曾显露一分情绪,这般临大事的镇定,是他历练多年做到的,只有他自己明白,似有一把刀,在一片片的割据着他的心,鲜血淋漓…

叶迹翎怔楞着,久久的回不过神,心中腾升起的喜悦,将他满满的包裹,她竟怀孕了,一月有余,怀的是他的孩子,他竟然有亲骨肉了!一月,仔细算算时间,竟是婚前那一夜怀上的,因为成婚半月后,他才再次碰她的,而现在,他们也仅仅成婚一月,亏得他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留下她,不然他的孩子就要叫别人爹爹了,或许还会保不住,因为别人不一定能容得他人的骨肉存活…

“刘太医,真的确定吗?”叶迹翎在笑,真心喜悦的问道,理智回笼,他知道傅筝会怎样想,但面对外人,他早作了准备,那就是新婚第二日,专门歇在了她房里,尽管那晚他什么也没有做,但在外人看来,他们已经圆房了,如此,便更没有任何破绽了,谁都能相信,傅筝肚子里怀的,就是他的骨肉!

刘太医微笑,“下官确定,王妃的确是喜脉,但是王妃今晚受惊不小,又浸了冰水,身子受损,好在孩子无大碍,需得好好调理身子,发烧不宜吃药,恐会对孩子不好,所以王爷回去后,记得用热毛巾给王妃敷额头,全身用热水擦洗,帮助降温,下官再开些调养补气的药给王妃,还有,日后王妃要少动气,静养才是!

第143章:非他骨肉,母子谈心

目光涣散,呆傻怔楞的看着叶迹翎,傅筝只觉一阵阵寒气上涌,冷的她全身颤抖,听着他满面笑容,喜不自胜的和太医说话,细细的询问一项项需注意的事宜,她脑子轰鸣,这样子的他,似乎真有为人父的惊喜,表现的那般自然,让她都一度出现幻觉,以为他真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生父,可是…连她一个经历不多的女人都知道,他们是婚后半月,他自京外归来的第二个夜里,才有了夫妻之实,距今不到二十天,而她怀孕已一月,这个孩子,显然不是他的,是…那个淫棍的!

为什么,老天要如此作弄她,她才想着,要好好爱他,好好的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甚至偷偷的想过,为他生个孩子,却偏偏在此时,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

傅筝忍不住的,悲痛而哭,闭起眼睛,不去想这里有多少人在看着她,不去想她不喜反哭,会引多少人猜疑,只是这样任性的哭着,任性的宣泄着…

“平阳!”叶迹舜失声喊出,几乎就要掀被下床,却见叶迹翎比他快了一步,回身将她揽入怀中,他半起身的动作,僵在了床边,太后见状,忙挥手示意其它人退下,然后过去扶叶迹舜躺下。

叶迹翎的安抚,令傅筝更加的无所适从,她欲挣扎,他紧按住她,在她耳边柔声说道:“别哭,这好不容易有了身孕,该高兴才是,你不是盼着为本王生育子嗣么?方才太医说了,情绪不能太激动,对孩子不好的。”

傅筝一震,缓缓睁开眼来,似懂非懂的看着他,泪眼迷蒙,疑惑重重,他却似满足的一笑,看向了龙床上的叶迹舜,朗声道:“皇上,臣弟明日朝后再陪皇上说话,傅筝今时不同往日,得送她回府好生休养了!”

“嗯,退下吧!”叶迹舜似很累,说这几个字,用了很大的力气,神情漠然的如雕像般。

“臣弟告退!”

叶迹翎牵着傅筝站起,朝太后同样施礼,“母后,儿臣告退!”

殿门,缓缓关上,安静的内殿中,流淌的是压抑的悲凉,郎青退出,刘嬷嬷退出,只有太后仍坐在椅中,纠结的看着闭眼的叶迹舜。

“母后,聪明反被聪明误,懂么?朕好不容易维持的和平局面,母后是想怎样,一手破坏掉,逼得他造反,与朕兵戎相见么?先帝是留给朕这把龙椅,却也同时将朕置于浪尖之上,给朕皇位,给恭亲王兵权,给海宁王免死金牌,让朕之三兄弟,三足鼎立,谁也奈何不了谁,先帝的确英明,江山不能三分,便让朕三人互相牵制,以保我大邺安宁,母后,他二人什么心思,朕皆清楚,若是现在能动,朕早就动手了,海宁王无惧,却不能忽视叶迹翎的实力,母后的城府和计划未免太天真,以为将叶迹翎控制在宫内,直接抓起来就可以瓦解他的势力,将他扳倒么?何以消息能这么快就送出,传到京外?母后想过没有,他的府中,有咱们的眼线,这宫中,就没有他的眼线么?”

