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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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公主笑着点头:“难得你们这样的傲骨,如今这般人家少了。”

待季颂贤布好了菜,襄阳公主和伍氏一同举箸,尝了两口之后不住点头赞叹:“颂贤实在是好手艺,这菜做的好,清爽的紧。”

“哪里是什么手艺好,怕是公主心情好吧。”季颂贤笑着谦虚了几句:“这些瓜啊菜的都是我娘亲手种的,吃起来和旁的不一样,再加上是刚采摘的,胜在一个新鲜。”

襄阳公主笑了笑便不再说什么,吃过一小碗饭再有一些菜之后就放下筷子,伍氏也跟着放下筷子叫人将饭菜撤了。

一时襄阳公主又拉着季颂贤说了好些话才起身告辞。

待襄阳公主一走,伍氏便急道:“快,将刚撤下的饭菜热热再端来,真真饿死人了。”

伍氏出身乡间,这些年又一直种瓜种菜的身体自然好,这人身体一好再加上活动的多自然饭量也就大了些,和现今那些贵妇人不一样,伍氏一顿吃的比季亿都要多些,刚才因为要陪襄阳公主她很克制了,襄阳公主吃了那么丁点就不吃了,饶是伍氏再想吃也得放下筷子,这会儿子早饿坏了。

季颂贤也忙着叫人热了饭菜,她又陪伍氏吃了一会儿子娘俩个才一处说话。

伍氏拉着季颂贤的手道:“都说那成指挥使最是无情的,我还听金陵许多人都称他酷吏,可今儿这事瞧来他倒也不错,不说旁的,单说救下襄阳公主家小公子的事,若是他不与人说是你碰着的,自己领了这份功劳谁能知晓,只他却实话实说,想来,这样的人又能坏到哪里?”

季颂贤想要赞同伍氏的话,可是想起那日在茶楼所见,又有些说不出口。

伍氏又道:“襄阳公主府里的事情怕是了不得的,你想想,一个金尊玉贵的小公子光是伺侯的人没有几十个么,偏就出了这样的事,想来怕是跟后宅阴私有关,有道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我想来恐是公主府里有人和襄阳公主不睦弄出这等事来,或者是亲近的奴才背主…”

“娘说这些做甚。”季颂贤不愿意和伍氏说这些糟心事,忙拦了她的话:“总归襄阳公主没提,咱们就全当不知道,再者,总归议论旁人家后院的事也有些不太妥当。”

伍氏一笑:“罢,你即不爱听咱们就不说了,只咱们在这庄子上怕是住不长的,我想着后日就收拾东西回家。”

“怎么这样急?”季颂贤还有些不爱回去呢,这庄子上住着实在太好了,叫她都有些乐不思蜀。

“我倒不急,不过有人等不急了。”伍氏笑得眉开眼开的:“你舅舅家的表兄要来京里,他也就咱们这一家亲戚,只能住到咱们家中,娘回去给他收拾屋子,再有,多少年亲戚没见过面了,人家来了咱们总得在家吧。”

季颂贤却是没听说过这件事的,忙问了好些话,这才得知早先伍氏未出阁的时候和她三哥,也是季颂贤的三舅最要好的,伍三舅当初也接济过季亿,因此上,后来季亿做了官也一直记挂着伍三舅,又有伍三舅家的长子伍瑞云聪慧沉稳是个读书的料子,季亿和伍氏就捎些银子去供伍瑞云读书。

伍瑞云也不负所望,前几年考中举人,因没有十足的把握就又读了几年书,想着参加明年的春闱,因此今年早早的收拾了来金陵,一来是早些熟悉一下环境,二来呢,季家也有二子要科考的,表兄弟在一处读书也有照应,三来便是能够时常请教季亿或者季纲等人。

要知道,如今季家八子中的六子都是进士出身,只有两个最小的儿子未参加科考,不过照着季七和季八在书院读书的成绩还有先生的评语,这回应该也是能考中的,季家文风鼎盛,哪个不羡慕,伍三舅一家自然也想叫儿子在季家住上些时候,所谓沾些光便是如此。

