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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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夫人沉吟道:“老爷说得有道理,只是……臣妾怕……这些人能坐在这个位子上,也都不是等闲之辈,万一他们将来醒过神,还不得恨死老爷?”

“恨谁?恨我?凭什么?是我按着他们的手叫他们和南边勾结了?是我叫他们人心不足蛇吞象了?我如今不过是敷衍着,这就是错?笑话。莫说女儿在后宫,被那些娘娘们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我们本就是仇敌,就算那些原本交好的,例如洛答应和皇贵妃姚妃等人家,又有哪一个不是各怀鬼胎?说到底,我们这些人,本就不可能亲如一家,我不害他们,就已经是十分仁义,还指望我帮他们,拖他们出泥潭?出来了作甚?害我是吧?”

“好了好了,臣妾不也是担心老爷吗?你看你喝了点马尿,全失了素日喜怒不形于色的定力。”

楚夫人将激动地宁风起按回座位里,就听丈夫嘟囔道:“我是为咱们女儿抱不平,凭什么啊?她不争不抢,就成了后宫公敌。难道必要她自杀,或者去冷宫,这些娘娘们才能满足?唉!后宫和这朝堂一样,哪里容得半点心慈手软?似夫人这般,怕是没几天就要人给收尸了。”

“是,我笨,我蠢,还不知死活替人着想,死了都是活该,就你聪明。老爷既这么聪明,怎么还落得这个下场?好好的官职都丢了,最后是靠着女儿,才重新在朝堂立稳脚跟,也不想想女儿是谁生出来的。”

“这话可有失偏颇。”宁风起连忙道:“难道你一个人就能生出女儿来了?没有我出力,你也白搭。”

“你……”

楚夫人气得狠狠白了丈夫一眼,见屋里没人,这才扬起下巴,骄傲道:“老爷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女儿是揣在我肚子里生下来,如今能进宫看她的,也是我这个娘亲,不是老爷你这个做爹的。你再这样,下次我去了,就和小溪说你在家欺负我,说我这种蠢妇,便是死了都活该。”

“天地良心,我何曾这样说了?那不都是话赶话吗?”宁风起果然怂了,忙拉着楚夫人的手笑道:“夫人虽然愚善了些,但不是有为夫吗?放心,这个家有我在,你就是堂堂正正的诰命夫人,谁敢欺负你?更别提什么死啊活的。”

“这还差不多。人家不过是关心你,倒叫你排揎了一顿,哼!”

楚夫人甩开宁风起的手,就见他笑道:“我知道夫人是为我好,不过你就放宽心好了,正所谓利欲熏心,那几个老家伙,一个个已经被银子模糊了眼睛神智,连心肠都黑了,他们连近在眼前的危险都看不到,又怎能看出我的包藏祸心?唔!也不对,我这可不叫包藏祸心,不过是看着他们泥足深陷,不肯去拉罢了,又没落井下石。”

说到这里,老家伙又起身坐到楚夫人身边,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调道:“这些家族将来一旦被皇上一个个收拾了,后宫那些娘娘们也就失了根基,咱们小溪又争气,独得盛宠,我也要争气些,到时也能做女儿的依靠,如此一来,待得小溪怀了龙种,或是等个十年八年,她怎么着也能封妃了,甚至做个贵妃皇贵妃,也不是不可能,到那时,咱们可就是贵妃的爹娘。”

“老爷,您是有大志向的人,如今春秋正盛,正该为朝廷为皇上做一番大事业,靠着自己的本事青史留名。一直以来,您也都是这样的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今日……竟忽然要以女儿为荣了?这可不像您的为人。老爷,臣妾劝您一句,不要只看着别人的坏处,自己却日渐消磨了壮志而不自知。”

