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北途川作品心所安处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现场很温馨,有乐队在弹奏乐曲,曲调悠扬,大家都在各自寒暄着,这些人是很难聚在一起的,难得碰面,聊得火热。

媒体的人四处游走,趁机拍些照片,现场除了一个用来做直播的大型摄影机,其余媒体是不被允许携带大型摄像机的,所以只能趁机背着单反拍些照片,或者有能力的跟这些明星大腕攀谈几句,找些亮点好回去做报道。

安安有些紧张,嫁给景博轩之后,她见的都是他身边很亲近的人,大家都对她很友好,她还是第一次和他来这种场合,周围都是熟悉又陌生的人,而她顶着景太太的头衔,很多人的目光都放在她身上。

她生怕被拍到什么丑照,或者自己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被人笑话,全程都绷着神经。

婚礼开场,安安坐在前排,景博轩把妹妹交到姜寒手上,然后说了一段很长的致辞。

他说:“这一刻,我的心情其实是很复杂的,欣喜,感动,失落,还有焦躁,很多的情绪聚集在一起,大脑一片乱,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过这种情绪了。把妹妹交给另一个人的手上的时候,不瞒大家,那一刻我眼泪差点出来,从前我就很怕妹妹受委屈,处处惯着她,她要星星要月亮我都想满足她,我总觉得现实那么残忍,一个家已经支零破碎,至少要有一个人是无忧无虑的吧!姜寒比我大两岁,以前我叫他三哥,我从来就很尊敬他,但是现在这一刻我还是要说,我就这一个妹妹,从小疼到大,她有很多的小毛病,但也有很多的优点,你要接受她,就接受全部的她,如果哪天你觉得她不好了,别恶言恶语,好好说话,你要记得,她虽然没有父母了,但还有一个哥哥,一个永远爱她、疼她的…哥哥!…我并无恶意,话总要说在前头才好。当然,我还是希望你们和和美美,相爱一生,生一对儿可爱的侄子侄女给我,这样才不枉我今日站在这里,将我捧在手里最珍贵的东西交给你手上…”

这段话很长,说完景萱抱着景博轩一直哭一直哭,哥哥对她来说就是一棵永远不会倒的大树,给她最踏实的依靠,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哥,下辈子我们换一换,换我来保护你。”

景博轩拍了拍她的背,替她擦掉眼泪,“别哭,妆花了就不好看了。”

姜寒把景萱牵在手里,对景博轩说:“谢谢你把妹妹交给我,相信我,你不会失望。”

景博轩点点头,“好,我记下了。”

这个插曲很快就过去了,婚礼顺利进行着,主婚人是某电视台的头牌主持人,名嘴,感叹了一下景总妹控名不虚传,话题很快带过去。

景总下台,坐在安安身边,捧着安安的脑袋,捏了捏她因紧张而过分严肃的脸,他说:“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心情不好,老婆,安慰一下。”

“怎么安慰?”安安眨着眼看他。

“亲我一下。”

安安掐了他一下,“这里很多人啊!”

“那我还是难过着吧!”他正了正身子,一副我很难过但我不说的样子,像一只受了挫折闷闷不乐的大型犬。

刚刚那段致辞说得安安都快流泪了,安安觉得他是真的难过,最后妥协似的抱着她的胳膊亲了一下他的脸,结果他像是早料到一样,侧头,正好对准她的唇,来了个深吻。

安安:“…”

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远处的摄像机蓄势待发,从景博轩下台之后就一直对准他了,本来只是想着给哥哥一个特写来着。

这镜头没白给…

各大直播平台的弹幕都快刷得塞满屏幕了。

安安再也没心情去紧张了,全程懵逼着度过了婚礼。

37|3.5√

婚礼持续了三天,网上新闻铺天盖地。

#景萱姜寒婚礼#连着三天霸占微博热搜榜前三。

为了蹭热度,有些人甚至把景萱的父亲景奕贤和母亲邵靖媛拿来做文章,当年景奕贤是武打巨星,拿过几届金奖,而邵靖媛出生于香港,她的父亲是影业巨头,豪门世家,演艺之路顺风顺水,后来看上景奕贤,主动示好,攻势猛烈,然后两个人火速结婚,当年算是强强联合,娱乐圈的一大盛事。

