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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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也是……”这么一说,温惜觉得也颇有道理,她目光一瞥盯上了边尧,“哎,师兄,你和儒儒相亲过,你对她感觉如何啊?”

“这……”边尧神色复杂,欲言又止,“我有心也没胆啊,因为相亲的事,我差点被我爸打死。”

“有心就好。”温惜老司机一样地笑了笑,“反正儒儒和大可爱也没戏了,师兄,虽然儒儒不好惹,但与其是别人,我宁愿是你。”

边尧低下头淡淡地笑了一下,“那我得确认颉颃真的不喜欢她了……”

穆扬很是心疼师兄,“师兄,怎么你们全家都护着他,你像是捡来的一样?”

边尧站起身摆摆手,似乎心中藏着无数血泪,“不说了,我要上节目了啊。”他抓过衣架上的西装就往外走,温惜看他上半身西装革履,下半身却只穿一条大红色运动短裤,画风甚是诡异,“师兄,你西装裤呢?”

“反正只拍我的上半身,穿长裤多热啊。”边尧帅气地把西装往后背一甩,英姿飒爽地走出了休息室。出门前,他叮嘱温惜,“对了,颉颃的事你可别告诉其他人,我们全家在他面前从不敢说起这事。”

温惜连连点头,等边尧一走,她一通电话就打给了童小悠,“小悠啊,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可不能告诉其他人啊……”

童小悠听完故事,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么巧,儒儒以前也是B市人……”

“哇!”温惜的眉梢一挑,立刻来劲了,“那儒儒一定听过这个丑闻,我要找她八卦八卦……”

“那你别指望了。”童小悠说,“儒儒六岁就被师傅带到C市了,兴许她离开的时候,丑闻还没发生呢。”

“那儒儒怎么会被师傅带走啊?”温惜稍稍知道一些宋儒儒的家庭情况,但具体的她也没问过。

童小悠和宋儒儒是大学室友,关系一直很好,所知道的比温惜多一些但也不算详尽,“儒儒的妈妈在她六岁时因为火灾去世了,她妈妈以前常去庙里烧平安香,认识了月真师傅,所以后来是月真师傅养大她的,她一身算命的本事也是月真师傅传授的。”

温惜一天之内听到两个如此悲惨的故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心疼修颉颃多一些还是宋儒儒多一些。“那……这事我是不是不要告诉儒儒了……”

“当然啦,你还想告诉她不成?”童小悠连忙阻止温惜这个扩音喇叭,“儒儒很不喜欢说以前的事,尤其是和她母亲有关的……”

“那她爸爸呢?”温惜想到了一个问题。

“儒儒自己都不知道她爸爸是谁。”童小悠说,“她妈妈是单亲母亲,所以儒儒跟着她妈妈姓。”

这些八卦让温惜很难过,她决定今天回家和爸妈团聚一下,温暖一下自己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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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的尾声,也是边舜出发去日本交流的时间,外出交流是音乐学院每年给一批优秀学生的特殊优待,为期一个月,边舜在阮教授的推荐下才得到了这次交流的机会。

她出发的前一天,恰好修颉颃也从云南回来了。他整个人比去之前更清瘦了,全家人都知道他失恋,但未免他难过,都表现出不知道的样子,但又按捺不住关切之心,以至于画风相当诡异。

首先是边教授毫无征兆地在吃饭时向边尧发难,莫名其妙地骂了一通边尧,说他做事拖拖拉拉,要是能早点成人也省得父母操心。这让边尧很无奈,他好好一个电视台新闻频道主持人,怎么着也算半个社会精英,突然就变得不成人了,他是用手走路了,还是用脚吃饭了?

接着是孟秋迂回地怪边立心安排了这场相亲,说他好好的一个大学教授,高级知识分子,竟然学街舞大妈组织相亲,为老不尊。这事得到了边舜的强烈支持,认为父母就是不该干涉孩子的感情。边尧见状以为自己可以翻身,连忙加入diss阵营,哪知一开口事情就绕回了原点,边教授继续怒骂他不成人,才导致父母不得不干涉他。

修颉颃默默地吃完饭,放下筷子,平静地说,“这事和谁都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决定,也都过去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边尧侧目看去,他的目光像一汪清泉,一眼望到底,什么都没有。

“可是儒儒……”边教授小声说,“还是挺好的……”