宁风起愣了一下,接着站起身,来来回回踱了几步,一面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我有吗?也没有吧?我也说过要做女儿的依靠,要争气啊,所谓的争气,自然就是步步高升,入阁拜相。至于贵妃爹娘之类的话,我以闺女为荣,这也没什么错,三十年前看父敬子,三十年后看子敬父,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楚夫人看见他这模样,忍不住“扑哧”一笑,摇头道:“妾身只是提醒老爷一句,万不可因为女儿如今受宠,就消磨壮志,将来也变成如那些公侯勋贵一般。老爷自己心里清楚,时时警醒就好,我又没说以女儿为荣不对。”

宁风起笑道:“多谢夫人令我警醒。放心,为夫依然是那个志向凌云,愿为国为民建功立业的昂藏男儿,并没有因为女儿如今受宠,便自甘堕落。”

“行了,以后少喝点儿,天色也不早,早些歇息吧。”楚夫人站起身,正要命丫头进来收拾床铺,忽然想起一事,转身问宁风起道:“是了,女儿不是让你请刑部朋友帮忙详查孙太医的案子么?你别是忘了吧?”

“怎么会?这样重大的事,就是真喝醉了,也不能忘。”

楚夫人笑道:“怎么说的这样重大?不过是个案子罢了。”

宁风起摇头道:“夫人这就是妇人见识了,你也不想想,这个案子若真能助小溪破案,后宫的娘娘便又少了一位,咱们小溪也会过得舒心一些,如何不重大?”

第一百七十五章 唯有使诈

楚夫人摇头道:“我看是你太想当然,一个宫女死了,虽然关系着洛答应,但若说因此就能拉一位娘娘下来,我不觉着皇上会这样严厉,除非是那不受宠的,但不受宠的嫔妃,怎么敢做这样事?”

“夫人说的对啊。”宁风起一拍手,微笑道:“寻常嫔妃,哪里敢行此事,可见此人必定身居高位。而女儿托我请人详查孙太医一案,却不是和那宫女的案子有关,我猜度着,应该是关系到洛答应之前假孕欺君的事。你想啊,果真如此,那陷害洛答应的人,可是害死了皇上的骨肉,皇上还能轻饶了她?”

楚夫人眼睛一亮,拍手道:“对啊,若如老爷所说,不知是哪位娘娘要进冷宫了。”

宁风起斜睨她一眼,呵呵笑道:“夫人因何高兴?这样悲惨的事,你刚刚那份儿妇人之仁呢?”

楚夫人一滞,接着抿嘴一笑,悠悠道:“老爷刚刚说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这样狠毒的女人,处身于后宫之中,便如毒蛇一般,我为什么要为她惋惜?如果留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害到咱们小溪头上,若这一次能将她送进冷宫,自然该拍手称快了。”

宁风起笑道:“这话才说得明白。好了,夜深了,咱们赶紧歇了吧,我明儿还要早起上朝。”

楚夫人笑道:“急着上朝倒未必,怕是着急去找你那刑部朋友打听案情进度吧?”

“夫人既然知道,非要拆穿作甚?咱们小溪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艰不拆是吧?这孩子,惯常有些怪话。别说,她如今进宫,许久不在身边,没人说这些话,我心里倒有些空落落的。”

”可不是?小溪在家的时候,我只抱怨她没有闺阁女儿的样子,镇日里为她头痛,如今她进宫了,等闲也见不上一面,这常常午夜里醒来,我心里实在是想她。”

“夫人偶尔还能进宫见她一面,哪像我?唉!皇上召见我的时候,倒是叫我去看看那孩子,只是我一个戴罪之身,哪敢如此招摇?到底忍痛拒绝了。不然咱们一家人也能聚在一起,好好吃顿饭。”

“可别提了,有皇上在,你还想好好吃饭?女儿倒是留着我用了午膳,只吃得我浑身不自在。到底是皇上,虽然待我十分和蔼亲切,我这心中总是放不下,难免拘束。倒是小溪,我看她对皇上,便如对寻常人没什么不同,我只吓得饭都咽不下去,偏偏皇上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看上去还颇为喜欢。”

“或许恰是这一点,才让小溪这个姿色平平的独得盛宠。都说高处不胜寒,皇上也是人,哪里就受得了孤家寡人,被高处冷风吹得遍体生凉的处境?”

