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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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想及师傅的性子,成怀瑾也不保证师傅来了之后会和季颂贤怎样。

也许是季颂贤一怒之下将师傅赶出家门,从此背上不孝罪名,也许是师傅拐带了季颂贤从此以后两个人相亲相爱。

那画面太美,他实不敢想的。

“成指挥使?妹夫?”季纲看成怀瑾良久不语,心中更加不是滋味,不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几晃叫他回神:“虽说这般思量你家长辈有些不是正人君子所为,然我只一个妹子,这世道又多对女子不公平。我们兄弟想叫妹妹过的好一些,只能多下几分力气,望你能谅解。”

成怀瑾倒是理解季纲这份心思,回过神来之后点头:“我并没有生气,只是你们也大可不必这般担忧。”

见季纲有些不明白,成怀瑾一笑:“师傅并不会叫我养老,也不会跟我一处住。你回去告诉贤儿一声。不必给长辈做衣裳,也省了她的事。”

“怎会如此?”季纲越发的不明白了:“你师傅他老人家无儿无女的,将来不靠你养老要靠哪一个?说句不好听的。他百年之后,难道就不要你做孝子送他一程?”

成怀瑾笑道:“这个当真不必的,师傅也不是不能生养,只是不乐意要孩子罢了。当初养我的时候,也是跟放羊一般养大的。她曾与我说过叫我不必管她,她是个说到做到的性子,将来我若是常在她身边伺侯,说不得她还要嫌弃的。再者,师傅一点不老,说不得等我都没了。她还活得好好的。”

季纲点头:“如此我明白了,令师当真是位妙人。”

说完这句话。季纲也不再纠缠此事,只是与成怀瑾说些朝中之事,又谈了一些家务琐事,等饭吃的差不多了,两人才起身结帐离去。

再说季纲回去之后便将成怀瑾的那些话说与伍氏和季亿,伍氏一听立时笑了:“这倒是好,省的我们贤姐儿多少烦恼去,我便是怕她将来得个脾气不好的长辈受许多搓磨,如此我但不担心了,将来他们小两口自在过日子,好多着呢。”

季亿沉思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话虽如此说,然则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将来能孝敬的还是叫贤姐多孝敬一些,人家教养弟子也多为不易的。”

季纲跟着点头:“爹爹说的极是。”

伍氏白了季亿父子一眼:“我也没说不叫贤姐儿孝顺,只是不和长辈一处过日子多轻省。”

然后,季纲满脸复杂的看向伍氏:“娘这叫什么话,儿子媳妇可从来没有说过您二老一句不是。”

气的伍氏直接一巴掌拍了过去:“你们自然说不得我和你爹的不是,你长这么大,眼瞧着儿子都快娶媳妇了,我和你爹可曾花用过你一文钱,你一大家子还不是我和你爹养着,你爹素来是个省事的,我又不是恶婆婆,管你吃住,又管你娶媳妇养孩子,你要再说我的不是,也忒没良心了。”

一番话骂的季纲满面通红,赶紧起身告罪,伍氏骂到最后极得意道:“满金陵城里数一数,如我这般通情达理的婆婆有几个?你们兄弟碰着我这样的娘,你们媳妇碰着我这样的婆婆,真真是积了多少辈子的德。”

季纲连连称是,说了好些话才将伍氏哄了回来。

季亿却道:“我瞧姑爷的师傅比你还要通情达理一些。”

一句话,伍氏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道:“且等着以后走着瞧吧,不过,我倒是想见见他那位师傅,得多豁达的人才能说出不必叫人养老送终的话来。”

季亿也一时心生向往,口中小声道:“倒是个妙人。”

伍氏这边高兴完了,兴匆匆去寻季颂贤,见季颂贤取出许多颜色的布料正在比划,伍氏立时就问:“这是做什么?不是说衣裳都做得了么?”

季颂贤颇有几分不好意思:“旁的衣裳被面帐子都做得了,只我却忘了给怀瑾的师傅做几身衣裳实为不该,趁着有时间,我先将料子备出来,且等…对了,哥哥打探的如何?师傅他老人家有什么喜好?”