修颉颃没有回应这句话,宋儒儒好不好,他心里最清楚不过了,只是他和宋儒儒之间的不可调和是无解的,他曾相信他们性格、志向、行事作风不同并非障碍,但他忘了,他本就是一个内心残缺的人,他的偏执和放不下导致了这一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是他不再喜欢宋儒儒了,而是他觉得自己做不到,不能够去喜欢她了,丧失了去喜欢她的资格。

因为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包容她的一切,而那个无法包容的人,是他。

宋儒儒是真实的,她有善良也有刁钻,有冷漠也有热情,有真实也有虚假,可是他是不完整的,他的世界只剩下一半,所以问题只是他自己不够完整。

修颉颃也知道家里人是担心他,未免他们继续针对边尧,他主动转移了话题,“舜舜,你明天几点的飞机?”

“下午一点。”边舜也不喜欢之前的压抑气氛,赶忙顺着话题继续扩展,“阮教授也会来机场送我,正好你们可以认识一下。”

“每天都听你说阮教授、阮教授,那明天总算能见到了。”孟秋笑着说。

边尧逃过一劫得以喘息,连忙抱住孟秋大腿,“妈,我觉得你比阮教授好看!”

“人家比我年轻多了,我能比么。”孟秋掐了边尧一把,“拍马屁也要分寸的。”

边尧摇摇头,“妈,你就不懂了,这叫相由心生,阮教授虽然年轻些但她不如你家庭幸福,所以看起来也就不如你慈祥……”

“哎,对了。”边舜问边尧,“阮教授寻女的新闻什么时候播出啊?”因为上次见家长,阮教授认识了边尧,得知他是新闻频道的主持人,就将自己一直在找寻女儿的事告诉了他,希望可以通过电视新闻帮助她找回女儿。

“下周,下周黄金时段。”边尧拍着胸脯保证,“那是收视率最高的时候,若是阮教授的女儿真的在咱们C市,肯定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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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舜要走了,尧尧好寂寞/(ㄒoㄒ)/~~

这几天有点短,是因为作者有点忙,昨天是从南京回杭州,回来收拾东西打扫卫生到大半夜才开始码字,以后我会努力多写点!认真脸!

PS,不要轻易相信女人的承诺。

29,这下面可能有墓葬

PART29

修颉颃离开家,回到公寓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对面的大门紧闭着,门口的地毯上落着灰尘,显示主人很久没有回来了。

此刻已入秋,消防通道的窗户开着,吹进的风带着些许入骨的寒意,站在窗前可以清楚看见电视台的双子楼。

修颉颃还记得那是早春的一天中午,他像往常一样走出家门。因为母亲的反复唠叨,他在年初结束了跟着考古队奔波的日子,同意去C大工作,搬来这里不过两个月。

知道修颉颃不善生活,公寓也是边尧替他选的,虽然边尧平日里没个正经,两人也没有血缘关系,但一起生活了十年之久,一家人早已有了深厚感情,对于边尧这个兄弟修颉颃亦是十分信任。

等电梯的时候一阵风忽地吹到他背后。那天虽然气温低,但天气晴好,无云遮蔽的阳光白亮得有几分眩目,修颉颃转身去关窗户,回身时却被一道刺眼白光蛰了眼,他下意识闭眼,缓了几秒后,才睁开双眼寻找光源。

原来是一缕光恰恰照在对门门头一面巴掌大的八卦镜上,折射出刺目的光芒。修颉颃蹙眉走过去,想把镜子稍稍挪一个角度,边尧的电话恰恰就在此时打了过来。

修颉颃一面动镜子一面接通电话。一般情况下边尧都没什么正事,若是有,也不会是好事。“颉颃啊,我朋友去日本淘回了一本经书,你帮他鉴定一下真假呗!”

“我不喜欢帮私人鉴定。”修颉颃不乐意的事,向来都直接说。

“人生在世不如意十之八九。”边尧劝说他,“你反正会遇到不喜欢的事,那你不如做这件,好歹让我顺心,这样我们一进一出,也不亏啊。”

修颉颃挪好了镜子,问他,“那我问你件事,在门口挂一面镜子是什么意思啊?”

“镜子?”边尧想了想,“照妖吧!”

照妖?修颉颃挂上电话,陷入了思考,为什么要挂镜子照妖呢?难道小区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虽然他不信这些的,但若真的有,这么小一面镜子也没用吧。修颉颃决定帮帮对门,于是他折回家里,扛出了自己的玄铁乾坤剑!

