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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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凤儿素喜红裳。平日都着艳色,她的长相又能撑起这样的衣裳来,自然便打扮的富贵华美,叫人见了自觉有一种不能逼视的容光。可今日她这样一着素裳,竟将平日艳色掩住,多了几分楚楚可怜之态。叫人见了便忍不住心生怜惜之意。

低头瞧了瞧,李凤儿又觉有些不太满意。便将衣摆挽起,狠拿的揉了两下,叫衣裳皱皱巴巴的,这才带了碧桃一路奔向寿安宫。

因为李凤儿入宫最早,且德庆帝对她也看中,她所在的永信宫离寿安宫很近,没用多长时间,李凤儿便带着碧桃到了寿安宫外。

可巧在外边当值的是柳木的一个义子,叫什么马柱子,人称小猪仔,这位马柱子见到李凤儿赶紧笑着上前见礼,李凤儿点点头:“官家可在?”

“在,在呢。”马柱子一步上前,小声道:“官家才发了脾气,娘娘若是没有要紧事还是莫要进去的好,刚刚于公公都挨了挂落…”

马柱子的本意是不乐意叫李凤儿见着官家的,就说了许多狠话来吓李凤儿。

可李凤儿却不吃他这一套,直接一摆手:“通禀去吧。”

马柱子还没进屋,就听到屋里官家的声音传来:“谁啊?”

“陛下,陛下。”李凤儿先前在马柱子跟前还是一副稳当的样子,可当德庆帝的声音一传来,她立时将披散在后面的头发拢到身前,猛的跪在地上哀哀而泣,泪水渐渐将雕龙的白玉地面都打湿了一块:“陛下为妾身做主。”

“凤儿?”

屋内德庆帝当真是很吃了一惊,几乎不敢想象现在在寿安宫外边的是李凤儿。

在德庆帝心中李凤儿向来明艳大方,性子又最是刚烈,就算是遇到再大的难事也没有弯下过脊梁,怎么今日却…跪了下来,且在自己面前痛哭失声?

“进来吧。”吃惊是一回事,德庆帝想到刚刚听到外边李凤儿跪下时那声重响,心里便有几分沉闷,不由的心疼的紧,几步出来站到门槛处去扶李凤儿:“你这是做甚,有什么话就与朕说,做何跪来跪去。”

李凤儿顺势站了起来,跟着德庆帝进屋。

一进屋德庆帝细细打量李凤儿就更加吃惊怜惜她,李凤儿一身素装,发上头面也少的可怜,一张脸上没有半点脂粉痕迹,白白着一张小脸,那上挑的凤眼眼尾都似是有些垂落,再加上一滴滴不断滚落的泪珠子,便更加的可怜可爱。

德庆帝素喜李凤儿那张扬的性子,可是,如今楚楚可怜的李凤儿也叫他喜爱,似乎换了一种风情,叫德庆帝又有了几多新鲜感。

他伸手揽过李凤儿,拿帕子给她细细擦拭泪水:“哭什么?谁欺负你了说于朕听,朕与你做主。”

“陛下。”李凤儿痛喊一声,伸手便抱了德庆帝的脖子,哭了他满襟泪水:“陛下救我,陛下救我…”

“到底怎么了?”

强悍之极的李凤儿都用了一个救字,叫德庆帝明白怕是有大事发生了,立时抓住李凤儿的肩膀细问。

“皇后娘娘要害妾身,求陛下相救。”

李凤儿一用力又将德庆帝抱住,把头埋进他肩头:“陛下,妾身自进宫以来便谨守本分,从来没有害过谁,更没有做过任何不守规矩的事情。便是以前陛下关了妾身几个月妾身都没有任何的怨言,妾身只求能够与陛下相守相知白头到老,妾身不知哪里碍了皇后娘娘的眼,竟要将妾身除去。”

“到底怎么了?”