听伍氏说完,季颂贤倒也不说在庄子上住了,睡了午觉之后就帮着伍氏开始收拾行装。

娘俩个说说笑笑好不自在,只那襄阳公主回去便大发雷霆,直接将她儿子的奶娘还有几个丫头全拿了阖家卖到那等见不得人的地方。

正如伍氏所说,襄阳公主的小公子本就是千娇万宠的,光是伺侯的人就有几十个,又哪里是寻常拐子能拐走的。

那小公子本是他的奶娘抱了卖给拐子的。

说起来,小公子的那个奶娘有一女伺侯襄阳公主,前些时候因驸马喝醉了和那丫头多说了几句话,她便起了些心思,趁人不备勾引驸马,正好叫襄阳公主撞见一时恼了,叫了她娘将她领出府去。

那女孩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出了府之后没几日就自尽了,这奶娘就恼上襄阳公主,这日正好她入府时见小公子在院中玩,便过去陪着说笑玩耍,又哄着小公子将伺侯的丫头打发出去,说是要抱小公子到街上玩。

她奶大了小公子,小公子对她自然不防备,就这么的被奶娘给偷偷弄了出去卖给一伙拐子,那拐子急着带小公子出城,正好撞见成平安和季颂贤,这才有了先前的一些事情。

襄阳公主这回险些失了爱子,心中如何不恼,且偷孩子的还是府里的下人,襄阳公主又觉脸上无光,对人自然不肯多说,只她心里自有定计,就将一干伺侯小公子的下人连同家人全卖到煤窑上去,又嘱咐了管事只管往死里折磨,想来,那些人也活不过几日的。

且等将这些人发卖了,襄阳公主又听锦衣卫的人说起成平安先撞见拐子抱着小公子的,且成平安还骑马将小公子给撞了,原是要送小公子去医馆诊治的,却被拐子几句话给哄了,若不是有季颂贤,怕是小公子是寻不回来的。

如此,襄阳公主连成平安都恼上了。

且襄阳公主这等皇家出来的人心中都多疑,襄阳公主因想着成平安早先是见过她这小儿子的,却见面装成不认识的样子,又想到成平安如今和晋阳公主订下亲事,便朝阴谋论中发展,想着是不是高太后和晋阳公主及成平安伙着要害她的。

襄阳公主猜测之时,倒是成平安又闹出一件事来。

第四十二章 套话

原来,成平安自那日在护城河边见到许多仿现代的木质机械,回去之后心里就开始忐忑不安。

他思来想去还是不能确定那位锦衣卫指挥使是不是和他一样的来历,这几日便是睡觉都睡不踏实,这日成平安终是下定决心要去问个清楚明白。

不然,凭着他穿越来之后做的那些事情,只要是老乡且不是没脑子的定然能猜出他的来头,如此一来,他在明处,人家在暗处,说不得什么时候跳出来给他致命一击呢。

反正那人总归是知道他是穿来的了,他还有什么可怕的,定要想尽法子揭穿那人的真面目。

下了决心,成平安收拾一番就去了锦衣卫所,先跟守门的小旗通报了姓名,要求求见指挥使,那小旗进去过了一会儿笑着出来请成平安进去。

成平安跟在小旗身后进了这座叫人闻风丧胆的所在,一行走,一行听前边小旗暗自嘀咕:“实是奇怪,寻常人看到咱们这所在都避之不及,怎有人偏上赶着送上门来。”

成平安听了一身的冷汗,这才后知后觉这里可是那人的地盘,他这么冒冒然的进来那人要是有什么坏心思,说不得…莫不是那人要来一出请君入瓮?

这人自来如此,往往很多事都是自己吓自己,脑补的多了,将自己吓死的也有,成平安就是这样,越想她越觉害怕,不期然的额上汗珠子都滚了下来。

只这会儿他进都进来了,想跑都跑不了,成平安也豁出去了,总归得见见那人问个明白才成。

又走了一段路,小旗带他进了一间很宽敞的房间。

成平安进去打量几眼,见这屋子宽敞归宽敞,却没有丝毫装饰之物,雪洞似的四面墙边都靠了大大的木质书架,上面摆放的满满当当的全是各类的书籍,靠北墙处书架下方放了一桌一椅,桌上堆的满满的宗卷再就是笔墨。

