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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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易呢,历朝历代这么数上数,就没见着过父子九人都是进士的,这季家不只是大夏朝的头一份,更是历朝历代的不知道几千年来的头一份呢。

季颂贤也是极欢喜的,帮着孙氏和王氏几个准备酒席,又叫人备了赏钱,预备着报喜的人来了打赏用,又命人去买鞭炮等物。

没过多少时候,便听得门外敲锣打鼓的声音:“季老爷可在,小的们来报喜了…”

伍氏赶紧叫人去迎,片刻之后,就见着几个差衙笑吟吟进来,先给伍氏见礼,又道:“老太太今儿大喜,您家七爷、八爷和侄老爷可都中了。”

季纬和季缜还有伍瑞云去瞧榜单,见确实都中了,且名次都是极好的,脸上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伍氏叫丫头拿了赏钱过来打了赏,又安排酒席叫报喜的吃酒,那几个差衙便道:“原是不该吃酒的,只是老太太很留,我们就少吃一些便是了。”

这几个人喝了不过丁点酒,然菜却吃了不少,一时吃饱了又去别处报喜。

而此时许多亲近人家得了信儿也都赶来道喜,不知道多少人家都羡慕季家兴旺,不说儿子众多,这八个儿子哪个都有才能,为人又正派,光这个就是别人家所不及的,好些个夫人来与伍氏说话,都是想问问伍氏有什么教子的好办法。

这一日季家人来人往贺客不断,送的贺礼都能堆上半仓库,伍氏应付众人有些累了,到晚间贺礼都没问便睡了。

倒是孙氏妯娌几个不只要看着人收拾桌椅席面,还得将那些贺礼登记造册,忙完了几乎都到半夜了。

第二日便有好些考中的贡生下了帖子请季纬三人一处喝酒论诗,兄弟三人都一一回绝了,并不曾出一回门,专在家里读书讨论,想着在金殿上再次一呜惊人,争取上头榜,将来能入翰林。

季颂贤想着她哥哥们会试得中,殿试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又想着在娘家住的够久了,便回明了伍氏收拾东西家去。

伍氏虽有几分不舍,然也知道女儿家久留在娘家到底不是什么正事,便也应了,又叫人弄了些好东西给季颂贤带回去,又帮季颂贤收拾了一回,等着宋怀瑾来接的时候,伍氏还是不放心,又叫今日正经休沐的季纲送季颂贤夫妻回去。

只说季颂贤坐车回家,半路上不想斜刺里冲出一个少年来,这马车一时停不急,就将少年给撞了,季颂贤一听撞了人,赶紧叫人去瞧,又命人将这少年送到最近的医馆里去诊治一番。

之后季颂贤回去,倒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可等过了几日之后,突然门外有一少年求见,只说是来道谢的,倒是叫季颂贤有几分犹疑,原想着这少年是不是哪家派来的,后来又想着不应该,便叫门房上的人与少年说季颂贤一个妇道人家不便见他,叫他只管回去,不必道什么谢的。

然少年一心要拜谢,说什么都不走,季颂贤无奈,只得又叫人告诉少年若真要道谢,且等着家中老爷回来再见他。

这少年也是个倔强的,便在门房里一直等到天黑宋怀瑾回来,定是要拜谢的。(未完待续。。)

第一八六章 伯父

“你是江家的?”

宋怀瑾看着跪在脚下的俊朗少年,实在不相信这般出众的孩子竟是一个奴仆。

“正是。”少年不卑不亢,倒显的颇有几分气度。

宋怀瑾一时间对他印象倒是不错,语气也柔和了几分:“是不是江家有什么事情要你传信?”

少年摇头:“并不是,小的过来是想告诉贵府夫人一声,江家最近和欧相商量着要陷害季相,小的祖父听着了,叫小的来说一声,让季相好防备。”

宋怀瑾听了这话一时间倒觉好笑:“我如何信你?你身为江家的奴仆,这时候倒是反咬自家主子一口,又说什么江家要害季相,就是谁听了怕也是不信的。”

少年咬牙:“小的知道您不信,说起来,若是可以,小的也不愿意反咬主子,小的也是没办法的,这是小的祖父的吩咐,小的…”

说到这里,少年就有几分焦急:“小的想见见贵府夫人。”

“见我做何?”