后来有一天两个人突然出事,邵靖媛高速驾驶冲破护栏,当场死亡,而景奕贤得知此事,在拍摄现场高空坠落,抢救多次终于保住生命,然而大脑损伤,智力退化,中枢神经受损,常年靠轮椅和看护生存,自理能力完全丧失。

当年不少人唏嘘,金童玉女的两个人,一夕之间双双陨落,粉丝哭成一片,媒体蹲点采访,可到底是白事,无法太过肆意的报道,香港那边儿又压得紧,所以最后,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了。

媒体含糊其辞,最后以意外做解释告终。

只是去年才意外被曝出来,当年是因为景奕贤出柜,邵靖媛受不了打击才最终酿成惨祸,而景奕贤在拍摄现场出意外,大约是愧疚在作祟吧!合作多年的人都异口同声地表示景奕贤是个人品很好的演员,敬业而且谦逊,待人接物方面无可挑剔,完全想象不到事实竟然是这样,而这样的结果,让人更加唏嘘。

毕竟性取向这种东西,是不能自控的,景奕贤或许也经历过很曲折的心路历程,最终选择屈从现实,娶妻生子,过完这一生,可最终还是酿成了悲剧!

无论对邵靖媛来说,还是对景萱和景博轩来说,这都是一场巨大的悲剧,对错已经很难区分了,似乎也并不重要了。

去年刚曝出来的时候,网上就一直吵,景粉表示景奕贤也是可怜的人,他处在多数的对面,是弱势的少数群体,如果社会能给予多一点宽容,就不会发展到这一步。邵粉表示邵靖媛才是最可怜的人,她有着显赫的背景,她美丽而富有才华,她的人生本该是教科书般完美的一生,却因为丈夫出柜而毁于一旦,她那么高傲的人,得知丈夫与另一个男人之间有着超越寻常的关系,要她如何接受?

景粉说这并不能全怪景奕贤,邵靖媛当初是主动追求景奕贤的,并且靠自身势力给了景奕贤很大的压力。而邵粉说景奕贤最大的错误就是明明不喜欢女人却娶了邵靖媛,这是极大的恶意,而且不可饶恕。

吵来吵去,谁也说服不了谁。

这次因为景萱结婚,又被扒出来,两方重新开吵。

虽然很快被景博轩压下去,但还是引起了一小波的□□。

邢岚盯着电脑屏幕,她开了好几个新闻页面和视频网站,到处都是景萱姜寒结婚的实况转播,偶尔会有一些声音在讨论景奕贤和邵靖媛。

在讨论景奕贤和邵靖媛的声音里,邢岚看见了庄建宁三个字,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她还是看见了,一些旧照片被翻出来,画家和影帝,两个人在各个时期的照片,有酒店的,有片场的,还有活动现场的,广告拍摄地的。很多很多,那些曾经看起来稀松平常的画面,被赋予了新的意义。

它们是罪证,是阳光下的阴影,是不可开口叙说的肮脏。

对邢岚来说,那是□□,一点一点侵吞她的心脏,这么多年,每时每刻不在侵蚀她,终于让她的心变得又阴暗又潮湿。

有人说女人靠爱情活着,邢岚从来不相信,女人赖以生存的东西有很多,钱、美貌、名牌,一切可以炫耀的东西,女人活在五光十色的海洋里,享受物质的光怪陆离,和精神上的愉悦和满足。

爱情又算什么?

爱情让人卑微和懦弱,让人疯狂而不可理喻。

这该死的爱情,见鬼的爱情,通通去死吧!

伊丽丝就靠在门外,手心夹着女士香烟,很细很长的一支,偶尔才抽一口,烟雾很轻很轻地往上走,是缥缈的,轻灵的。她听见屋子里传来很大的摔东西的声音,杯子?瓷器?电脑?桌子?不知道,总之声音很大,那股爆破般的巨大力量让人心肝儿乱颤,但伊丽丝的唇角是微笑的,然后她摇摇头。

摧毁人的不是爱情,是执念。

她曾经很想嫁给里维斯,不是因为他的钱也不是因为他的权,她只是恋慕一个浪漫多情而富有能力的男人,她心心念念,为了他努力做好一个秘书,每天兢兢业业的工作,如果评价一个秘书合格与否是一百制来打分,那么她努力做到一百零一分。

里维斯终于注意了她,他们约会,看电影,在清晨的日光下□□,那真是段美好的时光,爱情充斥灵魂,世界是五彩斑斓的,每个笑容都被赋予了不同的意义,整个人轻飘飘的,好像下一刻就能飞到云端去。