德庆帝听李凤儿说这些没头没尾的话,心中更形焦急,也不问李凤儿了,直接就看向碧桃:“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碧桃吓了一跳。赶紧跪到地上抹了一把眼泪:“陛下救救我们娘子吧,娘子好可怜。”

见德庆帝大有不耐烦的样子,碧桃老老实实道:“娘子听说皇后娘娘小产了。也很是悲痛,特意在佛前烧了几柱香替皇后娘娘祈福,替小皇子超度,后来又听说皇后娘娘似乎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药才导致小产。娘子吓坏了,实在是我们娘子进宫最早。可先前的淑妃娘娘,后来的敬嫔娘娘还有几位美人并皇后娘娘都怀过胎,可偏我们娘子一点动静都未曾有过,娘子便想着她是不是也着了什么道。就叫奴查了一下永信宫中的摆设和宫人的东西。”

说到这里,碧桃抬头看了一眼德庆帝,见他拉了李凤儿正往椅子上安置。却停下脚步满脸沉思,知道他是听进去了。就再接再励道:“这一查就查出事来,永信宫中一个小太监那里有一瓶玫瑰露,娘子从来没有给伺侯的人赏过这等东西,不知那小太监的玫瑰露是哪来的,就叫奴瞧了瞧,奴闻着味道不像,便将那小太监提来审问,却是,那却不是玫瑰露,却是皇后娘娘屋里的林姑姑送他的遗情霜。”

“遗情霜?”听到这个词,德庆帝脸上更加阴沉。

碧桃大着胆子将遗情霜是何物讲了出来,李凤儿又哭了起来,她从来都是精精神神的样子,可今天却像是真吓着了,一直焉焉的,没精打彩的样子,小脸更是白的透明,抓着德庆帝的手还在不住的颤抖:“陛下,您比妾身的命都重要,妾身宁可自己不要命也不要陛下伤害分毫,这种东西妾身又怎么可能往宫里弄,陛下喜爱谁要宠谁都是陛下的心意,妾身便是立时去了也不会弄这种要不得的东西往陛下身上使,陛下是最知道妾身的,您可一定要替妾身做主啊。”

“你起来。”见李凤儿吓的又要跪了,德庆帝赶紧使力将她拉起来:“凤儿莫怕,朕与你做主,这事交给朕,朕查个清楚明白。”

“谢陛下。”李凤儿这才破啼为笑,勾了德庆帝的脖了撒娇似的在他脸上轻吻了一下:“陛下一定要早日查清楚啊。”

“你放心。”

德庆帝笑了一声,摸了摸李凤儿的头发:“瞧你吓的这个样子,哪里还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李凤儿,往日你连乱民都敢杀,今日这件小事如何吓成这样。”

李凤儿低头,小声的有些不好意思道:“杀乱民是妾身担忧陛下安危,便什么都不怕了,拼了命也要赶来宫中救驾,如今害怕也是事关陛下安危,妾身不怕死,只怕陛下误会妾身,妾身虽然满心满眼都是陛下,离了陛下也活不得的,可却不会用这种阴损的不利于身体的东西往陛下身上使的,妾身实在是怕,万一陛下认为那东西是妾身弄出来的,妾身就是满身是嘴也说不得的,皇后娘娘实在是…叫妾身恨的咬牙,她便是正在光明的杀了妾身妾身都不恨她,可她偏偏这样离间妾身和陛下,妾身这辈子都不能原谅她。”

李凤儿可不会说什么这事大约不是皇后做的,恐是有什么人陷害皇后的,反正各种证据都明明指向皇后,她为何要替皇后隐瞒,至于德庆帝如何想怎样查李凤儿可是不管的,反正她将事情推到德庆帝手上了,结果如何,与她就再无干系了。

她这种干脆的行为倒是极得德庆帝的赞赏,德庆帝笑着将李凤儿因哭泣粘到脸上的发丝一一的理好,刮了刮她哭的通红的鼻子:“朕知道凤儿对朕的心意,朕便是怀疑哪个也不会怀疑凤儿的,你将东西和那个小太监交到朕这里,这事莫再管了。”L

第四二三章 教导

“母后!”