叶迹舜说到这里,因为虚弱,气息喘的有些急,太后忙端了水给他,半杯水喝下,又歇缓了一会儿,才感觉好些,接道:“方才母后也瞧见了,海宁王似和叶迹翎一条战线,朕不知他们是否完全合作,但有一点,便是各取所需,海宁王能救平阳,绝非偶然,而叶迹翎会放过皇后,出面为皇后找借口澄清,也非他的作风,这其中的寓意,母后心里也该明白,一切罪证指向苏妃和皇后,但那太监朕判断,非皇后指使,皇后的性情,朕还是有些了解的,她爱朕,在朕生死未卜之时,她的心思都该在朕身上,岂会有闲心指派别的事?那太监到底是谁派的,母后或许,比朕更清楚!”

“皇上…”太后嘴唇抖动着,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叶迹舜抬起眸来,一字一句道:“朕知道,母后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朕,但朕想明白的告诉母后,朕爱平阳,绝不想看到平阳受到任何伤害,若她死了,朕会很心痛,很心痛,朕也不知,朕会做出什么事,任何一个害死她的人,朕都不会放过,望母后谨记在心,同样的话,朕不想再重复二遍,希望母后不要一意孤行,破坏了朕与母后的感情!”

“皇上…”太后身躯颤了几颤,语气急切的道:“皇上也还要执迷不悟吗?那平阳你也看到了,她怀孕了,她怀了叶迹翎的骨肉,若有一天,皇上和叶迹翎决裂,她必会帮着叶迹翎与你作对,这样一个属于敌人的女人,你还爱她吗?你是皇帝,是一国君王,你不能有爱,所有的女人,都是你巩固政权所需,你明不明白?”Pxxf。

“是吗?所以当年,母后在明知二弟羽宁倾心于姝玉的情况下,还奏请先帝,硬是将姝玉塞给朕,让朕娶她做了太子妃,就是为了给朕拉拢白泰,让朕的太子之位,可以坐的更稳一些,对吗?”叶迹舜的目光,渐渐幽冷,冷的沁寒,摄人心魂。

太后皱了眉,理所当然的道:“那是肯定的,当年你父皇那么宠爱叶迹翎,名义上为养子,可朝中谁都猜测叶迹翎是你父皇的私生子,这点哀家几乎可以确定,因为叶迹翎和萧红泪容貌极为相似,定是萧红泪的贱种!当年萧红泪出身京城歌舞坊,虽是卖艺不卖身,可遇见先帝,便为荣华富贵勾引先帝,有一段时日,先帝经常夜宿宫外,所以萧红泪怀孕生子是很正常的事,只是可恨当时哀家并不知道她已有身孕,否则就不是派人将她绑出京城,扔到大周边关那么简单了!”

“母后…后来呢?”叶迹舜听的惊心,这些事,他竟从来没听母后提起过。

“萧红泪失踪,先帝动用了无数的人,全大邺寻找,他根本就没想到,萧红泪早已不在大邺,而哀家又担心萧红泪会返回大邺被先帝寻到,便再度派人前往大周,暗中找那个女人,结果一找就是多年,而毫无消息!”太后恨恨的说道。得帝帝子。

叶迹舜震惊,“那,那萧红泪的孩子,就肯定是叶迹翎吗?而叶迹翎肯定就是父皇的骨肉吗?”

“不肯定,只是哀家的猜想,那一日,先帝带着十一岁的叶迹翎来到哀家宫里,说他喜欢这个孩子,收作养子,让哀家帮着带,还笑说,如果这孩子出点什么事,他就拿哀家论罪,当时看着叶迹翎,哀家第一个念头,就觉得他像萧红泪,可惜无处去证实,有先帝的警告,哀家只得对叶迹翎示好,结果先帝竟真宠他无法度,到后来,他越来越大,哀家越瞧他越像先帝的种,便担心先帝迟早会废黜你的太子之位,立他为太子,这才不得已为你巩固,拉拢白家的!”太后一副凝重之色,语气中无不后悔,“早知道会有今日,当年就该直接杀了萧红泪,一了百了的!”