后来她怀孕了,欣喜满怀,他笑着抚摸她的长发,趴在她耳边儿说,“宝贝儿,我以为你了解我们之间的游戏规则,把孩子打掉吧!…”他第一任亡故的妻子为他生下了两个儿子,他觉得两个儿子来继承他的家产已经足够了,不需要多余的孩子来让他操心。

他是对的,但对伊丽丝来说,这未免过于凉薄。

从云端往下坠,狠狠坠,坠到深海里,坠到地狱里,被黑暗吞噬,被酸水浸泡,世界黯然失色。她被爱情蒙蔽了双眼,失去了理智和判断力,误把逢场作戏当深情。

后来她打掉了孩子,她依旧是个秘书,她依旧努力做到一百零一分,但她不要做任何人的附庸。

邢岚推开了酒店的门,她穿着黑色的风衣,发丝一丝不苟地绾在脑后,优雅得体的仿佛刚刚那个在屋里发疯的女人从不曾出现过似的。

伊丽丝把烟掐断,扔在旁边的垃圾箱里,转头去看邢岚,金发碧眼的姑娘,笑起来风情万种:“岚,很遗憾要告诉你一些不好的消息,里维斯打算和你解除婚姻。另外,你在中国投资的公司,他也会一并收走,你太自作聪明了,他讨厌女人跟他耍心眼。”

邢岚盯着伊丽丝,那双眼里冷冷含冰,“你很开心吧?”

“并不,我为你伤心!”伊丽丝还是笑着,那笑在邢岚的眼里看起来分外刺眼。

邢岚凉凉地说:“我们离婚后,你就可以如愿了,恭喜你!”

伊丽丝上前了两步,看着邢岚,唇角的笑越发明显,“他曾经向我求过婚,但条件是要我打掉孩子,最后…我拒绝了!”

邢岚的眼里有一瞬间的诧异,伊丽丝把指尖戳在邢岚的胸口,“我的爱情不在这处,总在别处,我要的是爱情,不是里维斯,这一点,你也搞错了!”她看着邢岚,眼神里有细微的讽刺,“你知道你哪点最让人讨厌吗?就是你的自以为是。”

她转身走了,下楼去,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金发被阳光染了一层光晕,她终于痛快了,平衡了,一无所有的,终究是一无所有,崇高的依旧崇高,卑劣的依旧卑劣,从来都没变过。

有人叫住她,“伊丽丝,你往哪去?”

“回家去!”她说,“我待够了,给一个愚蠢的人当秘书,我受够了!”

“你在发什么疯!夫人会生气的。”

“去他的夫人,我才不在乎。…我要回家了,我想我的父母,想我的妹妹,我想家里的阳光和沙滩,还有海边儿我们的小木屋。贝利,你要一起吗?这该死的愚蠢的女人整日琢磨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我实在是受够了。”伊丽丝第一次说这么多话,她觉得开心极了,特别开心,仿佛一个脱水的鱼终于被放生到大海一样欢欣愉悦。

邢岚站在酒店的走廊,整个酒店的顶层都被她包下了,伊丽丝走了,周围寂静无声,厚重的波斯地毯铺满整个走廊,走起路来的时候,悄无声息。

她没有很多的钱——只是相对于里维斯来说,但她住得起最贵的酒店,请最好的厨师,她可以昂着头骄傲地走在任意商场,面不改色地说:“这些,这些,都给我包起来。”

可她现在只想起二十岁的时候,为了多买一套画材,省吃俭用,每天只吃一餐饭。

那时候她在上学,每天背着大的画板到处写生,看见一处好景会激动地手舞足蹈。

她的二十岁,梦想是成为一个了不起的画家,她喜欢梵高,模仿他的画作,她满怀期待的二十岁,在脑海里已经变成了一个模糊的剪影。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从她辍学开始?还是从她遇见庄建宁开始?或者是从她结婚又离婚时候一切开始变的?

