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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糯米酒…

一字一字,她的声音看似平静,却比世界上最为尖锐的刀刃还要锋利。

活生生地插入了范援朝的心脏。

那晚,乌斯河边的月亮很圆,他请了自己战友吃饭喝酒,不过是为了灌醉他,然后能摸上她的床。

也正是那一天晚上,喝醉了酒的老年半醉半醒中找不到妻子,出来寻找时失足滚落营区正在修建的工事,摔断了一只腿,然后不得不复员回了农村家乡。

他的复员也彻底带走了她,而他永远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

见到她平静得没有愤怒的目光,范援朝面色有几分凄惶。

“那是他不知道,我范援朝有多么畜生。”

“他什么都不知道,一直觉得你是好人,没有*的架子,人又憨直,对战友又义气…”一点点数着,吕兰边说边笑,只有眼睛是红的。

范援朝额上的青筋暴突了一下,突然激动了起来,“吕兰,你本来就是我的!”

说完,自己又吓了一跳。

多少年没有这么急切的少年情怀了?一叹气,深呼吸一口气,他又强自镇定着自己:“对不住,我有点儿激动了。吕兰,不怪你,都怪我自己不够坚定。我那时候太恨你了,恨不得掐死你,我想不通,想不通你为什么会轻易就放弃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都过去了!一晃就是一辈子!”

“我记得我说过,一辈子都不会负你的…呵呵…结果,我偏偏才是负了你一辈子的那个人。”

摇了摇头,吕兰觉得有很久没有想过那么多事了,突然有些疲惫。

慢慢地她闭上了眼睛,依旧靠在墙壁上。

“好了,你回去吧,让人瞧到不好,范司令员。”

看着她,看着她面上似乎化不开的疲惫与疏离,范援朝站起身来,缓缓离开。一步一步走得有些艰辛。

背后,传来她的声音。

“我能接受你金钱上的帮助,因为我女儿需要。就当…是你当年欠老年的,用来救助他的女儿。不过,我更希望你能想办法把你的儿子带走!他是一个好孩子,犯不着为我家没有福气的闺女毁了一辈子的幸福。”

幸福?!

想到自己的一生,范援朝没有回头。

“他长大了,我管不了他了!”

当然,他也不想去管。

说完,吁了一口气,情绪不再外露,他大步离去了。

看着他挺直的背影,吕兰知道,这才是现在的范援朝。

记忆里那个少年,多年前便已经死了。

俗话说得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一场雨,一场灾,一声灾难的事故,带给宝柒的不仅仅是感冒,差一点就活生生地要了她半条性命。

心情不说,情绪很难调整过来。

虽然有周益的悉心调理,她的这场病却没有自己想象中好得那么快。认真说起来,她一直觉得自己的身体素质非常好,身子骨儿更不弱,多少年都没有生过病了就是铁证。

可是,这一病还就像好不了一样。烧虽然退下去了,不过时不时觉得头晕,胸闷,鼻塞,一天几个喷嚏更是少不了。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精气神儿一般没有劲儿。

换了往常,她这些烦恼都是会向年小井诉说的,她几乎就是宝柒的终级垃圾桶兼劝慰导师。以前不觉得,突然间失去,她发现一个人有一个可以随时倾诉的朋友是多么的重要。

小结巴也是可以说的,但是,小结巴虽然年龄比她大。大多数时候她却像一个小妹妹,善良却迷糊,性子温婉而单纯,更没有小井那么通透的性子。有些事,有些想法说了她也不会明白,反而会搞得她也跟着心情欠佳。

于是,她便不说了。

一晃,又是三天了!

三天时间里,她总共去了三次协和医院想要探视方惟九,不过都遭到同样的拒绝了。方家的老人她没有见着一个,方惟九只有一个老爸了,接待她的人是方家的管家。

管家态度挺好的,更是没有丝毫的责怪她,不过,不管她怎么说,他都不让她去探视他。甚至于半点都不告诉她方惟九的治疗情况。

宝柒有些小小的失望。

不过,只要想到他还活着,心里又亮党了不少。

接下来,她除了照常去医院看看年小井的恢复情况,还是时不时去一趟协和。奈何,方家的闭门羹算是煮得熟透了,半丝风都不透。

一个星期之后…

当她再一次去的时候,方家人已经没有了。医院方面告之她,方惟九人已经转院了,听说是出国治疗。至于他的病情,医院方面要么说不知道,要么说要保密,谁也说不出来他究竟伤得怎么样了。

莫名的,她心里有些慌乱。

想了又想,她把这事儿拜托给了冷枭,想让他帮着自己查查。结果,除了告诉他出国之外,无端端甩一个黑脸,却是照样儿没有其它的情况要告诉她。

她稍稍迷茫了一下!