叶迹舜久久的陷入沉默中,心中是难以名状的复杂,最后只自嘲的咧唇,“母后,你比朕狠,直到今日,朕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真正的杀了迹翎,只要他不反,朕便一直当他是兄弟,一直与他保持现在的局面,那枚玉佩,当他献给朕的那一刻,朕心中的感觉,母后不会了解,五年前,若非迹翎替朕挡那一箭,朕现在早就是一坯黄土,母后又为何咄咄逼他呢?朕记得,当时那支箭穿过他怀中的玉佩,射进他的胸口,他昏迷前给朕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说,母后从未打心里喜欢过他,但朕待他好,他认朕这个哥哥…”

“皇上,母后…母后其实也不想,迹翎救你一命,母后也记得,但他壮大了,你便没路可走,你说母后自私也好,狠心也罢,母后难产生下了你,就你一个儿子,绝不能看着你失掉江山,一无所有!”太后哽咽了泪水,眼中是决然的坚定。

叶迹舜无力的摆摆手,嗓音里多了抹悲凉,“母后,日后朕与迹翎,母后不要再插手,朕心中有数,就算要扳倒他,时机也未成熟,况且多了一个平阳夹在中间,朕更想着,朕和迹翎能因平阳和平相处,平阳是很善良的女子,她肯定不愿意看着朕和迹翎反目成仇,只是…只是朕也那么的想得到她,而迹翎坚持不放手,现在平阳怀孕了,迹翎更不会放手了,朕要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皇上,你不能喜欢平阳,你喜欢她,就注定你和叶迹翎要反目,你还看不出来吗?叶迹翎视平阳有多重,恐怕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但哀家是女人,哀家能感觉得到,你要夺平阳,他必反!所以,你一定得忘记平阳,当她只是恭亲王妃,否则,你也在逼着哀家容不下平阳!”太后吸气,抹着眼泪清清楚楚的警告道。

叶迹舜突的坐起身,盯着太后冷厉的道:“朕再说一遍,不论朕和迹翎怎样,都不允许母后伤害平阳,母后已经害了姝玉和羽宁,不要对朕一错再错!”

第144章:心痛成殇,试探调查

静谧的夜,街头的热闹已散去,只剩下夜风的清冷。

马车,匀速的行驶在青石板的街道上,池秋驾的很稳,连一点小磕碰都不敢有,生怕会伤到车内的傅筝,动了胎气,这是出宫时,叶迹翎悄声交待他的,此时,手里拿着马鞭,鲜少爱笑的他,竟不自觉的勾起淡淡的笑意来,主子终于有后了,不论王妃怀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总归是有了好兆头。

然而,殊不知,车内的人,却是面如死寂般,脸色白如纸。

许是心中的燥热,让傅筝觉得马车里无比的闷热,热的她似快要窒息了,上车后,她自觉的坐在了长凳上,此刻靠着车窗,她忍不住伸手挑起了车帘,想让冷风灌进来,把自己吹的清醒些。

“你做什么?你还在发烧,不能再着凉了!”身后,叶迹翎低沉含怒的嗓音响起,傅筝不曾回头,车帘已被他探起身子放下,并关上了车窗。

眼眸里升起氤氲的水汽,傅筝身子贴在了车壁上,双手掩面,有热泪从指缝中流淌而出,她无言以对…

“阿筝…”叶迹翎低喃一声,两个字,饱含了无边的痛苦,原本那夜伤她,已让他愧疚万分,也曾想让她为他添个孩子,可万没有想到,她偏偏是第一夜就怀上了,这个意外,他要怎么处理?她宫服背后的阴谋,还未查出,她在明,敌人在暗,不知有多少双嗜杀的眼睛盯着她,这个孩子,要怎样才能保得住?怎样才能保她母子安隅?

“夫君…你明明知道,他不是你的孩子,不是…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承认,还要装出很高兴的样子,事实上,你不会留他的,对不对?”傅筝哭的几乎断肠,身子发抖的厉害。

叶迹翎看着她,目不转睛,在她的无助与悲痛中,藏起他所有的心疼,将一根根刺,残忍的刺向她,他眼神逐渐变冷,甚至整个人,都镀上了冰霜,“傅筝,你说的对,本王的确明白,但为什么要承认是自己的骨肉,原因你无需知道!”

