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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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氏直点着头,眼泪源源不绝涌出,她拿手擦拭着,哽咽道:「你们快进来坐,我去和老头子说一声,他在世的时候就盼着池儿能得个功名,如今终于得了,还是个解元,那老东西在九泉之下也要乐开花的。」

说着便转身飞奔回屋,在东屋里间供着的牌位前上了一炷香,絮絮念叨了好一会儿。这才擦干眼泪走出来,对张浩峰等歉然道:「他们上山一去就是一天的,几位要不然就在家里用过午饭,等一等吧,我这就派人上山去找他们。」

张浩峰等互相看了看,也只得答应,不然几十里路岂不白跑?这时整个村子也都知道顾清池中了解元的消息,全村轰动,就有几个老人在儿子媳妇搀扶下过来和钟氏道喜,这还得亏顾家不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不然一个大家族,规矩更多,这会儿是要开祠堂向祖宗们报喜的。

又过了大概一刻钟,果然就有报喜的过来,论理这喜报是有好几拨的,然而这些报喜的谁也没想到还有顾清池这么个奇葩,竟然没在顺天府等着发榜报喜,倒跑回老家来,因此只有一拨报喜的过来,钟氏打发了赏钱,将那张报贴升挂起来,细细欣赏着,只见上面写着「捷报贵府老爷顾讳清池高中顺天乡试第一名解元。京报连登黄甲。」

中午在媳妇们和陶乐芳的帮助下,做了几道大锅菜,不过大家谁也没心思吃饭,因简单吃几口后,各自三五成群坐在一起说话。忽听外面不知谁喊了一声:「解元老爷回来了。」钟氏扭头往窗外一看,果然就见顾清池一身短打扮,背着个采了一半的药筐走进大门,一看见家里这么些人,这货就愣住了,然后像是才反应过来似得,咧开嘴高兴叫道:「娘,我中了吗?」

「中了中了,恭喜顾老爷,高中顺天乡试第一名解元。」张浩锋等人的腿多快啊,钟氏还没等下炕,他们几个已经跨出堂屋,迎着顾清池正要拱手作礼,就被他这身乡下农夫般的打扮震惊了。

「中了解元?第一名吗?」顾清池也顾不上同年们看自己的奇异目光,径自将药筐卸下,交给迎出门的陶乐芳,嘱咐道:「今儿运气好,里面有两棵首乌,有一棵都快成人形了,沈娘子说十分珍稀的,嫂子好好收着。对了,还有一只穿山甲,已经打死了,那些鳞片是药材,肉可以吃,这东西很美味的…」

不等说完,筐子就被钟氏一把夺去,听她不耐烦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絮叨这些?赶紧和你这些同年打听打听乡试情况是正经,穿山甲这种东西,你嫂子怎么可能会摆弄?还是交给我吧。」

第一百二十七章:拒绝

说完转身就走,顾清池在后面喊道:「娘,记着,那些鳞片留着啊,沈娘子说是药材来的。」说完见钟氏答应了,这才转过头问张浩峰道:「如何?这一次咱们青山县中了几个举人?」

「你还想中几个?中了你一个解元还不够?」张浩峰苦笑摇头:「总共整个顺天府才有不到四十个举人,咱们青山县向来文才不昌,如今能有你一个解元,已经是老大的光彩了。连教官都说,咱们青山县几百年来好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文脉,尽皆集于你身,才培养出你这么个解元,明年会试,定是要金榜高中的,你可一定要争气,不要辜负了教官的期望啊。」

「那是…那是自然。」顾清池也兴奋地满心欢喜,接着又连忙进屋见过长辈们,接受了大家的恭贺,等到人都退去了,就有一个同年用言语试探起来,只说自己有个妹妹,花容月貌知书达理,有意要做个媒人,却被顾清池干脆回绝了。

钟氏恰在外面,听见这人说的他妹妹的条件,心中就颇有些意动。却不料儿子一口回绝,她正着急生气,就听那个叫张浩峰的哈哈笑道:「刘兄你真不厚道,连自己人也坑么?你那妹妹虽还不错,你早些年说还好,如今顾兄都中了解元,眼瞅着就是进士及第,一旦高中杏榜,京城不知有多少达官显贵要招他为东床,你这会儿要把自己妹妹给人家,可不是断人的前程呢?」

那姓刘的同学被戳破心事,一张脸涨的通红,却仍辩解道:「叫你这么说,倒把顾兄看的低了,我不信顾兄是那种趋炎附势之人。」说完看向顾清池,却见他点头笑道:「刘兄说的没错,那些达官显贵的闺秀们,我可无意招惹。」

刘同学没想到顾清池会这样斩钉截铁的表明态度,一愣之后便是狂喜,连忙道:「那我妹妹…」不等说完,就见顾清池哭笑不得道:「刚才我好像已经拒绝了令妹吧?」

几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这里钟氏悄悄退出堂屋,见陶乐芳正在后院试着剥穿山甲的鳞片,她就走过去道:「傻孩子,这东西要烫一下后才好弄,你这会儿生拽,很容易把手弄破了。」

一边说着,也坐下来,想了想便问陶乐芳道:「你有没有听轩儿说过?池儿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陶乐芳一愣,旋即摇头道:「并没有听轩哥说起过这话,不过有一次我和他说到小叔的亲事,轩哥说过小叔是个有主意的人,说这事儿不用我操心。」

钟氏眉头就紧皱起来,轻声道:「刚才池儿有个同年,提到自己妹妹,我听着条件很是不错,却被池儿一口回绝了。那个姓张的同学说池儿将来高中进士,会有许多官员显贵争着招他为东床,这事儿是真的吗?」

