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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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要不要去楼下走走?”

她说:“不去了,脑细胞一直在跑,就没闲过。”

他说:“好吧,其实我也没那么想散步,谁让你一直在我脑海里奔跑。”

她看了,握着手机笑出声,却是再也没办法写作业了,敲他房间门,然后倚在门口对他说:“走吧,陪你下楼走走。”

04年春节,萧家只有他和她,他亲自下厨做了四菜一汤,吃饭的时候,他说:“等你研究生毕业了,我们就买一套大房子,有阳光,有成套的茶具,床单窗帘颜色交给你,家里的装修交给我,不需要多有钱,平淡才是福。”

她吃着菜,当时觉得那菜甜到了心窝里,心里想着,他做菜怎么会忘了放盐呢?

他从未对她失约过,但凡答应她的事,几乎都做到了,所以他说他会陪她一辈子,她信了他的话,并把这句话铭刻在了心里,永世难忘。

他和她之间拥有的回忆,拥有的美好那么多,那么多…此刻悉数逃窜而出,好像不淹没萧潇,誓不罢休。

一道道呼唤声,来自于她的舍友,但她眼神空茫,她什么也听不见,她看着演讲台上的男子,他跨越生与死,他回来看她了。

他终究还是舍不得丢弃她,他回来了,哪怕只是一道幻影。她不介意的,让她再摸摸他,让她再看他一次。

她有多久没有触摸他了。

这天晚上,C大全体师生窃窃私语声席卷了整个礼堂大厅。

众目睽睽之下,记者呆愣的拿着摄影机,只见一个女孩,她在缓缓分散的人群里快步行走,灯光照在她的身上,浑身上下仿佛披了一层月光。

她起先是走,后来她在满脸泪痕中跑了起来,她跑得那么快,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凝定在她的身上:她有最纤细的骨架,穿白色休闲上衣,素色卷腿牛仔裤,白色黑边球鞋,简单雅致;她有一头海藻般的长发,奔跑的时候,在虚空中轻轻摆动着,撩拨人心;她有一张几近苍白的面庞,但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张脸美丽而精致;她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带着潋滟水光,流泪的时候,宛如初春山泉,引人不由自主的驻足观望。

可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她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紧紧抱住了苏越。

这天晚上对于苏越

tang来说,无疑充满了变数和诧异,最初他听见那道突然响起的痛哭声,不知为何,心里竟是一紧,C大学生太多了,他从台上朝下看,皆是黑压压的人,他是不可能看清哭者是谁的,后来人群自发散开,有女孩朝他飞快跑来,离得近了,他终于看清了她的脸,那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愣忡一闪即过,他很快就把她跟凤凰喷泉广场拍摄到的那个女子对号入座,串联到了一起。

竟是她。

有这种想法的时候,她已紧紧抱住了他,那么紧,仿佛溺水很久很久的人,而他就是她赖以存活的浮木。

礼堂演讲台,一对年轻男女,皆是眉目美好的人,这样两个人,不管是任何一个走在校园里,势必会引起异性争相回望驻足。10月7日这天晚上,萧潇抱着苏越,哭得那么伤心,那样一幕场景,会让任何一个人误以为他们是一对相恋多年的情侣,可能少时分别,C大惊喜重逢,女方这才会喜极而泣。这是最符合剧情的猜测,几乎每个人的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萧潇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她只知道,她如果不哭出来的话,过往记忆带来的痛苦会在刹那间把她活生生的给撕裂。

她紧紧的抱着他,不肯松手,不是幻象,他真的是暮雨,是她喜欢的男子,她哭的撕心裂肺,怎么也不肯放开他。

他和她灵魂相依,再见,萧潇崩溃了,她是真的崩溃了。

她甚至觉得从她眼里流出来的,不是眼泪,而是火辣辣的鲜血,烧得眼睛模糊不清。

“你怎么能丢下我…你带我走…不要对我这么残忍…给我最极致的暖,却又给我最痛心狠…你怎么忍心?”