夫妻两个说着话,也都困倦了,于是楚夫人卸了钗环,吹熄蜡烛,方和丈夫一道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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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便要过年了,整个后宫都是人来人往,忙碌不堪。

这种情况下,照月轩里也难得清闲,这一日内务府送了些烟花炮仗来,姜德海和小北子小南子等人正在点拣,恰好洛嫔从门外走进来,看见这些,便是一愣,一旁彩袖便小声道:“快过年了,内务府这是往下分发烟花炮仗呢,往年咱们也有一份……”

不等说完,忽然想起今年的境况,连日常用的都时不时遭一些克扣,何况这种东西?就算是有,也必定没什么好的,于是不等说完,便连忙住口不说。

洛嫔却浑不在意,淡淡道:“我如今的心思,哪里还在乎这个?”说完见姜德海等人赶过来行礼,她便问道:“你们主子在吗?我今日不请自来,该不会她就出去了吧?”

姜德海不等答话,就见门帘一掀,素云走了出来,看见洛嫔,便笑道:“这正好,我们娘娘刚让我派人去请答应,可巧您就来了,快请进。”

洛嫔面上一喜,紧走几步上了台阶,悄悄问素云道:“可是案子有了进展?”

素云笑道:“娘娘正要和您说这事儿,答应还是进屋和她说吧。”

洛嫔点点头,和彩袖走进屋里,就见宁溪月正捧着个手炉看向窗外出神,听见脚步声,一扭头,见是洛嫔,不由惊讶道:“你莫非在听雨楼里练成了顺风耳的本事?怎么我这边刚要去叫你,你就过来了?”

“顺风耳没练成,只是心急这个案子,所以吃完早饭,也没什么事,就过来打听打听,左右娘娘这屋子里暖和,我在这里呆着,比在听雨楼舒服。”

洛嫔说完就要行礼,却见宁溪月摆手道:“罢了罢了,你不用这么恭敬,你一恭敬,我就觉着你是憋着坏水儿要害我。”

洛嫔:……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宁溪月摆手示意洛嫔自己坐,又对清霜道:“今天御膳房才送来的果脯蜜饯,你拿一些给彩袖,可怜见儿的,如今跟着你主子虎落平阳,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些东西吃。”

洛嫔:…… “娘娘,我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这一冬天,也没吃过这样东西,你怎么不说可怜可怜我?只想着彩袖呢?”

宁溪月上下打量了洛嫔几眼,撇嘴道:“何必非要问这种话?不是明摆着自取其辱吗?你和彩袖能一样?彩袖是奴才,你是主子,还是害过我两回的主子,我如今让你进门,还客客气气让你坐,已经是不计前嫌了好吗?”

洛嫔:……

说是这样说,清霜却仍是捧了一壶好茶和好几盘点心果脯蜜饯过来,洛嫔笑道:“娘娘虽然不待见我,好在清霜对我还好,不然真真是颜面扫地了。”

宁溪月冷笑道:“别说我没照顾你,因为要叫你过来,才特意让清霜伺候着,不信换成秋桂和春草试试,怕她们不把热茶泼你脸上呢。”

洛嫔悠悠道:“她们心里自然恨我的,只是真的敢这样做吗?以下犯上,这个罪过可不轻呢,皇后娘娘和皇贵妃看着娘娘受宠,心里不知怎么咬牙切齿,就是抓不住你的把柄,所以拿你没办法,如今有了……“

“行了行了,到底要听什么消息?”