「是真的。」陶乐芳便点点头笑道:「母亲不用担忧,似小叔这般十九岁中举的,着实是少年天才,凤毛麟角,等到明年开春会试之后,九成九能高中进士,到时候您老就不用担心了,那些官宦人家最喜欢他这样年轻有为的俊杰之才。」

钟氏哼了一声道:「官宦人家的小姐,有几个如你这样通情达理的?一个个又骄傲,心机又深沉,性子也可能蛮横,咱们家门第低,到时候我这个做婆婆的说不定还要受媳妇的气,这样有什么趣儿?我倒盼着池儿能找个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姑娘,操持家务相夫教子,我也能跟着享几天清福。」

陶乐芳笑道:「我觉得母亲不用担心,叫我看,小叔不是那种为了前程就肯卑躬屈膝的人,这女人还是要以夫为天的,只要小叔不纵容她,她就不敢给母亲气受。」

钟氏叹气道:「你说的没错,池儿何止不是卑躬屈膝的?他压根儿就不指望着岳家帮他升官发财,刚才已经说了,不会去找那些名门千金。」说到这里,便换了个姿势,沉声道:「刘家那女孩儿他看都没看就一口回绝,如今连京城那些闺秀他也不动心,你说,他心里不是有人了,还能是怎么着?只是我怎么不知道他心里会有谁呢?也没看他和哪个女孩儿走得近啊,在县城的时候,也没听说他在外面流连,能有什么机会认识倾心的女子?不行,今晚我要好好问问他。」

「儿孙自有儿孙福,小叔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人,母亲不要为他太操心了。」陶乐芳柔声劝着,忽听前面辞别声音传来,却是顾清池的几个同学还要趁着天黑之前赶回家,所以便告辞离去了。

接着又有几波道喜的人过来,好容易应付过去,太阳就下山了。顾清池便道:「怎么沈娘子她们还没回来…」不等说完,便见梁氏青词妞妞走进院子,他连忙迎出去道:「怎么你们都回来了?沈娘子呢?」

梁氏笑道:「回来路上恰好遇见卖野味的,沈娘子说要买几样,回来庆贺二少爷高中解元,她说你最爱吃烤肉的。」

顾清池笑得眉眼都开了,连忙道:「她怎么得的消息?谁特意去告诉你们的?」

梁氏笑道:「听听你这话说的,我们下了山,就有人告诉了,这会儿你高中解元的消息大概已经传遍十里八村,还指望着瞒谁呢?恭喜了二少爷,十年寒窗,一朝成名天下知。」

顾清池连忙笑道:「侥幸,侥幸而已。」这货终于学会谦虚了,只听得梁氏青词等人都笑起来。

顾清池就不再理会她们,径自迎出门去,正在堂屋准备做饭的钟氏看见,心中不禁一动,便回身对在灶下烧火的陶乐芳道:「你先烧水,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说完便悄悄跟着二儿子出了院门。

想那顾二少,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又想到马上就可以在心上人面前显摆,平日的机灵剩下不到一半,哪里能察觉到身后跟了一根粗壮尾巴?因哼着小调来到村口,果然就见顾清轩扛着一袋子野味,和沈明珠一前一后走过来。这货四下里看看,见周围无人,便和他大哥击了一下掌,笑着道:「家里烤架已经准备好了,你快回去整,等我回去吃。」说完便小跑着冲向沈明珠,气得顾清轩恶狠狠白了他一眼,咬牙道:「你个重色轻兄的混账东西,也不说帮我拿一些。」

第一百二十八章:忘形

这里顾清池哪顾得上来自他大哥的埋怨,一溜烟来到沈明珠身前,看着佳人浅笑吟吟,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向他道着恭喜,这货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狂喜,竟一把将沈明珠抱着转起了圈子,一面哈哈大笑道:「我中了,中了解元,如何?我就说过,我一定会高中的,一定会用自己的才学换来一个锦绣前程,你信不信?」

「我信我信,你快放我下来,让人看见成什么话?顾清池,我看你真是疯了吧?」

沈明珠吓得花容失色,这一幕要是被人看见,她就是跳进太平洋也洗不清了。到时候没人会说顾清池人来疯,人家只会说是她心存不轨,想勾引这闪闪发亮得金龟青年,天知道她比窦娥还冤呢。

尤其是这事儿要被传进钟氏耳中,她还有什么脸面继续住在顾家?人家好好地进士儿子,被自己这个弃妇勾引,那一家人就会反目成仇啊。虽然沈明珠从来没有妄自菲薄过,她却也知道这个世道对女人是多么的严苛残酷,她再怎么好也是一个弃妇,弃妇就是一文不值,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普遍价值观。

顾清池终于将沈明珠放下,满腔爱意汹涌,却不敢喷薄而出,生怕吓到沈明珠,只好强行压制着,嘿嘿笑道:「不好意思,我一时忘形了,那个…没吓到你吧?」

「怎么没吓到?我魂儿都飞了。你忘形?晌午的时候你就想起今天是发榜日,所以提前回来,如今太阳都落山了,你还没冷静下来?谁信啊?我和你说顾清池,以后这样容易惹人误会的事千万不要做了,我把钟婶当做自己的婶婶,把顾大哥当做自己的大哥,把你当自己的亲弟弟,你莫要弄出什么误会,让我和钟婶顾大哥他们反目成仇分道扬镳。」