她哭得声音沙哑,她揪着苏越的衬衫衣领,空茫的眸子没有焦点,泪水沿着她的颊畔缓缓滑落。

面对这样一个她,苏越好像经历了一场莫名疼痛的感情债,他能感受到她身体颤抖得究竟有多厉害,能够感受到她的泪水正在一滴滴的打湿他的衬衫,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看到他会这么失控,他甚至质疑起自己的过往,是否曾经伤害过这么一个女孩子。

不可能的,如果他之前和她相识,他是不会忘记她的,他知道他不会忘记她。

“你把我的心拿走吧,我不要了,不要了…”

她一声比一声凄凉悲恸,她所承受的痛苦远远超出了一个21岁的女孩子能够独自承受的,当她无法承受时,就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做一次彻底的宣泄。

萧潇在巨大的痛苦中虚脱了,就在她松开苏越衣领,几欲跌倒在地时,苏越张臂牢牢抱紧了她,怀里的她似是被人逼到了绝境,他没办法推开绝望的她,也无力去推。

似是中了邪,他的眼睛竟浮起莫名的湿意。

那晚,面对突发事件,礼堂学生炸开了锅,各院系学生盯着台上相拥的那对男女,发出一阵阵高频率的议论声,还有不少男生甚至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口哨声。

那晚,C大校领导均是脸色难看,表情发寒。

那晚,谢雯她们愣愣的看着萧潇,满脸担忧,不解萧潇究竟是怎么了?

那晚,白烨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对于那一幕,他整个人凌乱了。

那晚,还有一个叫唐伊诺的女子,她先是震惊于苏越的容貌,紧接着是震惊萧潇的出现,她看着台上的他和她,表情里有掩不住的震惊和恍惚,她双腿发软,犹如丢魂之人,狼狈跌坐在地…

见鬼了。

犯了错,是要付出代价的【6000】

2007年10与7日深夜,C大礼堂。

萧暮雨是7月末去世的,萧潇再遇“萧暮雨”是在10月上旬,如果是演电视剧或是电影,导演或许会安排诸多喷狗血的桥段,比如说来一出人鬼情未了;再比如说女主角这时候若是能晕倒的话,却是再适合不过了。

但这里是现实,不是隔着荧屏怎样唯美就怎样肆意操控的剧情,很可惜,这一晚萧潇没有晕倒,试问人世间又哪有那么多的晕倒呢?又不是《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她是吃五谷杂粮,行尘世路,眉眼间溢满悲欢的萧潇,她会伤心恸哭,却无法悲痛昏厥。

这一晚,萧潇失声痛哭是宣泄,是想念,但大哭之后,反而能让混沌恍惚的意识及时清醒过来。

暮雨死了,她亲自送他去了火葬场,她抱着他的骨灰,亲自把他葬在了墓园里,那么她抱着的男人又是谁呢?

萧潇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挣扎着从他怀里退出来,眼眸里还有着潋滟水光,她穿过一片朦胧水雾看他,他的面孔终于在她刹那清醒的意识里逐渐清晰逢。

灯光充盈着整个礼堂,亮如白昼,而他就站在这样的灯光下,她看着他,灯光投射在眼睛上留下厚厚的阴影。

台下起哄声不断,除了男生在起哄之外,就连女生也加入了起哄阵营,如果说礼堂先前是炸开了锅,那么现在就是乱成了一团。

——在一起,在一起…

——啊哦,帅哥,快快从了美女…

那些声音,萧潇听不见,纵使听见了,她也是充耳不闻,她的注意力全凝结在了“暮雨”身上。

这个年轻男人,他有一张英俊帅气的五官,面对突发状况,即便是被一个陌生女人,一个失控的疯女人抱住,依然还能这般从容淡定,最重要的是,他微笑的时候,右脸颊上没有浅浅的笑窝。

暮雨有。

萧潇站在那里,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一时间各种情绪漫溢心头。

“你是谁?”萧潇话音很轻,仿佛只是随口这么一问,却是再正常不过了。

等待他回答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她的心脏正在“砰砰”的跳动着,几乎快被她提到了嗓子眼。

他盯了她两秒,确定她情绪恢复平静,这才温声道:“sawyer,苏越。”

原是很简单的回答,萧潇却觉得尚有热度的心,忽然被冰渣子给浇灭了。心里的热度被浇灭了,萧潇的后背上却出了一层发凉的冷汗。

她神情迷荡,心却陷入枯寂,她先是自嘲的笑了笑,那笑很虚弱,笑过之后却忽然咳嗽起来,那咳嗽声并不连贯,甚至可以说是断断续续的咳,极尽压抑,似是在隐忍正在崩塌的绝望。

“…抱歉,我认错了人。”这话是萧潇对苏越说的,但她不看他,她不敢看他,也不能看。

萧潇步伐是虚软的,没走几步,仿佛力气被人抽走一般,忽然跌在地上,灯光太过明亮,她那么一跌倒,地毯上似有无数的小尘埃在她周围仓惶飞散。

苏越弯腰扶她,她拨开他的手,她再一次对他说:“抱歉,我认错人了,认错了…”