宋怀瑾很不乐意这少年去见季颂贤,才想回绝的时候,就听着季颂贤的声音,她扶着绕梁的手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冷意:“说句实话,你说的这件事情我也是不信的,怕是你说服不得我。”

宋怀瑾起身笑着问季颂贤:“你怎么过来了?”

季颂贤一笑:“他在咱们家门房上等了那么长时间,我如何不知道。他即说是来道谢的,我自然要来瞧一瞧了。”

说到此处,季颂贤对少年道:“原你说要道谢,哪里知道竟是出卖主家的,或者说,替你主家来坑害我们的。”

少年越发的着急,额上已经有汗水冒了来:“小的知道夫人不信,只是,小的留一句话,还请宋夫人告诉季相一声再做决断。”

“你说。”季颂贤大大方方的叫那少年将话说完。

少年抬头看了季颂贤一眼。眼中有几分敬重:“夫人告诉季相这句话‘娘亲。孩儿想吃七婆家的桂花糖。’”

“就这一句?”季颂贤挑了挑眉。

少年使劲点头:“就这一句,夫人和季相说了,季相若是信了小的的话,还请季相去猫眼胡同从北往南数第三家。小的必将江家要如何陷害季相讲出来。”

“好。”季颂贤一笑:“我会与季相言明的。即无事。你可以走了。”

少年起身又看了季颂贤一眼,季颂贤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少年眉目间有几分熟悉。一时呆在那里,待少年告辞离开之后,她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怎么了?”宋怀瑾看出季颂贤的异常,有几分担忧。

季颂贤摇头笑笑:“无事,只是觉得这少年倒是有几分熟识,也不知道在哪里见过一般。”

宋怀瑾却是皱皱眉头:“江家?如今江家在金陵城的也只有江家嫡系三爷,他在户部做主事,不过是个五品官,这少年莫不是他的家奴?”

“我也不知道这些个,你说是大约便是吧。”季颂贤想了一时又道,片刻之后拉拉宋怀瑾的手:“咱们去父亲那里用晚餐吧。”

“好。”宋怀瑾笑着应了一声。

这时候天色已暗沉下来,幸好宋家离季府倒是不远,季颂贤和宋怀瑾坐上马车没过多少时候便过去了。

他们过去的时候正好赶上摆饭,伍氏看着季颂贤大吃了一惊,不晓得已然入夜她怎又回娘家了,也顾不得多问,立时叫厨房加了几道菜。

待弄好了,一家子团团坐下,伍氏才问了起来。

季颂贤便将她的车如何撞到少年,少年如何去道谢,又说了那么些个不清不楚的话全讲了出来,请到最后,季颂贤看向季亿:“爹,那少年叫我与您说一句话,叫您听了这话再做决定。”

“你说吧。”季亿面上也带着沉重,总觉得这事情颇为古怪。

季颂贤才要说话,不想季缜抬头对她笑了笑,她猛然瞧见季缜这笑脸,一时竟是愣住了。

“这又怎么了?”伍氏拽拽季颂贤,季颂贤回过神来对伍氏笑笑:“倒没什么,原我看着那少年眼熟,只记不得在哪里见过,今儿看着八兄才想及,那少年眉眼和八兄倒是相似。”

“和你八兄长的像?”伍氏猛的抬头瞪向季亿:“不会是你什么时候偷养外室留在外头的种吧?”