德庆帝坐下拿眼瞧着王太后,示意她有话可以直说。

王太后抿了一下嘴,唇角显出几道浅浅的皱纹,将她的唇角拉直,叫她脸上多了几分凌厉之色:“刚才我去瞧了皇后,怪可怜见的,先前多沉稳的一个人,如今哭的泪人似的。”

“儿子正叫人查害皇后小产和凶手,母后放心,过不了几日便有结果。”德庆帝起身拱了拱手,王太后点头:“非是我信不过皇儿,只皇后与我哭诉说她大约是受了贤妃的迫害。”

说到这里,王太后又瞧了德庆帝一眼:“我也知凤儿这丫头并非那样的人,可是,皇后怀的是嫡子,凤儿对皇儿又一往情深,难保她不会因妒而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来。”

若王太后叫德庆帝查找凶手或者对皇后好一些,德庆帝绝对二话不说便同意,可说到李凤儿害皇后小产,德庆帝一万个不信。

他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皇后病糊涂了,她说的话不知所谓,难为母后也听她的。”

德庆帝从未对王太后发过火,如今这话说出来,倒是叫王太后很吃了一惊:“皇儿这是什么意思?”

“凤儿什么人,她是什么人?凤儿会去害她,当真可笑之极。”德庆帝冷笑一声:“当初卢家那个怀胎的时候那样撩拔凤儿凤儿都没害过她,为着不与她争执甚至于连永信宫都轻易不出来,凤儿是看中儿子,正因为心中有儿子,所以才对儿子的骨肉下不去手,凤儿害谁。都不会去害那些怀了孕的嫔妃美人们。”

说到这里,德庆帝捏紧拳头狠狠的一捶桌子:“母后大约还不知道,昨日凤儿和朕哭诉皇后要害她,朕原还有些不信,如今全是真信了,皇后是受不住凤儿,起了妒意。要坑害凤儿呢。”

“如何会这样?”王太后更是倒吸一口冷气:“她身为皇后就该安安分分与你料理后宫。凤儿的出身又威胁不到她什么,她做什么…”

德庆帝脸上带着冷冷的笑意将那遗情霜的事情说了出来:“凤儿最是有什么说什么的,若是旁人查出这件事情说不得真敢给朕用上。可凤儿偏就拿了那东西寻朕一五一十的说与朕听,母后且想,皇后才刚小产凤儿就敢这样做,她若不是问心无愧又何敢于此?”

一句话说的王太后脸上变了色:“这倒也是。皇儿说的对,可这遗情霜…皇儿也小心些。莫要着了道。”

德庆帝的手还按在桌上:“后宫中竟有了这等盅毒,看来朕太过优容与她们了,朕想请母后出手好好的查查后宫那些女人,也正好借着皇后小产的事情把那些别有用心的打发掉。”

王太后如今一心靠着儿子。对于德庆帝的要求自然无有不允的,立时便答应下来,之后又笑着对德庆帝道:“凤儿也是受了委屈的。皇儿好好安抚她,我听说她哥哥马上就要回京了。她哥哥最是忠心不过的,以后咱们娘俩的安全还要靠他呢,皇儿可不许薄待了人家兄妹俩。”

“是!”德庆帝起身脸上也服笑模样:“母后的吩咐儿子自是答应。”

德庆帝从寿安宫出来,便碰到正在寻他的于希,看到于希德庆帝就气不打一处来:“事情查清楚了?如何现在来寻朕?”

于希低了头,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陛下,奴婢仔细查访过了,皇后那里所有的证据都指明,指明…”

“指明什么?”德庆帝一笑:“莫不是指明是贤妃所害。”

于希头垂的更低了:“是这样,都是奴婢不是,奴婢再叫人去查。”

德庆帝一摆手:“不必了,朕心中有数,不过是想试探一下罢了,那些人在宫中根深蒂固,一时半会儿如何都不会查出来的,拖的时间久了又不好交待,倒不如随便寻个人顶罪吧。”

“是!”于希心里直打鼓:“陛下瞧白美人如何?”