伍氏一听立时笑了:“正要跟你说呢,也不知道你是修了哪辈子的好了,碰着这般轻省的老人家,姑爷可是与你兄长交了底的,你们不必给他师傅养老,老人家也不跟着你们过活。”

“这怎么成?”季颂贤一时呆了:“他孤苦伶仃的,好容易将怀瑾养大了,如何能够…实在太不该了。”

说到这里,季颂贤又道:“得了空我亲去问问怀瑾,若是行的话,必得给师傅写封信,不管如何,我和怀瑾成亲也该接了他来。”

伍氏沉默一会儿,又看看季颂贤:“难为你这般的通情达理,旁的不说,你们成亲,倒真访接他来的。”

一时,伍氏又恨声道:“你哥哥这办事的疙瘩,竟连这件事情都没提,实不知他这官是怎么做的,怎这般的不谨慎。”

听着伍氏骂季纲,季颂贤有几分好笑,说了好些话哄着伍氏,又将那些布料排开:“索性我这些日子也没什么事,料子寻都寻出来了,不如给你和爹一人再做一身衣裳。”

说话间,她就拉着伍氏去选料子,一时哄的伍氏眉花眼花。

隔几日,离成亲的日子越发的近了,这一日季颂贤才将给季亿的一件衣裳做完,便听绕梁说有人求见,季颂贤愣了一会儿,竟是想不出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来见她,不过人都来了,见见也无防。

她换了一身见客的衣裳,又将头发重新梳了一番,戴了一朵纱堆海棠花,又有累丝点珠凤颤颤微微戴于发上,珠子点点垂落,越发显的她肤白红唇,颜色妍丽。

带着绕梁去了待客用的小厅堂,却见两个丽人缓缓站起,一着绛紫色裙衫,一着白月衣衫外罩了葱绿的褙子。

“见过季姑娘。”两个丽人一起跟季颂贤见礼。

季颂贤呆了好一晌才醒过神来,笑道:“两位寻我做何?我大约是不识得你们的。”

说起来,这两个人和季颂贤也算是熟人,季颂贤做为冯颂贤的时候,和这两个人打过多次交道的,且成平安后院那么些个女人,也唯有这两个人和她关系还算是不错,也曾暗中帮过她的,只是季颂贤却不明白这两人为何寻来。

“是我们冒昧了。”着绛紫衣衫的女子笑着开口:“只是万不得已,只能抱着赌一场的心情来求见季姑娘。”

“哦?”季颂贤会下,又请两人坐下,叫绕梁端茶果来。

另一个着葱绿褙子的女子笑道:“季姑娘不识得我们,我们姐妹两个是成国公府的姨娘。”

她指指另一个女子:“她姓柳,我姓白,我们并不是什么名牌上的人,季姑娘不识得原也应该的。”

“柳姑娘,白姑娘。”季颂贤笑着跟她们两个人点了点头:“说起来,我们府上与成国公府并没有什么交情,两位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也不该求到我家,你们府上如今可有一位大人物在,你们何不求她去。”

柳氏苦笑一声:“这事情,我们除了来求你一求,实是不知道该如何的。”

白氏低头,眼眶有几分红意:“前儿我们出门去瞧旧日姐妹,不想听说金花姐妹几个因坏了身子被赶出去,我们进楼子里晚,才进去的时候多得她照应,一听她如今衣食无着便急了,就托人打听,不想却听说她们姐妹如今日子过的好,也特特瞧了,竟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听金花姐姐说起姑娘,当真是万家生佛的人物,也不嫌弃我等出身脏污,在她们最困难的时候出手相助,如此这般不在意世俗眼光又侠义心肠的女子除了您,我们姐妹真没再见过的,不得已,就想来求告一回。”

柳氏也道:“这事姑娘若应了,我们念您的好,您不应,我们也不怨什么,这都是我们的命。”

一番话说的季颂贤有些迟疑了。

不说旁的,便说柳氏和白氏先前帮过她的忙,如今她们求上门来,也是不能不管的,再者,季颂贤也不知道她们要求告什么事情,若是极简单的一件小事就将人赶出门去,说不得将来心里会过意不去。

