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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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子在想什么?」

进了正屋,看见沈明珠正对着窗子出神,梁氏便招呼了一声,却见沈明珠转过头来,微笑道:「没什么,在想我们以后该怎么走。青山县的药材大会只是第一步,往后我们的路会更光明,却也更艰难。」

梁氏笑道:「有二少爷为你谋划,褚公子为你保驾护航,你还担心什么呢?纵有艰难,也不会比这一次更难的。」

沈明珠摇摇头叹气道:「靠人终不如靠自己,顾二少也就罢了,说到底,他和咱们是一家人,有了烦难,让他帮忙出个主意是可以的,但他不过是个秀才而已,半丝根基背景也没有,终究有他也无能为力的时候。至于那位褚公子,更不要提,他是真正的贵族子弟,又是京城第一恶少,咱们和他越少牵扯越好,不然将来不知有多大麻烦。」

梁氏听了沈明珠的话,不由沉默下来,思索良久方才小心问道:「刚刚娘子说和顾二少是一家人,这是个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沈明珠有些疑惑的看着梁氏:「嫂子想说什么?我把顾大哥当做自己的大哥,把钟婶当成自己的婶子,顾二少当成自己的弟弟,平日里我也和他们说过,他们就是我的家人,嫂子你不也听到过几回吗?怎么如今来问我什么意思?你以为还有什么意思?」

「原来如此。」梁氏点点头,表情却并没有放轻松,出门看看,见周围无人,这才回身坐到沈明珠身边,小声道:「沈娘子,你这么想没什么不对,我也觉着很好。只是,怕就怕二少爷和那位褚公子不这样想,刚刚他们在街门口说话,虽然声音不高,可有时候情绪难免激动些,我在茅厕里听着,好像他们对你,都有些…那个意思…就是…那个…哎呀我说不出口,但你肯定懂的。」

沈明珠愣了一下,接着方好笑道:「这两个小兔崽子,褚大少胡闹也就罢了,怎么二少爷也跟着他一起胡闹?嫂子不用听他们瞎说,不过是小孩子一份冲动而已,过几日就忘了。顾清池向来是靠谱的人,之所以会说这话,大概只是怕我被褚大少纠缠,所以才故意这样说的,目的就是让那位少年贵公子死心。」

「是这样吗?」梁氏却还有些担心:「我觉着不像…」

「像不像,我和他们两个也都没有任何一丝可能。」沈明珠打断梁氏的话,淡淡道:「嫂子难道不知我是被休的妇人?我今年都二十二了,他们俩呢?顾清池十九,褚大少我虽然不知道具体年龄,但多说也就是十七八的年纪,嫩草啃老牛也不是这么个啃法儿,二少爷要真敢有这么不靠谱的心思,不用我出手,钟婶就先打死他了。所以不用烦恼。」

梁氏这回心情是彻底放松下来,她就害怕沈明珠耐不住寂寞,面对一个富贵公子一个前途无量的俊秀书生,把持不住自己。可这世道哪允许一个女人有这样的好运气?若她真的一时昏头踏错一步,只怕未来不知要添多少烦恼煎熬,她又是个要强的人,到时婚后不能遂意,熬也把自己熬死了。梁氏是熬过的人,并不希望沈明珠也落得这样下场。

如今听了对方的话,显然十分清醒,因便笑道:「妹妹看的这样通透,我就放心了。既然你这么说,索性不理他们,大概就是你说的,不过一时冲动,过了这个劲头,就好了。」

说完就听门外谭良的声音响起,梁氏忙下地开了门,笑着道:「老掌柜的不在厨房忙乎饭菜招待贵客,这会儿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谭良走进来,四下里望望,见没有别人,这才连忙笑道:「没有别的事,就是想问问娘子,那位褚公子是什么来头?我看他的气度着实优雅华贵,怕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吧?」

「告诉不得您老,怕把您吓着。」沈明珠故作神秘,见谭良拍着胸脯说自己岁数大,经过的风浪不知有多少,断不会吓到。她就笑着道:「那是成国公府的嫡公子,被誉为京城第一恶少的就是他。」

「哎哟我的妈喂!」刚刚还说久经风浪的谭老掌柜顺势就跪下去了,但很快就又一骨碌爬起来,匆忙赶出去,听见沈明珠在身后叫他,问他干什么去?老掌柜便回头,一脸严肃认真地道:「让我老伴儿再杀一只鸡,然后把我珍藏的那条老山参拿出来熬一锅鸡汤,另外去买两瓶上好的花雕,对了,还要开祠堂,让列祖列宗都感受一下这贵人的贵气,咱们青山县恐怕还没来过这么贵重的大人物,今儿竟能在我家落脚吃饭,这是多大的荣耀?」

「别。」沈明珠连忙站起身阻止,好笑道:「因为我们,您老家里的鸡鸭鹅已经够遭殃了,再说你以为他那样人,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或许正经是这家常饭菜,还能吃几口。至于老山参,您老就别为他糟蹋了,他正是年少气壮的时候儿,用老山参进补,是想补出鼻血来吗?祠堂更不用开,祖宗有灵,不开门就感受不到贵气了?再说我们和他也没有深交,您老别给我添乱,我这已经够乱了。」

第一百二十章:回家

由这句话,谭良便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不过老头儿自然不肯说出来,只是心中也替沈明珠惋惜,暗道这若是沈娘子正值青春年少,说不定就有机会进国公府做个姨娘呢。可惜啊,若她父亲不倒台,那位褚小公爷又对她有意,正妻即便轮不到,或许还能做个平妻,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又听沈明珠道:「欠老掌柜的银子,若掌柜的不急,且容我慢慢还…」