眼来来道。傅筝缓缓回头,眼泪翻飞中,看着无情的他,心中的痛,一分分的加剧,他可以原谅失贞的她,却万不会原谅她怀了其它男人的种,只能说明,他喜欢她,还不够深,不够让他爱她的一切,不,他的心中没有爱,最多就是喜欢,程度很浅…

她如此的眼神,就如捧起一把盐,狠狠的洒在了他的伤口上,他终是承受不住,大掌一伸,将她扯进了怀中,她一惊,立刻哭问,“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傅筝!竟敢怀有野种,本王杀了你!”叶迹翎大手掐上她的喉咙,俊脸铁青的嘶吼,那蕴藏在眼底的,是她看不见的疼,她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一刻,他比她还痛,亲手掐着心爱的女人,亲口骂他的孩子为野种,那种疼,犹如万箭穿心!

“对不起…傅筝,甘愿受死!”傅筝在心中的激荡盘桓许久后,竟嫣然而笑,眼眸缓缓闭上,清泪一滴滴自眼角滑落。

近在咫尺的凝视着她,他的大掌,终于无力的垂落,在下一刻,紧紧的环抱住了她,抵着她的后颈,眼角亦有滚烫的液体落下,灼伤了她的肌肤,他嗓音哽的,带着浓浓的鼻音,沉重而哀伤,“阿筝…阿筝…”

除了如此唤她,他不知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她在他怀里哭,反手抱紧了他,泣不成声,“夫君,对不起,对不起,这个孩子不是我想要的,我恨那个人,恨这个孩子,我不想生,一点儿也不想…”

“阿筝,你身子本来就弱,如何敢打胎?不能拿掉,不能…”叶迹翎环抱着她的手臂,越收越紧,恨不能将她揉入自己的身体。

这一夜,发生了太多的事,傅筝的承受能力达到了极限,终于沉沉的睡了过去。Pxxf。

叶迹翎抱着她,一动不动,良久,低头吻住了她的唇。阿筝,欠你的,今世因为蔷儿,注定无法偿还于你,来世,来世我还你…

回府,叶迹翎对迎在大门上的张毅,冷声说道:“调瑾珍玉珍至馨香园,全力侍候王妃!”

“是,王爷!”张毅低头答道。

“你到馨香园的花厅候着,本王稍后有事问你。”

“是!”

回房,安顿傅筝睡下,又细细嘱咐了海静和诺妍给傅筝降温之后,叶迹翎才抬脚往花厅而去。

张毅是跪在地上的,不等叶迹翎开口,便道:“禀主子,今晚有人在王府外监视,持续了约一个时辰才撤走,该是公门中人!”

“本王知道,今晚几欲变天,宫中出了大事!”叶迹翎淡声道,说着端起丫环奉的茶,轻抿了一口,凤眸略抬,将张毅震惊的表情尽收眼底,他眸色一闪,漫不经心的道:“张毅,这盏茶里有毒,本王已喝了一口,剩下的赏给你,喝掉!”

“王爷!”张毅惊的面色一下子全白,不可思议的盯着茶碗,“不可能啊,这盏茶是希萍奉的,这丫环一向老实忠厚,全无背景,奴才调查的很清楚…”话说到此,他果真一把端起茶碗,毫不犹豫的仰头喝下,眉心紧蹙,并朝外叫道:“来人,快传太医,王爷…”

“不必了!”

叶迹翎沉声打断,看着张毅,一字一句道:“这茶里没毒,本王是试探你的,张毅,你跟了本王多少年了?”

“王爷,奴才…奴才自王爷被先帝册封为恭亲王,就被先帝派给王爷了!”张毅惊愕的说着,屈腿跪下,低头道:“王爷试探奴才,是不信任奴才了么?”

“张毅,本王问你,你对本王的忠心,有几分?”叶迹翎又问,神色阴情不定,语气亦冷厉的很。

张毅叩头,声音有些发颤,“回王爷,奴才从跟了王爷那日起,便只效忠王爷了!这是先帝的旨意,奴才在先帝面前是发过血誓的,张毅一生,除了王爷,不听任何人命令,以命效忠王爷一辈子!”

“血誓?这事你怎么从未跟本王说起过?”叶迹翎一楞,语气稍缓。

“回王爷,是先帝不准奴才说出去的,当年,先帝对奴才有知遇之恩,奴才的命也是先帝给的,一直暗中跟在先帝的身边有四年,只是外人都不知道,直到有一天,先帝告诉奴才,他要奴才面世,替他去照顾一个主子,把对他的忠心,全部给了新主子,永不背叛新主子,奴才这才知道,这个新主子,就是王爷!”张毅抬起头来,面色动容,嘴唇又颤了几下,眉宇间多了抹伤痛,“王爷,奴才跟了您也有五年了,奴才的忠心,可以以死来证明,奴才对得起先帝,对得起王爷!”