然后梦想不再是梦想,爱情不再是爱情,亲情模糊得让人看不见,友情在一次又一次的歇斯底里中撕裂,她变得一无所有,变得愤世嫉俗,变得不再像是自己。

邢岚冲回房间,趴在镜子上看自己那张脸,皮肤白皙,几乎没有皱纹,别人都说她保养的很好,可仔细看,会看见下拉的眼角,微微凹陷的眼眶,突出的颧骨,还有眼睛里,那些泛着冷漠和刻薄的幽光,像躲在下水道的老鼠,浑身是让人恶心又厌恶的气息。

她忽然疯了似的捶打镜面,镜子里的自己,脸是扭曲的,是可怕的,是她自己都快要接受不了的。

邢岚最后无力地靠着洗手台滑坐在地上,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然后慢慢有画面浮现,是景萱的婚礼现场,笑得可人的新娘,英俊的新郎,还有西装笔挺的哥哥,有无数人的祝福,有乐队欢快轻盈的曲调,有大片的草地,有团簇的鲜花,有最美好的一切。

脑海里有很多画面在转,景博轩说:“…我总在想,一个家已经支离破碎,至少要有一个人是无忧无虑的吧!…”

想着想着就忍不住抱着脑袋大哭起来,这些年,她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她从来不去想,胸口憋着一股气,她迫不及待的时时刻刻地想要发泄,只在这一刻,她无比清晰地知道,她丢失了什么。

38|3.6√

庄衍见到邢岚的时候,心情意外的平静,没有愤怒没有悲哀,甚至没有一点波澜,他只是坐在画室的高脚椅上,微微抬了下眼,就收回了目光,他的手上托着颜料盒,画笔上蘸着艳丽的孔雀绿,面前是实木的画架,画布上是个女人。

他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用颜料在画布上描人像了。

如果认识的人会发现,他画的人是秦思妍,他以前总挖苦她,说她粗糙的不像个女人,连口红色号都分不清。

也总是惹她生气,喜欢看她跳脚,偶尔气极了她会揪他耳朵,嫩白的小手,软得没有骨头似的。

他总是分不清那种情绪究竟属于什么,厌恶?完全不,虽然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各种吵闹,但看不见她的时候,他会更加烦躁。

她离开太久了,这让他很不习惯,他从来觉得就算世界末日就算天地塌陷,他身边始终会有一个叫做秦思妍的讨厌女人,让他烦让他焦躁,他以前被她管得紧的时候总说让她有多远走多远,少在他耳边儿唧唧歪歪惹得他脑仁疼。

如今她真的有多远走多远了,他觉得…真特么一点儿都不愉快!

明明回想起来,还是她的恶劣行径更多一点,逼着他吃饭,逼着他去运动,逼着他去画画,她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没了我你就是个特级残废你知道吗?”但还是不可抑制地思念她。

的确,没有她他就是个特级残废,但这句话他到死都不会承认的。

真是个狠心的女人,说走就走。

庄衍拿孔雀绿去涂头饰,画上的女人浅浅在笑,难得的娴静,其实她多数情况下还是很美的,尽管他从来没夸过她。

一句话打破了寂静,也打乱了他的思绪,邢岚的声音很低沉,“小庄,我找你有些事要谈。”

她是被庄衍的新助理带来的,她说自己是庄衍的母亲,那个小助理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没有多说什么就带她进来了,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在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上保持沉默。如果是秦思妍,大约会直接把她关在门外,那个女人看起来骨头硬得很。

骨头硬的人总是容易吃亏!

她自顾自地拖了把椅子过来,坐在他身边,十几年了,把他交给庄不予之后,这是她第一次见他,内心是熟悉的,但是感觉是陌生的,好像眼前是个毫不相干的人,那种时光的洪流隔开的陌生感扑面而来。

“邢女士,我觉得你叫我庄衍会更好一点。”他开口,声音是冷的,手下的动作不停,“我们没熟到那步程度。”

“我是你妈妈!”这话说出口邢岚有一瞬间的不自在,可这是事实,“无论你承不承认,怀胎十月养你到四岁的人是我,无论如何,我觉得你都没有资格这么和我说话。”

“是吗?”庄衍的笔顿了下,带出一大片污点,他顿时觉得烦躁,一把扯下来,揉成一团,投掷了出去。

斜着眼看对面的女人,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他童年时朝思暮念的一张脸,如今只剩下陌生和抗拒,“如果抛弃一个四岁大的孩子,十几年来不闻不问的母亲算个好母亲…不,算个正常的母亲的话,或许我现在可以毫无芥蒂地叫您一声妈,可显然,我不是那么大度的人,也并没有太高尚的情操,所以抱歉,邢女士,你还是趁早走,我们彼此都可以留点儿脸面。”

邢岚很累,不想费力做无谓的解释,她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薄薄的几张纸,她用画板上的夹子把这几张纸夹在画板上,目光落在那几张纸上,并没有去看庄衍,她说:“的确,我不是个好母亲,但你依旧衣食无忧,也没什么可抱怨的,我对你来说,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你可以不喜欢我,都无所谓,但我不欠你的。”

窗开着,有风刮进来,吹得纸张来回翻动,上面的字清晰可见——财产转让协议书。

“这是我的全部财产,就当补给你的抚养费!”邢岚站起身,把包攥在手心,“就这样吧!”

