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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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姨笑着问她,“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啊?”

其实她也不习惯早起,只是莫名觉得起得晚不太好。

大概是因为…心虚吧!

“醒了就起来了。”盛夏低头洗小葱,然后切段搓放在白瓷小碗里,鼻尖有葱姜蒜末的香味,还有油味儿,混在一起,是温暖的家的味道。

沈姨在煎饺,油在锅里滋滋地冒着气,她挥着手说:“去外面玩一会儿,别待在这儿了,怪呛得慌。我自己就行,用不上你。”

盛夏靠在橱柜上看了会儿,确实她也帮不上忙,于是就出去了。

沈叔叔有工作要处理,一大早就在书房里待着了。

沈纪年还没醒。

盛夏在客厅开着电视看了会儿新闻,觉得有些无聊,回房间去骚扰沈纪年。她睡不着,所以不想让他睡。

暖气很足,她穿着薄的长袖睡衣,竟觉得有些热,把袖子挽了两折。推门的时候,沈纪年也踢了被子,整个人趴在床上,被子松松地搭在腰上,半遮半露的样子,有点儿…活色生香。

…她一个学新闻整天学写作的,竟然只想到了一个形容女子的词。

盛夏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跪在床边看他的侧脸,他睡着的时候有些孩子气,眼神里的冷芒被藏起来,整个人都没那么冷淡了。

盛夏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

没反应…

再戳。

又戳。

戳到第三次的时候,他倏忽睁了眼,枕在额下的手臂猛地伸过来攥住她的手腕,翻身的同时拉了她一把,然后她就整个人砸在她胸口了。·

沈纪年声音还带着鼻音,“一大早就不安分。”

盛夏趴在他胸口没起身,撒着娇说:“我无聊。”

“陪我再睡会儿。”沈纪年揽着她的肩,翻身把她困在怀里。

盛夏挣扎着要起来,“起来啦,沈姨快要做好饭了。”

“起来再吃。”

盛夏:“…”幼稚,还固执。

被他胳膊捆着,整个人好像都没法动弹了,她不挣扎了,只是觉得更热了。

外面雪未停,窗外隐隐有簌簌风声。

盛夏想过两天雪停的时候回一趟G镇去祭拜姥姥,然后带沈纪年去她以前常玩的地方走走。

这样漫无目的的想着,竟然真的睡着了。

再醒来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她过来闹他,没想到却睡的比他还沉,她再次洗漱了一遍,出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吃饭了,沈姨冲她招了招手,“来,夏夏,吃早餐了。我刚说去叫你,阿年说你昨晚没睡好,今天又那么早起来,我就想着让你再多睡一会儿。”

盛夏过去旁边坐着,默默拿起了筷子,沈纪年递了一根油条给她,问她睡好了吗?盛夏在桌子底下偷偷踢他腿,面上却乖巧地“嗯”了声,莫名觉得有点儿窘迫。

沈纪年却抿着唇笑了,自然地剥了一颗蛋放在她的小碟子里,叮嘱她多吃点儿。

当着沈姨的面儿,这么光明正大的,盛夏还真是…不太习惯。

第65章

今年雪厚,大雪缠绵十数日,过年的几天也没消停。

盛夏跟着沈姨一家回G镇的时候是小雪天,空气湿冷,雪如碎絮,飘飘洒洒无声地落在头顶、睫毛、肩头。雪落无声,大地安宁,G镇那张牙舞爪的外壳都显得温柔起来。盛夏曾经很讨厌这里,街上到处是染着黄毛的小混混,嘴里叼根烟,走路外八字,松松垮垮的动作配上吊儿郎当的神情,偶尔加几句问候家人的不雅词汇,屌得就差个窜天猴送上天了。

父母教育小孩子,都会说:“不好好学习以后你们以后也跟那群小黄毛一样,无业游民,整天在街上瞎游荡,社会渣滓。”然后老老实实的小孩被那群“无业游民”敲诈勒索,哭着回家找爸妈控诉,或者吭声都不敢吭声。小孩越来越觉得学习没用,混个社会大哥多好啊,不用工作,还有钱花,出门谁都叫大哥,想打架打架,想喝酒就喝酒,看不惯谁就抡他,贼特么爽了。这一念头刚起,爸妈的鸡毛掸子就握不住了,啪啪啪打一顿,好了,更奠定了小孩对社会大哥的崇拜之情,至少社会大哥不会被爸妈甩鸡毛掸子吧!