说这话的时候,沈明珠面色十分严肃。顾清池就知道她应该是意识到了什么,所以这是对自己的严厉警告,大概这女人还以为自己对她的爱意只是刚刚萌芽,却不知那片情愫早已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就已成燎原之势,真真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当下便敷衍点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放心,我这不也是失态了吗?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行了,咱们赶紧回去吧,别让他们把烤肉都收拾好了吃掉,只留给咱们一点渣渣。对了,你都买了什么肉啊?那么一大袋子不便宜吧?也亏你舍得为我花钱。」

「少来,不过是为了家里这桩喜事花钱而已。」沈明珠嗅到了一丝不好的味道,连忙急着和顾清池划清界限。

「喜事因我而有,那还不是一样的?」顾清池耸肩,强行模糊概念。

「行了,别贫嘴,再贫嘴烤肉就真的都被吃光了。」沈明珠笑,知道这货嘴皮子厉害,也不和他强辩,转身往村里走去,顾清池连忙随后跟上,一边嘿嘿笑道:「从此后我可就是举人老爷了,你对我要客气些。」

回到家,顾清轩和陶乐芳梁氏已经将买来的鹿腿狍子山鸡什么的洗剥了一半,沈明珠要上前帮忙,却被推开了,只好去处置今天采回来的药材。

晚饭很丰盛,单是烤肉就有好几种。不过细心的陶乐芳却发现婆婆回来后就不是很高兴的样子,虽然也和大家推杯换盏的一起热闹着,但总给人一种强颜欢笑的感觉。直到沈明珠问钟氏是不是不舒服,她才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错觉,钟氏是真的有心思。

不过钟氏却都推在身体不舒服上,于是大家吃完饭就催着她去休息,也没用她刷碗扫地。

到第二天,新出炉的举人老爷要去顺天府参加鹿鸣宴,这是乡试后举子们要参加的宴会,主要是为了感谢座师,增进同门之谊。乡试后的鹿鸣宴,会试后的琼林宴,武科举乡试后的鹰扬宴,会试后的会武宴,统称为科举四宴。

顾清池一大早就出发了,接着沈明珠梁氏青词妞妞也带着村里几个妇人上山,到卯时三刻,后面制药作坊的女工们也陆续过来,因为正是收山时节,所以来的人不多,梁氏记下了名字,大家便开始忙碌起来。

沈明珠这个制药作坊暂时还没招固定工人,就是村里一些妇女,每天有空了就过来,记下人名,工钱每天结算,因为获利颇丰厚,村中已经有许多人家决定,只要能被沈明珠选中去作坊做工人,那明年就少租些地来种,到时候老爷们儿就忙着地里一摊,妇人们就都来作坊赚钱,当然,小河沟村百来户人家,不可能每家都照顾到,所以如今趁着这自由时间,许多妇人都力求表现,期待明年能被沈明珠选中成为长工。

等到一切就绪,陶乐芳刚要去作坊里帮忙,就被钟氏叫住,顾清轩原本是要上山采药的,也被钟氏用借口留下,这会儿夫妻两个看着母亲凝重的表情,心中都有些惴惴不安,钟氏从昨晚起就有些不对劲儿,不知是不是对他们小两口有什么意见。

钟氏打量了一番,见房屋前后没有人贴墙根,便将夫妻俩带到里屋坐下,只是唉声叹气,许久也不开口,正当陶乐芳都紧张的开始拧衣角时,方听她长长吐出一口气,似是下了决心一般,干脆利落地问顾清轩道:「你和我老实说,池儿和沈娘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同一个惊雷炸响,顾清轩脸色当时就发白了,结结巴巴地问道:「娘…什么…怎么回事?他们俩…闹…闹什么么蛾子了?」

钟氏一听儿子这话,显然是知道什么的,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沉声道:「你怎么就想到他俩闹么蛾子了?说,你都知道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清轩这才知道母亲并没有发现什么,下意识就想帮着顾清池隐瞒,却听钟氏恶狠狠道:「当日你和儿媳妇的事就瞒着我,如今还要瞒着我,你真当你娘是死的?」

这话就太重了,又听媳妇也在旁边柔声道:「轩哥,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娘不是不通情理的,现在防备到,好过将来措手不及。」

顾清轩对此事其实也苦恼了很久,此事听见母亲和媳妇都这样说,最重要是知道扛不过去,因想了想,便小心道:「我也只是知道了一点,不过母亲,你是怎么知道的?他们到底做什么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老实交代

钟氏一看,儿子这是准备坦白从宽的态度,心里还算满意,但是想想这事儿当真恼人,因便郁闷道:「昨天我就觉得池儿有些不对劲,因他出去后,我跟在他后面,看见你和沈娘子回来,你先走了之后,他…他竟然把…把沈娘子抱起…这个混账东西,真是做什么都不注意,万一让人看见,他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沈娘子也是,她该不会因为我们家人对她好,就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吧?若真是这样,我倒不能再留她了,哪怕跟着她确实发了一笔小财,我总不能因为这点钱就把一个儿子搭进去吧?」

顾清轩见母亲越说越怒,连忙道:「母亲息怒,据我所知,这事儿和沈娘子没有半点关系,其实…她心里不知道池儿的想法,还一直把池儿当弟弟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钟氏立刻紧张起来,就见顾清轩一摊手道:「从很久之前,我看见池儿总爱撩拨沈娘子,我就猜出了他几分心思,问了他好几次,开始他还矢口否认,不过后来话语就不那么坚定了,再到如今…我是觉着,他对沈娘子确实有那么几分意思,不然怎么一有时间就往家里跑?难得去顺天府乡试,出场后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花天酒地一番,怎么也不见他留在那繁华京城?倒跑回来心甘情愿帮着沈娘子采药。」