柳氏聪慧,一眼看出季颂贤有些意动,立时起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们姐妹出身虽不好,然这些年来一直自尊自重,从不做损人之事,如今,到了万不得已之时,还请姑娘拉我们一把。”(未完待续)

第一四零章 亮妆

“起来。”

季颂贤脸上有几分不悦。

柳氏狼狈起身,脸上泪犹未尽。

白氏过去相扶:“季姑娘既然无意相帮,便当没见过我们姐妹吧,多有打扰,实在对不住的。”

这柳白二女都是极有分寸眼力的,应该也没有什么强逼的意思,白氏扶着柳氏行了礼便要告退出去。

季颂贤想及早先这二女也算是帮过她的,且瞧她们的确像是有了极为难的事情,便想听一听,若是能力所及,帮上一把也未尝不可。

“且慢。”季颂贤抬了抬手,对侍立一侧的绕梁道:“今儿天气暖和些,你去将屋里窗子打开透透气,”

柳白二女停下脚步脸上带泪看着季颂贤,待绕梁去后,季颂贤才一指两侧椅子:“我也没说不帮,你们且坐下说说,若是成,能帮的我便帮上一把。”

待二女坐定了,季颂贤笑道:“说吧。”

白氏抹了抹泪,柳氏却是瞬间脸上带了笑:“我们姐妹不愿意与人为妾,宁可嫁到穷人家,也想堂堂正正的做个正头娘子,只是,我们的出身所限,又有谁肯娶?有钱的能为我们赎身的多数也不过是看中我们的容貌,并无多少情分,又怎会肯娶,没钱的却又赎不得身,无奈何,只能在那脏水污泥之中苟延残喘,原看成郎有情有义,我们姐妹想得以托付终身,哪里知道,成郎也不是那等良人…”

说到此处,白氏泪流的更凶了,柳氏却还是笑着:“成郎给我们赎身得以脱离那等脏污之地,怎知才出虎穴又入狼窝。成家后院一丝都不太平,兼之如今晋阳公主进门,我们姐妹思忖,往后怕是得不了好的,因此欲想法子脱身,只奈何原本与人说好了弄个户籍凭证,那人却临时反悔。我们姐妹实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说到这里。季颂贤也猜着白柳二人找她来做什么了。

这两个人一定是想走她的门路弄两份户籍的。

季亿虽说是宰相,可原先总理户部,如今还兼着户部尚书之责。他要想弄份户籍,那简直太过简单了,季颂贤做为季亿的女儿,想打通这里头的关系。也是如吃饭喝水一般的简单。

旁人约摸想着从季颂贤这里入手肯定能成的,柳白二人肯定也这般想来着。

可是。季颂贤心里却明白的紧,季亿虽说很疼爱她,可是,这等公门之事却从不会叫她插手。若是她要讨户籍证明,季亿说不得要骂她一通。

“季姑娘,我们姐妹这些年也积攒了好些的珍宝金银。若是这事办成了,定不会亏了姑娘您的。”白氏见季颂贤思忖。立时急了。

柳氏瞪了白氏一眼:“这话休要再提。”

只是,她却也眼巴巴的看着季颂贤。

季颂贤一时想着这事情不好办,一时又想着难为有女子这般的通透豁达,且不慕权贵,合该帮上一帮,如此,倒是真为难了。

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笑了笑:“这事我也不敢应死了的,只是答应你们且试上一试,若是成,你们也别太欢喜,若是不成,也别埋怨我。”

“季姑娘这话说的,您答应帮我们已然是极有情分的,成与不成这都要看老天的了,我们岂能因不成埋怨您,我们成什么了。”

柳氏笑着答了一句,又道:“这事上您打点帮忙,要走通户部关系,定然也要花用许多银子,我们姐妹也不能叫您亏了不是。”

她这里一行说,白氏一行过去压在桌上茶杯下一张银票:“您先拿着走通关系,若是不够,我们姐妹还有些个。”

季颂贤没有再推辞,季家本和柳白二人没甚关系,这具身体的原身连见都不曾见过这二人,收下银子是合情合理的,若是推拒,倒是叫这二人不能安心了。

收下银票,季颂贤笑道:“你们回去且等消息吧,这事若是成了,我叫金花将户籍给你们送去。”