这白美人进宫时间不算久,先前也曾怀过胎,可后来没保住,没到三个月就小产了,于希的意思便是说污赖白美人陷害皇后,原因便是白美人的孩子是被皇后所害。

他这想法倒也不错,只德庆帝却听的更加生气:“蠢货,你难道要朕告诉天下人朕的皇后不贤么,岂不是叫人看朕的笑话,没到废后的地步,皇后便不能出一丁点事情。”

“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想差了。”于希早吓坏了,赶紧跪下请罪。

德庆帝笑了笑:“听说仪嫔是张首辅夫人的娘家侄女,朕想着她有首辅为靠山想来胆子素来大些。”

说完这句话,德庆帝扔下还有些不太明白的于希迈步走开。

德庆帝走了约摸有一箭之地,于希这才回过神来,赶紧从地上站了起来按住扑通乱跳的心胸部位,低头小声道:“奴婢省得了。”

说完这句话,于希下定决心,以后总归是要离张首辅远些的。

李凤儿自将那遗情霜交给德庆帝之后,回到永信宫便闭门不出、万事不理,等了约摸有两三日的功夫,果见王太后打着皇后小产的名义开始大肆搜查后宫,不出几日,后宫中几位美人那里就搜出许多的有避孕效果的玩器物件,庄妃和敬嫔那里也查出一些不该存在的东西,这叫王太后震怒,更是在宫中上下掀起一番血腥风雨。

许多宫人太监因此倒了霉,不知道多少人被打杀,皇宫里化人炉的烟火终日不灭,叫整个后宫上上下下都是战战兢兢。

一些有家世有美貌的嫔妃美人被牵扯到这件事情中,好些被发往冷宫,还有一些被囚禁起来,她们的娘家也因着她们在后宫胡作非为而受到牵连,官家又叫人查了那些人家中。许多官员牵扯出人命案子,放利钱,夺人田庄,收受贿赂等等事情,官家大怒,一时间许多官员落马,这些人前脚被罢官。后脚柳木便趁机插手。安插了许多亲信之人。

本来朝中官员,那些士子们都不满于德庆帝动静太大,还想联名上书。可柳木这一安插亲信,立马这些人就将矛头对准柳木,清流们和柳木对立之态再不能解。

德庆帝也眼瞧着柳木如此作态却不做理会,处理了这件事情便又带着后宫几位受宠的美人去了行宫游玩。叫许多大臣心生退意。

如此,眼瞅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秋去冬来,李鸾儿家的四个小子马上便要周岁了,而李春早已在一个多月一前便回还,如今他人在西山练兵。每隔几日就要回家住上一天,小日子倒也过的不错。

这日,李鸾儿早起吃过饭便开始准备四胞胎的抓周事宜。才叫人准备了许多东西叫四胞胎拿着玩,另外暗中教导他们要抓哪样。就听瑞珠来回说是舅爷来了。

李鸾儿赶紧叫人去请,她又下床亲迎到门外,就见李春穿了一件宝蓝色的绣云纹锦缎绵袍,腰系白玉带,身上披了深蓝色貂毛披风,一头黑发拿金冠玉簪固定住,显的他眉清目秀,温文尔雅,自然,他要不说话,便是这长相身材,这样的穿衣打扮出去了,哪个不夸他一声如玉公子。

可是,李春一说话便什么都露了。

他一看到李鸾儿便笑了,几步过去激动的抓住李鸾儿的手:“妹子,哥哥想你了。”

李鸾儿也知李春小孩子脾气,笑着拉他进屋,又叫瑞珠端了好些吃食给他:“今日哥哥没去练兵么?”