可他万万没想到,第二天对门竟然拿出一把桃木巨剑,这下修颉颃才察觉出斗法的意味来。虽然他平日里淡泊无心,此刻却隐隐有了斗志,尤其是他上前细细品鉴了一下那把桃木剑,确认并非文物后,他莫名有了几分骄傲,对门竟然拿赝品出来和他的乾坤剑比大小?

于是一通电话就打给了边尧,“你要我帮忙做鉴定也行,那你帮我弄一对石狮子来。”

那时候他丝毫不知道自己斗法的对象是谁,也从未想过自己与宋儒儒的命运会因此纠缠,若是知道……修颉颃想,他还会去碰那面镜子吗?

应该不会了,他想,他会直接去敲她的门,对她说:哎,我以后会很喜欢你,所以我们就不要斗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修颉颃,这三个字虽然不好念但我可以告诉你。另外,我不喜欢别人骗我,所以你不要对我撒谎,这样我就可以一直喜欢你,好不好?

可是时光不会倒流,就连前一秒吹过的风,下一秒都不会相同。与她相遇的每一次,也都与众不同。他何其悲哀,无法再喜欢她,又何其幸运,可以喜欢过她。

他从包里掏出白色的小布人,半年过去了,只有它崭新如故。虽然知道它不能招财进宝,早生贵子,但也记得她说小布人是为了让他永远不出现在她面前。若是如此,他就应该一直带着,也好如她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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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国际航班,又是边舜第一次出远门这么久,孟秋担心路上会有突发情况,所以一家人在十点半就早早到了机场。

临行前的叮嘱无非是注意安全,多打电话,好好学习。边尧懒得说这些大道理,只是递给边舜一张银行卡,“舜啊,出门在外不比在家,在家呢,你丑点哥不嫌弃你,但出国了要是丑,那你就是丢咱们祖国妈妈的脸,所以这些钱拿去买点衣服化妆品,好好捯饬捯饬你自己啊!”

边舜一把夺过银行卡,凶巴巴地问:“我倒要看看你会给我多少钱捯饬!”

边尧掏掏耳朵,啧啧嘴,“怎么了,你还指望去买资生堂还是SKII啊,你买点马油擦擦就行了!”

“买马油那点钱你还给我银行卡干嘛!”边舜咬牙切齿,“你直接给我一张毛爷爷得了,装哪门子大款!”

边尧扶住她的双肩,语重心长地说,“舜啊,你是忘了你脸大吗?你不买个几百瓶马油哪里够擦!”

“你……”边舜又气又恼,气的是边尧着实嘴欠,恼的是他确实给了自己不少钱,她也不能硬气地说不要。

修颉颃素来不擅长应付这样的事,所以一早就拜托边尧去办,他给边舜的只有一句话,“卡里的钱是我的。”

“边尧!你要不要脸啊!”边舜一听这话,瞬间爆炸,追着边尧满大厅追打。

阮教授一进机场,远远就瞧见了这一幕,这对兄妹还真是无时无刻都这么精神。若是她的女儿在自己身边长大,应该也是边舜的年纪,自己也会教她古琴,或许今天她来机场送的就不是爱徒而是她的女儿了。

想到这里,阮咸眼眶微热,稍稍别过脸去,却不想一眼看见了站在大厅中央的孟秋和边立心。孟秋挽着长发,身穿一条藏青色的棉布长裙,这是她惯常的打扮,年轻时她就喜欢穿棉布长裙,现如今还是如此,藏青色也是她尤为钟爱的颜色,许多年过去了,岁月虽然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但不变的是她温柔却又坚毅目光。

阮咸万万没想到,时隔二十年,自己还会再见到孟秋。

曾经就是远远看着她,现在还是这般远远的。

不,总该有一次是自己主动上前的,二十年了,她们都失去了许多,总没有任何亏欠了。

阮咸深吸了一口气,掠起鬓发走上前,边舜见到她停止了对边尧的追打,领着阮教授向父母走去。

“爸、妈,这是阮教授。阮教授,这是我爸妈。”边舜笑嘻嘻地介绍他们彼此。

孟秋向阮咸主动伸手,“初次见面,总是听舜舜说您特别照顾她。”

阮咸轻轻握着孟秋的手,微微摇了摇,“我也是常听边舜说自己父母感情很好,今天一见果真如此。”她松开手时,掌心已是一层薄汗,边教授得意地说,“我们一家人感情都好!”