不等说完,谭良便连连摇手道:「不急不急,沈娘子尽管慢慢还。老实说,靠着您的照拂,小店这几个月的进益比去年一年还多呢。更不用提狗皮膏药和白药散都是物美价廉的好药,虽然利润也薄,可架不住它卖的多,咱们合作的前景可说是一片光明,尤其沈娘子此次药材大会夺魁,更是打响了名号。以后小老儿靠着娘子这块招牌,就可以高枕无忧,只等着财源滚滚了。所以莫说一千两银子,就是五千六千银子,将来也不是不敢想的,这一点钱又算得了什么呢?娘子若手头紧,不还也可以的。」

沈明珠笑道:「话不是这么说,肯定要还,只是目前手头还有些紧。如今开春了,回去后我就多雇些人手帮我采药制药,这白药还有提纯的空间,到那时,即便比起进贡皇宫的贡品,相信也是不遑多让。且顾清池之前提醒了我,这白药散若是能卖到军中,那将来的利润怕是不会比粮草食盐类的少。」

谭良愣了愣,接着一拍大腿道:「这个主意好,原本我们没有门路,有好主意也没用。不过那位褚公子,他父亲可是武将勋贵,只要他肯帮咱们递一句话,我的天啊…」

谭良激动地老脸都开了花,心中对沈明珠的感激简直没法形容。这样的大买卖,沈明珠完全可以自己做,却还是要拉着他一起,这不是人家没能力,而是明摆着要带他一起发财呢。

正高兴着,就听沈明珠道:「您老先别激动,这都是将来的事,还说不准呢。」

「一定准的,沈娘子你是不知道边疆的战士们有多苦?我哥哥当年参军,断了一条腿回来,说是能保住命就不错了。好多人,一发烧,咳嗽一声,感冒着凉,甚至不过是胳膊被擦了一道口子,就那么去了。他在边疆十年,最起码有好几百个战友,就是流血不止断气的…你这个白药散不像那些高级金疮药一般昂贵,军中完全备办的起,到时这就是将士们的救命药啊,能行的,一定能行的。」

老掌柜激动地都有点语无伦次了,一边说一边就要去厨房向老伴儿报喜,走到门口了,忽然又回过身来道:「沈娘子,这事儿要是成了,那一千两银子我就不要了,就是给你提成,这些也是该当的,不要了不要了。」

梁氏和沈明珠面面相觑,接着梁氏「扑哧」一笑,摇头道:「老掌柜还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卖好何不卖个彻底?就是事儿不成,他不要那钱了,难道咱们不承他的情?也不会真不给他钱啊,还非得提出要等这事儿成了,人情都不卖到底。」

沈明珠笑道:「还好了,老掌柜就算是个厚道人。你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见了兔子也不肯撒鹰的主儿呢,说起来,我当日进城就能和老掌柜遇在一起,真是上天保佑,可见我往后的运气也不会差。」

在谭家吃了一顿丰盛午饭,其实这已经不能叫做午饭,因为吃完后已经是下午未时了。不过饭菜丰盛的很,原本就是为了庆祝沈明珠药材大会夺魁,更何况后来老掌柜又知道了褚大少的身份,所以又加了好几道菜。

正如沈明珠所说,吃腻了山珍海味的褚凤鸣,对这乡下的粗茶淡饭倒还很感兴趣,非常给面子的吃了一碗白米饭。

饭后沈明珠又赶他回京城,褚凤鸣磨磨蹭蹭不想走,都到这里了,不打探出沈明珠的老窝他能甘心吗?只可惜顾二少「慧眼如炬」,一下就看穿他的「狼子野心」,于是和沈明珠提出再在谭家住一晚。

这一来,褚凤鸣就没办法再赖下去了,从上次出了坠马的事,父母对他看管很严格,晚上若是不回去,定然要挨骂,如果知道沈明珠住在哪里,哪怕挨顿打也值得;可若是打探不出对方住的地方,又要挨骂挨打,惹父母伤心,那不就不值了吗?褚大少还是很会计算利益得失的。

于是恋恋不舍辞别了沈明珠,只说等着她去京城相会。然后在清风明月左一句小祖宗又一句我的爷的央求下怅然离开。

他一走,顾清池就改主意了,兴冲冲对沈明珠道:「走,和大哥他们汇合去,争取赶在天黑之前回去给母亲报喜。」

顾清池和陶乐芳如今是有情人在一起,无比心满意足,从贡院出来后,两人就说都去谭老掌柜家里未免太挤了,倒不如他们两个随便在街上逛一逛还好。如此一来,顾清池和沈明珠自然不会煞风景,于是约好了汇合地点,便分道扬镳。

紧赶慢赶,终于是在天黑前回到家里,却见坐了乌泱泱一院子的人,看见他们回来,都争着上前询问结果,听说沈明珠果然夺魁,大家都高兴非常。纷纷说了许多恭贺的话,又留下些银钱礼物,还有人话里话外透着打探,想知道今年沈明珠会不会带着他们继续采药赚钱。

钟氏就笑着开口道:「好了,大家都先回去,沈娘子累了这么些天,这会儿还没回神呢,你们让她好好想一想,再说现在正是农忙,山上的草药又没有长大,急什么?如果真有赚钱的机会,难道她还能抛了你们?大家都先回去吧,啊!」

于是妇人们这才笑着点头称是结伴离开。等人都走后,钟氏看着炕上堆放的碎银铜钱礼物,不由好笑道:「这下好,只听说过给红白喜事随礼的,却不料想沈娘子这件喜事一出来,大家竟还随了礼,我们总不能让人家白瞎吧?说不得要好好儿办几桌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口无遮拦?