李春点头又摇头:“练了,他们欺负我,生气了。”

李鸾儿想着说不得兵营里那些人见李春脑子不好使便联合起来排斥他,或者有人想要取而代之,立时就有些怒意,不过,她面上却一丁点都不显,笑道:“哥哥说的什么话,你是去练兵的,练兵么,当然要把兵练的好好听话,出去打仗的时候不但武艺高还得听从主帅的号令,照我说,哥哥最该教他们听话些。”

“就得听话,不能不听话,出去打仗要吃亏。”李春也带兵打过仗的,就算是再傻也明白这其中的关键。

李鸾儿见他丁点不糊涂,倒是有几分欢喜之意:“哥哥想想咱们小时候如果不听话,爹爹不是提起来便打么,咱们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打才能变的听话懂事,哥哥先前不听话的时候,我和凤儿不也是打过哥哥的么,这人啊,不听话就得打,打到他听话为止,要是揍个半死还不听话,那就不如揍死他。”

李鸾儿是真气那些人欺负自家兄长,便教着李春给那些人些颜色瞧瞧。

论起斗心眼来李春怕是连个小兵都斗不过,可李春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武力值高,李鸾儿也不想李春学那些弯弯绕,就李春那心眼子,再学都学不会,便想着叫李春一力降十会,咱不玩心眼子,咱玩的就是蛮力。

“好。”李春高兴的直拍手,深觉自家大妹是极好的,给他出的主意也好:“听妹妹的,打他,揍他,叫他们欺负人。”

“哥哥明儿去了军营便试试,瞧瞧哪个最不听话旁的话也不与他分说,按住便揍,先揍的他没了脾气再与他讲道理。”李鸾儿起身又给李春添了杯茶端过去:“这便如强盗一般,谁家来了强盗还与强盗玩心眼子讲理的?除非是打不过,但凡是能打得过的,自然是要打个臭死的,哥全当那些人是强盗了,只要哥狠揍几个出头挑事的,旁的人就再不敢多言了。”

李春越听越是欢喜,竟是高兴的也坐不住,抓耳挠腮的动个不停。

他才要说什么,却听门外有人又说话了:“妹子这主意出的是好,可是大郎手劲太大了些,万一打出人命来可如何是好?”

却是听说李春过来寻上门的顾大娘子。L

第四二四章 仗势

“娘子?”

李春一见顾大娘子,立时眼睛一亮,起来就朝顾大娘子跑去,小心的扶着顾大娘子进屋,又将那擦的油光水亮的红木椅子用袖子擦了又擦,这才叫顾大娘子坐下:“娘子坐。”

见顾大娘子坐定了,李春献宝似的捧起一碟子干果放到顾大娘子跟前,又赶紧倒了滚滚的热茶:“娘子吃果子,喝茶。”

李鸾儿坐在一旁冷眼旁观,满心的不是滋味。

甭看李春比她大,她管李春叫哥哥,可李鸾儿到底两世为人,两辈子年龄加起来做李春的祖母都足足有余了,她对李春可以说是当孩子养着的,时时处处替李春打算,瞧见谁对李春不好,欺负李春李鸾儿便不依。

可就是她这么千娇万宠的养着的哥哥这会儿子却对另一个女人大献殷勤,虽然说那女人是她嫂子,可李鸾儿心里总归是有些别扭的,就好像自家辛苦养大的孩子成了别人家的一样。

顾大娘子叫李春伺侯的很是不好意思,接过茶水柔柔的笑了一下:“相公也坐。”

“我坐着呢。”李春在顾大娘子身边坐下,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偷瞧了顾大娘子好几眼,满心满眼的甜蜜几乎都要溢出来了,叫李鸾儿大呼吃不消:“哥哥,你莫再瞧嫂子了,嫂子脸皮子薄叫你看的臊了。”

“不看,不看。”李春脸红红的,吓的赶紧摇手。

顾大娘子也脸红了,垂头小声道:“妹妹总是打趣我们。”

李鸾儿笑着摇头:“得,不说这个了,还是说说哥哥的事吧。嫂子大约是不知道的,哥哥可是叫人欺负了。”

顾大娘子立时抬头:“大郎,你…怎生回来不与我说?”