活了21年,她自诩情绪掌控到家,从小被外公训诫,自小情绪就没多大的起伏,就连在萧家,喜悲较之别人也是淡淡的,但今天晚上,她失控了,她知道她失控了,她生生破坏了一场开学典礼。

只是一个站起的姿势,她拒绝苏越帮忙,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站了许多次,却也摔倒了许多次,原本喧哗不已的C大学生,忽然间沉寂了下来。

苏越没有再帮她,他站在一旁看着她,内心是波涛汹涌,无法平息的大海,他想起那张照片里,她绝望麻木的眼神,又想起她适才在人前抱着他失声痛哭。

她说她认错了人。

他长得很像她的朋友?亲人?男朋友?

萧潇最终还是站了起来,人生这条路可以有人陪着她一起走,但每一步却需要她自己来走,谁也帮不了她,她可以的,她是萧潇,暮雨离开她两个多月了,她以为自己挺不过来,但她现在不是挺过来了吗?没什么的。

那路,萧潇起先走得不稳,但她后来走稳了,她的表情早已不复先前崩溃的模样,如今看来更像是冷漠,她一步步的走,终于走出了演讲台上耀眼的光环,立身在稍显昏暗的光线里,身后是伤痛,身前是未知。

开学典礼因萧潇半途而中断,牵连了不少人,校方首先把建筑院系和金融院系负责人叫到了办公室里,批评了长达半个多小时,然后让他们各自回去找苏越和萧潇问话,说这事造成的影响很恶劣,必须要做出惩罚,否则以后C大哪里还有什么纪律性可言?

院长办公室里,训斥萧潇的人,除了头发花白的罗立军,还有一人,那便是萧潇的导师邢涛。罗立军颇有指桑骂槐的架势,并不明着教训萧潇,他主攻邢涛,可怜邢涛人到中年,在自知理亏的情况下,竟委屈的无言以对。

萧潇

tang尝试开口:“罗院长,是我…”

罗立军似是没听见,训斥邢涛:“学生犯了过错,做老师的别指望推卸责任。”

萧潇再开口:“罗院长,这事跟导师无关,我…”

罗立军继续训斥邢涛:“校领导之前发过话,这事会按校纪校规给予纪律处分,带着你学生回去等通知。”

从头到尾,小老头脾气不是一般的坏,看也不看萧潇一眼,骂完邢涛,嫌两人站在办公室里添堵,手臂一挥,像赶苍蝇一样,示意两人赶紧出去。

邢涛斜着眼睛,瞪了萧潇一眼,有模学样,模仿罗立军朝萧潇摆摆手,无声催她出去,邢涛走到门口,关办公室门的时候,又看了一眼罗立军,明摆着的事儿,罗立军气得不轻。

其实邢涛气得也不轻,他走出办公楼,这时候也不顾老师形象了,一屁股坐在门前台阶上,抽出一支烟就“吧嗒吧嗒”的吸了起来,边抽边瞪萧潇。

萧潇觉得他那样瞪着她,可能会比较累眼睛,干脆蹲在他身旁,方便他继续瞪。

她这么善解人意,激得邢涛手都是抖得。

“我说萧同学,你好本事啊!平时看你闷不吭声的,没想到紧要关头,竟然搞出了这么大的幺蛾子,这下好了,你出名了,我也跟着你沾光了,谢谢啊!”

那声“谢谢”是讽刺,萧潇沉默片刻,对邢涛说:“今天我出门忘了吃药。”

邢涛毫不客气道:“什么药?神经错乱药?”说着,邢涛似是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眯眼看着萧潇,迟疑道:“等等,你这是在用冷笑话宽慰我吗?”

萧潇不说话,算是吧,不过不是宽慰,事情是她惹出来的,却害邢涛被骂,她心里是有诸多抱歉的。

邢涛不敢置信的看着萧潇:“我求求你,以后别再跟人说冷笑话了,你看看我的手,是不是比之前抖得更厉害了,别人说冷笑话会让人发笑,你说冷笑话会让人想哭。”他现在就想哭。

“抱歉。”确实很抱歉。

邢涛抽了口烟,平复情绪后,问萧潇:“你和苏越是恋人?”

“不是。”想起那个男孩子,萧潇只剩惘然。

邢涛哼道:“你也用不着骗我,谁还没年轻过?事到如今,你最好跟我坦白讲清楚,要不然我怎么腆着这张老脸帮你跟校方说情?”总不能到时候一问三不知,在校方面前再丢脸一回吧?