季亿立时急了:“夫人,实在冤枉,我…”

季颂贤赶紧知着打圆场:“娘说的是哪里的话,不说爹对娘亲一片真心,就是爹真养外室弄出个私生子来,也不会叫自己的儿子去江家做家奴吧。”

这倒也是,伍氏这才放下疑心,又看向季颂贤。

季亿也看她,咳了一声道:“他说什么了,你快些说吧。”

季颂贤这才笑了笑:“他说,娘亲,孩儿想吃七婆家的桂花糖。”

“什么?”季亿一听这话立时大惊失色,将筷子掉落在地上也不觉,脸色一时青一时白,随后站起来神情颇为激动:“你再说一遍。”

“娘亲,孩儿想吃七婆家的桂花糖。”季颂贤从未见过季亿这般失态,虽也吃惊,可还是乖乖将那少年的话复述了一遍。

“那个少年,那少年果然与你八兄长的像?他,他还说什么了?”季亿激动的手都在颤抖,眼中更是流下两行清泪来。

这一回,不说伍氏和季颂贤,就是连同季纲和孙氏在内的所有的季家人都怀疑那少年是季亿的私生子了。

“他还说,说是爹听了这话信他的话,就去猫眼胡同从北往南数第三家,他会详细说明的。”

季颂贤呆呆的将话说完。一时心情复杂,没管住自己的嘴,竟是脱口而出:“爹,那少年不会真是你的私生子吧?”

她这么一问,季纲兄弟几个也都目光熠熠的看向季亿。

季亿老脸一红,咳了一声又虎下脸来:“胡说什么,你爹我最是清正自持,怎会有私生子。”

“那是?”伍氏听得也虎下脸来:“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没的叫人着急。”

季亿激动半晌擦了泪也坐了下来,也顾不得吃饭。先是叹了口气才道:“我名为亿。实在是因为我排行第二,上头还有一位兄长,原爹娘叫我小乙,取大名的时候为着纪念兄长。这才给我取名为亿。”

“兄长?”就是伍氏也惊的险些掉落筷子:“我怎不知道?也没听人提及过。”

季亿越发的叹息连连:“我那兄长比我大不少呢。原在年幼的时候被拍花子给拐带走了。爹娘寻了不晓得多少时候都没寻着,为着兄长失踪很病了一场,自此之后身子骨就不怎么好。从那之后好些年才有了我,我是没见过我兄长的,不过,我记事起,曾听娘说过的,兄长失踪的时候就跟娘说想吃七婆家的桂花糖,娘给他钱去买,这一去就是永别。”

说到此处,饶是季亿那般大的年纪,如今又是子孙满堂,可也止不住流下泪来:“要是兄长没有被拐卖走,爹娘身子骨也不会亏成那样,我也不会自小失怙受那么些个苦,我也有年长兄长照顾,有个什么事,倒也能兄弟齐心。”

“爹的意思是说,我们还有一个大伯?”季纲好半晌才问:“我竟不知道还有此等事,那少年说不得…”

季颂贤一时想到什么,立时道:“那少年一直说江家要害爹的事情是听他祖父说起,是他祖父逼着他来说那些话的。”

“这便是了,这便是了。”季亿越发的激动:“我娘也是你们奶奶临死的时候还惦记着大哥,叫我若是能够,很该找着我大哥,只是我这么些年也时常想着寻找,却也不知道从何处去寻。”

他这话一出口,一家子人都沉默下来。

过了好半天伍氏才道:“先别惦记了,是不是的等去了猫眼胡同看看便知。”

“是,是。”季亿连连点头,叫着季纲几个:“都吃饭,都吃饭,等去了猫眼胡同瞧了情形再做决断。”

他一发话,别人便也不再多言,一时一家子倒是吃起饭来。

只是,因着这件事情谁也没什么心思去吃饭,没用多少时候,就叫人撤了饭菜。

季颂贤将话带到了,这时候又见天色已晚,便叫宋怀瑾一处回家,隔了一日,季颂贤还在惦记这事的时候,不想季亿和伍氏上门了。

季忆一见季颂贤便道:“我和你娘商量着,我们过去叫江家人知道了不好,再者,目标也有些大,还是你过去的好,我们跟你坐一辆车,旁人也瞧不出什么来。”