顾清池一听,只吓得一哆嗦,连忙阻止钟氏道:「娘,咱们家现在可没有钱,还欠着谭掌柜那里一千银子呢,你就要办酒席?你看看这些东西,还不够他们拖家带口来吃酒的,这赔本买卖咱可不能…」

「你还有脸说。」钟氏咬牙瞪着二儿子,打断他道:「若不是你们私自做主,咱们家正经是小康富户了,怎会转眼间就又欠下这么多银子?如今你们如愿以偿,连沈娘子的钱都被拿去用了,要帮人家办两桌酒席就小气起来。你忘了先前张家派人散布谣言时村里人是怎么帮忙的了?再说,从你过完生日后,我就再没为什么喜事儿操办过,如今借着这机会操办一下怎么了?」

「娘,就算不操办沈娘子的事,你离操办喜事也不远了。」顾清池坐在椅子上,凉凉道:「别忘了嫂子如今就住在咱们家,你难道不急着喝媳妇茶?我和你说,就算你心里有点别扭,但是你必须要认清形势,我嫂子那是貌美如花知书达理,言谈举止也优雅得体,你要不赶紧把她和我哥的事儿办了,这说不定什么时候强抢民女的悲剧就能发生在她身上。你也知道了,我毕竟还只是个秀才,能力有限,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种事情掐死在萌芽之中。」

「也对啊,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人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官宦女儿,来咱们家给你哥哥做媳妇,那是轩儿天大的福气,总不好就这么没名没分的。」钟氏虽然心里总觉着面对陶乐芳有些别扭,然而心态还是比较端正公平的,因拍了下手掌,就对顾清池笑道:「行了,你这次倒提醒了我,不如就把你哥哥和陶小姐的事,还有沈娘子的事一起办了,这叫双喜临门。」

「沈娘子什么事?你要把她嫁给我?」顾清池吓了一跳,话音未落就被他母亲狠狠在背上抽了一巴掌,疼得这货龇牙咧嘴,嘟囔道:「是你自己说的嘛,把沈娘子的事和哥哥嫂子的事一起办了。」说完又转向沈明珠:「哎,你帮我揉揉,我娘下手也没个轻重,我是她亲儿子啊。」

「活该。让你口无遮拦,什么玩笑都开。」沈明珠没好气,顾二少这混蛋真是吃一百个豆子都不知道豆腥味儿,从前为这样玩笑,挨得骂还少吗?可到现在仍是乐此不疲,天知道张扬暗示的那位富贵小姐在哪里,要真是对这厮有意,求她行行好收了这个妖孽吧。

「最毒妇人心。」顾清池没得到「抚慰」,立时愤愤不平,听那边钟氏已经和沈明珠商量起来,他便讪讪道:「原来是说沈娘子夺魁的事,谁让娘你不说清楚了?」

「我刚才说的不是这事儿?分明是你自己歪缠,这会儿还好意思来怪我。」钟氏瞪了儿子一眼,忽听外面有人叫她,于是连忙走出去。这里顾清池就凑到沈明珠旁边,抱怨道:「就揉一下又能怎的?我是够不着,要是能够着,还用你么?」

沈明珠实在受不了这货的厮缠,只好伸出手在他背上挨了巴掌的地方胡乱揉了几下,一边听顾清池愤愤道:「真疼啊,我娘真是下死手,为了你的事就那样热心,对她儿子就下死手揍,到底我和你谁是她亲生的啊?」

「钟婶这叫帮理不帮亲,可惜她是个女人,若是做男人为官一方,定然是个青天大老爷。」沈明珠笑着说道,话音落,忽见陶乐芳的身影从门旁闪过,眼巴巴看着自己,她就知道刚才钟氏的话应该是被对方听了一些去,这会儿着急找自己打听消息呢,于是便笑着站起身走出去。

钟氏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一旦决定了事情,便立刻着急忙活起来。

陶乐芳父亲还在大牢中,已经定了秋后问斩,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事。母亲则不知被卖去了哪里,顾清轩倒是有托顾清池帮忙寻找,不过顾二少这样腹黑的家伙,怎能容那样势利的女人进家门?怕整个家不被她搅得翻天覆地吗?于是表面上答应的特别诚挚恳切,只说一定尽力,可转过身就把这事儿抛到脑后去了。

于是钟氏就只能找到陶家亲族一个长者,派人上门提亲,接下来纳名问吉等程序也都请这位元老者一一代劳,那老头儿平时生活清苦,忽然间帮个忙就能得十两银子,这简直是从天而降的大馅饼,哪会不愿意?又找人看了,说是五月初十就是好日子,于是急急把各样程序都走了,陶乐芳是被赎回来的,论理就该是他们家的奴婢,何况为她花了三千两银子,自然不用再下聘,给了那老者几样礼品就算完事儿。

接下来更是有的忙,订制喜服轿子乐手等等,只把钟氏忙的脚打后脑勺,也幸亏当日大家有默契,不管是赎人还是还钱,都没有动钟氏手里的银子,百八十两银,在乡下就可以办一个热闹风光的婚礼,所以准备起来十分丰盛,倒也不辱没陶乐芳这官家小姐的身份。

因眼看着就要到五月初十,这一日顾清轩陪着陶小姐去京城监牢探望陶父,不管对方怎么罪大恶极,他终归是陶小姐的父亲,不能不认他,更何况因为他的贪婪,已经是害了家人更害了他自己,如今去和他说一声,让他知道女儿终身有靠,死的时候遗憾也就会少一些。

顾清池和沈明珠则被钟氏打发去陆家集的集市上买各种菜蔬鱼蛋,回来时还要去大河沟村将定的那口猪带回来。因两人忙了大半天,总算在半下午时把各样食材买了回来,又去大河沟村的吴家,因为对方家里现养着好几头猪,所以两人挑了一头肥大的黑花猪,据沈明珠的经验,这种猪肉是最香的。