「果然…如此。」钟氏虽然心里有了准备,但当她真听到大儿子的答案后,还是觉着一阵天旋地转,好半晌才定下神来,问大儿子道:「真不是沈娘子勾引你弟弟的?」

顾清轩苦笑道:「娘,你这样说沈娘子,对她太不公平了,她在咱们家也住了一年,难道你不知道她的性子?最是洁身自好的人,又要强,她可会做出这样的事?」

陶乐芳也在一旁轻声道:「母亲,轩哥说的没错,更何况小叔不是那没见过世面的人,若沈娘子真是这样浪荡无形的,怕也入不了小叔的眼。平心论,她容貌还不算最上乘的,凭什么做这样事?偏偏就因为她依礼正形,举止落落大方,言谈坚韧不俗,如此方能让小叔不知不觉被她吸引。不过母亲也不用急,听轩哥的意思,如今小叔心里只是有个想头,并没有什么动作,不然莫说母亲和轩哥不能容他,就是沈娘子,怕也要恼羞成怒的。」

钟氏这人有个好处,就是帮理不帮亲,听见儿子和儿媳妇两个说的有道理,心中火气便消散了,更对沈明珠生出几分愧疚,喃喃道:「这样说来,倒是我冤枉沈娘子了,分明是你们弟弟那个不争气的东西对人家生了觊觎之心。不行,这事儿我说什么也不能答应。」

「娘,沈娘子什么都不知道呢,你就想到答应不答应上头去了?」顾清轩哭笑不得,不过想到弟弟对自己这个哥哥当真是没说的,如今他的事情被母亲看破,自己不帮着说几句话就太没良心了,因便小心试探道:「只是娘啊,其实说起来,沈娘子的确是个好女人,二弟又是天上文曲星下凡,他那份儿见识谈吐,想找一个匹配他的女孩子也难…」

不等说完,就被钟氏狠狠戳了一下额头,听她愤愤道:「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要我如同成全你们两个一样再成全他们俩吗?你也不想想,沈娘子那么坚韧刚强的性子,肯给人做妾吗?她不肯做妾,难道池儿要娶一个比自己大三四岁的女人做正妻?这…这怎么行?虽然沈娘子被休弃是因为那张家忘恩负义,可她…终究还是个弃妇,我怎么能让池儿娶一个弃妇做正妻?不行不行,这事儿没得商量。」

「那母亲打算怎么办?」顾清轩摊手:「池儿的性子其实是执拗的,一旦他认准了,怕是母亲就打死他,也没办法让他改变主意的。」

钟氏果然犯了难,在地上踱了好几个圈子,可她只是个乡下妇人,哪里能想到什么好办法,最后只好一瞪眼,冲着大儿子和儿媳发火道:「你们一个是做小买卖的,一个是知书达理的,难道就不能想个好办法帮我分忧?」

顾清轩吭哧着不出声,忽听陶乐芳道:「刚刚轩哥也说了,小叔只是心里有了沈娘子而已,想那沈娘子总共在咱们家住了几日?何况素日说话,轩哥也说过最开始他们两个还是有些不对付的,所以我想着,小叔应该还不到情根深种的地步。当务之急,是想个什么办法将他们分开,只要不见面,时日长了,小叔的心思大概就淡了,也不用和沈娘子彻底撕破脸,岂不是两全其美?」

不等顾清轩说话,钟氏便连忙道:「我和沈娘子着实投缘,这会儿呼喇巴的就说房子不租给她了,我的天,这还不叫撕破脸?难道必要反目成仇才叫?不行不行,我做不出这样的事,更不用说那后院还有人家的作坊,这一年来,不是沈娘子帮衬着,咱们家欠债都还不清,更不用提手里还能攒下这千八百两银子,不行。」

陶乐芳笑道:「母亲误会了,不是让沈娘子搬出去,而是我们搬出去。」

「什么?那我们…我们凭什么搬出去啊?这房子本就是我和你那死鬼公公辛辛苦苦盖起来的,说一千道一万,这也是我们的房子,凭什么…我们要搬出去啊?」

钟氏有些别扭地说着,不过这话的确是正理。却听陶乐芳笑道:「母亲误会了,我并不是说就把这房子舍了,如您所说,这是您和公公一起盖得房子,没有舍下的道理。儿媳的意思是说,不如我们搬去青山县,这房子就暂且租给沈娘子,她开作坊也好,住着也好,就由着她,但房子仍是我们的,什么时候想收回来,说一声就可以,我料着沈娘子也不是霸着人家房子不还的刁蛮女人。」

「搬去青山县?」钟氏胡涂了:「为什么要搬过去?县城里的东西又贵,更何况我们还有几亩地,难道也都不要了?」

第一百三十章:一拍即合

陶乐芳耐心道:「母亲您看,这房子如今住着我和轩哥,小叔,沈娘子,梁家姐姐和妞妞青词还有您,本就有些挤了,而小叔明年开春又要会试,如今正该在学中潜心做学问。我们若是搬去了青山县,方便就近照顾他,也省得他为沈娘子分心,又解决了一大家子太过拥挤的现状,恰是一举两得。再者,轩哥喜欢做生意,一直和我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开一家杂货铺子,用不着赚什么大钱,只要够一家老小吃饱穿暖就好。所以我们到了青山县城,仗着手里这银子,就可以盘下一家店面,前面开杂货铺,后面住一家人,如此,小叔和沈娘子也就分开不能见面了,您看,只要咱们搬去县城,不就是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可就是有一条,搬去了县城,便不能再跟着沈娘子发财了,母亲您可舍得?」