宁溪月打断洛嫔: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自己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这不知好歹的女人竟然敢威胁自己,反了她了。

洛嫔看着宁溪月咬牙瞪眼的模样,忍不住莞尔一笑,接着正色道:“娘娘先说坏的吧,我就看看我这运气还能倒霉成什么样儿。”

“孙太医的案子有了重大进展,但非常不幸的是,他不是畏罪自杀,而是被他的妻子和奸夫所杀,然后抛尸河中。”

洛嫔一愣,好半晌才吐出口气,喃喃道:“我恨他入骨,却没料到他最后竟落了这么个结局,也算是报应了。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他的妻子拒不认罪,奸夫都招供了,她却还不肯承认,一口咬定孙太医是畏罪自杀,为了活命,她把黄太医咬了出来,说孙太医和她说过,假孕欺君之事都是黄太医利用赌债威胁,孙太医是不得已为之。”

洛嫔眼睛一亮,接着拍案而起,咬牙道:“果然是玉妃那个贱人,黄太医便是她的人,我就说,害我的必定是她,必定是她。”

说完又看向宁溪月,连声道:“无论那孙氏说的是真是假,她总算咬出了黄太医,娘娘,立刻让人将这黄太医抓起来,大刑伺候,不怕他不招。”

宁溪月义正辞严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可是那等屈打成招的昏官?”

“可是娘娘,不动用大刑,这性命攸关的事,黄太医怎可能招供?”

洛嫔也急了,却见宁溪月点头叹息道:“你说的没错,黄太医的确是咬紧了牙关不肯招供。”

“那还等什么?”洛嫔冲到宁溪月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含泪道:“嫔妾含冤莫白,恳请娘娘伸出援手,为我伸冤。这个时候顾不上什么屈打成招了,那黄太医养尊处优,受不得什么大刑,许是才打了几板子,他就招了,娘娘,快啊!若是他再被杀了灭口,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宁溪月将洛嫔拉起来,无奈道:“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屈打成招,我也得有那个机会啊。黄太医是个外男,难道我们要把他阉了送进宫里慎刑司?案情没有水落石出之时,皇上也不会允许你我这样胡闹。若说让刑部动用大刑,那黄太医到了皇上面前,大可喊冤,说自己是屈打成招,再有玉妃帮腔,如此就扯不清楚了。”

洛嫔愣怔半晌,忽地一屁股坐倒在地,喃喃道:“都到了这个地步,难道……难道真的是老天不给我活路,要让我含冤终老,到死那天也闭不上眼吗?”

“事到如今,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行险一搏。”宁溪月目光看着窗子方向,悠悠吐出一口气。

洛嫔猛地抬头:“娘娘可是有办法了?”

“为今之计,只有使诈。”宁溪月扶起洛嫔,沉声道:“接下来,我要和你演一出戏,你得好好儿演,一旦演砸了,就如你所说,你就得含冤终老。”

“演戏?去诈玉妃?”洛嫔瞪大眼睛,就见宁溪月从桌子上拿起几页纸,招招手道:“来来,剧本我写得差不多了,我们来对一下台词。”

洛嫔:…… 剧本?台词?这都是什么东西啊?

半个时辰后。

宁溪月:都明白了?台词都记住了?

“明白了。”洛嫔深吸一口气,就听宁溪月又絮叨道:“我这只是按照正常人逻辑做了一个基本的推演,真正的情况肯定和我的推演有出入,到时候我们要随机应变,尽量你一言我一语,不给玉妃足够思考的时间,还有她身边那个玲珑,作为玉妃娘娘的陪嫁宫女,这些事情绝对少不了她的跑腿,一旦玉妃这块骨头太难啃,咱们也可以适当转移下目标。”

洛嫔:…… “是,嫔妾知道了,娘娘真乃智慧如海,嫔妾深感钦佩。”

第一百七十六章 人算不如天算

见洛嫔表情诚恳,宁溪月嘿嘿一笑,摆手道:“这才哪到哪儿?怎么好意思说智慧如海?我原本还有另一个剧本的,如果能实现,效果肯定比现在好得多。就是找个宫女扮作如意索命,后来发现要实行实在太难了,只好放弃,改了现在这个,由我们俩亲身上阵。”