萧潇说:“我和他在此之前并不认识。”

“不认识你会抱着他跟死了爹妈一样。”邢涛不相信。

“导师——”萧潇欲言又止,但表情却是认真的:“我父亲去世了,但我母亲还活着,所以你说死了爹妈,我觉得这样不好,怎么能咒活人是死人呢?”

“我——”

邢涛火气往上冒,算了,算了,他一会儿要赶紧去医务室量血压,估计血压没少往上升。

“你和苏越真的不认识?”他又问。

“不认识。”

邢涛斜睨萧潇一眼,似是在确认萧潇话语间的真伪度,萧潇眼神坦诚,不像在撒谎。

过了一会儿,萧潇见邢涛一直没说话,这才开口道:“这件事跟苏…苏越无关,是我一个人惹出来的,还请导师跟校领导说清楚。”

“得了,你有闲心担心别人,还不如多为自己祈祈福,你这次公然扰乱校纪,又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一个男孩子不放,你没看见校领导的脸吗?一个个都快赶上包黑炭了,处罚这事轻不了。”毕竟是自己的学生,邢涛心里难免有些焦躁,看着萧潇,恨铁不成钢道:“你自个说说,不就一帅哥吗?虽说看见帅哥会心潮澎湃,但你就不能忍忍吗?你私下再抱,抱多久也没人管,可你当众发疯,色字头上一把刀,你就那么想出名吗?”

萧潇蹲在邢涛身边,双臂环着膝盖,忽略邢涛后半句说的话,问他:“学校会给我什么处分?”

“处分种类有很多:警告、记过、留校察看、勤令退学,情节严重的话直接开除学籍。”

“哦。”

“哦?”邢涛尾音上扬,他对萧同学淡淡的反应很不满意。

邢涛若是有胡子,此刻定会吹胡子瞪眼,他这人虽然讲课犀利,对学生也很严苛,但不能否认的是,他确实是一位好老师。

萧潇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显得非常平静:“我父亲告诉过我,生活中多有不如意之事,要学会自我调侃,该克服的时候克服,该妥协的时候妥协,否则人这一辈子会走得很累。”

萧潇的话,触动了邢涛,一截烟灰挂在烟头,他忘了弹掉,他曾经有一个好朋友,那人也姓萧,他们同是罗立军的学生,当时他、之涵、萧…

烟灰砸落在邢涛的手指上,因为被烫,思绪在一瞬间被打乱,似是惊觉思绪飘远了,他坐着不动,单手撑着脸,眉宇间溢着郁色,他对萧潇说道:“我再找校领导说说情,你也别往心里去,该上课上课,该讲课讲课,自己要学会好好调整

心态。”

说到这里,邢涛看了一眼萧潇毫无情绪的脸,方才慢慢移开视线继续抽烟,这点他不担心,放眼望去,整个金融系,再也好不到比萧潇更厉害的情绪高手了。

出了这种事,换成其她女孩子早就无地自容了,但萧潇…

他对自己的学生有信心,这人她丢得起。

这晚,萧潇回宿舍,挑灯光明亮的地方走,如此一来,果真应了邢涛的话,她因在礼堂上出尽了风头,所以在路上被人认出时,顿时成了焦点。

有学生挽臂路过,议论声也不背人,频频传进萧潇耳中。

学生甲:“是她吗?”

学生乙:“好像是。”

学生甲:“她这次出名了。”

学生乙:“呵呵,有本事你也当众示爱啊!”

学生甲:“算了,我没那勇气。”

也有女生认出萧潇后,会莫名其妙的向她做出加油手势,也有男生很胆大,跟着萧潇走,嬉皮笑脸道:“美女,天涯何处无芳草,要不要考虑一下我,其实我本人还是挺不错的。”

他们自看他们的,自说他们的,她是瞩目焦点,她是话题女主角,但她表情那么平淡,步伐那么有条不紊,倒像是事不关己的局外人,想要看她笑话的人,见她这样,多是会自讨没趣,悻悻离开,佩服她“勇气”的人,见她这样,更是竖起了大拇指。

手机响了,萧潇掏出手机,长长的号码,她并不陌生,那是傅寒声在澳洲使用的电话,她的情绪终于开始有了变化,她抿着唇抿得唇色发白,任由手机归于平寂。

手机屏幕里清晰的映照出她隐隐作痛的情绪。

她失神站了一会儿,随后拨了一通电话给黎世荣。

“大小姐?”手机那端传来黎世荣的声音。

萧潇轻声道:“黎叔,我今天晚上看到暮雨了。”

“…”黎世荣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是幻觉。”