“我,我。”李春憨笑着抓抓头发:“不想叫,娘子,担心。”

“原来哥哥不想叫嫂子担心啊!”李鸾儿故意调笑,特意将啊字拉的老长:“我可是哥哥的亲妹子。哥哥便忍心叫我担忧?敢情我是捡来的呢。”

一句话叫李春和顾大娘子又红了脸。顾大娘子拿帕子掩住面小声道:“妹子若是再拿我和你大哥开玩笑,小心我与妹夫告上一状,叫他来收拾你。”

而李春在脸红过后却又很郑重很认真的叮嘱顾大娘子:“莫与妹夫。告状,妹夫,打不过,妹妹。妹妹厉害,有事告诉她。”

这话听的李鸾儿脸上笑容更盛:“是极。是极,你家妹夫是打不过我的,你们告状都是白告的,不过哥哥有一句话说的倒是在理。你妹妹我厉害着呢,有事自然是要告诉我的。”

顾大娘子这才一甩帕子啐了一口:“显见得你们是亲兄妹,自是亲近。总是拿我开玩笑,以后再如此我可不依了。”

唬的李春又给顾大娘子赔了一通的不是。顾大娘子才笑了起来,她边笑边道:“大郎是个实在人,心眼自是不如旁人多的,妹妹教他上手便打倒是个好法子,可也不能教大郎将人打死,若是上边追查下来,咱们可是吃罪不起的。”

甭看顾大娘子是太后的亲外甥女,现在又得封郡主,可她从小就被欺压,是个老实本分的,便是如今富贵了,可也做不来仗势欺人的事。

李春一听顾大娘子这么说,也担心的看着李鸾儿。

李鸾儿摆摆手笑道:“你们自是不必担心的,就按照我说的去做,总归出了事也是他们不守军纪,不听号令,军营之中不听上峰命令,便是死了也白死,说到哪里都说不破天去。”

她这么一说,李春和顾大娘子才放下心来。

李春将胸脯拍的啪啪作响:“妹子放心,我回去就,就收拾他们。”

敢情李春跟顾大娘子也学会了收拾这个词,他这话一出口,倒叫顾大娘子和李鸾儿险些笑倒。

又歇息一会儿,李鸾儿就赶李春带顾大娘子回家,李春好几日才能回一次家,总不能把时间都耗在她这里吧,怎么说人家小夫妻分离了好些日子,总得回去亲热亲热。

等把两人送走,李鸾儿才回房要抱自家小子,便见严承悦推了轮椅进来,往日严承悦回家脸上总是带着笑,今日也是带着浅浅笑容,可笑容里怎么看都多了两分凝重。

“怎么了?”

李鸾儿几步过去推了轮椅进来。

严承悦摇头苦笑一声:“今日官家发作了康家,说不得朝庭又有动荡了。”

“皇后小产时仪嫔不是叫陛下给废了么,当时陛下只是训斥了康家一通,可没怎么发作,今日怎么又算起后帐来了?”

李鸾儿有几分不解:“我听人说张相公与柳木最近关系很是亲近,柳木如今又执掌半个朝政,如何肯如此不给康家颜面。”

说到此事,严承悦笑容更苦了些:“娘子有所不知,官家实在是…太过贪玩了,什么事都能做玩笑来办。”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与我分说分说。”李鸾儿拍了严承悦的手一下,蹲下身子目光与他齐平,脸上有几分担忧之色。

严承悦回手握了她的手慢声细语的与她慢慢分讲。

却原来官家未登基前打小伺侯他的亲近太监一共有四人,其中于希和柳木因为很能玩乐,所以官家对他们俩最是亲近些,只是另外两个太监也因着打小伺侯官家很小心仔细的份上很得官家看重。

那两个因为年纪较大一些,也没有什么功利心,倒是把后宫当成养老的地方,轻易是不会出头的。

可也并不表示这两个太监就是没权没势任人欺负的。

这两位一位姓谭,是成年之后去的势,因为长相高大威猛很有几分武装的威仪,当时在宫里被人戏称谭将军,另一位姓曹。瘦瘦小小的最是油滑嘴甜的,人称曹公公。

这两位公公在先帝年幼时便在宫中伺侯,直到如今已然培养出了许多小太监,在宫里也可谓树大根深,是轻易叫人动不得的,且官家如今见他们俩除去忠心王事之外轻易不会为自己捞好处,对这两个人也很信任。