洛嫔仔细想了想,点头道:“的确,玉妃是个精明的,这扮作冤魂索命,虽然十分有效,但是一个不慎,就容易露出马脚,一旦被她察觉,便要前功尽弃了。”

“可不是。”宁溪月也叹了口气,惋惜道:“本来吧,如果这样演的话,玉妃心慌意乱中,就算有漏洞,她也未必会察觉。可惜的是,有两出常看的戏都有这样情节,玉妃又不是个蠢货,观她素日里所作所为,这人对鬼神报应之说也没什么敬畏心,不然怎么敢做那么多坏事?所以还是谨慎些的好,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是,娘娘说的没错。”洛嫔点头,就见宁溪月站起身,掸了掸衣襟,看向角落里的时辰钟:“我今早特意让小易子算了下,吉时已到,此刻出发,必定旗开得胜,咱们走。”

洛嫔:……

出了照月轩,忽见于得禄迎面赶来,洛嫔便笑道:“我还说呢,这身边只有你我几个随侍的人,即便诈出了玉妃的口供,她也大可以反悔,似乎该找皇后或者皇贵妃身边的人过来做个见证,原来你早虑到了,且直接搬了于公公来。”

宁溪月得意道:“那是,这至关重要的一环,我怎么会漏掉?你也是,既然都想到了,为什么不提醒我?这可是关系到你的生死荣辱之事,一旦失败,我大不了忍口恶气,向玉妃磕头赔罪,你可就一辈子不能翻身了。”

洛嫔道:“我知道你的为人行事,想着你未必会忘,所以就忍住了,只想着若到了畅意宫,还没有这个做见证的人,我再提醒也不迟。”

宁溪月摇头笑道:“这倒也是,果然吃一堑长一智,不过这对我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儿,下次你再害我,大概就更容易了。”

洛嫔没好气道:“我是那种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之人吗?你就不能想我点好?”

“呵呵!”宁溪月摇摇头:“这么说吧,我从小到大,本性难移的人见多了,但是改过自新的,还真没见过几个。”

两个人说着话,眼看要到畅意宫,宁溪月便看了洛嫔一眼,低声道:“可都记住了吧?尤其重要的是,玉妃若啃不下来,咱们要果断转移目标,剧本只是抛砖引玉,真正要靠的是临场发挥,记住,你的命运荣辱,全都看接下来的表现。”

“嫔妾明白。”洛嫔说完,冷冽面色一转,便换上了满面怒气,双手提着裙子,急急向前走去,这里宁溪月轻笑一声,自言自语道:“真是天生的演员,果然能在后宫立足的,就没有省油灯。”

一面说着,也换上了一副沉肃表情,跟在洛嫔身后,疾步向畅意宫而去。

此时的畅意宫,气氛也十分凝重,因为天气阴沉的关系,所以原本华丽的寝宫内,光线也不十分明亮。玉妃一个人半躺在塌上,眼神放空,也不知想些什么,偌大房间内,静的落针可闻。

许是感受到了这种令人憋闷压抑的静谧,玉妃烦躁的甩了甩头,冲外面喊道:“人呢?都死到哪里去了?还不给本宫滚进来?一个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从前本宫得意的时候,巴不得全都围到我身边摇尾巴,如今眼见着我落魄了,便都胆大放肆到这个地步……”

正叫骂着,就见门帘一掀,玲珑走进来,小声道:“娘娘,奴婢们一直在暖阁里,听着屋里没动静,还以为您睡下了,就没敢打扰。您有什么尽管吩咐,千万别说这样话,这宫里有几个人能比您得意?若是您这叫落魄,那整个后宫的人,可不都成了要饭的?”