除此之外,屋中再没旁的,就从这屋子的摆设上也能瞧出那位指挥使心肠之冷硬无情,成平安见了心下更是不安惊惧。

他深吸一口气平缓一下心情,才走到书架前想要看看都摆的是什么书,就听到屋外有脚步声传来,成平安赶紧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四处转悠。

一时房门被推开,成平安就见一个身形高大的青年穿着宝蓝色蟒袍,头戴玉冠进得门来。

细细一看,青年容颜倒也俊俏,一张脸肤白唇红,欺霜赛雪,只那脸上冰寒无情之意叫人不敢过于在意他的容貌,看了他只觉心惊胆战,倒将容貌如何放在其次了。

青年进了门冷冷的扫了成平安一眼,径自走到书案后坐在椅上,声音冷清如北风刮过结冰的水面一般:“成公子此来有何贵干?”

成平安心里有些恼怒,不过想到这里是锦衣卫,只能将恼火压下向前走了几步,大声道:“我是知道你来历的,今日想来听你说句实话。”

青年冷冷瞅了成平安一眼:“知道便知道,也没什么不可对人言的,你爱如何便如何,请吧。”

呃?

成平安大惊,这心里更不是个滋味。

他心说他自己穿越而来,之后行事战战兢兢不敢透露分毫,就怕被人当妖物给捉拿杀了,可这位指挥使竟然全不当回事,难道他就不怕被庆丰帝猜疑或者直接杀了么?

见青年脸上淡淡的没有丝毫紧张害怕的情绪,成平安又是佩服又是恼怒:“你不怕?”

青年冷笑一声:“怕甚,若单只问这么一句话,我也不多留你了,且去吧。”

这种打发什么无赖人物的样子叫成平安心里更窝火,他一捏拳头大声道:“你可想清楚了,你和我可是同乡,心里应该明白的,咱们这样的来历要是叫人知道了恐得不了好,唯今之计只有咱们紧密合作才能保住性命,也惟有如此,才能在这个世界上做出一番功业来。”

那青年便是成怀瑾脸上不露声色,心中却是一惊。

原成平安说知道他的来历时,他也只当成平安知道他是成国公的嫡子,也全然没当一回事,这本就不是什么机密大事,知道便知道了吧,他想着,成平安应该是不会说出去的。

要知道,他的身份要是说出去,那成平安是什么?

成怀瑾是成国公的嫡子,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而成平安不过是继子,在世人眼里可没有成国公的血脉,不管怎么说,将来成国公去了,不管是爵位还是财产都该归成怀瑾的,成平安就算是知道了他的身份,恐怕也会千方百计想要掩盖,哪里肯说出来的。

可听来听去,成平安话里的意思竟然不是这样,莫不是,成平安还有什么旁的不为人知的事。

成怀瑾面上还是淡淡的似没往心里去,心下却已经琢磨着要引着成平安将他的来历秘密全讲出来。

他勾了勾唇:“怎么合作,你且说来我听听。”

成平安登时大喜,还以为自己的话触动了成怀瑾呢,立时放了心,又向前走了几步,几乎是爬在书案上,眼睛对着成怀瑾的眼睛:“我原来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跟我一样的人,直到在护城河边看到你做的那些器械才明白,我说兄弟,你是不是理工男?”

成怀瑾心中登时惊疑起来,不过他城府颇深,倒也没带出来,顺着成平安的话点点头:“确实如此。”

“着啊。”成平安几乎大笑出声:“实话告诉你,我是学医出身,而且还不是正经的大夫,而是法医,虽然说我原来一直想着穿越什么的,倒是看了不少杂书,倒也记下不少东西,就比如说那玻璃的制造之法,人工养殖珍珠等等,可到底不是理工男,好些事情也弄不太明白,大致原理能说得出来,可要细化的话可就…”

他说到这里瞅了一眼成怀瑾,见成怀瑾随着他的话不住点头,还说了一句:“确实如此,玻璃也没什么难制的,最多叫工匠试上几次便成,那人工养殖珍珠的法子倒也没多大的难处。”这心里就更加的敞亮欢喜,伸手拍拍成怀瑾的肩膀:“你这话说的是,想来你也看了不当杂书的,如此,咱们两个合在一处肯定能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成平安越说越高兴,不由的幻想起了美好的未来:“我说兄弟,有了你的加入,像什么炼钢之法,还有那些化学试剂可就能弄了,对了,你先帮我设计个自行车吧,咱们也叫这帮子古人看看什么叫现代化。”