“张毅!”

叶迹翎心中一动,俯身去扶他,并道:“本王并非不信任你,只是今晚发生了巨变,一言难尽!”

张毅起身,急急的问道:“为什么会有公门中人敢监视我们恭亲王府?王爷,皇上要…”

“不是,是王妃的寿礼出了问题,入宫后被调包,且渗了毒,皇上亲自打开中毒昏迷,太后借口本王和王妃要谋反,下令抓捕本王,将王妃也关了起来,所以,那些来监视的,定也是太后派来的,后来的事,比较复杂,等本王歇下了再与你说。”叶迹翎停顿了下,道:“当年,父皇派你到本王身边,还交待了什么?”

张毅半响还处在震惊中,嘴里喃喃自语,“谋反?抓捕?皇上中毒…”

“咳咳!”

叶迹翎重咳两声,将张毅的心神拉回,他赶忙道:“王爷,先帝再没交待什么,只说奴才对王爷忠心了,就是对得起他了!”

“父皇…”叶迹翎怔忡住,深邃的眸子盯着一处,有些许的出神,父皇什么都为他安排好,给了他张毅,池秋,池冰,连四大丫环都给他挑最忠心的,父皇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不欠他们母子什么了,是不是?

张毅瞧着他,心中涌起酸涩,皇室中的人,其实活的最难,如先帝,如王爷…

“张毅,太后和皇上,或者是其它人,有没有想要收买你的?”叶迹翎思绪回笼后,重又甩袍坐下,面色凝重的问道。

“回王爷,有过,但奴才不知对方是哪路的,也担心王爷会对奴才起疑,便一直未曾禀报王爷,那是大约三年前的事了,有人约见奴才,出手就给奴才万两银票,奴才拒绝了,而后回府的途中,便有四名杀手想要灭口奴才,他们是万没想到,奴才竟身怀武功,死的竟是他们,这也是京兆府搁了很久查不出来的那桩凶案,后来便再没有人想收买奴才了!”张毅如实答道。

“哦?那事竟是你做的?这中间,还有这些曲折?”叶迹翎讶然,思忖间,想到最重要的事,遂问道:“王妃的宫服,除了经过你的手,还有什么人碰过?”

张毅一惊,“王妃宫服?就是早上奴才送去给王妃的吗?”

“对,宫服被做手脚,在钦和殿中被泼了酒,竟突然起火,险些烧死王妃。”叶迹翎点点头,眸中渐起阴霾。



第145章:缜密安排,彼此面对

张毅闻听,面如土色,惊悚的身子猛的晃了几下,然后“咚!”的一声,重重的跪下,嗓音中带着悲鸣,“奴才该死!奴才对不住王妃,对不住王爷,奴才…”

叶迹翎倏地站起了身,“张毅,到底宫服出了什么意外?”

“王爷!”张毅爬站起,靠近叶迹翎,附耳低声道:“早上奴才取了王妃宫服亲自整理好,命小嘎子端着,随奴才一道送去馨香园,结果路过浣霞院时,阮侧妃刚好出门,小嘎子竟不小心撞到了阮侧妃身上,将宫服打翻在地沾了些许的泥土,当时碍着阮侧妃在场,奴才不好多加训斥,只得命小嘎子回去重新整理宫服,奴才欲跟去,阮侧妃却说有事问奴才,让小嘎子一人去,奴才便留了下来,待小嘎子返回来,也没再检查,就端去送给了王妃!”

“什么?那阮玥问了你什么?”叶迹翎俊眉一蹙,立刻问道。

“阮侧妃就问了一些府里杂七杂八的事,什么到夏季该添衣了,她想要什么花色的等等,没什么重要的事。”张毅答道。

叶迹翎点点头,阴森的眸光,透过窗子射向某个方向,冷的骇人,“本王心里有数了,终于露出痕迹了,也算是本王没因泻药动手,而留下的祸害吧!”

“王爷,这话也难说,倘若当时王爷除掉阮侧妃,那么小嘎子就抖不出来,或许后面还会坏更大的事,此次只能怪奴才疏忽,竟该死的没有再仔细的检查,竟就那样送去给王妃,奴才真是该死!”