柳白二人欢喜异常,笑着行礼告退出去。

她们俩一走,季颂贤才托着下巴出神:“这事倒也不好办呢。”

要从户部走关系,季亿肯定能知道,说不得怎样生气呢,也不定事情不成反受牵连。

要真说起来,从户部弄张户籍真不算什么事情,户部官员也并非没有做过的,再者,季颂贤也不是给什么罪犯或者江洋大盗弄的,不过是两个可怜女子想脱离贱籍罢了,实是有情可原,可是,季亿那等刚正不阿之人,却绝不会叫儿女去做这等事情。

季颂贤想来想去还是有些苦恼,突然想着曾听说过锦衣卫安插密探的时候好些都是隐藏了身份的,因想及说不得锦衣卫有许多空白户籍以备不时之需,若是从那里下手的话,肯定极为容易的。

这般一想,季颂贤似是开窍了一般,立时想到好似曾听一个总旗说过,他们这些人每一个人都会有好几层的身份,今儿还在锦衣卫所耀武扬威,明儿或者便去了哪里做了某家的下人,也许正在某处做小商小贩,或者乞讨为生,如此说的话,他们那里定然有好多户籍的。

季颂贤几乎跳了起来,笑着将银票收好转身回屋,回去之后检点银票,这一瞧发现柳白二人出手实在大方,头一回见面竟然给她一万两银票,一万两买两份户籍按说是能成的,怎么这两人竟被堵了门路?

季颂贤也想不出为什么来,最后抛到脑后,写了一封信叫绕梁送到锦衣卫中,之后,她便将给季亿的衣裳收了尾,看看时候还早,索性拿出笔墨来画了一副雪中墨梅图。

绕梁将信送到,回来只说已然送去给成怀瑾,旁的并没有再说。

季颂贤也没去追问,等了约摸三四日的时候,锦衣卫中两个小旗登门。只说来给季颂贤送些东西,抬了满满的一个大箱子进来,不一会儿,箱子就送到季颂贤屋中,打开箱子瞧了瞧,竟是满满一箱子各色的皮毛。

拿出来看,全都是新打的猎物新硝的皮子。想来或者是成怀瑾冬日无事上山打猎去了。

季颂贤欢喜的收下。又叫人打赏了那两个小旗,托这两人给成怀瑾带去一双鹿皮棉靴子,之后就一人关在屋中将皮子一张张取出来放置好。取到箱子底的时候就看着两张户籍。

这并不是空白户籍,而是在户部已然登记造册过的户籍,且都是女户,一张是柳氏的。上头写明柳氏名为柳霜,乃是山东济宁人氏。父母双亡,只留一女,特特的立了女户,而白氏名白杏。与柳霜是同一地方人氏,也是父母双亡无兄弟姐妹,立了女户准备招婿的。

季颂贤笑着看完。对于成怀瑾办事这般细心很是喜欢,这女户一立。柳白二女便可独立行事,再无人能管束她们,且所赚钱财可自行支配,就是将来招女婿上门也方便,再不必嫁去旁人家中受苛责。

而且,这两张户籍都是良民身份,柳白二人自此就可以正大光明做人,再不用被人卑夷其余。

最主要的是,成怀瑾将她们的户籍安排在济宁府。

要知道,季颂贤的三哥可是在济宁府做官的,柳白二女过去,季颂贤还能托季绎照顾一二,如此才是真正帮人帮到底了。

季颂贤兴冲冲将户籍收好,又特特的写了信感谢成怀瑾。

又隔一日,她带着户籍去庄子里寻着金花几个姐妹,将户籍托付给金花,叫她赶紧去给柳白二人送去。

不说金花如何去的,也不说柳白二女拿到户籍如何安排,如何寻门路弄到路引。

只说天一日日的冷了,转眼之间,便到了季颂贤成亲的日子,头一日季纲就带人将嫁妆押送到成怀瑾府上。

前头的嫁妆都是庆丰帝和佘皇后备下的,第一抬便是一柄金玉如意,金镶玉的如意放在红木匣子里,上头绑了大红花,在阳光映照下越发的流光溢采,直瞧的看热闹的一个劲的夸奖艳羡。