这么一句话,倒是叫成怀瑾抓着一个关键点,成平安说古人,什么叫古人,已然作古之人才能称古,那么…

成怀瑾想到此处心中不由一惊,再也不能保持平静,眼中也带了些惧色,只是稍后他便想起什么来,渐渐平缓下来。

成平安倒是没觉察到他这些变化,径自高兴的在那里嘀咕:“还有好些,好多着呢,我擅长文科,你长于理工,咱们两个双剑合璧定然无往直前。”

成怀瑾捏紧了拳头,安下心神轻声问了一句:“你生于哪一年?”

“公元一九八八年。”成平安笑了笑:“你呢?”

成怀瑾根本不明白这公元一九八八年是什么意思,不过,他接手锦衣卫后刑讯手段倒是学了不少,再加上他本来便比旁人多些心眼,就顺着成平安的话接道:“公元一九八九年。”

“那你比我小。”成平安更加高兴,彻底的认定了成怀瑾的来历和自己一样,又见成怀瑾也没刻意要隐瞒他的样子,便想着成怀瑾应该没有什么害他的心思,也就跟着放了心。

他这一放松,骨子里的那些个性子也就放了出来,干脆将成怀瑾桌上的宗卷扫到一旁,一纵身跳到桌上盘腿坐着,大有和成怀瑾摆龙门阵的架势。

“你得叫我一声哥。”成平安笑道:“不说过来也奇怪,我自认为历史学得好着呢,只这大夏朝从未听说过,想来应该是穿到了架空历史中,不过我瞧着这大夏朝倒是和我看过的史书上宋朝有些仿佛,不过却也有些地方不一样,不过都是千多年前的历史了,总归来都来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一句话叫成怀瑾又搞明白一点,这成平安应该是来自一千多年以后,不过,这架空历史又是什么玩意?成怀瑾忍不住皱眉。

“唉!”成平安又拍拍成怀瑾的肩膀:“我说兄弟,你是什么出身来历,原先干什么的?”

他这么一问,倒是将成怀瑾给难住了,一千多年以后是什么样子光凭想可是想不出来的,成怀瑾倒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不过,他心性灵透,稍微一想便也笑了,眼中带着冰冷之意,嘴角勾着笑容道:“我娘死的早,爹早不管我了,我就一个人单过,平常没事就四处走走。”

成平安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丝同情:“你这跟孤儿也差不多啊,不过咱们那里大多都喊爸妈的,你这爹娘,你是不是乡下人?也只有乡下有些地方还喊爹娘的,不过你这样倒也好,反正没什么牵挂的,来都来了,总归比咱们那个时候好多了,你也放心,你爹不管你,你不是还有我这个哥么,以后我照看你。”

一边说话,成平安还一边自认为极有义气的拍了拍胸脯。

第四十三章 相告

“谢了。”

成怀瑾冷着脸扔下两个字,指指案上的宗卷,又指指门口。

成平安一瞧就知这是在赶人,立时急了,蹦到地上就道:“你这人怎么总是冷着一张脸,就好似别人欠你二五八万似的,这样可不成,我是看在同乡的份上劝你一劝,你这样容易得罪人,而且将来怕也讨不到好老婆。”

说到这里,成平安似是想到一件事,立时又变了脸:“你这锦衣卫指挥使是怎么一回子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可别告诉我你没看过史书,不晓得素来锦衣卫指挥使是没什么好下场的,就算是没看过史书,可也知道前任指挥使是怎么回事吧,你…可别叫人鸟尽弓藏啊。”

“我心里有数。”

成怀瑾点头应了一声:“只我现在公务繁忙,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成平安又看他两眼,见他已经埋首宗卷之中,就摸摸鼻子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成,以后再说,改明儿我请你喝酒,听说春香楼来了一位大家,哥哥我带你见识一番。”

之后,成平安也不管成怀瑾同意不同意立时就跑了。

他自觉摸透了这位同乡的来历,想着既然大家都挑到了明处,这位同乡想来也不会出手对付他的,这心情就无比舒畅,不由的哼起了小曲。

等成平安走个没影,成怀瑾抬头,冷声吐出两个字:“蠢货。”

可不就是这样么,这成平安瞧着风光无限,好似多机灵似的。其实就是个没脑子的蠢物。

不说朝中那些官员,便是这锦衣卫中的小旗总旗但凡只要不是太傻的都犯不了成平安这样的错误。旁的不说,单只成怀瑾什么事情都没透露。单只顺着他含糊了几句,就把他什么底子都掏了个精光。

成怀瑾很怀疑成平安这样的人如何就能活到如今,且还活得不错?