钟氏听了这番话,不由大为心动,因想了好一会儿,方断然道:「我手里如今有一千多银子,从前活了几十年,加起来看过的银子也没有这一小半多,如今还有什么舍不得的?更何况,这关系着池儿的前程和终身,便是舍不得也要舍,我觉着乐芳这个主意很好,轩儿,你说呢?」

顾清轩有心想反对,却没有理由,吭哧了半天,好容易想到钟氏先前提到的地,连忙道:「如果搬去县城,那咱们家的地怎么办?娘,故土难离啊。」

钟氏道:「没关系,既然房子都可以租给沈娘子,地为什么不能租出去?那作坊里撑死了要十几个人就够用,咱们村百十户人家呢,得不到做工机会的人家,当然还是多种些地划算,不怕租不出去。乐芳说的很对,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先不要和池儿说,免得这混账东西闹么蛾子,轩儿你这几天就进城去踅摸铺子,虽说青山县因为药材大会的关系,房价涨了不少,不过四五百银子怎么也能盘下一家不错的铺子了,就算再多些也无妨。」

顾清轩道:「那这就吃亏了呢。娘也知道,青山县的房价是因为药材大会而起的,等到药材大会完事儿,房价必定回落,咱们高价买进却低价卖出,哪有这样做买卖的?」

「混账,这是做买卖吗?盘了铺子又不是为了卖的。」钟氏冷哼一声:「更何况,和你弟弟的终身前程比,这算个什么事儿?你别是想暗中帮着你弟弟吧?我告诉你,你可不许犯这样胡涂。你是知道我的,我也把沈娘子当女儿看待,但这件事万万不行。」

顾清轩咕哝道:「怎么就不行?那位褚公子都敢大胆想着,难道池儿还比他高贵?」

这话声音极小,钟氏没听清,正要追问,就听陶乐芳道:「轩哥也不用觉得对不起沈娘子,说起来,若是他们两个彼此都有情,我也不愿意做这个恶人,我的命都是她和小叔救下来的。不怕母亲恼,今天小叔要是和沈娘子两情相悦,我便不会帮着您想办法了。偏偏我看这事儿只是小叔一头心热,那沈娘子只把小叔当弟弟看,我是女人,这方面自信还不会看错,所以若是由着小叔的性子来,反而让沈娘子为难,将来说不定会有麻烦,倒不如趁着此时,小叔尚未泥足深陷,让他们两个分开的好,不管怎样,他们俩在一起,这也太惊世骇俗了些。」

「你这孩子。」

钟氏看着这个大儿媳妇,顾清轩唯恐母亲生气,连忙帮着解释道:「娘别怪乐芳,她就是这么个直爽性体…」不等说完,就听钟氏笑道:「好孩子,这点上倒有点儿我的做派,帮理不帮亲。这果真应了那句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于是这事儿就定了下来,钟氏是个藏不住心思的,傍晚沈明珠回来后,便拉着她把这番打算说出来,一方面是让沈明珠做个心理准备,一旦人家有别的意见,也好早早提出,一家人般的相处了一年,钟氏希望能够好聚好散;二来,她也存了几分试探心思,看看沈明珠是不是真的能痛痛快快舍弃顾清池这样一只超级大金龟。没错,在钟氏这当娘的心中,杏榜在望的自家儿子就是一个超级金龟婿。

沈明珠这一天也在为此事烦恼,从前顾清池有意无意的撩拨,你都可以当做他爱开玩笑,只是有些过度了,可经过昨晚那一抱,她不得不正视对方对自己的感情。

平心说,顾清池很好,虽然平日里好像有些年少轻浮,可是真正了解他之后,就会知道这少年是多么的智慧通透,更何况又是前途无量的年轻举子,身材模样让最挑剔的外貌协会会长都挑不出毛病来,这是一个让多少女孩儿都渴望得到的足够优秀的少年,说是一只超级金龟婿一点儿也不夸张。

可问题就是:这样好的少年不可能属于自己,从一开始,沈明珠就从没想过他们之间的可能性,所以她只是把顾清池当做弟弟,没有半分男女之爱,因为她很清楚:要是起了老草啃嫩牛的心思,即便顾清池能同意,自己也要被钉在耻辱柱上,所有人都会认为是她这颗不要脸的老草啃了顾清池那头色香味俱全的超级嫩牛,她可不想接受这样沉重的感情,顾清池再优秀也不行。

在山上苦恼的时候,沈明珠也想到了搬家,只是她的作坊都开在顾家后院里,这搬家不是普通的麻烦。谁想到一回来,就听钟氏和自己商量搬家的事,只不过不是自己搬,而是她们搬到青山县城,这怎能不让沈明珠喜出望外?瞌睡了送枕头也没有这么舒服的,当下便连连点头道:「婶子说的没错,顾大哥想开个杂货铺子的事我早就知道,那会儿还说给他出本钱呢。且二少爷也正该用心向学,有你们就近照顾着更方便。这个…钱财上若是有困难,尽管和我说一声,这些天用白药散和膏药又赚了些银子,只可惜军队那件事迟迟没有眉目,不然别说青山县的房子店铺,就是京城内,咱们也可以选上好的铺子和房子。」

第一百三十一章:微澜

钟氏既然存了试探之心,自然要着意观察沈明珠的神态言谈,直到听了这些话,她才长长舒出一口气,确定大儿子儿媳说的没错,自家儿子根本就是落花有意,可沈明珠却是流水无情,对他没有一点儿念想的。因不由心中苦笑,暗道混账东西,你怎么就这么胡涂?好好儿把人家当姐姐不就好了?怎么能这样没见识?听听人家这口气,怕是也害怕被你纠缠,你是何苦来的?