只是出来后,那赶马车的小哥儿就不乐意了,说拖着你这猪,我的马万一跑起来把猪拖死了怎么办?更不能让这样腌臜东西上我的马车。小哥儿显然是个爱洁净的,连顾清池这样的舌灿莲花之辈也不能打动他,最后没办法,只好让他赶着车先回家里去把东西送了,顾清池和沈明珠则赶着猪在后面慢腾腾走着。

第一百二十二章:无耻恶妇

半下午的乡间土路上也没有什么人,且今日恰好是阴天,不然若是大太阳照着,那谁受得了?顾清池最后能够妥协,也是因为觉着这样天气和沈明珠悠悠而行是个不错的事儿,不然他哪肯吃这种亏。

那黑花猪大概也知道自己此去是送死的,吭哧吭哧不爱挪窝儿,还动不动就试图逃跑,把顾二少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只看得沈明珠哈哈大笑。

顾清池便怒瞪了一眼,叫道「你这女人怎么没有一点同情心?也不想想我是因为什么才落得这个境地,还不赶紧来帮把手?我娘可是派咱们俩来买食材的,你就好意思在那里袖手旁观咯咯笑?」

沈明珠这才走过来,牵了绳子另一端,笑道:「你好意思吗?堂堂七尺男儿,和我一个女人家计较的这般清楚。」

「呵呵,你算什么女人啊?巾帼不让须眉的花木兰吗?」顾清池撇嘴讽刺,忽听沈明珠道:「说起来,八月份就是乡试之期了吧?你还不回县学里用心读书?别太瞧不起你那些同年,须知此消彼长的道理,万一你因为不用功,最后在乡试中落第,哭都没地方哭去。」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小爷我心里有数。」顾清池骄傲一笑:「倒是你,这么多天都帮我娘忙乎我哥和我嫂子的事儿,药材都耽误了好些,谭掌柜那边快急得上吊了,你打算怎么办?」

「这不是就要完事儿了吗?何况虽然这些日子我们没上山采药,但从乡亲们那里收了不少药材。只要顾大哥和陶小姐的事情一完,我就立刻开始制药,先解一解谭掌柜的燃眉之急。」

「乡亲们那些药材,都是普通的,能行吗?」顾清池是真的开始发愁了,却听沈明珠道:「无妨,白药和祛风止痛膏本来就没有多少珍稀药材,还缺少几样,等忙完了我们上山去采几天也就凑够了。不过既然今儿你说起这话,我倒是有事和你商量一下,我想在后院开辟一块地方,盖几间屋子,用来炮制生产药品,毕竟除了膏药和白药以外,我还有些方子。再说将来京城大会也要弄几味新药。」

「至于吗?」顾清池皱眉,旋即又连忙道:「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说建屋子生产药品不好,我只是觉得,白药散这一项便足可惠及万民,京城药材大会定有它一席之地,你又何必非要辛苦研制新药?」

沈明珠摇头苦笑道:「白药和祛风止痛膏都没有什么文章可做,到了明年大会,怕是大多数药铺都可以卖这个了,到那时评委们大概不会看在我是这两味药的原创者份儿上,就把奖项颁给我,所以自然要早作打算。等顾大哥的事儿过了,你要有时间,不如去一趟京城,找褚公子问问这白药的事能不能和成国公说一说?把它作为军队的常备物资,谭掌柜帮了咱们这么些,总要投桃报李的,何况咱们也可以赚钱,一举两得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只要办成了这件事,就不枉我将它带到世间来。」

「又要去找褚凤鸣吗?说起来那小子倒是有些日子没往这里跑了。」顾清池摸着下巴,褚凤鸣到底还是找到了顾家,之前一个月往这里跑的很勤快,因为怕吓到钟氏,所以谁也没告诉她这位贵公子的身份,导致钟氏跟看别的小辈一样看待对方。上次褚大少因为好奇弄坏了镐头,被钟氏放出小白一顿追咬,所以消停了这些日子,大概是不好意思上门了,京城第一恶少虽然凶狠,总还是要脸的。

「也不是现在,得等我把屋子盖起来,雇几个人,能大量生产了,那时候你再去找他。」沈明珠显然已经有了计划,顾清池琢磨一阵,觉着此事可行,遂点头道:「既如此,那就到时候再说,不管怎么样,这药是你配出来的,若让别人抢了这桩大买卖,也未免太不公平。」

两人计议已定,终于在太阳落山前赶着黑花猪回到家中。

「老爷,若是这事儿成了,咱们可就发大财了,且即便不能在药材大会上扬名,也能混个宫廷供奉。」

张家小花厅中,严固和商明一左一右分坐在张扬下手,两人眼睛都放着光,却见张扬苦笑道:「固然是大买卖,不过却是有条件的,人家说了,什么时候明珠进门,什么时候才帮我牵线搭桥。再说了,这白药散虽然说是配方不复杂,可总还要研究一阵子不是?若明珠能回来,她那里有现成方子,就最好了。」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泼下,顿时就让商明和严固两人冷静了好些,严固便咬牙切齿道:「真是不知好歹,爷为了让她回来,做的还少吗?上次药材大会,那样柔软的话都说了出来,可那女人竟然生了一副铁石心肠,半点儿也不被打动。」

商明没言语,心想奶奶可不是傻子,爷为什么要她回来,以为她不知道?要是我我也铁石心肠。只是眼前利益实在巨大,因便跃跃欲试道:「爷不妨把这事儿透露个消息给奶奶,那样天大的利益面前,我不信她不动心。」