就当一个了结。

她转身离开,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嗒嗒作响,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听见纸张撕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回头的时候,庄衍在冷漠看她,“昨天凌晨一点钟,博瑞董事长里维斯发布声明将与太太卡罗琳解除婚约,并状告对方婚内转移财产累计达数千万,邢女士,我完全不想去猜你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把这笔财产送给我,我只想告诉你,不需要,我和爷爷最穷的时候,媒价大涨,冬天连火炉都不敢烧,手上都是冷水泡出来的冻疮,那时候我多想你能出现,哪怕拿一百块钱给我们,可是没有,现在我可以自给自足,买得起大部分我想要的东西,你突然出现给我一笔钱,你觉得我会高兴吗?或者感恩戴德?”

“这笔钱是干净的。”邢岚的眉头皱着,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闷地透不过气来,“说到底你还是我的儿子,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害你。”

庄衍轻声呵了句,“对不起,我没法对你抱有任何信任,十六年前,我曾一心一意地相信过你,结果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现在…我做不到去相信一个在我这里毫无信誉可言的人。”庄衍的声音很平静,对他来说,最痛苦的时候早就熬过去了,现在再怎么样,都无关紧要了,“好了,你可以离开了!邢女士!”他把最后三个字咬得很重,仿佛这样就能和她划清界限似的。

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你对秦思妍做过的事,这笔账,我一定会跟你算。”

说到底还是年轻,一点点心思全写在脸上,表现在言语里,邢岚觉得好笑,又有点悲哀。

邢岚走出去的时候,外面阳光正好,像很多年前庄建宁办丧礼那天,天是蓝的,云是白的,一切显得安静而祥和,只有一颗心,盈满死寂。

她想起刚跟里维斯的时候,她买了冬虫夏草提着一箱又一箱的保健品回去探望父母,却被父亲拒之门外,他说:“我没有这么不知廉耻的女儿。”

原本被喜悦涨满的心,被一瞬间放空,她木着一张脸看他,讽刺说:“有其父必有其女!这没办法。”

在她们那个小地方,死了丈夫的女人是可怜又可悲的,怀孕回娘家的她更是整日被人议论,母亲劝她把孩子打掉重新嫁人,父亲每次喝完酒就破口大骂,说她寄生虫,丧门星,倒霉鬼,她有时候躲在屋里,一整天都不愿意出来,有时候她真想离开,但是她不敢,在家至少还有人照顾她,她没有钱去住月子中心,为了讨好父母,她把庄建宁留给她为数不多的钱,多半都留给了准备买房结婚的弟弟。

每天面对的都是流言蜚语和周围人无端的猜测,甚至有人说她死了丈夫是因为克夫,她明明知道这言论有多荒谬,可无法去反驳,因为没有人会去听,她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她的产后抑郁症很严重,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有时候做决定很容易,难的是后续无穷无尽的艰难,她决定生下孩子的时候,以为自己有足够强大的心去面对一切未知和风险,她怀着崇高的信念,觉得自己像个女战士一样在和命运做斗争,可是结果是什么?她忍受了无数的屈辱,背后趋势她的一切却是如此荒谬,爱情,狗屁的爱情,天知道她得知庄建宁的那些事的时候,她的世界是怎样的,是扭曲的,是撕裂的,让她忍不住笑,笑完之后又哭,她觉得荒谬透了。

她花了好久才能让自己不去想那些,她认识了里维斯,她有了钱,她以为她可以昂起头挺直身子,结果换来的就是一句“不知礼义廉耻!”

去他的礼义廉耻!

这世界从来就对她充满恶意,满满的,都是恶意。

小助理进去的时候,庄衍趴在桌子上,不知道是累了,还是哭了,小助理不敢叫他,他的脾气一向不太好,以前就经常对思妍姐发脾气,最近思妍姐走了,他倒是沉默了许多,也不怎么发脾气了,可这个时候,她也不敢上去打扰他。

就这么等了大约有十分钟的样子,他才直起身,仰着脸盯着天花板看了会儿,才转过头对她说:“有事?”