季颂贤想想也是这个理,便叫管家备了一辆看起来很普通的青布马车,又叫了阮二赶车,叫雪夜几个随行与季亿两口子坐上马车直接去了猫眼胡同。

这猫眼胡同便在城南,这一带大多住的都是商户,另外便是一些颇有几分资财的土地主,小商家之类的,也有一些世家的家奴在这里治些家产。

这胡同很好寻,待进了胡同,雪夜寻到那户人家看了看,倒是一处颇为精巧的小宅子,她过去敲了门,不一时从里头探出一个脑袋来,季颂贤隔着车帘瞧了,正是那日见着的少年。

“我是指挥使家的丫头,我们老爷来了。”

雪夜轻轻说了一句话,少年立时就开了门,季颂贤下车,扶着季亿和伍氏也下了车。

少年把他们迎进去就很快关了门,季颂贤扶着伍氏进了院子,看这处院子治的也挺好,最起码干净整洁,少年过去给季亿和伍氏见礼,季亿瞧了两眼,见这少年果然如季颂贤所言,和季缜很有几分相像,不由的又信了几分自己的猜测。

“谁来了?”从正房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少年笑了笑,对季亿行礼:“您且先等一等,我唤祖父出来。”

“好。”季亿越发的激动,虽恨不得立时见了那少年的祖父,可还是耐心等着。

不过一会儿功夫,少年从屋里搀出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老头年纪很大了,但是身子骨还硬朗,他出了门,微眯了眯眼睛,才要问少年说话,就看着季亿,这一瞧,顿时呆在当场。

不只他呆了,就是季亿也呆了。

实在是,这老头和季亿长的太像了,不只身形像,就连站立的姿势还有面目都极为相像。(未完待续。。)

第一八七章 相认

季亿和那老头面面相视,沉默了许久。

最后还是季颂贤扶住季亿道:“爹,外头起风了,有事咱们进屋说去。”

那个老头也擦了一把泪强笑道:“是极,进屋说,进屋说。”

一时几人进了屋,少年笑着端上茶点来,季亿观那少年面容清俊,言行举止又进退有度,心下就有几分喜欢,笑问:“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少年言语极便给:“小的叫鲁正海,今年十五了。”

老头指着少年:“这是我的小孙子,前几年求了恩典放了生契出来的,如今正跟着先生读书识字。”

说到此处,老头对少年道:“这里没你的事了,出去顽吧。”

少年应声出去,待他走后,老头眼圈才又微红,哽咽了好半晌才道:“原我被拐走的时候年岁小,又被人贩子时常毒打,时间久了就忘了自己姓什么叫什么,后来被卖到江家为奴,我被卖过去的时候年岁小,再加上长的好又聪慧些,江家帐房一个先生就喜我伶俐,叫我在跟前伺侯,时间长了,见我心性也不错,便时常教我识字,又教我如何算帐。”

季亿知道这老头怕是要说出他的来处的,就听的极认真,伍氏和季颂贤坐在一旁也是沉默不语。

听老头继续道:“待我长大了,好几个老帐房到了年纪回乡,我因着是江家家奴,到底还是得些信任。就被派了帐房的差事,后来又娶了江家丫头,当时我也不知道怎生想的,并不想娶那些家生子,求了恩典,娶了个也是一样被买来伺侯的三等丫头。”

说到此处,老头叹了口气:“然我到底还是记得自己有家有业,有父母的,且父母对我疼爱异常,不像旁人。都是被父母卖了的。我就想着这辈子怎么着也得回去寻找父母家人,有了这个由头,我就一直忍耐,后来终是得江家人信任。被外派出去做了铺子的掌柜。如此。在外头走动的时候就多了起来。”

