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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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东皱了皱眉,“好的,我知道了,多谢朱老师。”

朱朱慌忙摆手,“您客气了,闫警官。”

“如果要真是…那什么,那自杀的可能性就更大了吧!”下楼的时候,周奇叹了口气说:“遇见这种事,的确让人心里过不去啊,就算是我这个年纪,遇上了也扛不住。”

闫东“嗯”了一声,胸口发滞,“但这些都是猜测,没有证据也不能下论断。”

“我们这种地方,监控设施都少的可怜,找证据,太难了。”周奇摇摇头,还是沉浸在假设中无法自拔,“如果她姐姐知道…估计得发疯吧!”

闫东看了他一眼,“所以这就是警察存在的意义。”

让正义得到伸张,让愤怒得到平息。

下到入口处的时候,赵钰涵一脸惊魂未定地往上去,擦肩而过的时候,她更是脸色煞白。

想起陈淮说的话,她不信,可又莫名觉得害怕。

如果…如果知夏是去皇庭做不好的事?

那样的话,真相只会更难堪。

陈淮单手插在口袋里,看着赵钰涵离开的背影,慢慢勾起一丝笑意。

惊慌而无助的小鸟,逃跑的姿态,总是带着让人怜惜的感觉啊!

“闫警官好!”陈淮冲着下楼的两个警官轻轻点头,“今天是第二次来吧!真是辛苦了。”

闫东回以微笑,“分内之事。”

“我爸爸最近一直在俱乐部,闫警官有空去玩啊!虽然你们警察很忙,适当的放松还是可以的。”他笑着,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姿态从容优雅。

闫东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个十七岁的少年还真不是一般的圆滑。

他点头说,“正好有事要请教,最近会去拜访的,到时候还请多多配合。”

“那是一定!”

赵钰涵跑的太急,在八班后门的地方,摔了一个结实的屁股墩,愣怔怔地跌坐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疼的眼泪差点飙出来。

不仅是疼,还有别的情绪。

堵在胸口,快要爆发了。

只庆幸这会儿正是下课的时候,一屋子乱糟糟的,没人注意她。

她站起身,低着头,沿着墙根往自己的座位去。

“赵钰涵,刚陈淮跟你说什么呢?”不知谁突然问了句,“诶哟,看那小白脸笑的荡漾的,恶心死我了。”

程景明抬了头,往角落赵钰涵的方向看去,目光深邃。春和也顺着他的目光扫过去。

赵钰涵手里刚刚摸到自己的水杯,被这句话一惊,水杯掉在了地上,玻璃碎片混着水溅的到处都是。

“没,没说什么!”她蹲下身,去拣玻璃碎片,手却抖的对不准,只好慌乱地拢着手去扫,碎渣刺进手里,擦出一片血迹。

春和踢了凳子走过去,把她扯起来,“大妹子,你这脑子没坑吧!你以为自己手是铁做的?”

因为这样一句话,赵钰涵眼泪滚珠一样掉出来,身体还在颤抖着,缓了好一会儿才控制住自己。

然后猛地拉住春和往外走,在楼梯口站定,呼吸急促地看着她,“我知道我说这话会很奇怪,但你一定要告诉我。你是知夏的姐姐,她…有没有跟你说过给陈淮补习功课的事?”

春和没立刻答话,先从口袋里摸出创可贴,给她贴在手上,知夏这两个字,一出现就得让她好一会儿缓。

她点点头,“好像是说过有当家教老师,不过没说是给谁,怎么了?”

赵钰涵摇摇头,心乱如麻,不再说话了。

她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说谎?

春和看了她一眼,扯着唇角笑了笑,“想说什么就说,不想说就憋死也别透露半个字,吞吞吐吐的,最讨厌。”

赵钰涵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开了口,“很多人都说,知夏上学期在给陈淮补习功课,我刚刚去问他有没有发现知夏那时候有什么异常。可他跟我说知夏没有给他补习功课,但有出入皇庭,而且做见不得…”

“他放屁!”春和几乎是立刻打断她,皱着眉说,“哪个班的?”

“理科十…十三班!”赵钰涵被她身上的戾气给吓到了。

春和点点头,“我去会会!”

说完便往楼对面去,赵钰涵在她身后喊了一句,“十三班很乱的。”

春和头也没回地摆了摆手。

赵钰涵忧心忡忡地进了教室,总觉得沈春和会出事,只好走到程景明身边,汇报了句,“明哥,春和她,去找陈淮了。”

程景明就无语了,这毛丫头一会儿不惹点儿事就不痛快。

他“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她性子冲动,恐怕会吃亏的。”赵钰涵担心地说。

程景明慢条斯理地擦着眼镜,“她连我都敢踩,还有什么怕的?”

胖子扭过头看着程景明笑,然后起身冲着全班人拍了拍手,“我跟大家说个好玩的事,我们明嫂去对面找陈淮那个小白脸了,来来来,今个儿胖爷开个局,赌谁先挂彩,一注十块钱,我先来,十注,押小白脸,买定离手了啊,来不来?”