这就是当娘的了,即使是个帮理不帮亲的娘,这时候也难免心中苦涩,不过钟氏也算大气,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和沈明珠道:「我明日就让轩儿去城里找房子,你这边有没有需要他做的事?若是有…」

不等说完,便见沈明珠摇头道:「没有没有,找房子是正经大事,让顾大哥去忙吧,等房子找好了,咱们一起去看看,我还要给婶子温锅呢,对了,我现在就把这个房子的租金给婶子吧。」

「什么租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一年都是跟着你,这个家才算发达起来,谢你还来不及。不说别的,就是赎乐芳那件事,婶子还欠你上千银子呢,我手里原有钱,只是穷怕了,想着你暂时不需要钱,就等将来慢慢还,偏偏又出了这么档子事,找房子开铺子进货都要本钱的,这钱也只有先欠着了,你和我提租金,可是要我现在就还钱?」

沈明珠笑道:「婶子别这样说,我在后院起的作坊也是顾大哥和二少爷帮着弄得,那会儿我钱不够,还不是从你那里拿的?我也没说要还啊。」

钟氏笑道:「正是这么说,一家人就该如此,所以咱们别在这里算账了,等池儿回来,就把这事告诉他。」

顾清池这一次去京城,直到三天后才回来,刚回到家,几个同年后脚就到了,看见他便笑道:「我们算着你该从京城回来,还想着在县里截住你说话,谁知你跑得倒快,要抓你时已经没影了,没奈何,只好跟着过来,如何?你和我们说说鹿鸣宴的情形,让我们也沾沾喜气,也许三年后就能高中呢。」

顾清池笑道:「哪有什么?不过是喝酒吃饭,然后一人做了几首诗而已。」

张浩峰就讶异道:「咦?不对吧?我听说大宗师有意把孙女许给你啊,不过却被你回绝了,你怎么把这事儿给漏了?别想藏私,快说快说,你为什么连这样的好机会都放弃?那位程小姐,我们虽然没见过,却也知道是才貌过人的,京城不知多少俊杰求娶呢,偏偏大宗师看中了你,你为什么要拒绝?难道你见过人家,知道是个名不副实的?」

「莫要背后议论女孩儿,坏了人家清誉。」顾清池一本正经,却听另一个同年林昭啐道:「呸!你这自诩花国浪子的,竟然还知道女孩儿的清誉?痛快说出来,饶你一回,不然,当心我们大棒伺候。」

「哎呀根本没有这种事,大宗师不过是开玩笑时说了一句。」

顾清池急了,连忙辩驳,却听张浩峰疑惑道:「胡扯,大宗师怎么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清池,不是我说你,刘兄家的妹妹你看不上,京城富贵家的女儿你怕骄矜,可大宗师乃是北地士林的领袖,素来最有清望的,他家女孩儿的教养,整个京城怕是都找不出几个,你怎么还不答应?就算是将来中了进士,你能求娶到这么一位小姐,也是烧了高香吧?你听兄长一句话,莫要恃才自傲,你家里贫困,我们这些同年也不争气,不可能做你的助力,宦途险恶,你若没有一个强大的岳家做靠山,只凭才华很难出头的,这程小姐当真是上上之选,你怎的就执迷不悟呢?还是你心里当真有了人?」

顾清池不语,忽见钟氏走进来,笑着向张浩峰等人道:「过些日子我们就要搬去青山县,想开家杂货铺子,各位都是在县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有合适的房子,还请说一声,最好有那种前面能开店后面可以住一家人的宅子…」

「什么?我们要搬去青山县?为什么?」

顾清池不等钟氏说完,果然就跳了起来,却见母亲横了自己一眼,咬牙道:「等会儿再和你算账。搬去青山县是我和你哥哥嫂子的决定,且明年开春就是会试,你这段时间就给我在学里专心向学,不许再为别的事情分神,正好我们在县城,也可以照顾你,让你安心读书。」

「伯母说的有道理,原本我们也说顾兄弟这样恋家不是个事儿,好在他天资聪颖,所以才能在乡试里一举夺魁,不过会试乃天下的举子云集,当真是能者如云,再这么放纵下去可就不好了,伯母为了顾兄,真是用心良苦啊。」

几个秀才纷纷附和着,答应回县城就帮他们看房子,这里顾清池急得不行,等人都走了,方拉着母亲问详细情况,听钟氏将陶乐芳那几条理由一说,他也无言以对,知道母亲和兄嫂考虑的是很周详,只是…这举动真是怎么看都有些意味不明,非常像棒打鸳鸯的前奏,顾二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

正沉吟间,就听母亲沉着脸道:「你是不是也该给我说说宗师有意招你为婿却被你一口回绝的事儿啊?」

「母亲别听他们瞎说,就是当时大家凑热闹,随口开的玩笑。」顾清池有些心虚,好在当日鹿鸣宴的情形母亲也不可能知道,他大可撒谎。

虽然儿子面不改色,但知子莫若母,只从那微微闪烁的眼神中,钟氏就知道这臭小子撒了谎,有心和他较真儿,又怕伤了他的心,让他破罐子破摔,索性把所有话都说开,这反而没有退路了,往后还怎么和沈明珠相处?