然后…街上的小黄毛越来越多了。

盛夏很不喜欢那群小黄毛,小孩们崇拜他们酷,随心所欲,无所畏惧。其实就是素质差,没礼貌,不讲规则,跟没蜕化干净似的。而且非常非常的狂妄不讲理。

姥姥那时候为了补贴家用会在家门口摆摊,卖些虎头鞋或者针线活计的小东西,挣不了几个钱,但姥姥是那种闲不住的人,不愿意坐吃山空。

有次盛夏回家,就看见几个小混混在推搡姥姥,说要么交摊位费,要么以后就别在这片儿地上出现,不然别怪他们不客气。

很好笑,跟过家家似的,这块儿地是我的,那块儿地是你的。

如果有人指出,土地是国家的,他们就会骂你,说不定还会打你,反正他们没文化,说你放屁,你就是放屁。

很可笑吧!但确实有这样一类人。盛夏当时是出离愤怒了,想掂根铁棍,一人来一棍,朝着他们装着不知道是草包还是排泄物的脑壳。

不过她忍了,怕吓着姥姥,而且很亏。

盛夏可没有为了社会安宁献身的伟大精神。

*

她是跟着沈纪年去桥头买醋,在G镇的街头走着,会忍不住回忆起来很多事。她指着路尽头那座桥跟沈纪年说:“我有很多次记忆深刻的事,都发生在这座桥上。”

那是一座石板桥,河水暴涨的时候,水能淹没石板,走路都要小心翼翼,有时候夏天遇到暴雨连天的时候,石板上还会生绿苔,一不下心就打滑。盛夏小时候,这里淹死过一个不到四岁的小男孩,以至于后来镇上又给加了一层木板。它没有名字,大家都称这里叫“桥头”,至于哪里是头,哪里是尾,也没说法,前后都叫桥头。

两个人走着,雪不大,但没多久头顶、睫毛、肩膀上都是白白的细雪,盛夏戴着一顶毛线帽子,头顶是一颗滚圆的毛球,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显得很可爱,沈纪年帮她拍雪渣的时候,捏了捏那颗毛球,笑了。

他“嗯”了声,示意自己在听。

盛夏只觉得自己头顶一重,下意识也去摸那颗毛球,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就把手放下来,揣进了他的口袋。

“第一次是我亲妈跟那个南方老板走的时候,车就停在桥头,我站在街口那棵老树旁边一直一直看着她,我想她一回头,我会扭头就走。好告诉她,我很生气,对她非常失望。”说实话很幼稚,但那时候,她毕竟还小,“不过很挫败的是,她走得很快,好像慢一步就会被谁追上似的,车子很快就开走了,越过桥头是个下坡路,我很快就看不见她了。那时候我就蹲在那个老树下面哭,哭得可惨了,最后是童言出来把我抱回家的。”

是很悲伤的事,那时候她觉得已经是这辈子经历过最绝望最崩溃的一天了。

只是如今回忆起来,已经很淡了。

或许是因为…她有姥姥一直看顾她,告诉她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也或许是因为,在人生第二个转折点,她失去姥姥这个唯一的依靠和信仰的时候,有人站出来告诉她,“你愿意跟阿姨回家吗?”

她没有失去家,也不曾缺失爱,所以她不恨了,能看开了。

沈纪年拍了拍她的脑袋,“她不要你,是她的损失。”

“那你要我,是赚到了吗?”

沈纪年想了想,“没有,亏了吧。”

盛夏作势要踢他,他笑着捏了捏她掌心,“一辈子都栽在你手上了,不亏吗?”