出国治疗了…也好吧?!

毕竟,国外的医疗技术发展很快,在某些领域的确是国内达不到的。

在这些日子里,她每天都处于冷枭同志的精心喂养之下,虽然心情不是很愉快,到底还是一个怀孕的女人。慢慢地,身体就像是突然胖了一圈儿,肚子虽然还没有明显的凸起来。不过,腰身粗硕了不少,连她自己也能感觉得到。

冷枭说,得把她像猪妈那么养着。

而做一只幸福的猪,就是冷枭给她的政治任务。

她每天的日子就是吃饭,睡觉,小雨点儿,军总医院。再吃饭,再睡觉,再陪小雨点儿做康复训练,再去医院看年小井。除此之外很少见生人了,除了在军总时不时遇到小结巴,就连宝镶玉都见得少了,而冷家的老爷子,估计还盼着那边儿的‘孙子’出生,自然没有时间来‘关照’她的情况。

因此,她怀孕的事儿,处于极少数人知道的范围。

她怀孕又生病,假期再次被无限延长了。

在这个期间里,年小井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基本上没有了生命危险。但是,按医生的说法,并不代表她就是解脱了。

专家这种生物吧,并不是所有都只会挨砖和胡说八道的。这一回,他们说准极了。脱离了危险期的小井虽然生命指征平稳了,不过却真的再也没有能够醒过来,成了他们嘴里说的持续性植物状态,老百姓通常指的植物人。

植物人…

活生生的年小井变成了一个不会说话不会动弹的植物人,宝柒心里始终难以接受。可是每每去医院时,见到不言不语,没有反应的她静静地躺在床上,又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小井还在,可是她又像已经远离了。

长长的日子里,范铁整天衣不解带的伺候着小井。除了他的工作之外,其余的时间多半都耗在军总的医院里了。不管洗还是擦,不管喂水还是喂饭,不管多累多脏,他凡事都要亲力亲为不假于人手。

有时候,年妈实在看不下去了。

她无数次哀声叹息地劝范铁,不必为了小井做到这种地步。他还年轻,他该有自己的精彩生活。京都,一个国际化的大城市,灯红酒绿,纸迷金醉,有多少姑娘貌美如花,那些,才该是他追逐的目标,整天守着一个不会说话的活死人,实在是太过糟践他了。

不过,对于她或者外面所有人反常的言论,范铁一根不理,完全不以为意。并且以照顾小井为乐,整天忙上忙下不亦乐乎。

每每对付年妈,他就笑着来一句:他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尝尝做小井亲爱老公的滋味儿,她真的忍心剥夺了么?不仅弄得年妈哑口无言,就连病房里那几个特护小姑娘瞧在眼里,都经常偷偷跑到旁边去抹眼泪。一边儿感动得哭,一边儿期待自己这辈子也能找一个不管生死,不离不弃的男人。

要知道这种事儿,一天容易,十天容易,一个月容易,一天又一天,没有尽头的数下去,就是真的不容易了。

此时的时光,并不匆匆,过得艰涩无比。

这一年的五月,就这样过去了…

翻着日历,六月也过去了…

数着心跳,已经七月底了。

年小井一直不有醒过来。

人这种生物有时候特别奇怪,有时候觉得一件也许永远都迈不过去的坎儿,随着时间地不停转动,不知不觉也就那么过去了。虽然时间它依旧沉重并不轻松,不过人还是有能力撑着它,渡过一分一秒。人的忍受力,绝对是无穷尽的。熬着,忍着,盼着,等着,一天二十四小时,过着过着也就那么地儿了。

两个半月的时间里,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在医院里接受看管和治疗的游念汐,命硬得让人不得不咬牙切齿——祸害千年在,好人命不长。年小井成了植物人,而她的身体却完全痊愈了。