第二抬却是紫檀木打出来的精雕细琢的拔步床,上头雕琢的缕空宝瓶纹,五福花样活灵活现,这床大约费了十来个人工用了三年打制而成,可见其精细。

第三抬便是大大的穿衣柜,后头跟着装衣裳的大箱子,五斗橱等等,又有瓦片,数一数有一百二十多片瓦,一片瓦一间房,等于季家赔送了一百二十多间房,又有几块土,一块土一顷地,这就是好几顷地呢。

再加上后头那些装衣裳的箱子,装珠宝的箱子,装金银的箱子,当真是十里红妆,羡煞人等。

待到了成怀瑾那里,往院中一摆,满满当当挤挤挨挨,竟占了多半院子,又有管事人等与季纲说笑,寻箱子的钥匙,送了金玉等物,又封了大大的红包,季纲才将钥匙交出。

打开箱子亮妆,真真是亮瞎了一干人等。

原众人只说季亿清正,又有八个儿子,想来也没存多少东西,他女儿出嫁,怕是没多少嫁妆的。

这也不是一个两个这般想,金陵城多半的人都是这么想着的,原和季颂贤订过亲的景家更是这样想着,原想着娶了季颂贤也只是名声上好听,季亿那样的脾气性子定然也不会如何相帮亲家,再加上季颂贤嫁妆微薄,实在对家中没有多大益处。

然今儿这番亮妆叫许多人都暗中惊异,只说季家不声不响竟存了这么些个家资,实在叫人想不到。

尤其是景家打探到季颂贤的嫁妆之后,险些悔的肠子都青了,若是知道季颂贤会被陛下认做义妹,若是知道她嫁妆这般丰厚,当初又哪里会肯退亲?只如今这么些好事怕都要便宜了锦衣卫中的粗人。(未完待续)

第一四一章 揭露

亮完妆,管家亲手将钥匙交给成怀瑾,又看着人将这些嫁妆抬进新房旁侧的一个小库房中。

之后,成家便开始招待来送妆的人,院中摆了许多席面,众人入席一时间喧闹声起。

成怀瑾陪着季纲喝了几盅,就见管家来请,说是成国公府来人了,成怀瑾和季纲告罪,起身去瞧,却见成平安带着两个小厮已然大摇大摆的进了院子。

当下,成怀瑾面现不悦,喝斥管家:“怎么办事的?来者是客,怎不先请成公子到厢房喝茶?”

话是这般说,好似是在训斥管家不尽责,其实却是在说成平安不懂规矩,这般大摇大摆就进了别人家的院子,实在不该。

只是,这样隐晦的语言如成平安此等人哪里听得出来,成平安一笑:“你也莫怪他了,是我自己无聊就先进来了。”

说到此处,成平安一抱拳:“贤弟大喜,愚兄先恭贺一声了。”

成怀瑾见他如此,虽对他有一些不屑,可还是冷着一张脸道:“即来了便请进来喝杯薄酒吧。”

成怀瑾带着成平安入了席,又对季纲等人介绍,季纲本就瞧不上成平安的,只如今来者是客,没有打出去的道理,也不过淡淡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的。

坐在季纲身侧的锦衣卫副指挥使笑着给成平安倒了一杯酒:“成公子来的晚了,先自罚三杯吧,等喝过这三杯酒,咱们再论别的。”

成平安倒也光棍,端起酒来便喝,三杯下肚。将酒杯一亮:“如此可成了?”

立时,便有同桌的人叫好,成平安自己倒了一杯酒对季纲举杯:“今日我家兄弟成亲,我代表我兄弟敬大舅兄一杯。”

一句话,季纲和成怀瑾脸上都有些不好看。

季纲虽笑,可眼中有几分冷意:“这我倒是不知道了,如何我家姑爷成了你兄弟?”