张毅说完,便愧疚的自己抽自己耳光,一连抽了好几下,叶迹翎回头,蹙眉道:“你干什么?停下!你的确疏忽,若非本王动作快,及时熄灭了那火,死的就不是王妃一人,是一尸两命了!”

“什么?王妃她…她怀有身孕了么?”张毅抽耳光的动作僵下,眼珠子瞪了老大,待反应过来,便更加的悔恨,重又重重的跪下,用力的磕头,“奴才失职,奴才险些酿成了大祸,王爷您杀了奴才都不为过啊!”

“行了,起来吧,本王还要你将功赎罪呢!”叶迹翎瞪他一眼,又道:“不知那宫服上被弄了什么,本王和王妃在一起那么久,也没闻到什么异样,无色无味,怎么就会见酒着火呢?张毅,你要尽快查出,以免重蹈覆辙!还有,派可靠的人,严密监视控制阮玥和小嘎子,现在本王还不能动他们,本王要放长线钓大鱼,将幕后深藏那人揪出来!”

“是,奴才一定办好,绝不敢再疏忽!”张毅站起,额头已被磕出血丝来,拳头攥的死紧。

“还有,王妃怀孕,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懂,本王的第一个子嗣,会有多少人猜忌,王妃已被推在了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那么这个孩子,极有可能推动第二波的各种手段暗杀,他们不会想让王妃把这个孩子平安生下来的,所以…王妃不能再住在王府!”叶迹翎面色凝重,眸中浮起深深的担忧,思忖着道:“这几日,你还要做一件事!”

“王爷请吩咐!”

“将月前本王命你买下的那座宅院,好生收拾一番,围墙加高一丈,每道门换锁,再挑十名王府中最可靠的侍卫,调去看守,本王会将池冰也调去,连同瑾珍玉珍,还要妥善安排丫环,厨子,嬷嬷,下人,王妃住在里面的起居生活,不能有一人出错,事关重大,你亲力亲为,记下了么?”

“是,奴才明白,定不会再辜负王爷!”

叶迹翎深吸了口气,举步出门,往卧房走去,傅筝有今天的下场,其实最大的凶手,不是别人,而是皇上,若非皇上倾心,怎会惹得后宫群起而攻之?苏家一门是除掉了,但太后还在,皇后还在,他府里的两个侧妃也不安份,阮玥天真无脑,最会被人利用,胡秋洁看似温婉贤惠,心机却深,这一个个的,都盯着傅筝…

皇后…

这次他还海宁王一个人情,以后各不相欠,白姝玉最好日后安份守已,否则,她便是第二个苏妃!

推门进房,内室里,海静和诺妍悉心侍候着,见他进来,忙福身行礼,并道:“驸马爷,公主的烧退了,奴婢们给公主擦洗了几遍身子,应该是稳定下来了。”

“嗯,做的好,去厨房弄份宵夜来,清淡些的。”

“是,奴婢这就去!”

俩丫环退出,轻轻带上了门。

叶迹翎俯身,额头贴上傅筝的额头,感受到她正常的体温,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掀起被子,和衣躺在她身边,借着烛光,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肚子上,俩丫环给她只穿着就寝的薄纱,玉肌若隐若现,勾的他喉头一紧,而后甩了甩头,让自己摒弃那方面的欲望,伸手覆上她平坦的小腹,第一次做父亲的感觉,竟是那么的奇妙,隔着肚皮,想到里面的孩子,好似心里都是甜的,兀自又胡乱的猜测着,不知这孩子是男还是女,长的会像谁?还是既像父王,又像娘亲呢?

嘴角不知何时,竟露出了舒心的幸福的笑,叶迹翎低下头去,轻轻柔柔的将吻落在傅筝的肚子上,只是轻啄一下,又马上离开,生怕惊醒了熟睡中的她,让自己无法解释。

睡梦中,傅筝的秀眉依然紧拢着,不知梦到了什么,强烈的不安让她睫毛不停的眨动,似是想醒来,却又怎么也睁不开眼,那般痛苦的模样,剜的叶迹翎心疼不已,他轻抚上她的脸颊,柔声唤她,“阿筝,你醒醒,你睡糊了,快醒醒!”