“后来呢?”见老头垂头抹泪,季亿等了一会儿才问了一句。

老头抬头强笑一声:“后来我有儿有女的,一边寻找家人。一边得替儿女做打算,我女儿不想叫她伺侯人,就求了主家放出来嫁了个富些的农户,想关培养外孙读书识字,将来考取功名的,儿子那里却不好办,好在我儿子都孝顺,十来年前,我长子也被放出来做了掌柜,我们爷俩一处找我的来历出处,我虽不记得姓甚名谁,然也记得家乡何处,记得是一个叫古县的地方,还记得村口有株百年大槐树,我家里在村子的哪个地方住着。”

老头又盯着季亿看了好一会儿,颇有几分伤怀:“我就跟我儿子们说了,大伙一处寻,终有一日,我长子出去给主家办事,正好是到了古县,就用着闲暇时间打听,终是打听到了家乡,只是,我长子问了许多老人,也知道我是哪个村子里出来的,可寻过去的时候,爹娘都已经没了…”

说到这里,老头已经泣不成声了,过了许久才平静下来:“我长子回来就跟我说,我怕是和正在金陵当官,且前途无量的一位大人是兄弟,我原是不信,后来自己打听了许久竟是信了,只是,我是江家家奴,是贱籍,你那时候又是前途远大的户部侍郎,如果要是叫人知道你有个给人当奴才的哥哥,谁知道会怎样,再者,江家的人也不是什么善的,若是拿捏着我们一家叫你办事…我那时候想想就觉得可怕,总归我这辈子就是这样了,我不能叫我兄弟也跟着我背兴,就一直忍着,一直到前些日子我进府请安,听着江家三爷说什么要叫季相不得好死之类的话,我就留心上了…”

季亿听着老头一点点将这些年的事情,还有他的所思所想都讲了出来,另外,也将江家想要祸害他的事情一股脑的全说了,虽说还存疑,终是有些信了。

“您如今叫什么?”过了许久,季亿才问了一句。

老头苦笑:“我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人贩子卖我的时候给我取了个名字叫鲁忠,我就一直叫这个名字,我的子女也都跟着姓鲁。”

季亿也叹了口气:“原是你和我长的相像,我该信你的,然这件事情终是事关重大,我不得不小心谨慎。”

老头倒也不恼:“这是该的。”

只他双眼望向季亿的时候,越发的亲近起来。

季亿也不知道怎的,心里也终是有几分亲近的,心说莫不是这人真是自己哥哥,因着血脉亲情,自己对他有所亲近?

“我能摸摸你的头么?”季亿最终提出一个要求来。

老头笑着允了,季亿起身往他头上摸去,摸到耳根子后头的时候,竟是一阵激动:“竟是了,竟是了,我记得小时候听娘亲说过哥哥小时候淘气,有一回跌倒了摔在地上,耳根子后头被石片给割伤了,竟是流了好些血,自此落了疤痕。”

说到这里,季亿又叫老头脱了鞋看他脚掌,果见左脚一块天然的三角状的黑记,登时越发的激动起来:“这黑记也像娘说的那般,就是在左脚脚心处…”

他一时无可自抑,忍不住痛哭起来:“自从兄长被拐走了,爹娘就悲伤过度伤了身子,后来生下我没几年就去了,娘临走的时候还不放心,总是拉着我说我还有一个兄长下落不明,不知道在哪里受苦受难,叫我长大了一定要找回来,还将兄长身上哪里有记号都告诉我了,我这些年也一直寻访,哪里就想到,哪里就想得到兄长竟然…”

想及自家兄长被卖到别人家做奴才,虽然他说的很轻巧,也不说吃过什么苦头,然季亿如何不知道,给人为奴能有什么好的,不定怎样受苦受难,受了多少搓磨呢,一时越发的痛哭起来。

伍氏到此时也信了这老头是自家的大伯子,起身对老头微施一礼,老头赶紧避让,只说不敢生受。

季颂贤却是起身劝慰季亿,好一阵才劝的季亿停住哭声。

季亿拉着鲁忠的手就不敢松开,许久才道:“即是已然寻着大哥,我自然是要相认的,大哥这些年也受了不少苦楚,往后不能再给别人低三下四的受苦受难了,我,我进宫求陛下,不能叫大哥一家都是贱籍,总归得叫我侄子侄女都…都堂堂正正做人。”