“来人。”成怀瑾看看桌案,皱了皱眉,朝外喊了一声。

立时就有一个小旗进来,成怀瑾指指桌上的案卷:“将这些搬到我屋内,另外将这屋子好好的洒扫一番。”

那个小旗没一会儿就叫了几个杂役给成怀瑾搬东西,搬完后又带人仔细的洒扫一番。

几个人忙活了一会儿,将那些宗卷搬进一个布致的极精致的屋内。

这屋子挺大。三开间的极阔朗的屋子,只是用着屏风隔成两间,进门处的一间摆了桌椅书案等物,另有许多的古董摆设并字画等物,桌上又摆了各色的果子,布置的很是舒适,没有丁点冷硬的感觉。

绕过屏风里边就是一张宽大的床,床上铺了厚厚的垫子,上面是绣花丝质床单。床上挂了天蓝撒花床帐,用着金钩挂起,另有条案桌椅、各色瓷器珍珠等物,同样看着就叫人感觉舒坦。

却原来。这成怀瑾瞧着面上冷了些,可心却丁点不冷,他也是个懂享受的人。自然不会将屋子弄的那般冷硬,先前见成平安的那间屋子是特特叫人布置出来的。一般见外客都是在那间屋中,也能叫人心存畏惧。只他寻常住的却从来不是那般。

就是他买的房中也布置了那么一间雪洞似的屋子,也是专用来见客的。

自然,这样的事一般的人也不知道,好些人拜见过这成怀瑾之后心里就惧了畏惧之情,只将他当成酷吏一般,这也正是成怀瑾所要的效果。

他这里才搬完东西,便有宫中的小太监来传话,说是庆丰帝寻成怀瑾说话。

成怀瑾收拾一番便进了宫,不多时进了乾清宫,进门便见屋内只庆丰帝一人,伺侯的太监宫人全被庆丰帝打发出去了,成怀瑾几步走近,寻了个凳子坐下,眨了庆丰帝一眼,也不待庆丰帝吩咐,直接拿床上摆的果子啃了起来。

庆丰帝倒也不恼,笑嘻嘻的坐在一旁也拿个果子啃着,一边啃一边问:“那个成平安寻你有什么事?”

见成怀瑾不说话,庆丰帝又问:“莫不是知道你的身世了?”

“蠢货。”成怀瑾放下果子冷冷的看了庆丰帝一眼:“他蠢你也蠢么?”

呃?

庆丰帝被噎了一下,心下虽然有些微恼,可他素知成怀瑾的为人性子,倒也不便发作。成怀瑾有些遗憾的看了那被啃了一半的果子,终是不再拿起,抬头看向庆丰帝:“那个成平安见了护城河边我叫人做的那些木器,竟跑来与我对质,说什么我和他是一个地方来的。”

成怀瑾这没头没脑的几句话叫庆丰帝思量了许久也不明白。

成怀瑾就知道他不明白,接着解释:“我就顺着他的话探问下去,却原来,他竟是素来我们常说的借尸还魂之人,也是道家常说的夺舍。”

“啊?”庆丰帝惊叫一声竟是坐不住了:“他…竟有这般妖孽,如此一来,这大夏江山怕是…”

“那么个蠢物能成什么事。”成怀瑾不屑的看了庆丰帝一眼:“你是一国之主,江山社稷尽在掌握,怎的如今还这般沉不住气。”

“是,是。”庆丰帝被成怀瑾训的额上有些冒汗:“我…下回注意一些。”

成怀瑾摇了摇头,没有再指责庆丰帝什么,接着道:“且他还不是一般的夺舍,竟是一千多年之后的魂魄也不知道为着什么来了咱们这里,他当我和他是一样的人,害怕我对他不利就寻我问个清楚,却不知这器械又有什么难的,真当咱们这些他眼中的古人就弄不出来,当年先圣还弄出那木牛流马来,又何况这区区挖泥之物。”