只不过,出院之后的她,再也没有机会逃匿或者危害别人了。她被冷枭派人直接送到了天蝎岛的秘密基地,听说那儿有一个特制的审讯式小监狱,关押得全是一些特殊的群体,至于接下来如何审讯她,就可以预见了。

而方惟久这个人,像是突然间就凭空消失了。

不仅国内,就连宝柒托冷枭打探,在国外也没有结果回馈。

对于这个事儿,为了照顾冷枭的情绪,她又不好多得太多。一问多了,他要么就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瞧,要么就是狠狠抱住她,不再多言一句。

如此,她只能等待。

等待在下一次,在某一个春暖花开的清晨,在某一个草长莺飞的地方,那个男人会再给她无端端制造一个‘巧遇’,突然又再次从天而降般从她的身边儿冒出来,流里流气地挑着眉吹声儿口哨,喊一句。

“嗨,小妞儿,我们又碰上了,还真是巧啊!”

而她盼的不过就是——他活着,便好。

一转眼,宝柒怀孕已经三个月了。

大概因为最近情绪的波动太大,周益把脉说她的身体在那次暴雨感冒后,一直没有恢复得大好,总是嘱咐她要加强营养,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她也总是轻松的笑着点头说一定。

然后,便是严格执行。

陪着小雨点儿做康复训练,时不时去医院看看小井,在家的时候,无聊了就研究研究她从来没有真正吃透过的《金篆玉函》,没有人会觉得她的日子过得不轻松。

当然,除了冷枭。

只有他知道,她心里的枷锁有多么的沉重。

有些问题一旦存在了,它就是存在了,不说破也未必就是没事儿。

他也在等,等着那个活泼开朗的宝柒又活回来。

七月底的天儿,正当热的时候。

就在七月末的最后一天,她突然接到了范铁从军总医院打来的电话。

他说,小井有反应了。

有反应了?!

大惊,大喜之余,宝柒撩开了自己本来要去妇幼院做首次产检的事儿,打电话给去了部队的冷枭,告诉了他这个喜讯,自己则慌不迭地跑去了军总。

喜滋滋推开门儿的时候,年妈不在,病房里,就范铁一个人坐在床边儿上,手里拿着年小井自己写的东西,他在读给她听。

两个多月的时间,范铁整个人瘦了不少。不过不做和尚,头发留成了特种部队标准的短寸,看上去挺精神,今天的情绪更是不错。

看到宝柒进来,他还冲她乐了乐,“七七,你来得这么快?”

“急不可耐么?你说小井有反应了?”宝柒回应着,放下手里的东西,坐过去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小井,雀跃的心思往下沉了又沉。

两个多月,范铁瘦了,成了植物人的小井,反常被他养得白白胖胖。

精神不错,可是和他说的有反应…两回事儿啊!

看着面前这个曾经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男人,变成了一个十足的贤夫,宝柒心里很噎,很堵,越看越是不忍卒读。

这套高干病房,几乎已经成了范铁和年小井的旧物展览室。小井出了重症监护室之后,范铁把他俩曾经同居那个房屋里,他们曾经使用过的旧物,一点一点地搬了过来,全部摆放在了病房里。搞得病房没有半点儿病房的样子,不知道的人一走进来,还以为进了谁温馨的小家。

一件件念旧的物件儿,让宝柒每次来看到,心里就特别难受。

瞄了她一眼,范铁握着小井的手,捏一下她的鼻子,又笑了:“小乖,七七都过来了,你还装睡呢?”末了又转向宝柒,有些得意的笑:“七七,看我把她伺养得不错吧?”

心里揪着,宝柒皱了皱眉,别开了脸。

“不是说起色么,我怎么瞧着…?”

范铁认真的点了点头,“她刚才真的有反应了,难道你也不相信?七七,我告诉你,我觉得她知道我在说什么,她什么都知道的!她刚才…她刚才还脸红了!”

脸红了?!

看着小井脸红的脸,宝柒心里一叹,说,“我信!”