说完话,季亿起身就要跟鲁忠告辞,只说必定给他们求来良籍。

但是鲁忠硬是拦下季亿,按他坐下道:“脱籍的事情不要紧,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江家那番狼子野心,若是现在叫江家知道我是你兄长,不定要怎么拿捏你呢,我们在江家也有危险,倒是该小心些为上,莫如我们先留在江家寻找江家犯上作乱的证据,咱们里应外合想法子叫江家败下来,这才是咱们兄弟相认的时候。”

季亿到底为相多年,虽说看着自己多年苦寻不着的大哥极为激动,恨不得立时就将大哥一家接出来,然到底还是理智多过感情,听鲁忠说的有理,也就应了,又和鲁忠商量一时,之后才带着季颂贤和伍氏离开。

季亿前脚一走,后脚那叫鲁正海的少年就进了门,一见鲁忠就笑问:“爷爷,那位是不是我二爷爷?你们可相认了?”

鲁忠没好看的瞪了少年一眼:“自然是的,只现在不是相认的时候。”

少年听了微叹了口气,鲁忠点点他额头:“你叹什么气,你爷爷我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如今咱们一家子得守紧了口风,这事谁都不能说,另外,你告诉你娘还有你妹子几个多多打点,留意江家的任何事情,一有风吹草动立时就注意了,且万事多留证据,还有,跟你爹还有你叔叔们说叫他们也将这些年咱们弄来的江家一些逼死人命,强夺人田,买官卖官,勾结异族的那些个证据都整理出来,且等着到了时候,咱们一家子就能脱籍而去了。”

少年一听极为高兴。

这鲁忠虽说自小为奴,然是个有志气的,再加上当年教导他的那个帐房先生并不是奴才出身,而是正经的秀才,很是有见识,鲁忠伺侯他,又跟他学字,倒也跟着学了好些东西,因此上,他自娶妻生子之后就开始琢磨如何脱籍,如何给子孙后代留下好前程。

鲁忠的妻子是个贤良的,一心听从鲁忠的话,夫妻俩也是有商有量,自从鲁家老大生下来,两口子就开始攒起财物,之后给女儿脱籍,后来又求了江家夫人,将自家的小孙子放出来,都是为了将来。

鲁忠是个重情义又有大智慧的,确实如他所言,早好多年前他就知道季亿是他兄弟,然想起自己的身份,为了不拖累兄弟,这件事情他并没有讲出来,原是想着等将来一家子想法子求了卖身契脱籍之后再和季亿相认的,哪里想到终是听着江家要害季亿,虽说江家是他主家,对他也有些恩义,然,又怎么比得过兄弟骨肉亲情。

鲁忠想着他兄弟自小没了父母,这些年受了多少苦楚才熬的考了秀才,后来中了进士做官,官场上无人帮扶,也不知道受过多少磨难才成就如今,他老季家终是有了出头之日,或者他爹娘将来还能因他兄弟青史留名,又如何肯破坏季亿的锦绣前程,更不会叫人平白害了季亿的性命,因此才甘冒风险和季亿相认,又愿意宁可牺牲自己一家也要将要害季亿的江家弄垮。(未完待续。。)

第一八八章 良种

“哎!”

这已经不知道是季亿回来之后第几回叹气了。

伍氏在一旁坐着脸上也不好看,过了许久才道:“你也别担心了,大哥这么些年都过来了,左不过晚些日子的事情,与其担忧,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着给大哥脱籍。”

“那些大户人家向来只有买人的,可从来没有卖人的理儿,除非…可若是犯了错的下人,主家定然会卖到那见不得人的地方或者黑煤窑和矿上,根本不会卖给别人家,咱们也不能冒然说那是我兄长,若是那样的话,必然如兄长担忧的一样,江家肯定更不会放人,反倒还要拿捏咱们一把。”季亿是真犯起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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