“明信片!”小助理颤颤巍巍地说着,庄衍猛地站起了身,把明信片拿在手里,还有一张秦思妍的照片,背面是娟秀的字迹,写着酒店地址和她下个航班的时间,那个字迹不是秦思妍的,应该是安安的。

至于安安为什么知道,庄衍无意去猜,他只是看着那行小字,紧紧地盯着。

庄衍静了几秒钟,说:“《殿下》只剩下一些收尾工作,交给其他人去做,我有事需要出国一趟。”然后快速地穿上外套,揣着钱包和护照往外冲,小助理跟出去的时候,只来得及听见他坐上出租车对司机说的话:“去机场,麻烦快点儿!”

-

出卖好闺蜜的安安同学一点也没觉察到良心上的谴责,因为她正在纠结该怎么把景博轩介绍给她的“养父养母”们。

安安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十分担忧地对驾驶座上的人说:“你真要挨家去拜访吗?”

景博轩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他们要回c市和平街,已经上了高速,从a市到c市,需要两个半小时的车程,而他们已经走了二十分钟了,在这二十分钟里,同样的话自家媳妇儿已经问了不下十遍了。

他无奈地说:“所以你有什么好的意见吗?比如送什么礼物,把喜好告诉秦森,让他去准备,他这会儿差不多已经到了。”他觉得有必要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了。

“从和平街01号到40号,一共四十户人家,三家空房子,两处旅游景点,相当于你要拜访三十五户人家。”安安板着指头算了算,叫了声,“天哪!”

每次她回去每家都拜访要花费好多天,正式的拜访,听起来好可怕的样子。

而且,安安莫名有点紧张,上半年回去的时候回去,叔叔阿姨姑姑姥姥们还在撺掇着让她去相亲呢!

景博轩看她那副样子,顿时笑了,“你不是说每家都相当于你的养父养母吗?岳父岳母们,我总该去拜访一下。以前是我没考虑周到。”

这件事的起因是沈春和小妹妹,那个为景萱设计婚服的设计师,景萱特意在婚礼现场感谢了沈春和,现场有不少媒体,记者们听说设计师是个刚刚二十岁的小姑娘,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噱头,纷纷逮着机会去采访。

然而让众人大跌眼镜的是,沈春和拒绝了采访,并且告诉记者,“我是来参加婚礼的,无意推销自己,所以采访就不必了。”

不少人特意去查她的资料,但是一点信息都没有,知名设计师行业,根本没有沈春和这号人。

猜测的多了,就变味儿了,多多少少带点偏颇和恶意。

安安紧张地不行,实在是怕给小姑娘带来不好的影响,毕竟当初是她主动把沈春和介绍给景萱的。本来出于好意,如果变味了,她会自责死的。

跑去求景博轩,然后他安排了一场采访,是他旗下的媒体,不会乱写乱说话。

沈春和的话很少,就解释了一下为什么会给景萱做礼服设计,“首先,我没有要趁机成名的意思,我还是个学生,目前大学在读,专业也不是服装设计。对我来说,礼服设计和制作是我的爱好,我出生于缝纫之家,世代靠这个生活,从六七岁开始学着打样到现在,我自认算个匠人,至于设计师,不敢当,感谢景萱姐和姜寒老师不嫌弃。…另外我设计礼服只收了材料费没有别的意思,我家里只有我祖母和我两个人,守着一家裁缝店,生活并不是很富裕,很多大的开支都是安安姐帮我,我很感激她,也愿意为她做力所能及的事,只是因为这样。”

然后景博轩问安安,“成天省吃俭用,钱都花在别人身上了?”他捏捏她消瘦的小脸,“自己都顾不住,还去管别人。”很多次见她,她都是一副能省则省的样子,对别人却总是大方得很。

安安据理力争:“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从小到大,没有他们,我早就饿死啦,对我来说,和平街的人,每个都是我的养父养母。”

景博轩点头,最后说:“哦,那我得去拜访一下岳父岳母们。”

安安本来以为他开玩笑呢,早上被她拖出来带到车上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来真的啊!

  如果觉得心所安处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北途川小说全集心所安处天王的宠儿盛年不再来全世界为你倾倒南北南北和影帝隐婚的日子绯闻33天春和景明初恋一生,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