当然,她说的是假话。

可是,她不愿意打击开心的范铁,更不愿意去反驳他。

就当给他一个美好的想象好了。

实事上,从医院的常识来说,一个持续性植物状态的人,她任何的知觉都已经没有了,除了作为人类最基本的呼吸和营养代谢等最低一等的生命功能。她的思想,她的情感和意志已经消失。

“你真信啊?”范铁清瘦的脸,笑得化开了,“我刚才叫医生过来,他妈的竟敢不相信我。非说我看错了。他们都不相信,一个个瞧着我的样子,像在看神经病,妈的…还是七七你最了解她了。你说小井这样的女人,她又怎么会让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呢?她是那么聪明,她不管做什么事儿都是有计划的…”

“范队…”宝柒喉咙呜咽了一下,又哽住了,待他转头时,迂回的劝说:“你照顾她辛苦,自己也要多注意身体,我瞧着你都瘦一圈儿了!”

鼻腔里哼了哼,范铁的语气真是轻快了不少,摸了摸自己的脸,“不会吧?我瞅着现在正合适,你看范爷这身段儿,多标准的男人啊!”

“是!你最帅!”宝柒也跟着他笑。

其实,她的心里也有其它人同样的顾虑,如果小井一直醒不过来,难道范队真的要选择这种差不多像殉情的方式来回报这份儿爱情么?可叹,这世间,能做到的男人有几个?

然而,作为小井的朋友,她心里清楚的知道。如果小井还有一丝意识,她绝对不会允许范铁这么做的。

两个人坐在那儿,范铁对小井说了很多话,也对宝柒重复了无数次他真的看到她有反应了。不过,宝柒真的没有看到他说的现象。

大约两个小时后,冷枭过来了。

他是从红刺总部直接赶过来的,顺便给范铁带了一个空的大红封。

“诺,给你准备的。”

“好兄弟!”拍拍冷枭的胳膊,范铁一抹脸,有些叹息:“枭子,你说咱老大也真是忒不容易,总算是要结婚了!可是,他的眼睛…”

一说起邢烈火失眠了几个月未复原的眼睛,两个男人顿时陷入了沉默。

明天,又是一个‘八一建军节’了。

同时,也是邢烈火和连翘的大婚之日。

还是范铁说话了,“枭子,你说咱兄弟几个怎么都整得跟电视剧似的,人家找老婆,没多久都牵着孩儿了。咱就没有一个人顺当的。眼看咱老大苦逼了那么多年,马上要修成正果的时候,他妈的眼睛又坏掉了。说来说去,还是傻人有傻福,你看诚子那家伙,婚也结了,小久也怀上了,多得瑟啊…不对,诚子他妈的也苦逼了那么多年…我操的,谁整事儿啊!”

男人之间习惯了,说话比较粗糙。

不过,冷枭却觉得话糙理不糙。

心里觉得不容易,不过,敛着冷色的眉锋,他却不愿意承认。余光瞄了一下宝柒的小腹,语气里有一丝幸福的味道。

“黎明前的黑暗,受着吧!”

“靠,丫刺激我是不?”范铁懂他的意思,抬起头来狠瞪了他一眼,“你说那时候吧,就是不懂得珍惜,整天作啊作啊…要是早知道在今天,我孩子现在都可以打酱油了,哪轮得到你矫情啊?”

冷眸剜他一眼,冷枭抿着唇没说话。

范铁掀掀唇,脸上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难过。

在他看来,比起他曾经一个人等待年小井的日子,现在他可以这样整天陪伴着她生活,已经是他之前没有料想过的幸福了。

瞧着他的小样儿了,冷枭抽搐了一下唇角,寻思了半天又横了他一眼,黑眸转向了宝柒,里面迸出来的,全是感叹号和问号。

“不是说,有起色了么?”

宝柒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范铁看了看他俩无奈的表情,摸了摸鼻子,有些悻悻地笑。

“好吧,我再试一下给你俩看…刚才就你女人一个人在,我不好意思表演。”

不好意思?

哪儿跟哪儿啊?冷枭觉得这哥们儿走火入魔了。

指了他一下,为了展示自己的新发现,范铁神神秘秘地向两个人招手,小声儿说:“别以为我在骗你们啊,小井她真的有知觉了。现在我就试给你们看啊。不过…这个事儿…有点那啥!”

那啥…哪啥?