玉妃瞪了玲珑一眼,捂着心口道:“也不知怎么了,这几天寝食难安的,总觉着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说到这里,忽然放低了声音,烦躁道:“黄太医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玲珑脸上勉强挤出来的笑容也消失了,联想刚刚玉妃说的话,越发心惊胆战,暗道莫非娘娘这一次真的要害人不成反害己?黄太医进了刑部,已经三天没有消息,那个色鬼,还指望着他能是什么硬骨头不成?万一招供……不,不会的,若真的招供了,只怕皇上的旨意就下来了。”

玉妃看到她惊疑不定的模样,反而镇定下来,坐起身沉声道:“你不必怕,黄太医虽然不是什么忠贞不屈的,可这件事,也关系到他的身家性命,一旦败露,本宫不过是进冷宫,他却是要被腰斩甚至车裂的,为了他自己,他也断不会招供。”

玲珑小声道:“可是……万一动了大刑……”

“动了大刑,他即便一时招供,以本宫的地位,当堂对质的机会总还是有的,到那时,他大可以翻供,还可以反咬刑部屈打成招。”

玉妃冷笑一声:“如此一来,事情就拖下去呗,本宫固然没了前程,但总不至于落到进冷宫的地步。”

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喃喃道:“果然什么事,都是人算不如天算,我原先还想着,悄悄将余音灭了口,从此后便可高枕无忧,谁知还不等动手,黄太医那边就没了消息。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娘娘,现在想这些都没用了,应该想办法,看怎样将眼前一关度过去?只要过了这一关,便是海阔天空,日后总有娘娘的富贵发达日子。”

玉妃皱着细长的眉,轻声道:“是啊,要把眼前这一关度过,只是要怎样度过呢?”

“娘娘,要不然……您就装病,奴婢去跟皇上请旨,只说娘娘这病唯有黄太医知根知底,看了别的太医都没有起色,所以请皇上下旨,特赦黄太医来给娘娘诊病如何?一来互通消息;二来,娘娘也好安抚他一番,让他咬紧牙关拒不招供,只要挺过去,未来自然锦绣光明。”

玉妃想了想,摇头道:“不妥,宫里主子们的医案,太医院皆有记录,不存在黄太医诊治得好,别的太医就不行的道理。若他是太医院院正,医术无人能及,还勉强说得通,偏偏他又不是,太医院比他本领高的大夫虽不多,三两个总是有的。我们这样一弄,便是典型的做贼心虚了。”

玲珑急道:“那还有什么办法?奴婢委实……”

不等说完,就听外面脚步声响,接着一个宫女冲进来,急切道:“娘娘,萱嫔娘娘和洛答应来了,奴婢本想先进来禀报,可那洛答应如疯了一般,把人推倒就硬闯……”

不等说完,只听脚步声纷至沓来,有人高喊着“放肆,不可,大胆”之类的话,但声音很快就被盖了下去,只听洛嫔尖叫道:“崔婉,你还我孩儿的命来,崔婉,你这狠毒的蛇蝎女人,你害得我好苦,害得我孩儿好苦……”

一边说着,就见洛嫔已经冲了进来,畅意宫几个太监嬷嬷死死拉着她,另有两人和彩袖互相拉扯着,险些打作一团。

玉妃猛然坐起,厉声道:“好大胆,谁许你这样硬闯进来?你可知罪?”说完又骂那几个太监道:“没用的废物,她要闯,你们不会打出去?这样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来人……”

“玉妃娘娘稍安勿躁。”

玉妃正发威呢,就听门口传来一个悠悠的声音,她心中一凛,抬头看去,只见宁溪月扶着清霜的手走进来,她身后跟着于得禄和李庄小易子素云等人。

“萱嫔,你什么意思?难道洛答应私闯畅意宫,全都是你在暗中授意?”