所以只好将这些话强行压下,淡淡道:「你大哥这两天都在县城看房子,住在谭掌柜家,你去找他,陪他一起看看,若是你不愿意为这些琐事劳神,那就直接回县学,给我用心攻书,一切都等明年会试之后再说。」

在钟氏想来,只要让两人分开,儿子对沈明珠的念想就会淡去,这种情况下如果能高中进士,那么多名门闺秀,还怕挑不到合心意的?再说想平步青云,就得找有力靠山,儿子是个理智的人,自会知道该怎么取舍,到那时她就当不知道儿子的胡涂过往,一家人仍可以和乐融融。

顾清池没有再反对这件事,不过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这货绝对是不甘心「坐以待毙」的。

这样一个小波澜就算平静过去,不过在百里之外的京城成国公府,却因为沈明珠的事而掀起了一场滔天巨浪。

第一百三十二章:巨浪

事情的起因还要追溯到几个月前,当日针对白药散入军队的事情,江秋静为张家说话,褚凤鸣为沈明珠说话,因为他处心积虑想在太后面前为沈明珠刷好感度,结果弄巧成拙,让精明的太后娘娘看出他的「狼子野心」,暗暗生了提防。

于是几天后,成国公夫人进宫时,太后便暗示自己的外甥女儿,该给他儿子说个人家了,哪怕是暂时定下亲事,让他收收心也好,别等孩子闹出什么荒唐事来,后悔就晚了。

太后娘娘的话成国公夫人能不放在心上吗?于是回来后暗中一查访,就知道了沈明珠的事。于是立刻起了疑心,即便是救命恩人,儿子对这女人也未免太上心了吧?于是成国公夫人果断将此事告诉丈夫,为了给儿子留些脸面,所以夫妻两个并没有将此事挑明,而是暗中给褚凤鸣张罗亲事。

经过几个月不动声色的暗中观察,成国公夫人就相定了国子监祭酒的女儿,那位姑娘模样性情都好,举止言谈优雅端庄,更难得是家风清贵,年纪比褚凤鸣小两岁,倒是有些稚嫩,然而先把亲事定下,过两年再成亲也就是了。

这样想着,夫妻两个就派人上门提亲,结果自然皆大欢喜。

成国公夫人这才叫了褚凤鸣过去,将事情说给他听,却不料儿子一蹦三尺高,将府中上下闹了个翻天覆地,成国公一气之下将他捆在凳子上狠狠打了几板子,可这货一反素日里的滑头,竟紧咬牙关一声不吭,到疼得狠了,额头汗珠子滚滚落下,反而扯开嗓子嚎叫道:「你就打死了我吧,反正我不娶。爹爹你要么狠心打死我,要么去退婚,除此之外别无他路。」

这一叫,成国公怒气上涌,那板子就下得更狠了,只打得褚凤鸣从屁股到大腿血迹淋漓,成国公府老太君和成国公夫人得到信儿赶来时,这货已经昏迷了过去,面如金纸,气息都微弱了。

那边成国公冷静下来,看见儿子被打成这样,也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又忙着找人调治。接着英国公夫人又得了信儿赶来,看见一向待如亲子的外甥伤成这样,险些没昏过去,摆开大姨姐的身份把成国公一顿臭骂,骂的国公爷头都抬不起来,也不敢反驳。

接着又被英国公教育,只说你这么一个嫡亲儿子,哪里敢下这样死手打他?我那嫡亲孩儿如今不知是死是活,又飘落何方,我尚且整日整夜的思念,这孩子若真死在你手里,你往后日子还能活吗?

说的成国公又怕又悔,却又无法可施,因把褚凤鸣对沈明珠的心思说出来,万般无奈道:「你说,我还能怎么做?想着给他定了亲,让他断了念想,结果这混账如此执拗,可叫我怎么办?难道真要给他娶一个大他好几岁的弃妇?那我成国公府的门风还要不要了?」

这的确是个挠头的事,褚凤鸣摆明了要混账到底,父母却不能真的对他下死手。因此四个大人凑在一起商量了一回,最后英国公夫人便道:「我觉着此事关键还是在那个沈娘子身上,平心说,咱们连那沈娘子的人都没见到,也没听说人家三番五次来找鸣儿,可见对方未必是有心勾引攀附。既如此,倒不如派人去请她来见一见,许她一些好处,只要她那边不答应,鸣儿这里不就得死心?他总不能强抢了人家吧?就算是强抢也没用,强扭的瓜不甜,他既这样崇敬爱慕那沈娘子,想来是不忍让她伤心的,你们觉得如何?」

成国公夫人叹气道:「姐姐说的有道理,怕就怕那沈娘子原本不敢存着勾引攀附的心思,可咱们这一去,让她知道了鸣儿心意,反而起了这样念头,这该如何是好?」

「那就想办法给她提一门亲事,只要她嫁了,鸣儿也就死心了。」英国公夫人断然道,这话让成国公英国公听得眼睛大亮,成国公便拍着大腿道:「如此就好办了,先前这孽畜和我说过,那沈娘子就是制作出白药散的人,我和皇上说了,皇上也很有心在今年秋天运往北疆的粮草中加上这白药散,如今就把这桩大生意交给她,每年最起码可获利几千甚至上万银子,如此也算是对得起她了。」

说完又听成国公夫人道:「是了,之前我也听昌平侯府的静儿说过,这沈娘子乃是青山县张家休弃的妇人,如今那张家正积极想要和她重修旧好,倒不如顺水推舟成全了他们,岂不两全其美?」

其他三人听了成国公夫人述说的经过,纷纷点头称是,于是便由成国公出面,将青山县县令张云叫了来,吩咐他办这件事,且务必要办的圆满妥帖。

那张云最是有眼色识时务的人,被成国公委以如此「重任」,当时就觉着骨头都轻了二两,连忙回到县城,和夫人说了此事,又找了张扬过来,那张扬正因为没办法让沈明珠回来而坐困愁城,一听这话,只觉心花怒放,回去找到母亲说道:「您老人家不是一直要亲自出马吗?我拦了这么久,也知道拦不住,恰好今日从天上掉下来的好机会,您这个时候出手再合适不过。」