“真叫人羡慕。”阮咸轻轻叹了一声,“我却还没找到我的女儿。”

边尧坏笑着凑到孟秋身边低声耳语:“妈,我说没你好看吧。”

孟秋用手肘顶了儿子的腰间一下,安慰阮咸,“新闻的事交给我们家边尧,您的孩子一定能找回来的。”

阮咸的目光落在一直静默的修颉颃身上,他身姿挺拔,目光淡然,他长得很像孟秋,唯有鼻子不像,他的鼻子很直很挺,像修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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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了宋儒儒躲也躲不过的时间了,边教授还亲自打电话提醒她交论文大纲。可宋儒儒分明听出他话里话外另有深意,比如,“其实学术研究和人生一样,遇到阻碍是常事,可以换一条路走啊。”又比如,“论文不确定最终方向的时候,每个构思都可以去尝试啊。”

最后还是宋儒儒强硬打断他的话,“边老师,我现在就想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边教授只得无奈地同意,“好吧。”

宋儒儒收拾行李的时候,月真师傅说要去后山挖点今年的新红薯给她带回去,宋儒儒不放心,便跟着她一起去了。

说是后山,其实距离上天竺寺还有一公里多的山路,这里鲜少有香客来,是上天竺寺近几年又开发的一处菜园。后山的土质特别适合种红薯和土豆,只是现在这个季节红薯还未大丰收,但有些早熟的已经可以收获了,所以宋儒儒和月真师傅只能在硕大的一片山田里寻找。

“去那边吧……”月真师傅指着山田最南面的一块陡坡,“那边日照好,温度高,应该熟得快。”

宋儒儒得令,扛着锄头就过去了。她虽然个头小,但力气大,一锄头下去再一翻,就翻出一串红薯来。

南面略陡,宋儒儒没让月真师傅过来,她只能隔着几块田的距离喊话,“熟了吗?”

宋儒儒弯腰拿起来一看,个头都已经不小了,她徒手掰开一根细长的红薯,嫩黄的瓤中冒出奶白色的液体,“熟了!”

“那你多带点回去。”月真师傅喊道,“这红薯可甜了,也耐放,不容易坏的。”

到了秋冬,宋儒儒也喜欢吃红薯,所以锄头挥得铿锵有力,没一会就翻了小半块的田,她估摸着差不多够了,便放下锄头折回去拿麻布袋来装,被翻开的泥土松软又湿润,月真师傅叮嘱道,“小心点踩,注意鞋子。”

“没事儿……”宋儒儒大大咧咧地迈步走,最后一声长音还没说完,她忽地脚下一空,本以为是踩到红薯打滑,哪知半条小腿一下落入土中,吓得她一把抓住地面上几株红薯秧,发了疯地抽腿往前爬,“啊啊啊!!!”

月真师傅见状神色大惊,蹒跚着跑过去拉她,握住月真师傅的手,宋儒儒才从惊吓中缓过劲来,一屁股坐在田里大喘气。

“怎么回事啊?”月真师傅隔得远,只看到她手脚并用往前爬,并不知道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那、那里有个洞……”宋儒儒惊魂未定地往后指,“吓死我了……”

月真师傅把她又往前拽了几分,才小心翼翼地往后走了几步,方才宋儒儒刨红薯的陡坡中央,赫然出现一个将近二十公分直径的深洞,周围的泥土还在慢慢松落,洞口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这是……”

宋儒儒回过神来再去瞧那洞口,隐隐察觉出了问题,“这下面可能有墓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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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发生了超级不高兴的事情,电脑出现BUG,打完的字我不知道碰到啥给删了,然后撤回键是灰色没法恢复,原本的自动保存也没运作,只好忍着恶心又写了一遍三千字。。。。

我觉得出现这些的原因,可能是修老师的报复,所以我赶紧要把他出场TAT

30,这可都是我的人生智慧啊

PART 30

上天竺寺后山疑似发现墓葬,立刻成为了C市的大新闻,作为第一发现人,宋儒儒一时半会没法离开,要接受警察的调查与询问。

宋儒儒掉落的地方随着泥土的松落,现在露出的洞口约三十公分,倒是够一个成年人跻身入内,做笔录的时候她随口说了一句,“不会被盗过了吧?”