便是前两天柳木和曹公公因为一件小事大打出手。柳木个子高年纪又小些。将瘦小的曹公公压在身下狠揍了一顿,却是将曹公公的耳朵都险些拽下来,叫曹公公很是没面子。索性便到官家跟前哭诉了一通。

柳木和曹公公都是打小伺侯官家的情分,官家也不能有偏有向,先是给他们俩调解了一番,又叫柳木给曹公公赔礼。叫柳木拿出他存下来的好些好物件送给曹公公算是给曹公公赔了罪。

原官家认为他这样处理很是公道公允,那曹公公虽委屈。可看官家都如此吩咐了,自然不能跟主子叫板,就委屈的接受了。

可是占尽便宜的柳木这时候却不依了,不说不给曹公公部罪。反而在官家跟前又要怒打曹公公。

如此一来,官家自然便生气了,觉得柳木极不给他面子。就想教训一下柳木。

官家也知柳木如今和张相公走的极近,有心要剁了柳木的左膀右臂。可也不能拿着首辅开刀,如此,原先犯过错处的康家就倒了霉,谁叫康家和张家是姻亲,又一直大力帮着张相公呢。

李鸾儿听严承悦说完,当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半天才道:“康家绝对没想到他们之所以这么倒霉都是因着两个太监打架而起的。”

说到这里,李鸾儿朝严承悦挤了挤眼睛:“话说,这柳木如何与曹公公争执不下的?”

说到这件事严承悦也着实觉得好笑,实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也知宫里有些人为着结伴便做对食之事吧?”

李鸾儿点头,说起对食来便觉一阵恶心。

“这柳木年纪不大,如今又有权有势且不知道弄了多少钱财去,看起来是什么都不缺了,可他到底是个太监,一辈子都没个后,这心思便与常人有些不一样,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竟是瞧中了一个宫女,想要和人家结成对食,甭看柳木如此权势滔天,可这天底下还真有不买他帐的人,他瞧中的那宫女便不乐意,柳木就想拿着权势压人家,哪晓得这个宫女有个同乡的结拜弟弟正是曹公公的干儿子,宫女受不了柳木压迫,就托了她弟弟的关系寻到曹公公那里哭诉一场,祈求曹公公相帮说情。”

严承悦说到这里摇头叹息一声:“这曹公公也是年纪大了,很有几分心慈面软,再加上他又的确极喜爱他那干儿子,又见那宫女长的好为人又伶俐且重义气,就将那宫女收做干女儿,即是他的干女儿,他出头便有了理由,于是,曹公公就摆了酒请柳木过去,想要帮着说和说和,叫柳木看在他那张老脸的份上放过他干女儿。”

“柳木大约是不愿意的吧。”李鸾儿皱起眉来:“这天底下贪权恋势的人多了去了,柳木大可以寻那样的来玩弄,做什么非要强迫别人,实在有些过分了。”

“柳木如今有着批红的权利,替官家批阅奏折,这时间久了,他就不把别人瞧在眼里了,仗势欺人的事做的可不少,也有可能是他真喜欢那个宫女,一听曹公公叫他放过那宫女当时就蹦了起来,跳着与曹公公大吵一架,曹公公在宫里如今就是活祖宗般的存在,不知道多少小太监管他叫干爹干爷爷的,哪里受得了这个,说话也便不好听了,甚至于还威胁柳木,就这样,二人一言不和打了起来。”

严承悦越说越觉得好笑,实在想瞧瞧康家知道此事之后的神情,这康家大约想破了头都想不到他们家败落竟是因着一个小宫女而起的吧。L

第四二五章 打算

“反正康家也不是什么好的,败落便败落吧。”