于是将张云的话说了,顿时让秦氏欢喜起来,合掌道:「真不愧是国公爷,天下事再没有能瞒过他的去,如今有他的命令,还怕那贱妇不回来?如此又可以得人,又可以得到军队的大生意,从此后财源滚滚。善哉善哉,这真是天大的好事情。」

张扬咳了一声,忙正色道:「母亲,我知道您心里还是觉得不平,只是不看别的,看在明珠身上那些价值千金的药方的面子上,以后可不能再对她这样不客气了。贱妇之类的话,休要再提。」

秦氏白了儿子一眼,冷哼道:「行了,这话还用你说?我难道不知的?不过是咱们母子二人间不用顾忌,所以说说心里话罢了。平心论,这贱妇当真狡猾的紧,当日若不是她做出一副所有药方都贡献出来了的样子,我会对她不客气?谁又能想到?咱们头里把她休了,她紧接着就变成了孙猴子,竟有了这么些本事。都说出嫁从夫,她竟敢藏私,可不是贱妇呢?不过你说得对,看在钱的份儿上,以后这种话少不得要憋在心里,这一次将她带回来,可万万要记住,再不能让她轻易脱身。」

第一百三十三章:媒婆登门

张扬也连连点头称是。又笑着道:「张夫人大概已经派人去小河沟村了,这一回有成国公府出面,再没有不成的。那顾清池中了举人,眼看就要进士及第,不可能再对她有想头;那褚凤鸣天之骄子,就算真喜欢她,国公府她也进不去。如今又有了这样准信儿,还怕她不死心?如此她能依靠的也只有咱们家了,这次事情必成。母亲且先稍安勿躁,待张大人那边传来准信儿您再出马也不迟。」

「嗯,你说得有道理。」秦氏听儿子这么一说,只得按捺下心中急切,母子两个坐在一处,一起开始畅想美好未来,厚颜无耻的嘴脸连屋里那只大花猫都看不下去,「喵」的一声起身逃出去了。

「妹妹把这碗药喝了,今儿再发一场汗,这病大概就能痊愈了。」

东屋炕上,梁氏端着一碗熬好的药汤递给沈明珠,见她嘟着嘴巴说苦,便笑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娘子就是做药的,难道会连这个道理都不知道?趁早儿好好喝了,让这病早点好是正经。」

许是一直以来操劳过度,又或是山风袭人,总之沈明珠在顾家搬家的前一天就病倒了,且这一次病来势汹汹,她起先还扎挣着想帮钟氏搬家,却不料一夜后竟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半丝力气,以至于卧炕不起,只好躺在炕上喝药捂汗。

此时喝完这一碗药汤,梁氏就要服侍她躺下,却听她笑道:「我今儿觉着身上有了些力气,不用总躺着了,躺着骨头也疼,嫂子且让我靠在被垛上坐一会儿就好。」

梁氏答应,伸手将药碗放在炕头的梳妆台上,就听沈明珠道:「钟婶她们搬走两天了吧?也不知道新家怎么样?收没收拾完?我原本还说要去给她们温锅的,结果因为这个病,也没去成,且半点力气都没出,反而还要嫂子照顾我。」

梁氏道:「妹妹不用多虑,我爹和哥哥那天倒是去帮忙了,说是新宅子很不错,前面一个杂货铺子,三间房,恰好可以做店面和库房,后院宅子有五间大瓦房,他们一家住足够了,地脚也好,离着市场不远,只要用心经营,不怕做不起来。」

正说着,忽然就听外面传来一阵欢快狗叫声,当日那两只小狗,一只已经被钟氏带去了城里,一只还留在这乡下院中,两头牛原本要卖给村中农户,然而香獐子和这两头牛朝夕相处,看见牛要被牵走,哀哀叫个不停。考虑到这家伙离开大森林在自家居住,今年春天还非常懂事地自己就把香囊里麝香给剔了出来,虽然是头年香,但质量已经很高,可以预见以后每年都可以收获到高质量的麝香,只是万一让这家伙不痛快了,那麝香还能保质保量吗?再者,万一这货没有了伙伴,性格大变,不肯配合取香了,第二年剔出香后拉上屎尿埋了怎么办?因着这种种考虑,沈明珠只好又将两头牛买回来,仍放在牛棚中给这头祖宗麝作伴。

当然,这些不过是日常插曲,所以并未特意多费笔墨提及,因此在这里略作解释,不提。

此时听见院子里狗儿叫声,梁氏就疑惑道:「这断不是陌生人,听狗儿叫的欢快,莫非是钟婶子回来了?」一边说着,便下炕去看。果然,就见钟氏和顾清池手里提着两个纸包走进来,进门便问道:「沈娘子的病情如何?从搬过去我这心里就悬着,偏偏还要收拾屋子,到今天,我再坐不住,就把房子扔给轩儿和他媳妇收拾,我与池儿买了两样点心,过来看看沈娘子。」

梁氏忙帮着把点心收了,那边沈明珠已经在屋里喊道:「婶子怎么还亲自回来了一趟?这好几十里的路呢,多不方便啊,我没事儿,就是一场伤风感冒,难道还能要了我的命去?如今觉着身上已经大好了。」

钟氏和顾清池走进里屋,见沈明珠要下炕,忙过去摁住了,连声道:「又不是外人,做什么拘礼?你还是给我好好儿躺着是正经。」说完便脱鞋上炕坐下来,接着就见顾清池也如法炮制,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般的爬上炕,她便恶狠狠瞪了儿子一眼,却不好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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