“不,不是幻觉。”萧潇眼神无波,只静静的说:“C大建筑系,有那么一个男孩子长得很像暮雨,你帮我好好查查,有关于他的一切,我都要知道。”

那个时间段,黎世荣还没完全离开唐家,他刚把唐瑛送回唐家,而他本人正准备驱车回家,还没坐上车,就见一辆车从远处开了过来。

司机打开车门,是唐伊诺。

她似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路跑着进了唐家大院。

黎世荣收回视线,一脸漠然的坐上车,对手机那端的萧潇说:“二小姐刚才回来了。”

萧潇声音清冷,从手机那端一点点的传递过来,语带轻叹:“毕竟只有18岁,我见到那张脸尚且情绪失常,更何况是她?无需理会。”

这日,唐瑛一直在忙公事,临近十点才回家,餐厅早已备好了晚餐。

徐书赫盛了一碗鲜汤,递给唐瑛:“先喝汤,暖暖胃。”

唐瑛接过来,刚喝了两口,就听院子里有佣人在唤“二小姐”,唐瑛皱了眉,这时候伊诺不是应该在学校吗?怎么这么晚回来了?

徐书赫也有些讶异,夹了菜,放在唐瑛面前的碟子里,眼睛却望向了餐厅门口。

唐伊诺今天有些失常,在餐厅里找到父母,她先叫了声“爸”、“妈”,喝了一杯水,还是没能缓下那份失常。

唐伊诺开门见山道:“你们猜,我今天晚上在学校里见到了谁?”

“哦?你见到了谁?”问话的是徐书赫,唐瑛低头喝汤,不作声。

“唐妫。”

徐书赫眸子一闪,转眸看着唐瑛,她没抬眸,似是一点也不惊讶,只开口问唐伊诺:“唐妫是你什么?”

唐伊诺微愣,看了父亲一眼,徐书赫朝她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唐伊诺懂:父亲是让她顺着母亲,不要惹母亲生气。

“姐姐。”她乖乖的叫出这两个字来,但叫出口毕竟很生疏,心里一阵别扭和不舒服。

唐瑛拿着勺子,慢慢的搅着汤,嘴角带着笑,但话语却隐带训斥:“你是唐家千金,一言一行都受人关注,直呼胞姐名讳,外人不知她是你姐姐倒也算了,但唐家向来是人多口杂,你这么没大没小的乱叫一通,自家人私底下除了说你不懂事之外,还会认为我和你父亲把你给宠坏了,才会让你越来越没规矩。”

“妈,你就别训我了,我以后改口还不行吗?”唐伊诺一贯嘴甜,撒起娇来,仿佛有蜜糖渗进了心窝里,唐瑛笑笑,也就不说了。

“我今天晚上才知道,唐…我是说我姐姐,她原来也在C大读书,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说到这里,唐伊诺止了话,倒也不是说她故弄玄虚,而是真的百思不得其解,见父母都盯着她看,她这才压低声音道:“除了我姐姐,我还看到了萧暮雨。”

听到“萧暮雨”三个字,唐瑛“啪”的一声丢下汤匙,明显是不高

兴了。

唐瑛的反应落入徐书赫的眼里,他垂眸压下眼底的那抹嘲弄,语气却很平淡:“伊诺,别胡说。”

唐伊诺不悦了:“我没胡说,真的是萧暮雨,应该说C大有个男孩子长得很像萧暮雨,就跟双胞胎一样。”

唐瑛拿着餐巾擦嘴,看那架势,已然是没有胃口再继续进餐了,倒是徐书赫嗤笑一声:“像?能有多像?你是不是看错了?”

唐伊诺一本正经道:“我看错了,难道我姐也看错了吗?她今天晚上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可是出尽了风头,你们不在现场,所以不知道当时礼堂有多乱,她抱着萧…那个男孩子哭得撕心裂肺。你们不信我没关系,电台记者当时也在,明天你们看新闻或是报纸就知道了。”

阿妫哭了?

唐瑛放下餐巾,竟是心生恍惚。

这时候还有一人,怎么可能让唐家长女曝光人前,他是徐书赫,他看着唐瑛,征询她的意见:“要不给校领导打个电话说说情,出了这种事情,唐家总要有人出面,还有电视台那边,这种事情曝光人前,于萧潇来说,毕竟不太好。”

唐瑛看着徐书赫,就那么看了几秒,嘴角笑意冷却下来:“电视台那边交给你,无需多费唇舌,只简单提一提唐氏赞助的节目即可,都是聪明人,有些话说白了也不好。”

“学校那边?”徐书赫问。

“这事我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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