玉妃心中有些发慌,表面上却更加严厉,落在于得禄那双毒眼里,立刻便品评出这其中色厉内荏的意味,大内总管心中长叹一声,暗道玉妃娘娘,你怎么如此糊涂?竟铸下这样大错。

“呸!你还有脸在这里坐着,黄太医都招了,是你,是你收买了我的人,指使她在我的安胎药里动手脚,害我小产,那边黄太医也奉你的命令,买通孙太医,诬陷我假孕欺君,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你,玉妃,你好狠毒,我今日豁出去性命不要,也要带你下地狱,为我那可怜的孩儿偿命,你给我拿命来!”

这台词会不会太繁琐激烈了?我的剧本里明明只有两句话。不过这女人的演技是真的好,我真没办法想出还有谁能比她演得好,天生的演员啊!

宁溪月看着洛嫔拼命要向玉妃扑去,心里不由嘀咕了一句,但旋即恍然大悟,暗道不是演,这就是洛嫔这位受害者真正的表现啊,完全的本色出演,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台词?

一念及此,便大声道:“玉妃娘娘,黄太医已经招供了他受你指使收买孙太医的罪行,你还不招供?”

第一百七十七章 旗开得胜

这几句话语焉不详,其实经不起推敲,只是洛嫔张牙舞爪死命往玉妃身上扑,只弄得她也心慌意乱,一时间也不及细想,只知道这个时候定要咬紧牙关,因高声道:“你休要胡说,黄太医即便招供,也定是屈打成招,随意攀诬,我从未做过这样的事,要我如何招供?”

“你还嘴硬。”

洛嫔如今认定玉妃害得自己,一看见她,那真的是从心里往外火冒三丈,就如宁溪月所猜测,什么“豁出性命不要,也要带你下地狱”之类的话,并非她事先编排好的台词,而是洛嫔心中真正的所思所想。

因此时用尽全力,又有彩袖帮她,那些太监嬷嬷也不敢十分抓着她,唯恐抓伤了不好交代,怎么说这也是主子来的,因此一个不留神,就被洛嫔挣脱了。只见她扑到玉妃身上,一把将对方发髻抓散,一面大叫道:“我和你拼了,你这蛇蝎心肠的狠毒女人,那是皇上的骨肉,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

“洛嫔休得无礼。”

事情一下子就失控了,这是宁溪月之前没有料到的,洛嫔一直以来在她面前都十分克制,她还想着对方到底是官宦女儿,哪怕气怒到了极点,也做不出这等泼辣之举。先前还怕她碍于修养,言行不能到位,谁知真正到了畅意宫,看见玉妃,那叫一个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洛嫔这会儿可不是演的,那是真要和玉妃拼命。

“你……你这个疯女人。”

但也恰是如此,玉妃真的被吓坏了,洛嫔如此拼命,不用说,肯定是认定了自己就是陷害她的罪魁祸首,那说明黄太医是真的招供了。

“洛嫔住手。”这里宁溪月也急了,连忙上前将洛嫔拉开,忽一眼看见玉妃身旁的玲珑,只见这丫头表情呆滞,自家主子差点儿让洛嫔掐住脖子,她竟都没有反应,一双眼睛里全是惊恐。

很好,突破口有了。

宁溪月当机立断,一边死死拽住洛嫔,一边对玉妃大吼道:“你还不认罪?黄太医什么都招供了,当日你害洛嫔小产的红花,都是他偷偷给你的。最可恨的是,你们买通了秋水阁的宫女,将那未成形的胎儿偷偷埋了。如今那宫女都招了,你还想抵赖吗?而且你怕是不知道吧?你家玲珑指使宫女的时候,生怕那未成形的胎儿化作厉鬼索命,教宫女在掩埋的时候,念了好几遍幕后真凶的名字,这样一来,那胎儿即便化作厉鬼,也会找你这害人的真凶索命……”

玉妃的掌控欲极强,因此对手下的奴才也最狠厉,玲珑是她的陪嫁,是她在这深宫之中最亲近的人,更是她第一信任的伙伴,她也一直以为对方对自己绝对忠心耿耿,因此时忽然听见宁溪月这样说,被背叛的怒火一下便冲垮理智,转头怒瞪玲珑,胸脯剧烈起伏着,咬牙切齿叫道:“贱婢,你竟敢……”

“娘娘明鉴,奴婢怎么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这一切都是萱嫔娘娘诬陷,奴婢当日只叫那宫女将肉团偷偷埋掉,从未说过这样的话。”

成了!