成平安见席上人都有些惊异之色。便笑道:“怪道你们不知道。我也是才知道的,指挥使竟然是我家好些年前叫人带走的兄弟,原我那嫡母曾生一子。只生下来体弱多病险些养不成了,后来被一神医救治,便带了去,这一走就是二十多年。”

“原来如此。”季纲含笑点头:“倒也是难怪我们不知道。成国公府有一嫡子竟然谁都没有听到一点的风声,当初这嫡子生下来也该报喜。该洗三做满月的吧,怎的好些积古的老人家都不知道此事?知道的国公府嫡子体弱多病,不知道的,说不得还以为国公府和别人家不一样。不待见嫡子,只待见那等外头来的阿猫阿狗呢。”

季纲这话就说的狠了,就是成平安都听出来是在骂他。脸上有些怒意:“大舅兄这话何意?我今日诚心上门道贺,你怎么反倒骂人?”

“谁是你大舅兄。”季纲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成公子可莫要胡乱攀亲。我只一个妹子,嫁的是成指挥使,与你何干?”

在座的这些人可都是人精,哪里能看不出季纲瞧不上成平安的,只今日到底是喜庆日子,若是两人闹起来难免不好看,因此俱都起身相劝。

季纲面带怒色坐下,口中嘀咕:“当初我们家就是看中姑爷家人口简单,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亲戚这才许下亲事的,哪里知道眼瞧着要成亲了,竟冒出这么些个…哎,不是我不饶人,实则我家妹子千娇百宠的长大,家里人口少的还能应付过来,若是弄一大家子人,就我妹子那实心眼的,怕是人家将她卖了她还得给人数钱呢。”

说到此处,成平安脸色异变:“你这是怕我们家亏待季娘子?把我们成国公府想成什么了?”

“没想成什么。”成怀瑾不过有一事去吩咐,才走开这么会儿功夫就闹出事来,他远远走过来,就听得成平安这句话,冷笑一声开了口:“成国公府确实不如何,以妾为妻,残害嫡妻,毒杀亲儿,什么事做不出来,大舅兄说的很是,像此等人家,若真认了亲,那才是真正坑杀自己呢。”

“你,你…”

成平安也没想着成怀瑾这么不留情面,一时脸涨成了猪肝色:“胡言乱语,胡言乱语。”

成怀瑾几步过来,对在座的那些陪客拱手为礼:“原我还想给成国公府留些情面,哪里知道你们几次三番找上闹来寻事,如此,这情面不留也罢。”

他冷笑道:“成大公子,你是不是整日说什么你的女人都是一样的,大家都是姐妹,不分大小,都该彼此亲热,该当合合气气才是?”

成平安点头:“是极,我的确说过此等话语,且也是这般做的,本来就是如此,大家都是人,凭的什么正妻欺压小妾,一样自己的亲生骨肉,分那么些嫡庶做什么?”

他只觉得洋洋得意,想将自己这些平等观念传播于人。

哪里知道,他这话一出口,立时许多人都离他远远的,仿佛他就是病毒一般,看他的眼光也不一样了。

成怀瑾大声道:“大家都听明白了么,这难道不是以妾为妻么?要知道,成大公子后院女人可是极纷杂的,有勾栏出身的名妓,更有自卖自身的丫头抬上来的,还有寒门小户平民出身的,更有再嫁的寡妇,如今成大公子正妻可是晋阳公主,成大公子这些话要将晋阳公主置于何地?几时听说过堂堂一国公主与妓子平起平坐称姐道妹的?”

“你…”成平安有一些心虚,不过稍后想着什么立时又理直气壮起来:“她们虽沦落风尘,可一直洁身自好,在我眼里她们清清白白,又岂容你作贱。”

“另外,当初冯娘子去时荣威侯府也闹出事来,据说冯娘子尸首被人开肠破肚,敢问,冯娘子如何去的?怎的竟是连尸首都不保,怕是冯娘子死的不简单,说不得也是成大公子害死的,还有,国公嫡妻宋氏据说是七年前去世,可是,我们锦衣卫探查之时发现宋氏的尸首才刚去世不过几日功夫,这七年来,宋氏又在哪里?宋氏既然还活着,成国公如何再娶继室?嫡妻还在,便又有嫡妻,一夫二妻,又将嫡妻置于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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