见他说得还言之凿凿,宝柒有些迷糊了。

双目紧张的注视着范铁,她几乎听得见自己的心跳。

只见,范铁俯低了头,凑到一直闭着眼睛的年小井耳朵边儿上,嘴唇动着亲了亲她的耳廓,接着又在她的耳边上说了一些什么。那爱怜的动作…真不宜儿童观看,不过,为了见证奇怪,宝柒一瞬不瞬的盯着。

几秒后,她神奇的发现,小井略显苍白的脸蛋儿上,真的浮现起了一抹像是羞的红晕。

狠狠吸了一口气,她惊奇得不行了。

惊喜地看着范铁,她呆了呆,失声问:“范队,你给她说什么了?她为什么会突然脸红了?”

范铁‘咳’了一下,摸了摸小井的脸蛋儿,看向她的目光特别的温柔,瞄了板着脸的冷枭一下,“这个嘛,这些话外人听不得…要知道啊?问枭子去!我哥们儿懂我!”

冷冷扫他一下,冷枭拽过宝柒,睨着她又惊又喜的小模样儿。

“想听?回家说给你听去!”

见到两个男人神神秘秘的劲儿,宝柒表情僵硬了一下,突然回过神儿来了。像被点中了穴道一般,她顿时领悟了范铁说的是会是哪个方面的内容。

不过,她到是没有回避,反而特别认真说。

“说不定,这也是一个办法!范队,没事儿你常和她说说…”

“…说多了,我就惨了!”范铁苦笑。

“为什么?!”宝柒有些急。

扯了她一下,冷枭目光冷敛住了,“走吧!去产检!”

他们昨天已经约好了妇幼健的一个医生,准备今天去建产检卡,顺便检查一下胎儿的情况,这是她怀孕以来首次去医院体验。如果不是这阵儿担搁,现在他们人已经在妇幼院了。

老实说,对此,宝柒的心里,还真是有点忐忑不安的。

默了默,接收到了男人的视线。

她突然懂了,脸儿也红了。

“哦。走吧…范队,你加油!”

两个多月来,她首次轻快的眨了眨眼睛,心里充满了希望。

谁说偏方不是方?只要有反应,就会有进步…

小井说不定哪一天,就醒过来了呢?

两个人离开了,病房里又安静了下来。

范铁默默地坐回了小井的旁边,摸着她再次变白的脸蛋儿,刚才在宝柒和冷枭的面前表现出来的淡定和轻松没有了。一脸沉重的俯低了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脑袋再次埋在了她的颈窝儿里。心里的难受,无处发泄。

“小乖,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我很想你。”

“听得见,就眨巴一下眼睛也好啊!”

“你啊,真是一个狠心的女人!…也不管我,就这么睡着,天天让老子伺候你。不管了,等你醒过来,得一辈子伺候我才能还回来。”

一句一句诉说着,范铁声音沉沉。

可是,小井没有对他眨眼睛。

苦笑了一下,范铁来来回来抚着她的脸。这些日子来,他常常想,如果他当初没有为了维护自己那点儿大男子主义的心思,没有恶狠狠对她做出了那件事儿,那么今天的他俩,或许真的像他刚才对冷枭说的,孩子都已经可以打酱油了。

而他们,一定会有一个温馨完整的家。

心思沉了沉,他的脑子里又想起了年妈刚才离开前对他说的话来。

年妈说:“铁子,你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他嘴上虽然不说,又怎么会不想抱孙子呢?铁子,你听阿姨的话啊,你对小井的好,阿姨都看在心里,小井要知道也会不安心的…不管怎么说,你得找一个女人结婚啊。哪怕不是为了你自己,也得为了范家,为了小井,不让她背负那么重的情债!”

双手捧着她的脸,他苦着脸,“怎么办呢?小乖,我做不到!我宁愿这样天天对着你说话,也不愿意天天抱着一个不喜欢的女人。我在想啊,我是不是该给你一个婚礼,让你安心了,你才会醒过来跟我?你啊,一直都是心冷的人,不信我会和你过一辈子是吧?”