宁溪月闭上眼睛,袖子里的双手握拳,轻轻挥了一下:没想到千回百转,最后竟是用这个办法破了案,但不管怎样,案子……总算是破了,玉妃这个蛇蝎心肠的狠毒女人,终于可以赶在年前进冷宫。耶!成功。

愤怒的玉妃和急着辩解的玲珑察觉到周围忽然寂静下来,两个人都是理智缺失之时,还茫然不知发生了何事,及至看到宁溪月放松的表情以及瘫坐在地泪如雨下的洛嫔,还有于得禄惋惜怜悯的眼神,她们才明白一定是有了什么变故,只是一时间实在想不起来。

“于公公,我……我没有做这些事,都是萱嫔和洛答应诬陷,你……你要替我做主啊。”

玉妃仿佛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拼命向于得禄申辩着,而她身边的玲珑大概是终于想起了自己说的话,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整个人都仿佛没有骨头般瘫软在地上。

“玉妃娘娘,您就别再狡辩了,刚刚您和玲珑,已经亲口承认陷害洛答应假孕欺君之事,您再仔细回想一下。”

于得禄一边说着,目光就忍不住向宁溪月看了一眼,暗道素日里只知道萱嫔娘娘不简单,但真没想到,她竟有如此急智。这番话漏洞极多,若是时间再延长,玉妃娘娘拒不招供,定能醒悟,知道她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偏就叫她想出了这么个办法,利用玉妃和玲珑做贼心虚,又被洛答应揪着不放极度慌乱之时,诈出了真话,端的是好厉害手段。

“不……不是我,都是……都是这个贱婢,她……她知道我和洛答应有隙,生怕对方生下龙子,所以……所以才闹出这样的事,都是她,不关我的事。”

玉妃哪里肯坐以待毙,转眼间就把所有锅都扣到了玲珑头上,却听玲珑哭着叫道:“是,都是奴婢的错,是我私自做主,做下了这样事,和我们娘娘无关。是杀是刮,奴婢认了,但是这事儿真和我们娘娘无关啊。”

“这样的主子,也值得你如此对待?”素云和清霜不敢置信地看向玲珑,忽听宁溪月沉声道:“你不需替她遮掩,我答应你,这就让于公公去和皇上请一道口谕,保你家人不死。”

玲珑眼睛一亮,大声道:“娘娘此话当真?”

“一言九鼎。”

宁溪月想着自己在奴才们当中的名声还是很不错的,这样说足可以让玲珑安心了,却见她怔怔出神半晌,忽然又沮丧道:“萱嫔娘娘,奴婢多谢您的好意,但这事儿……真的是奴婢犯下的罪,您就让奴婢一人做事一人当吧。”

说完便深深磕下头去,只听宁溪月怒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当得起吗?那是害死皇上未出生骨肉的大罪,你家主子主谋策划,不过是进冷宫,可若是你一个小小奴婢将这罪过全扛下,你是想车裂还是凌迟?想想你主子刚刚的嘴脸,她也值得你替她顶罪?”

话音落,就见玉妃冷笑道:“萱嫔休要血口喷人,此事就是这贱婢做下,我丝毫不知情。你快将她拖出去打杀了吧,我管教无方,自会向皇上请罪,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你……”

宁溪月万万没想到,都是板上钉钉的结果了,竟然还会有反转,这玉妃的求生欲望也太强烈了,竟做出这样万般抵赖的事,全没有一点身居高位者的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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