话音刚落,就听有人说太太来了,接着便见秦氏走了进来,张扬和严固商明连忙站起身,还不等说话,就让秦氏一句话给吓得大惊失色,只见她严肃道:「这事儿不能再拖下去,张大人话里话外意思透露的明白,只要能把那个女人给弄回来,就能促成咱们药铺和军队的大生意,还有那白药散的方子,听说用的都是是极便宜的药材,如此利润丰厚,没道理让别人得了去,我虽然不喜欢那个女人,但看在这些钱的份儿上,倒也不是不能容忍。扬儿你之所以不能打动她,只怕也是因为我的事,不能不说,先前她在家里,我对她是有些微词的,廖家的婚事,当初也是我定的,如今她必然是要我的保证才肯回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可笑妄想

「娘,这事儿您千万别掺和,明珠如今厉害得很,连我都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您要是去了,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张扬一着急,就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却见秦氏怒道:「我不信,怎么就叫自取其辱?她难道敢骂我不成?我不信她如今就敢这样的不守规矩,终归是咱们家休出去的媳妇,就算她要再嫁,只要我们不点头,难道她还能嫁的出去?」

这的确是大夏朝的规矩,很多时候,女人被休出门,即便再嫁也是要夫家点头。不过这样的一般都是地位十分不对等,做妻子的只能任由夫家欺凌。当初沈明珠可没软弱到这个地步,因张扬便苦笑道:「母亲难道忘了?当初那休书上可是写的明白,从此后各凭嫁娶,不得干涉过问的。」

秦氏一愣,旋即方想起来,当初自己急着让儿子迎娶廖小姐进门,只想快些把沈明珠打发出去,于是同意了她的条件,休书上写明白给对方绝对的自由,现在想想,早知这是一只下金蛋的母鸡,就该绑她一辈子才是,真真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心里想着,面上却忍不住恼羞成怒,大叫道:「就算如此又怎样?我不信我去找她好好说话,她就敢不把我放在眼里。反正指望着你,猴年马月也别想把人弄回来,难道这笔大生意咱们就眼睁睁看着吃不到?哼!我意已决,不必多说,就让我去见识见识,她如今到底厉害到了何种地步?」

说完便转身而去,显然是心意已定,张扬正要追上去再劝,就听严固道:「爷,太太向来固执,您劝了也未必有用。更何况我觉着太太的话也不无道理,也许奶奶就是担心回来后太太还要给她脸色看,所以才坚决不肯回心转意,如今有太太亲自去说,她不担心了,自然就会回来。再怎么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爷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不是争抢着往您身上扑?」

商明在一旁小声道:「怕就怕奶奶如今生了二心,那个顾秀才可是读书人,连县学的先生都赞不绝口的,或者找县令大人问问,看能不能在乡试里使些什么手段,让他落选…」

不等说完,就听张扬厉声道:「不可。」说完严肃道:「你们不明白这里的事情,顾清池不但要中举,还要中进士,有人盯着他呢。」

严固笑道:「这就好了,那顾秀才也是个心高气傲的,若真中了进士,京城不知道多少名门千金争着要嫁她,哪里还会看得上奶奶?而咱们奶奶也是个性子最要强的,当日连爷纳妾她都不肯,宁愿求一纸休书出门,她能给那顾秀才做小?这想都不要想。」

商明一听,也连忙点头笑道:「有道理,就是这么说的。那就让太太出面和她说吧,只要奶奶脑子没坏掉,想必她就该知道如何选择。只是爷,您倒要劝劝太太,不要这么着急去,显得咱们十分沉不住气似得,最好等到那顾秀才中了举人,那时奶奶应该就对人家死心了,太太此时再出面转圜,岂不是事半功倍?」

「有道理。」张扬点点头,心里却十分不痛快,只要一想到沈明珠可能把情丝牵在顾清池身上,他就有些不能忍受:那是他的妻子,以后还要娶回来的,谁特么能受得了戴一顶绿帽子啊?哪怕这绿帽只是精神上的隐形绿帽,也终究是不好的。

「姑娘,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侯府精致的绣房内,江秋静刚刚换好了衣裳准备进宫见太后,就见文妈妈喜气洋洋走进来,她顿时心中一喜,见身旁只有两个心腹丫头,便直截了当问道:「怎么?他果真中了?」

「中了中了,不但中了,还点了案首,听说县试时顾公子就是案首,如今这乡试又是案首,将来若再中了状元,可不就是连中三元呢?哎呀只听说一百多年前有位连中三元的,后来当到了内阁首辅,这要是顾公子也能连中三元,有咱们侯府帮衬着…」

文妈妈越说越兴奋,江秋静一向冷淡的脸上也不禁笑开了花,笑完了才纠正道:「妈妈错了,县试可不算连中三元。乡试的魁首为解元,会试的魁首叫做会元,等到了殿试,皇上若钦点了他做状元,这才叫连中三元呢。不过这倒是一个好兆头,我之前听人报说他总在乡下家里不务正业,还担心呢,如今看来,也难怪他敢在乡试之前还不用心向学,这分明就是个天才。对了,妈妈可听清楚了?真的是他中了解元?」

「这哪能听错,我现嘱咐了小四那猴儿,让他好歹看清楚,他说了,整个红榜上也没有第二个叫顾清池的,且榜首写的清清楚楚,青山顾清池,这可不就是顾公子呢?万万错不了。我如今想来,姑娘说的对,这位二公子就是个天才,别人十年寒窗苦读不休,要中个举人尚且千难万难,他可好,也没见怎么用功,轻飘飘就是一个解元到手。是了,姑娘可是要派人过去和顾公子报个喜?」

江秋静脸上就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然而想了一会儿,却终究还是摇头道:「罢了,我一直忍到如今,别在这个时候沉不住气,他到底还没有中进士不是吗?再者,这会儿他能不去看榜?只怕早就知道这消息了,何须我去报喜?不用多此一举,我们且进宫去吧。」

文妈妈连忙道:「好好,马车已经预备好了,姑娘随时都可以出发。」说完自己照了照镜子,发现衣服发髻并无不妥,这才跟着江秋静一起出门。

小半个时辰后,便已经到了慈宁宫,只听里面传来一阵阵说笑声,显然是有人在里面。江秋静便站定脚步,暗道是谁在里面?太后向来不是个愿意说笑的性子,这人竟能将她哄得笑出声,莫非是褚家弟弟过来了?