说起结婚,他又不能不想起曾经和小井设想过的那些美好未来,更是不经意又想起了和她在床上颠鸾倒凤的那些日子。

一念又一念,邪念上脑,他觉得胸膛都快要急得炸开了。

反复摩挲着她的手心,他的心脏跳得有些快,有些急,嘴唇再次俯到了她的耳朵根上,喉结上下滚动着,脑子里是满是旖旎,他一遍遍用唇描摩着她的美好,嘴里诉说着他和她曾经的春色无边。

“小乖…你快点儿醒过来吧。就当可怜可怜我好吗?…你知不知道?至从咱俩那一次后,我都六年多没有做过了…你看我的手,都快要磨出茧子来了!你真舍得我革命靠手啊…还有,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用手的时候,脑子里想着的也是你,小乖,你真的紧死了,每次一想,我就忍不住现在要了你…”

他对她窃窃私语着,一句句全是少儿不宜…

再一次,小井在他的话里,烧红了脸蛋儿。

可是,并没有睁开眼睛。

他叹了一声儿,不得不苦笑。

如果他真的能像年妈所说的那样儿,为了传宗接代找一个女人结婚,那么,他范铁也就不是范铁了。更不会像今天这样天天躺在她的身边,苦熬着自己的岁月。

她就在他的面前。

而他和她说着话,几乎费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儿,他依稀回忆起那日在湖边赏鱼的姑娘。

那天,天空蓝得像一块画布,阳光灿烂得像极了她的笑脸。

她乖乖地倚靠在他的怀里,一句一句轻声儿念着自己写的东西。那时候的他们,风一样的浪漫,做梦的年华,她的脸颊儿白里透着淡色的粉红,眼睛水汪汪的带着旖旎的梦幻,声音轻飘飘地念着:

暖风吹过水面,

小鱼儿也憧憬着天堂,

我能否高兴的蹦跳,

看,阳光、万里江滩,

将我们飘渺的希望引入未来。

那样,生命就可以延续,

我永远活着。

那样,我就可以把这个世界的精彩,

描写成一场美梦的玄幻,

呈现。如果不是因为你,

我不希望自己永远活着!

“小井,那首诗真美…”

多少个不眠的夜晚,他总是梦见那一个场景。

他怀里的女孩儿,水里的鱼儿,天上的阳光…

她的笑容,比阳光还要璀璨。

出了军总的门儿,看到停在门口的汽车里,宝柒愣住了。

驾驶位置上出现的人,竟然是被冷枭下放去了基层部队三个多月的陈黑狗同志。在这一刻,旧人相见,基于一种总是失去身边儿人的感觉,宝柒突然觉得有些激动。

“狗子哥,竟然是你?你调回来啦?”

“嫂子好!”冲他咧嘴一乐,陈黑狗白晃晃的牙,黑黝黝的皮肤格外显目,“首长见我表现不错,皮肤又晒黑了一圈儿…心疼我了呗!”

当然,他没有说最主要的是首长心疼她了。

小巩新来的,哪有陈黑狗那么贴心?

“嗯嗯,首长英明,威武霸气,你回来了,就好!”

“上车!”冷枭揽了她的腰,没有再容许两个人在那儿叙旧,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就坐在了后座上!

有了陈黑狗开车,在见宝柒时,冷枭的双手解放了。

而宝柒又可以乖乖的坐在他的身上,像一只温顺的小白兔儿般任由他抱在怀里。至于陈黑狗同志,他永远能把自己当外星人般的存在,让人觉得该车处于无人驾驶的状况,完全当他没有呼吸般不存在。

“二叔,我觉得今天会是一个好的开始。小井会脸红了,狗子哥也回来了…一切都开始顺利起来了!”握着拳头,宝柒给自己鼓着劲儿。她觉得心里状态又回到了以前。这一段时间,大家生活的基调都太悲伤了,她必须改变一下状态。

赞同的轻‘嗯’了一声儿,冷枭抚着她的脸。

“七,明天跟我去吗?”

宝柒眨巴一下眸子,没有回过神儿,傻呵呵地抬头望他,“去哪儿啊?”

瞧着她,冷枭拧眉头,“装糊涂?婚宴。”

邢烈火的婚宴?!

开玩笑了吧?!

邢烈火的婚宴得多么隆重啊,满城尽带黄金甲,她估计京都各界人士,不管军政还是商界都会有大把的人员到场吧?她能用什么身份去见人呢?!

默了几秒,她摇了摇头,“还,还是先不去了吧?”

一咬牙,冷枭手上加力:“宝柒,你是我媳妇儿。”

“是啊!没错啊,我没说不是。”

眸底露出狼光来,冷枭厉色冷‘哼’一声儿:“别人都以为老子是光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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