盛夏:“…”真不该给他看什么土味情话大全,怎么这么土。

不过唇角还是慢慢爬上笑意。

最后那点阴郁,也散的一干二净了。

进超市拿醋,沈纪年结账的时候顺便拿了根棒棒糖塞她手里里,盛夏捧着醋瓶子,叼着根棒棒糖,跟在他旁边踩雪,踩出来一串的脚印。

路过一家五金店的时候,店主家的儿子正在因为爸爸不让踩雪挨骂,小孩嚎得天地同悲,控诉着:“人家爸爸都让踩雪,为什么我就不能?这不公平。”

盛夏看了看马路上前前后后,只有自己和沈纪年两个人。她忍不住从心底发出一声困惑的声响,“啊?”

沈纪年笑出了声。

盛夏把棒棒糖嚼得嘎嘣脆,揉着帽子的毛球默默白了他一眼。

*

沈纪年每年都陪着沈姨回来这边陪老爷子老太太过年。

盛夏以前和沈爷爷沈奶奶是邻居,关系一直都挺好,那时候爸爸刚刚去世,妈妈又改嫁,小姑姑一个人求学在外,家里只剩下姥姥和盛夏,沈家爷爷奶奶明着暗着没少帮她们。只是这次回来,两位老人好像对她除了关怀,更多了几分亲近和热情。

应该是…知道了。

老家房子大,客房就有四个,但是耐不住人多,沈纪年常回来老家,有一个自己的小房间,很小,床是单人床,一米五宽,原本都是他一个人住。

这次回来,分配房间的时候,他说:“盛夏住我屋,不用另外安排了。”

奶奶问他:“床会不会太小?你那个房间太小了。”

“不会,她睡觉很安分。”

盛夏就坐在一旁的餐桌上和沈姨包饺子,也不太敢插嘴,耳根红得要滴出血来了。安安静静的不发出一点儿声音,生怕别人注意到她。倒是没人说什么,好像这事自然而然似的。

他那个房间是真的小,放了一个床和一个衣柜就满了,纵深大概有五米左右,宽度约摸两米五,撑死也就不到十二平的空间。

晚上睡觉的时候,盛夏都不敢来回翻身。

第66章

不过天冷,床小挤着倒也很暖和。

唯一的缺点是手脚伸展不开,盛夏晚上总是拍到他,他睡觉又醒,有时候只能握着她手睡,免得她乱动。

其实还…挺好的。

盛夏体质是偏凉的,冬天手脚总是捂不热,以前冬天没有暖气的时候,姥姥喜欢在她被子里放很多暖水袋,她睡的时候,被窝里就是暖的。其实更小的时候——爸爸还活着的时候,她喜欢把手脚揣在爸爸怀里。那时候家里养了一只肥肥的皮毛鲜亮的狸猫,盛夏也很喜欢抱着它。

就像现在抱着沈纪年,那种懒洋洋的温暖的感觉,会让她觉得很幸福。

雪一直下,风也凛冽,外面冷得像冰窖,出一次门,盛夏觉得能脱一层皮,最喜欢的时候就是晚上,什么也不做,只是抱着他,时间过得很慢,气氛安静,彼此的呼吸缠绕在一起,时光温柔的不像话。

沈纪年是很无奈又好笑的,每天早上醒过来盛夏都在他胸口压着,有一次做梦梦到自己喘不过来气,结果醒过来就看见她半个脑袋抵在他胸口,侧着身子,很乖巧地偎在他怀里,抱他抱得紧紧的。

那种感觉,其实是很微妙的,有种微妙的幸福的感觉。他摸了摸她的脸,侧身对着她,把她拢进怀里,才又睡了。

有时候半夜醒来她不在怀里会下意识去摸摸她,怕她滚到被子外面去。

*

过年老家来了很多人,每天都有后辈来拜访爷爷奶奶,什么姑姥家的小儿子,姨妈家的女儿女婿,二爷爷家的堂哥堂弟,三爷爷家的龙凤胎外孙子孙女…有些盛夏之前见过,有些都没听说过。