正想着,就见一个宫女走出来,看见她便笑道:「静姑娘过来了?快进去,太后娘娘刚才还念叨着呢。恰好褚公子也来了,你们是表姐弟,如此更热闹了。」

果然是他。江秋静心中有些懊恼,她今日来是有事情要说的,偏偏褚凤鸣竟然在,这话就不太好出口。不过这番情绪自然不能在面上显露出来,于是就淡淡笑着和那宫女说了两句话,听见里面太后让她进去,这才进屋。

第一百二十四章:太后面前

褚凤鸣果然也在,表姐弟两个彼此见了礼,看着对方的目光都有些意味深长各怀鬼胎。江秋静固然是知道这表弟对沈明珠抱着的心思,但褚凤鸣又何尝不知表姐打的主意?他可不是顾清池,有的是帮他打探消息的人手,虽然江秋静和顾清池从未见过面,然而联系对方最近的行踪,往青山县的别院就跑了三趟,和张云也有私底下的往来,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太后是褚凤鸣母亲的姑姑,因为家族凋零,所以对这个外甥女的儿子便格外钟爱,而江秋静人长得漂亮讨喜,又特别会说话,还和成国公家沾着亲,爱屋及乌之下,老人家对这个女孩也便优容几分,甚至心里对这一对小儿女还有些想法,却不知他们两个竟然都暗地里有了意中人。

说了会儿话,太后便对褚凤鸣道:「是了,上次皇帝来我这里,偶然说起一种药,说是在青山县的药材大会上出现的这种药,价格十分低廉,效果却堪比上等金疮药,成国公进言说若能作为军队的常备物资,可以减少将士们很大的伤亡,听说这件事还是你和你父亲说的,是真的吗?」

褚凤鸣得意道:「总算父亲还没贪了我的功劳,这事儿确实是我牵针引线…」

不等说完,就听太后笑骂道:「混账东西,怎么能这样说你父亲?说起来,我日常里问起你,你母亲还只说你淘气,操不完的心,如今看来,这不是挺能干的吗?」

褚凤鸣连忙趁机道:「老祖宗,我从前的确是有些混账,这也不怪母亲说我,不过自从那次被沈娘子救了命,我去谢她几次,倒跟着她学了许多东西,这白药散也是她做出来的呢。」

当下就将自己落马差点身死,被沈明珠所救,接着药材大会她险些被徇私县令黜落,自己为她挺身而出,到如今她在家生产白药散和祛风止痛膏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他的本意,是想在太后面前帮沈明珠刷刷好感度,一旦将来佳人对自己动心,父母反对太剧烈的话,就搬来一向疼爱自己的老祖宗做救兵。

太后那是什么样的人物?从这些只言词组中,哪里听不出褚凤鸣的意思?只不过她在后宫几十年,定力已是超群,所以面上丝毫不动声色,忽听江秋静在一旁笑道:「我听说那白药散好做的很,如今很多药房都能做了,这沈明珠不过是个女流之辈,仗着这么点本事,在乡下盖几间屋子雇几个人,能做出多少药来?供应军队的话,那白药散的数目可不会小了,她吃得下来吗?就算勉强吃下,是不是药物作用就要打折扣了?毕竟她的条件有限。倒是她的前夫,我去过青山县几回,那妙方药铺还是挺有名的,出品的药也好,尤其六味地黄丸,先前我送老祖宗的两盒,您不是也夸奖好吗?听说他们如今正积极奔走,想要讨个宫廷供奉来做,这固然是有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过他们家的药确实不错,若明年能在药材大会上有什么更好的新药出来,说不定还真能做个宫廷供奉呢。」

太后一听这话,便饶有兴趣的问道:「是吗?那六味地黄丸竟是他家的?我吃着很好,所以我就和皇上说嘛,民间自有高手在,那么些好药,就这么默默无闻多可惜。」

褚凤鸣一看太后对妙方药铺似是很有兴趣的样子,不由十分着急,瞅了个空子便装作不经意般插话道:「姐姐怎么无端端跑去青山县了?」

江秋静笑道:「弟弟不也去过几回吗?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知?那青山县风景优美民风淳朴,宅子也便宜,我如今时常去别院散心,连我父亲去过两次,都赞不绝口,只说将来若是老了,不如去那里养老呢。」

「哦?竟然是这么好的地方吗?连昌平候都喜欢?」太后忍不住笑了,忽然又转向褚凤鸣道:「你说的那个沈娘子,也是在青山县?」

褚凤鸣还不等说话,江秋静便抢着道:「是,那沈娘子说起来也是一号人物,最会审时度势的。当年落魄无依之时,就是这张家收留的她,最后那位张家少主还娶了她做媳妇,谁知此女十分刁恶,在夫家三年无所出,竟不许丈夫纳妾,也是张家少主高傲,不肯做一个女人的裙下之臣,于是那女人便求了一纸休书洒脱而去。我闲来无事思量着,觉得她一开始怕是打着欲擒故纵的主意,想用离家胁迫丈夫低头,谁知弄假成真,她丈夫真给了她一纸休书,她没脸赖着不走,所以只得离开。如今这白药散,到底是谁的功劳还不知道呢,青山县民间有谣言说这本是张家正在研究的药方,被她无意间得知,加上她确实有那么点小聪明,竟被她先给做了出来…」