“小白脸毕竟身边走狗多,我押嫂子,不过咱输了也光荣啊!”

“小白脸小白脸!”

“当然明嫂啊!”

“边儿去,必须小白脸!”

“…”

一群人叽叽喳喳热闹起来,大有“一呼百应”的架势。

最后不知谁说了句,“押嫂子干嘛,押明哥啊,他能袖手旁观?说不定先挂彩的是他呢!”

一群人哈哈大笑,怂恿着明哥去英雄救美。

程景明擦好了眼睛,戴上试了试,笑着起了身,“让我一个人去?”

胖子一拍桌子,“咋可能?让明哥自己去,我们八班的人还要不要混了!”

“走走走!”其他人也起哄。

“这次可是出师有名啊!”

“嗯呐,正愁没借口收拾那个小白脸呢!”

赵钰涵吞了口唾沫,默默后退了一步。

她有些害怕,害怕如果陈淮说的真的,这样一闹大,岂不是到了全校皆知的地步?

她追上程景明,“明哥,别把事情闹大。”

程景明回头看着她,“嗯?”了一声。

她解释,“春和去找陈淮是跟知夏有关,之前就有些不好的传闻…如果是真的…”

“那又怎样?”

“嗯?”

“你相信陈淮,还是相信陆知夏?”程景明笑了笑,“如果你相信陆知夏,就不会说出这句话。”

赵钰涵脸色苍白。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定时更新定错时间了。

聊聊天

春和揪着陈淮的衣领把他按在墙上的时候,十三班不少男生围了过来。

几个声音此起彼伏地说:“别以为你是女生我们就不敢动你了。”

“这不是新转来那妞吗?很嚣张啊!”一个瘦高的男生过来扯春和,“疯了吧你,我们班的人,谁不知道陆知夏是个什么货色,你谁啊,替她撑腰呢?早干嘛去了,人都死了,嚎丧嚎的再大声,有个屁用?”

“别找事啊,就算程景明护着你也没用,该收拾照样收拾你。”

春和一句话也没有说,只卡着陈淮的脖子,把他往墙上死命摁,“我要你再说一遍!”

陈淮个子在同龄人中还算高,一米七五左右,而春和身高不到一米六,无论是身高还是体重都悬殊的情况下,她能这样压倒性地把陈淮摁趴下,全靠胸口憋着的一股气和一身不要命的冲动。

陈淮没有挣扎,只是仔细地看着沈春和,那双眉眼看起来熟悉的很,和陆知夏有着百分之七十的相似。只是少了点儿温善,多了点儿冷厉。

没想到,那样一个落单的可怜的雁,竟然也会有家人回来寻。

他笑了笑,“我说陆知夏是个台姐儿,你要是不信呢,去皇庭的柜台查一查,看一看监控,这谁要是说一句谎,叫他出门让车撞死。”

“你放屁!”春和骂了一声,残存的理智彻底拿去喂了狗,直接甩着胳膊把他掼出去,抬脚往上踹。

她打架动作向来快,又准又狠,看得人发愣。

有人去扯她,有人在喊叫,她固执地不停手。

终于也有人对她动了手,硬底的鞋子踹在她腰上、腿上、小腹,疼痛从四面八方席卷过来,已经辨不清方位。

那些她都不管,只死死地盯着陈淮,把拳脚往他身上招呼。

程景明带着人过来的时候,看着这架势,默默把眼镜收了,然后走过去,意图扯开围在沈春和身边开打的男生,但是扯了几下都没有人理会他。

作为一个脾气温和的校霸,他向来秉持的原则是动手不动口,于是直接一脚踹到对方肚子上,把人踹得后退三米远,那人跌坐在地上反应了半分钟,才悻悻地骂了句,“操!”

春和已经完全打红了眼,只恨不得一巴掌把陈淮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人给扇昏死过去,程景明过去扯他的时候,她无动于衷不说,还差点儿回身一脚踹在他裤裆。

这要是被她这种大力女金刚来一下,估计不残也得断命脉,为了后代着想,他觉得自己还是旁观比较好。

对于八班的人来说,明哥向来懒得要命——懒得和人计较,懒得发脾气。哪天要是动起了手,那特么绝对是火大了。

这上来就是一脚,可见火气有多大了。

于是胖子急明哥之所急,一声“去他妈的”吼完就直接上了手,其他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看见大家上也一股脑涌了上去。

场面顿时无比之混乱。

男生们打架不像女生,没那么花式,都是干脆利索往身上招呼,看得人害怕,一些胆小的女生吓得直哆嗦,几乎是跑着去叫了老师。

这场战役以教导主任一声吼和朱朱老师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声结束。

虽然是一群混球,但毕竟都还是半大的孩子,老师都被气哭了,这架自然也打不下去了。

差不多都挂了彩,最先去挑事的春和却几乎没什么明伤,倒是程景明,不知道被谁手里的铁条给划拉了好几下,脖子手臂上的血都流到指头尖了。

朱朱一边扯着程景明往办公室去,一边哭着给校长打电话,直言自己管不了这个班了。

八班和十三班对昭阳中学来说就像是烫手山芋,丢不掉,但谁也不想接手。

一群没有前途的渣滓,任他们自由生长就好,如果侥幸有一两株奇葩生长的旺盛,那大概是上天眷顾,但若是一路平庸或者坎坷,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毕竟都是一群只会打架和找事的烂学生。