其实很多远房的亲戚都不怎么来往了,互相之间联系微弱,靠着老人家才能过年时候见一面,不过虽然不常见面,但大家对沈纪年似乎都比较关怀一点,毕竟优秀的孩子是个参照物,对于他的人生轨迹,都比较好奇。

“阿年在哪儿上学来着?”“Z大啊,这么厉害,毕业了做什么?”“律师好啊,进法院也不错,检察院是什么地方?”“工资会不少吧!”“真出息!”“带女朋友回来过年?”“长得真乖巧。”“什么时候结婚呐?”“早些要孩子啊,年纪越大精力越不济。”“现在就该多调理调理身体。”“小夏太瘦了,得好好养一养!”…

盛夏跟着沈纪年称呼,见人先问好,其余时间不怎么说话,尽量降低存在感,只是存在感依旧很强,都喜欢说她和沈纪年事,起初还不是很习惯,觉得怪难为情的,总感觉自己还小,在长辈面前谈感情的事,莫名心虚。后来才慢慢适应了,旁人调侃她,她还能笑着回两句。

倒是沈纪年,一直回答的无比坦然。

有次盛夏带着那对儿小双胞胎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听见他跟长辈说:“商量好过段时间会先把证领了,婚礼等毕业后办。可能会早一点,不过确定了也没必要再拖。”

那对儿小龙凤胎才七八岁大,哥哥很沉稳,妹妹却小机灵鬼,听见沈纪年的话,嘻嘻笑着:“我就说,你是舅妈。”

妹妹很喜欢她,每天都扯着她的袖子舅妈舅妈舅妈地叫,盛夏悄悄地委婉地跟她讲,“叫我阿姨就好。”什么都还没定,这样叫似乎不太好。不过并没有什么作用,妹妹很皮,越不让她做什么,她越来劲。

沈纪年有时候看她一脸窘迫,会过来蹲下身警告妹妹,“别欺负你舅妈。”

妹妹会像个小大人一样,捂着嘴挑眉窃笑,撒着娇说:“好啦好啦,那舅舅要买糖给我吃。”

沈纪年有随身带糖的习惯,塞给她一把,又塞了一颗到盛夏嘴巴里。两边都哄好了,才起身走开。

盛夏嚼着水果糖,被妹妹狠狠耻笑了,“舅妈你好像小孩子哦!”说完抱着她亲了亲,“我没有嘲笑你啊,我答应舅舅不能欺负你的。”

盛夏:“…额。”

后来晚上放烟火,妹妹扯着哥哥的手去点火芯子,盛夏在旁边看着他们,怕他们受伤,结果被扯到一边站着,“舅妈乖啊,很危险的,我待会儿叫舅舅来陪你玩。”

…盛夏觉得自己一点儿威严都没有了。

见证了沈纪年和盛夏早恋的表哥也来过一次,看见盛夏,贼贼地笑着,“我的愿望是,每年都能看到你,这样我就可以一直相信爱情了。”

喝完酒还和大家讲沈纪年和盛夏早恋的趣事,什么别看纪年沉稳,其实肚子里全是坏水,忽悠得人小姑娘团团转。后来还鼓动盛夏给他点儿苦头尝尝,说可不能让他太顺利了,“他这人,从小到大,事事顺心,找女朋友都比别人省心,这也太不公平了。”

盛夏:“…”

几个年纪小的更是好奇,跃跃欲试地想跟爸妈发表早恋不可怕的“哲学论题”。沈纪年被长辈押着去敲打,摸着几个小萝卜头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首先,我成绩很好,其次我把我老婆也教得成绩很好。所以呢,学习才是最重要的。”他拍着几个小孩的脑袋,“好好学习。”

老家住了没几天,亲戚朋友邻居,都知道沈纪年和家里那个女孩,已经定下了。

*

关于领证结婚,盛夏其实没什么概念。潜意识里,她希望能一直一直跟他在一起。所以联结的纽扣无论有多紧,她都不会抗拒。只是她没想过会这么快,毕竟学业还没结束。

过完年没几天就要开学了。一直在镇上住着,与世隔绝似的,教授打来电话问她几号到学校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快开学了。

“我大概,过完十五去学校。”

“能早点儿过来吗?”