「你…你简直是一派胡言,血口喷人。」

褚凤鸣没想到江秋静竟然敢在太后面前睁着眼睛说瞎话,把污水一盆盆往沈明珠头上倒,不由气得二目圆睁,一下子就站起身来,指着江秋静大叫道:「谁许你在这里颠倒黑白造谣中伤的?若沈姐姐真是这样人,当初她怎么会救我?」

江秋静皱眉道:「弟弟干什么这样激动?我也不过是在青山县住着无聊时,道听途说几句罢了,究竟是真是假,谁去关心?难道我这样身份,对一些民间流言还要认真问个仔细?笑话,那张家和沈家的恩怨和我有什么关系?不过我倒是没想到沈娘子竟还救过你的性命,若传言是真,只怕她也是看着你的身份不凡,这才肯出手。」

「我那是生死攸关之间,即便她看出我身份不凡,若非心怀善意,难道就会相救?救过来自然是平步青云,可若是救不过来呢?她就不怕惹麻烦?你这样说,分明是在污蔑她。」

「行了凤鸣,你姐姐也没说什么,都说了是道听途说,不过陪哀家闲聊一阵子罢了,你这样认真做什么?」太后见褚凤鸣脸都气红了,不由皱眉解劝了一句,然后道:「至于白药散的事儿,这都是皇帝和大臣们的事,或者皇后妃嫔们倒也可以提提意见,你们两个就不用操心了,连我都不管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姐弟反目

不管如何,江秋静的目的已经达到,她的本意原就不是张家,也不怕太后能看穿她的心思。不过褚凤鸣就惨了,皇太后那是什么眼光?能看不出他暗藏的心思?他本想替沈明珠说好话,但因为他这份不可告人的念头,太后又岂会觉得沈明珠好?怕是要把对方当做风流浪荡的无耻女子了,只要太后认为沈明珠不好,将来顾清池中了进士,自己求太后做主,即便顾清池心中还念着那个女人,太后也不会允许的,前途无量的一个大好进士,怎能被一个水性杨花的妇人迷去神志?有了皇家强权相压,她就不信顾清池还会坚持。

一边在心里思量着,又陪太后说了几句话,用了些点心,看着天色近晌,她便告辞出来,褚凤鸣自然也不会留下,因姐弟俩在宫中言笑晏晏,待出了宫门,便都变了脸色,褚凤鸣也再压不住火气,冷冷看着江秋静道:「你在太后面前诋毁沈姐姐,所为何来?」

江秋静冷笑道:「一个被休的乡野村妇,你何必急着替她分辩说话?你又安的什么心?」

褚凤鸣拳头紧紧握起来,他也不是傻子,知道自己今天弄巧成拙了,尤其因为江秋静那一番话,只怕太后娘娘对沈明珠的印象不会好,因心中打定了主意,索性重重一点头,沉声道:「没错,我是喜欢沈姐姐,我要娶她为妻…」

不等说完,便见江秋静「哈」的一声笑,接着摇头道:「我看你真是昏了头,原以为你看中对方,不过是要抬进门来做个通房或者妾室,我已经十分不认同,那沈明珠哪有资格进国公府的门?不料你更不懂事,竟然要娶她为妻。褚凤鸣,你不会是想翻天吧?怪不得要在太后面前说她的好话,只是你怎么不想一想?就算你把她说成天上的嫦娥下凡,太后会同意你们两个的事吗?一个弃妇,竟然要做未来的国公夫人,这简直闻所未闻。」

褚凤鸣气狠狠道:「我自然知道此事难办,不过不用你替我操心。江秋静,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纵然瞒得过天下人,也瞒不过我去,你还不是因为看中了顾清池,所以才拼命诋毁沈姐姐吗?其实你我是一路人,我要沈姐姐你要顾清池,不管我们任何一人成功,都可以成全对方,你何必非要阻拦我?」

江秋静面色一变,但旋即就恢复了冷静,淡然道:「你知道我的心思又如何?明年大比,顾公子就会高中进士,到时候我一个侯门千金,嫁给新科进士,这是足可流传千古的佳话,就算父亲和哥哥也不可能反对。哪像你?呵呵,你不如把喜欢沈明珠的事情说出去,看看舅舅和舅妈会怎么说?腿不打折了你才怪。至于你说的合则两利,我呸!我可一点儿也不觉得什么两利,那沈明珠不过是个寻常妇人,竟敢脚踏两只船,迷得你这毛头小子神魂颠倒,她也配进国公府?她只配回张家继续做牛做马。」

江秋静说的没错,所以褚凤鸣也只能暗自咬牙生气,只是听到最后一句话,他仍是气得怒发冲冠,指着江秋静道:「我虽是京城第一恶少,但我从不打女人,你莫要逼我破例。你瞧不起沈姐姐,可你自己又是什么好货色?就冲你说出这句话,便知你是心如蛇蝎,将来谁要娶了你,就等着倒八辈子血霉吧。」

说完扬长而去,只把江秋静气得花容失色浑身颤抖,好半晌才抖着嘴唇对文妈妈道:「妈妈听见他的话了?你听听,那是什么混账话?为了一个无亲无故的混账女人,他…他竟这么说我,简直不可理喻。」

文妈妈急忙劝了几句,江秋静这才气哼哼离开,却不知这事儿很快就在成国公府内掀起了滔天的波澜。

顾清池并没有如江秋静想象地那般等着看榜,因为家里农活正忙,沈明珠的制药作坊也是热火朝天,这货心里系着家中活计,又想着佳人忙碌不堪,自己怎好借着考试在京城里吃酒玩乐?一念及此,就觉心急火燎,于是忙忙地便收拾了东西要回家。