说到这里,成怀瑾又看向庆丰帝:“我瞧那成平安不像是什么太有城府的,他骨子里瞧不起咱们这些古人,且不知敬畏,此人可用,却不可大用。”

庆丰帝听到此物心里便如放在油锅上似的总归难受之极,想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说的也是,他这般的性子确不可大用,不过,这人于恪物之事上倒也有些能为,且等着朕再唬着他将他所知的掏干净再做处置。”

说到这里,庆丰帝又有些好奇:“你便没套套他的话,问问千年之后都是什么样子的?”

成怀瑾冷笑一声:“我问那般多做甚,他虽蠢了一些,可也没有蠢的太过,那会儿子心神不宁才被我套了话去,若是说的太多难免露出什么马脚,倒不如不问,陛下岂不知有的时候好奇心太重不是什么好事。”

说到这里,成怀瑾起身告退:“我那里事务多的紧,先走了。”

庆丰帝看成怀瑾大摇大摆的出了屋,咬了咬牙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事,过了好一会儿才又笑了起来。

却说季颂贤第二日起身和伍氏收拾一番便回了金陵城,等到家之后先将行李安置好,伍氏又将孙氏叫来叮嘱一番,叫她命人打扫客房,自己又翻箱倒柜的寻出几匹布来给侄子做衣裳。

而季颂贤一回来就被季缜拽住,兄妹俩个在她房中说了好一会儿话。

季缜先给季颂贤看了好些银票,小声对她说:“妹妹交待我的事情都办好了,那几个庄子因卖的急,价钱上并不多如意,只那些盐引子倒是卖了高价的。”

“盐引子如何卖的高了些?”季颂贤有些不明白了:“咱们这金陵城可没什么大盐商。”

季缜笑笑:“要不怎么说正好呢,咱们这里是没什么大盐商,只我正好想寻人卖了盐引子时,就遇着大盐商武家到金陵办事,他们正好缺些盐引,我这里正好又有,他们要的急,我是不着急的,自然卖了高价的。”

季缜一行说,脸上露出得意之色来,季颂贤笑着夸了他几句,叫季缜脸上得色更甚:“妹妹说好了的,我若是与你办成了事便与我细细的做些针线,这话可莫忘了。”

季颂贤起身从妆台上的匣子里拿了个做的极精致的扇套和荷包递给季缜:“这是我在庄子里做的,八兄且先用着,再过几日我再给你做双鞋,再有一些巾帕等物。”

“好极,好极。”季缜拿了那些物件放在手中把玩,见绣活做的极精细,针脚又密实,且上边绣的也都是寓意很好的花样子,那花样子也不像是照着别人的描上去的,却似是季颂贤自己画的,心中不由大喜,不住的夸赞,过了一会儿又殷切嘱咐:“我是不急的,妹妹慢慢去就成,别累着了。”

季颂贤笑着点头,又和季缜说了好些话,季缜看季颂贤脸上明显的有了疲色这才告辞。

季缜一走,季颂贤便先将那些银票清点一番,见足足有近十万两银子,脸上又露出些欣喜的表情,将银票放好了这才上床休息一会儿。

且等她一觉醒来已经时近傍晚,绕梁端了一些素淡的吃食叫她先填填肚子,又说些八卦与她听。

这绕梁也不知怎的,才来的时候老实极了的一个女孩,如今倒素喜探听消息与她说,又很喜爱热闹,只这孩子八卦是八卦了些,自家的事却从来不与人说,嘴严的不行,季颂贤倒也放心的,不然,实不敢再叫她伺侯自己的。

季颂贤一行吃饭一行听绕梁说道:“奴听大太太跟前的雀儿姐姐说先前跟大太太赴宴,听说太后娘家侄女又将她婆家嫂子打了一通,回娘家一通哭诉,叫了恶奴上门,将婆婆一家整个揍了个狠的,弄的她婆家怕的不成,她相公给她跪地求饶这事才算完。”(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没脸没皮

季颂贤将碗中的米饭吃干净,招手叫绕梁坐到近前来:“就是那个被称为金陵悍妇的高家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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