春和觉得自己就像一只红着眼四处乱蹿的兔子,不是想追求什么真相,也不是想要报仇,她只是无法忍受自己像个无能的废物一样,在所有的结局都出现之后,面对着这一切,回想自己过去,发现自己该做的都没能做。

那种懊悔像是一根刺,深深地扎在心底最深处,每每回想的时候,都会告诉她,如果妹妹的死是一场合众谋杀,那么她就算不是拿刀的那个,也是视而不见者,同罪!

她从知道妹妹死讯的时候就像是疯了一样,四处乱窜,乱发脾气,好像难过的要死了。

可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俯身去反省自己的时候就会发现,发现自己内心深处的惶恐和卑怯,她自私地以为长大了一切都会好的,可是谁知道灾难临的这样近,那些没来得及做的事,都成了深切的遗憾。

她曾经闹着转学,父母以江县教育条件不好为由拒绝了,她最后屈服。

她寒暑假曾要求长住在江县看望妹妹,但父母以要补习功课为由拒绝了,她最后屈服。

她曾经攒了很多钱,买了各种礼物给妹妹,但父母以邮费太贵等见面再送为由拒绝了,她最后屈服了。

刚刚打电话听见母亲说“既然你坚持,爸妈也不是不开明的人”的时候,她眼泪差点儿出来,很多时候,不是父母在阻拦,是她立场不够坚定。

这一年的暑假,知夏寄信来,问她暑假会不会来江县这边,她想了想,似乎还有很多事情没做,钢琴考级、散打班、还要提前回校复习,于是回信说:“我可能没空,等高三毕业了,我们一起出去玩。”

知夏说了好几遍想她了,她说我也想你,可最后也没能说出“我放假就去找你”这样的话。

当一个人活的幸福的时候,是无法对其他人的悲惨遭遇真正感同身受的,哪怕那个人是自己亲妹妹。

以至于现在很多时候回想起来的时候,春和都会想起知夏信上的那句话:“姐姐,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特别想念你,如果我有钱就好了,这样就可以去看你了。”

那时候即便她不回,但哪怕说:“我帮你买票,你来吧!”一切会不会就不同了?

她不知道,但是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心口就绞着疼。

如今挨了一顿打,终于清醒了。

她知道,她接受不了的不是知夏的死,是原本知夏可以幸福的,而她没有努力。

这会儿看着程景明身上颇深的伤口,顿时觉得自己很可笑。

那些人说的对,如今人都死了,她发这些疯有什么用?

还连累了别人。

春和跟着朱朱和程景明往办公室去,其他人被教导主任堵在走廊里挨训。

朱朱把药箱拿出来,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程景明,然后去了校长办公室。

春和开了药箱,从里面取出来棉签和药水,比划了好几下也下不去手,最终放下了,看着他,“要不还是去一趟医务室吧!”

“不用,”他笑了笑,“小伤,没那么娇气。”说完从她手里接过纱布,胡乱把血擦干净了,打算自己处理。

春和没给他棉签,拍了他手一下,让他老实点,低着头蘸了药水给他涂,然后洒了些药粉,把手臂的伤口包了纱布,末端撕开绑了个蝴蝶结。

“手法还挺娴熟。”

“是啊!”春和点点头,“唯孰能尔!”

小时候经常受伤,爸爸都会让她自己处理,说人生路短,谁也不能仗着谁一辈子,早一点儿独立,早一点儿在这个世界上能有立足之地。

没想到,一语成谶!

“其实你今天不用来的,”春和看着他,自嘲地笑了笑,“看不出来吗?我只是在发疯。”

程景明点了点头,“那你看不出来吗?”

“嗯?”

他眼睛里洇出笑意,“我在陪你发疯。”

他帮她把药箱收好塞进抽屉里,扯着她往外走,“好歹是新认的媳妇儿,这不得好好表现一下。”

走廊上都是人,春和被他牵着手,有一点的不自在,却没挣脱开,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口问他,“你和知夏应该很熟悉吧?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是谁,对不对?你替我出头,也是因为知夏吧?”不然,别的理由她也想不出来。

程景明扭头看着她,笑了笑,“一半是,一半不是。”

回到了教室,挨训的都已经回来,吵吵闹闹为了临行前的赌局在闹腾。

“我就说我们明哥会挂彩吧!”

“那小白脸也挂了彩,卧槽啊,嫂子厉害,一拳下去,鼻血横流啊!这手法,绝了。”

“嫂子挂彩了没?”

“挂了吧!脸上好像有一点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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