就有青山县几个秀才一起拉住他,当中一个叫做张浩峰的便劝道:「素日里大家议论起来,你是我们县一等一的风流俊秀人物,成日里你也说,但得高中,必要享一番人世繁华,识尽风流滋味。好容易如今考完了乡试,大家都想着能在京城游历游历,还指望着你帮咱们壮壮胆色,去那脂粉国中好好闯一闯,怎么你倒要扫兴?若说是囊中羞涩,咱们也不用你花钱,你只要帮我们装个门面就是了,让那些花魁绝色也见识一下咱们青山县的翘楚人物,如何?这若还扫兴,可真不是朋友同学了。」

顾清池听了这番劝,自己倒先愣住,暗道是了,为什么我如今竟连当日的志向一点儿记不起来了呢?这京城中风月繁华乃是大夏之最,如今好容易能放松两天,恰是带着他们纸醉金迷一番的好,这也是当初闲话时答应了他们的。

心里想着,可脑海中却全是家中情景,因却不过同学们的热情,也只得和他们走了一遭燕子楼,似他这般人物,在整个京城都如鹤立鸡群一般,那座金碧辉煌的青楼,也掩盖不了他的光彩,连平日里清高的紧的四大绝色都忍不住出来陪客,着实让几位同学得意了一阵。

几位花魁也有意卖弄本事,知道似顾清池这般光彩照人的少年,最喜欢的就是风流高格调,因把自己看家的本领都用了出来,诗词歌赋,歌喉舞姿,奈何这风流顾二少因为沈明珠,如今早已近墨者黑,对那些风花雪月的高谈阔论十分不耐烦,谈了大半宿,虽然也觉那欺霜赛雪的臂膀酥胸诱人的很,他却不知为何始终不敢放浪形骸,于是到底扬长而去。

待出来了在街上游荡,四周一个人没有,只有一轮明月高悬,因又后悔起来,暗道能看不能吃,真个无味,尤其心里还牵挂着家中,罢罢罢,明日是必定要回去了,与其在这里谈什么李杜文章,倒不如回去听她骂几句还舒畅些。

第一百二十六章:顾里中举

因在街上游荡了半日,自己的心事也渐渐明了,知道他是真的喜欢上沈明珠了,不然面对着那些绝色花魁,他是不可能做到秋毫无犯的,事实上他也不是柳下惠,看着那些半遮半掩的诱人胴体,心中也自痒痒。只是知道沈明珠性子刚烈,自己若是敢眠花宿柳,他日让褚凤鸣这个情敌透露出去,就不好交待了,因此只能强忍冲动,离席而去。似这般为一个女人而舍弃那些花容月貌,不是喜欢了这个女人又是什么?若到现在连这个也认不清,顾二少也枉称风流少年了。

因此第二日再不管同年们怎么说,打定主意归家,收拾了东西便悄悄离去。回到家中,果然钟氏沈明珠等都十分惊奇,只说他不趁等看榜的日子在京城花天酒地一番,怎么倒跑回来受累?又不是给的钱不够。

顾二少哪敢告诉母亲他是因为心疼沈明珠在家中受累,所以跑回来帮忙?别说母亲不能答应,就是沈明珠,现在还把自己当弟弟呢,话要是说开了,反而连姐弟都没得做,倒不如趁着她对自己还没防备的时候,慢慢用温柔体贴来虏获佳人芳心。顾二少坚信,只要他和沈明珠情比金坚,就算钟氏这关不好过,那也总能过得去,更何况顾清轩那里他早已做好了工作,到时候大哥大嫂也会支持自己,感恩图报就是要用在这个时候嘛,若没有自己和沈明珠,他们俩也不可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是?

如意算盘打好,顾二少便整日在后院和沈明珠一起,帮她炮制药材,做白药散和膏药,有时候还要为她研究新药参详参详。其实沈明珠不需要他,不过想到如果让顾二少也参与进来,偶尔给自己一个「灵感思路」,那比依靠一己之力推出新药要好得多,于是也就没有说什么。

如此匆匆过了三四日,这一天因为有几味药材不够用了,所以沈明珠和顾清池青词梁氏以及顾清轩便亲自上山采药。钟氏在家一边做针线,一边和来串门的妇人说话,眼看着将近晌午,后院作坊中雇的几个几个妇人便都走到前院来,这是沈明珠定的规矩,在晌午回家吃饭前可以歇两刻钟。

大家一起说话,忽然就见街门外走来几个长衫男子,只看穿着打扮,便知这都是县城里的读书人,几个在门口坐着的妇人就局促站了起来,忽听其中一人笑着大喊道:「快请顾老爷出来,恭喜高中了。」

「什…什么?」

几个妇人还有些懵懂,却见钟氏猛地冲了过来,大声道:「几位…说什么?什么高中了?可是我们家池儿中了举人?」

那几人听钟氏自称我们家池儿,便知她是顾清池母亲,连忙躬身见礼,张浩峰就笑道:「伯母快叫顾兄出来,我们这么大老远来了,定要第一个报喜。」

一面说着,就听钟氏道:「他去山上采药,还没有回来,到底是什么喜?可是中举了?」

几人一听,便面面相觑,好一会儿张浩峰才跌足叹道:「这个呆子,平日机灵得很,今日怎么这样呆蠢?难道竟连发榜的日子都给忘了?好教伯母知道,他不但中了举,还被点了案首,就是解元老爷,如今整个青山县都沸腾了,他倒悠然,跑去山上采药,难道还想学陶渊明怎的?」

「点了案首,中了…解元?」

钟氏整个人都愣住了,见张浩峰直点头,笑着道:「可不是?报喜的大概要得一阵子才能到,顺天府到青山县本来就不近,何况这小河沟村又要远了许多,我们这是在京城看见消息就飞马赶回来,往县学给先生报喜后就连忙来到伯母家里,谁知顾兄却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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