“遥…哥…”犹如梦呓般的低语,叶迹翎把耳朵贴上去,才模模糊糊的听到了两个字,要…喝…他想了想,立刻问她,“阿筝,你是要喝水吗?”

这一声入耳,傅筝一下子清醒,倏的睁开眼来,看到放大在近前的俊脸,她诧异了稍许,才蠕动着唇,发出沙哑的声音,“夫君…我睡着了吗?”

大还还来。“嗯,马车上你就睡着了,咱们早就回府了,现在都快子时了,既然醒了,就不要睡了,我让厨房做宵夜,起来吃饱了再睡。”叶迹翎摸摸她头顶的发丝,轻声细语说着,缓缓一笑,“晚宴都没吃什么,肯定饿坏了,呆会儿多吃些。”

“哦,好像肚子真空了。”傅筝颔首,说到肚子,又猛的想到了怀孕,脸色一下子变得灰白,并下意识的偏过脸去,思忖了很久,才忍着心里的疼,艰难的说道:“夫君,这个野种,我知道你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介意,你恨不得掐死我,可是…我不知你为什么又不杀了我,反而还要对我好,总之,不论你怎么处置我,我都不会怪你,或杀我,或拿掉孩子,或休我,我都…都可以接受,只要你心里能泄恨…”

室内,久久的无声,叶迹翎在她看不见的背后,迅速眨眼,逼回了眼角的湿润,那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掌,将床褥拧成褶皱,直到她的低泣声传来,他才压抑的开口,“宵夜大概快好了,下来擦擦脸吃饭吧!”

语罢,掀起被子,打横抱起她,她本能的勾住他的后颈,睁着迷蒙的双眼看他,他闭了眼,吻上她的唇,含糊不清的低喃,“阿筝,你要我拿你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我心里一直爱着一个女子,可是偏偏是你先嫁给了我,我不想喜欢你,一点儿都不想,可是情不知所起…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她…”

傅筝睁着的眸子,忽的涌出更多的泪来,她双手按住了耳朵,用力的摇摆着头,“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什么都不想听,我也不想嫁给你,完全不想,为此我想过要逃,可是逃不了,有恶魔盯上我,我被迫失身,现在又怀了野种,叶迹翎,我不想爱你的,真的不想…可是我办不到,我的心,不由我控制…”

诺妍和海静端着红漆托盘进来的时候,傅筝哭的正伤心,隐约听到了什么“怀了野种”的话,她俩被惊的差点儿打翻了盘子,叶迹翎听到声响,抹去了傅筝的泪水,放下她起身出去,“将宵夜放下,就退下吧!”

“是!”

俩丫环低头进来,将盘里的粥菜一份份摆放好,心疼的看了一眼纱帐,缓缓退了出去。

叶迹翎取了银针试菜,确定每道菜都没问题后,才回身抱傅筝下床,傅筝哭的当口,抽噎着道:“你还不放心她俩吗?她们不会害我的!”

“不,我只是以防万一,就像那件着火的宫服,张毅无心害你,却一时疏忽,被人钻了空子,所以,万事都得谨慎些,以后,不论谁给你端膳,你都要检查一遍,知道么?”叶迹翎凝重的神色,仔细的嘱咐道。Pxxf。

傅筝点点头,半响才止了抽噎,再看着叶迹翎,只觉他们同是天涯沦落人,他被迫娶她,她被迫嫁他…“对了,你怎么是被迫娶我?不是你亲自上书皇上,点名要娶大周平阳公主吗?

第146章:金屋藏娇,南阳婚定 (为萝莉highness巨额打赏加更

她的疑问,令正拿着汤匙盛汤的叶迹翎一僵,眸底有抹晦色闪过,顿了顿,才淡淡的答道:“中间出了错,是皇上和太后定下的婚事,并非我。”

“哦。”傅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不想细说,她也不便细问,便擦干了眼尾的泪痕,乖乖的拿起了筷子吃饭。

膳毕,叶迹翎没有走,拥着傅筝躺上床,修长的指,一遍遍的摩挲着她的五官,尽管这张脸,早已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底,可是想到离别,他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或许,有很长的一段日子,他都不会再看到她了,这一刻的容颜,他更要记得牢…

送她走,藏起她,是为了保护她和孩子,也为了避开她与南阳的相见,避开他拥揽着蔷儿时,许被她看到的尴尬,他可以为她不去碰阮玥和胡秋洁,但面对蔷儿,他做不到…

南阳公主,蔷儿…这么久,该是有消息快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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