李鸾儿对于京城中哪家倒霉是真不关心,只要不是自家倒霉,管他谁家破家灭族呢。

严承悦也知她的性子,摇头笑了笑:“我倒也不是关心康家,只是觉得康家这一倒,朝中难免再度动荡罢了,今年秋时不知道有多少官员落马,如今再弄出事来,牵连的可就广了。”

“只要咱们家没事便成。”李鸾儿揽了严承悦的脖子调笑一句:“便是有事也不怕,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官家真要赶尽杀绝,我便带着咱们两家人去蕃邦占山为王,到时候无拘无束岂不逍遥自在。”

李鸾儿头一次在严承悦跟前说出她的真实想法。

原先她并不敢将这些话说出来,她怕严承悦是那种忠君爱国的迂腐之人,也怕严老将军晓得她这种打算会斥责她。

可自她嫁到严家这些时日来的观察,发现严家不管是严老将军还是严承悦性子都极圆融,且也不是那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死忠,这才敢拿这样的话试探严承悦。

李鸾儿把这话一说完,就小心观察严承悦的表情,她完全没想到严承悦听到她这话竟是笑了,一伸手揽住她:“好,真要到了那种地步,咱们就换个地方从头开始。”

呃…

李鸾儿眨眨眼睛很有几分不明白。

严承悦看她这样子只觉好笑,忍不住刮刮她的鼻子:“敢情在你眼里我便是那等不通情理之人么,你莫要忘了我严家是武将出身,虽说现在在军中已经慢慢收敛势力,可也学不来那套文人的作派。”

李鸾儿轻松一口气。很有几分庆幸自己嫁了个武将世家,没选择那些酸腐文人,否则甭管当今官家如何的昏庸夫家都一心忠君,死都不求退路,她还不得怄死。

“当真是好。”

李鸾儿捧起严承悦的脸颊狠狠亲了一下,脸上带着欢喜的笑容。

严承悦也回吻一下:“你也莫担忧,官家再如何都是不会动严家的。”

见李鸾儿还是不明白。严承悦只得仔仔细细的与她分说严家的历史。却原来,严家在开国时期便跟随太祖皇帝四处征战,还曾救过太祖的命。在打下江山之后,太祖皇帝便要给严家封王,可当时的严家老祖宗是个很理智清醒的人,他情知不管哪朝哪代异姓王都没什么好下场。便拒绝了太祖皇帝。

太祖皇帝当时才得坐天下,对于功臣还是很优待的。深觉严家功劳足够封王的,可严家老祖宗不要,太祖皇帝便赐下丹书铁券来,且承诺过只要大雍江山还在。便保严家世世荣华。

自然的,严家老祖宗根本没有轻信过太祖皇帝的话,虽然收了丹书铁券可还是好好的教导子孙。老祖宗的话代代相传,严家的子孙可以无能。却不能野心太大。

到了太宗时期,严家的第二任家主做过太宗皇帝的侍卫,一次征战中拼死救下太宗皇帝,却也没有仗着救驾之功胡作非为,高宗时期严家忠心为主却又知进退的性子已经被历代君王所认可,严家也保了几代的太平。

先帝时候严家又有过从龙之功,便是如今的官家不看丹书铁券的份上,就单看严家保先帝登基的情份都得以严家从优。

武将世家和那些清贵的文人世家到底不同,文人治世虽也功劳甚大,但到底不如武将世家能够在乱世中立下天大的功勋,相比较起来,还是武将容易征战天下更容易被人传唱,虽然现在太平盛世,可严家几辈子男儿沙场征战的功劳却也不是那么容易抹煞的。

李鸾儿倒是不知道严家竟然还有丹书铁券的存在,听严承悦跟她说起之后愣了半晌。

严承悦笑着抱紧她:“你知道便是了,莫说出去,太祖当初赐下丹书铁券的时候并没有张扬,除了当年的老祖宗便是历代家主知道,老祖宗的意思便是为怕儿孙不肖瞒了这事,不愿意叫儿孙仗着那免死金牌胡作非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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