就这一句话,她立刻就被围攻了。“盗过了?你从哪知道的?你是不是早就发现墓葬了?你们为什么在上面种红薯?是不是为了掩人耳目?”

宋神婆何惧于此,她挑着眉梢神秘兮兮地说:“为什么在上面种红薯啊?那肯定是这儿土肥呗,你懂的……”

给她做笔录的警察胃里翻腾,捂嘴就跑开了。宋儒儒得意一笑,竟然敢质问她?也不看看她是谁,没说段子吓唬,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警察还没离开,记者就闻风而来。宋儒儒远远瞧见偌大的摄影机从山下逼近,生怕被逮住又是一通采访,撒腿就想跑,哪知却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宋儒儒?”

那声音精神十足,又带着些许的玩世不恭,她扭头一看,打头阵的竟然是边尧!

两个月没见,他却俨然一副故友重逢的模样冲她打招呼。就算宋儒儒与修颉颃的事与他无关,他好歹也是修颉颃的兄弟,就没点退避三舍的自知之明?这么没脸没皮、没羞没臊?

宋儒儒上下瞥了他一眼,“你不是新闻频道的主持人吗?怎么还要亲自出外景拍摄?”

“这个……”边尧挠了挠头,“犯了点小错,最近在检查期,所以被叫来出外景了。”

“什么错?”

“哎,你这人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我都说我检查期了,你应该安慰我啊!”边尧歪着头看她,两个月没见她清瘦了些,头发也长了不少,但精神一如往常。他回想起修颉颃说的话,他们是真的都过去了吧。

宋儒儒对边尧素来没有客气的,“我都不知道你犯了什么错,怎么安慰你?要是你干了伤天害理的事,我也要安慰你?”

“我能伤天害理?”边尧实在替自己叫屈,“我就是那天录节目,只穿了上身西装,下身穿了短裤,正好赶上台里纪检巡查,就给我记过了。”

宋儒儒想了一下那场面,应该是挺精彩的。边尧顺势将她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所以我现在急需戴罪立功,你有没有关于这个墓葬还没告诉过别人的小秘密,透露给我啊?”

宋儒儒斜了他一眼,“凭什么啊?是凭咱俩相过亲,还是凭你是边老师的儿子啊?”

“就凭那天温惜和穆扬两人都没把牛排吃完!”边尧找出一个让宋儒儒无法反驳的理由,“咱们可是说好不吃完不许走的。”

相亲那天宋儒儒就看出来了,边尧的巧舌如簧简直就该做她同行。“那好吧。”她点点头,冲边尧勾了勾手指,边尧立刻心花怒放地凑上前,宋儒儒神秘地说:“这个墓葬上面种的红薯特别好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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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市文物局也在当天组织专项小组赶到现场,对墓葬进行了勘测。电视台则要对勘测进行拍摄,录制纪录片,所以除专项小组外,摄影组也要在后山驻扎。可上天竺寺是尼姑庵,所以他们只能住在半山中央的中天竺寺的禅房里。

经过初步勘测,该墓葬形制为唐代盛行的长斜坡多天井单室砖墓,弧方形的平面结构,墓室南侧有甬道,而道内开凿多天井,墓室内还开凿了对称小龛。宋儒儒踏空的地方恰好就是一处天井,因为后山被上天竺寺开发成菜园,几年来耕地播种,掩盖墓葬的土壤日渐稀松,加之今年夏季多雨,泥土更加松动,再被宋儒儒那么铿锵有力的一锄头刨下去,实在是无处躲藏。

事件发展到此,三方势力汇集,宋儒儒认为基本就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哪知专项小组进入墓葬后,一没清理好陪葬品,二没确认墓主身份,倒是先在棺椁里发现了一本奇书——《大乘起信论》。此书最早出现于南朝后期,是心性论佛学的代表作,对中国佛学有垄断式的影响,依据墓葬的年代大抵可确定此为唐代抄本。

这个消息立刻就传到了边教授的耳朵里,无奈他刚刚飞去首都参加学术会议,当即一个电话打给宋儒儒,命令她严守阵地收集资料,直到他开会回来。

边尧的工作是录制纪录片,可他本人对这些丝毫不懂。“哎,我爸怎么还研究佛学啊?他要出家啊?”