“教授您…是有事吗?”

“马拉瑞拉这边有消息了,我想再去一趟,一些资料要整理,还要做一份报告交给日报社那边,我觉得你应该比较熟悉,想让你帮我资料。而且我叫了李亚晖的妹妹,我跟她不是很熟,不过听说你们以前是同学,所以可能交流更方便一些?”

盛夏其实有些摸不准状况,仔仔细细问了一遍,原本说的人口贩卖新路线,是发达国家向第三国家的输入路线,但其实主要贩卖人口是发达国家的流动人口,大部分还是第三国家流动过去的特殊职业人群,比如妓·女、乞丐、底层务工人员。这一类人缺少自我保护意识,尤其有色服务行业,出事后自己或者家人都羞于求助,导致很多无头案子,也使人口贩卖更加猖獗,以至于逐渐形成产业链。李亚晖跟踪过很多地方,最开始吸引他的是一艘叫“玛卡”的客船,这条船上死了一个水手,李亚晖路过港口的时候,水手的太太跪在灯塔下嚎哭,用英文血书:“我丈夫是被人杀死的。”

这似乎不是一件值得去注意的事,生老病死,人生八苦,每天都在轮番轰炸这个世界,看得多了,同情心都很难捧出来。

他漠然地走过去,然后听到水手太太说了句中文,“船上都是水鬼…”

水鬼在当地文化中是类似于没有身份的人,一些乞丐或者孤儿会被私船吸纳做廉价劳力,但是数量不多,不然不容易躲避政府的审查和盘问。而且为了不被发现——这种事情被发现是要罚款的,他们会让那些人尽量不下船。这就像国内非法使用童工总是偷着藏着是一个道理。

李亚晖蹲在水手太太的身前,看了她写的控诉书,看得出来她文化程度不高,说的话颠三倒四,在这边跪了很久了也没有人理会她。大概路过的人都觉得一个粗俗妇女在无理取闹。

“你丈夫什么时候死的?”

“昨天晚上,一大早通知我去领人,尸体都臭了,说是得急病死了,怎么可能,我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捂死的。”看有人过来,水手太太很激动地直起身子,眼睛瞪得很圆,鼻孔放大,呼吸又深又快,像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你怎么知道?”李亚晖好奇地问了一句,“我是说你怎么看出来是被捂死的。”

“我见过。”

“见过?”

水手太太又不说话了,身子重新软下去,半跪半趴在地上,身子抽搐着哭泣,脸涨得通红,偏过头去,面容很痛苦地扭曲着,不知道在想什么。那一瞬间李亚晖猜测了很多,他觉得很有可能水手太太亲眼看见过谁捂死过谁,这个过程可能并不怎么合法,而且更有可能她自己也逃干系。他不是警察,也管不了太多,耸耸肩,示意自己可以不问,起身打算离开。

那个女人拽住他的裤腿,用一种殷切的眼神看着他,“你是记者吗?”

李亚晖挑眉,颇有兴趣地问她,“你怎么看出来?”

“直觉。我以前在坎博隆难民营里住过,那里每天都有很多记者。他们和你一样,好奇心旺盛。”她解释了一句,“我看见,你刚刚走过去了,又折返回来。”

李亚晖了然地点了点头,重新蹲下身,“有什么需要我帮助你?”

“我有秘密要告诉你。”

这时候李亚晖已经有些没有兴趣了,但礼貌让他还是听完了。

很普通的一个故事而已,但这是所有的起点,到很久之后才能发现是至关重要的一个点。

费教授,他想回到起点去看看。他这次作为周新社特邀记者跟着两名编内记者去跟踪报道,他身体依旧时好时不好,不过年纪虽然大了,身体也不太吃得消,但是野心还是很足。

盛夏回他,“我会尽快赶回去的。”

“那就辛苦你了。”

*

盛夏跟沈纪年提了这事,他说好,然后开始着手订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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