“边老师是研究古代哲学的,佛学当然是哲学的一支。”宋儒儒不忍看他以文盲的姿态录制节目,好心解释一下,“而且《大乘起信论》可是儒家心性论和佛学结合的奇葩产物。”

“一本佛经而已,能有多奇葩?”况且边尧也知道佛学是从印度传入中国的,怎么还能和儒家产生关系?

“举个例子吧,佛经都是从印度传来中国的对吧,但这个《大乘起信论》却是从中国传入印度的。”宋儒儒讲课和修颉颃风格完全不同,修颉颃是言简意赅,直指人心,宋儒儒呢,是寓教于乐,生动有趣。“佛学虽然在汉代传入中国,但真正兴起于魏晋南北朝,就连鸠摩罗什法师都来到长安讲经翻译。可咱们中国的传统思想是儒学,老百姓并不喜欢印度佛学。因为印度佛学里有两个问题,第一是此世修行是为了彼世解脱,第二是不是人人都能成佛的。”

“啊……”边尧好像有点懂了,“所以中国人想要此世成道,人人可成佛。”

“没错。”宋儒儒给了他一个孺子可教也的赞许眼神,“所以呢,南朝后期就有人就假托印度马鸣法师之手,结合孟子的心性论儒学自己写了这本《大乘起信论》,此书最核心的观点就是一心开二门,人人可成佛。你想想啊,老百姓得多开心啊,人人可成佛,那烧香信佛才有意义嘛!”

“所以这本书一问世,那叫一个席卷全国,妇孺皆知,甚至代代相传,等到唐代玄奘法师去印度取经的时候才发现,印度既没有马鸣法师,也没有《大乘起信论》。这就很尴尬了,全国人民都喜欢的书,你玄奘法师去了一趟没取回来,那叫啥取真经呢?所以迫于无奈,玄奘法师将此书先译成了梵文,再假装从印度带回来,再给它翻译成汉语,这才普天欢庆。”

“再举个例子告诉你这本书影响力有多大。”宋儒儒压低声音说,“你知道当年在国统区是如何宣传毛主席的《新民主主义论》的吗?就是在书的封面印《大乘起信论》!”

边尧听得认真,却藏不住满脸的笑意。

宋儒儒瞧他笑里藏坏,蹙眉眯眼不高兴地说:“我免费授课给你脱盲,你笑什么笑?”

“不不……”边尧摆摆手,“我不是笑你,我是觉得你说这些正经的知识,都像在说书一样。”

“我哪里像说书了!”此刻荒郊野外,宋儒儒无桌可拍,只能对着边尧当胸一掌,拍得边尧早上吃的八宝粥都要喷出来了。

偏偏边尧这人有一种无所畏惧的不要脸,即使被打成内伤,也绝不放弃嘴欠,他扶着一棵树,轻咳一声,竟惟妙惟肖地模仿起宋儒儒方才说的话——“……你想想啊,老百姓得多开心啊,人人可成佛,那烧香信佛才有意义嘛……”

他一开腔,原本还火大的宋儒儒一下就惊呆了,因为边尧的声音竟然与自己一模一样,恍惚间她还以为边尧在播放录音。

他模仿后,还贱兮兮地挑了下眉头问她,“你说像不像说书的?”

“你……”宋儒儒惊诧地指着他,“你怎么学的?”

边尧得意洋洋地靠着树干摆了个帅气的姿势,“儒儒,咱们门下学期的研究经费,就都靠你啦!”这次是边教授低沉略带沙哑的嗓音。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本事啊!你专门学的啊?”这下宋儒儒觉得边尧更适合做半仙了,这仿音效果,多适合跳大神啊!

边尧收了笑容,总是不怀好意的眉眼此刻有了几分正经,“我妈……我是说我和边舜的生母很早就去世了,那时候边舜还小,睡前都要妈妈哄,所以我就用她生前留下的录音带模仿她的声音,哄边舜睡觉,后来发现学得还不错,我就开始模仿各种声音,大学时也就选了播音专业。”

他炫技时臭屁得简直要上天,说起往事时却云淡风轻,宋儒儒倒有些糊涂了,边尧究竟是真的不正经,还是假的不正经?

“看不出来你挺疼你妹妹的,那你现在怎么整天和她吵架斗嘴?”宋儒儒还记得他们兄妹俩大打出手的场面,那完全是你死我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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