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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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时此刻,国公夫人却摆出了一副老母鸡护着小鸡仔的姿态,和堂堂刑部尚书蛮不讲理,不可谓不霸道跋扈,然而正因为平时的好名声,此刻贾夫人一反常态,方更能看出她心中愤怒和对宣素秋的爱护。

这一份犊情深,就连尚书大人也不能不动容,然而刑部是什么地方?律法的尊严大于天。马大人正为难不知该如何作答时,就听秋老太君平静道:“儿媳也莫要让马大人为难了,无论如何,素素是犯了错,犯错总该受惩,没道理那三个不如的东西都受到惩罚了,咱们宁国公府却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就请马大人将素素关押在牢中。只是老身有个请求,我这曾外孙女儿毕竟是为母报仇,法理不容情理可原,她又是这么个身份,大人总不能将她和那些混账婆子恶毒女人关在一起……”

第二百四十五章:老奸巨猾

不等说完,就听马文良笑道:“老太君多虑了,我这就命人去收拾出一间干净牢房,不敢说宣姑娘能像在府里般锦衣玉食,但也必定不让她受委屈就是。”

秋老太君矜持点头,沉声道:“如此就麻烦马大人了。”说完又来到宣素秋身边,拍着她的手着实安慰了几句,眼看着一身男装打扮的曾外孙女儿跟随衙役走了,她心里着实牵挂的很,然而想来马文良也不敢给这孩子苦头吃,一颗心又微微放下来。

其实若非徐沧坚持不能输一个“理”字,依照秋老太君的心,就是想蛮不讲理一回的。然而她也知道徐沧说的没错,她们要面对的,毕竟是三家勋贵,要让宣素秋平安脱身,是不能行差踏错一星半点的,所以纵千般不忍,此时也都要忍耐。

等到婆媳两个告辞离去,两位侍郎这才喘了一口大气出来,不约而同看向马文良,齐声道:“大人,此事如何是好?”

马文良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想了半日,方沉声道:“如今没有什么好办法,且看那三家怎么说吧,若是他们肯私了,那最好不过。”

袁术和石城彼此看了一眼,暗道私了?哪有这样容易?两位爵爷一位世子,被人废了,这要是摊上寻常民女,不凌迟处死就已经是宽宏大量了,有为母报仇的名号也不行,可偏偏,这位凶手是宁国公府的人,唉!难办啊,难办之极。

马文良看见他们的神情,也知道两人心中所思所想,因缓缓道:“不用着急,依老夫看来,私了未必不可能。要知道,他们三家理亏在先,若不肯私了,那就等于是和宁国公府彻底结仇,宁国公府平日收敛,内中势力却非同小可,更不用说这位宣仵作可是徐大人视作左膀右臂般的人物,徐大人又是个出了名嫉恶如仇的,肯眼睁睁坐视得力下属因此失去性命?三家对上宁国公府和徐沧,哪有胜算?若他们理智尚存,就该知道,私了才是上上之策。”

马文良当然也希望此案能够私了,免得刑部难做,然而非常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他这份儿理智。

李王刘三家人也有他们的考虑,反正和宁国公府的死仇已经是结下了,就算这个案子私了,宁国公府就可以忘记他们当年行的禽兽之事吗?既然总要结仇,倒不如把这官司一打到底,那个小贱人废了自己做男人的权力,让三个勋贵家族蒙羞,就算不能将她凌迟,也万万不能再让她活下去。

这样想着的三人压根儿没在乎宣素秋有可能是他们当中一人的骨肉:哼!如此心狠手辣,分明是仇敌冤孽,哪有半点骨肉亲情?因此三人彼此往来商议之后,很快就做出了决定:这个官司……要和宁国公府打到底。

下午,三个少年来回复马文良,待他们走后,袁术石城也傻眼了,看着马文良道:“大人,那三家不肯私了,这案子摆明是必须要审下去的了,只是如此棘手,这可如何是好?徐大人以避嫌为由,坚决不肯接手这桩案子,可这烫手山芋,咱们刑部也未必吞得下啊。”

马文良一双老眼精光闪烁,好半晌才沉声道:“这案子说什么都要把大理寺拖进来,如你们所说,我刑部是吞不下这个烫手山芋的。我这就进宫请旨,你们留在这里,不要外出,一旦李王刘三家有人过来,务必要拖住,待我回来再做定夺。”

“大人,您可是要请皇上下旨让大理寺参与此案中?不行啊,我们如今已经是如坐针毡,如果再把徐沧那面冷心黑的家伙给得罪了,日后朝堂还有你我立足之地吗?”

袁术石城还以为向来精明的老大人是被这桩天大案子给吓糊涂了,连忙劝说,却听马文良嘿嘿笑道:“得罪他?也许徐沧巴不得我去请旨,让他参与此案呢,我若是不把他拖进来,他才会恨死我。“

“此话何意?”

袁术石城一齐惊叹,却见马文良摸着胡须道:“你们知道老夫家住处,和徐大人隔得不算远,有几回老夫回家时遇见徐沧和那宣仵作,唔!我看他们可不是普通的上官下属关系,神态间似乎颇为亲昵。如今宣仵作既然遇难,以徐大人那个个性,怎可能袖手旁观?只不过他要做足了避嫌的姿态,日后才好为宣姑娘说话,既如此,老夫何不成人之美,还能将刑部从这烂泥潭中往外拖一拖。届时宁国公府,徐大人,加上刑部,有我们这三家势力,李王刘也就不足为虑了。”

好狡猾啊。

袁术和石城都不由心悦诚服,暗道老大人,您这哪是成人之美?你分明是要把三家的仇恨都转移到徐大人头上啊,兵不血刃就为刑部解了这天大危机,高,实在是高。

两人心里恨不能为马文良竖大拇指,表面上却还只能一派沉稳,差点儿憋出内伤,却又听马文良嘱咐道:“如今宣仵作变成了宁国公府的曾外孙小姐,她和徐大人之间的事,只怕不会像之前那样简单了,所以我今日的话,你们知道就行,万万不要流传出去,明白吗?”

“下官明白。”两位侍郎齐齐答应,马文良满意点头,接着神情一整,就命人备车马,亲自进宫去了。

“徐大人,皇上宣您即刻前往御书房觐见。”

传旨太监满脸谄媚笑容,看着眼前这位朝中最年轻的四品官,皇亲国戚御前红人,谁不想巴结啊?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抢过来这个差事的呢。

“敢问公公,可知是为了何事?”徐沧明知故问。

“这个……咱家也不知道,许是又有什么案子吧?咱家可是看见刑部马尚书之前从御书房出来,不过为了什么案子,咱家就不知道了。”

果然是为了此事,马大人真是老奸巨猾,这一次帮了他刑部的忙,日后自己还要去好好感谢他。

第二百四十六章:嘱托

这样想着,徐沧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他也不拖泥带水,似他这样的天子近臣,皇上一年里也不知宣召多少次,用不着像那些接了圣旨入宫的臣子们仔细收拾打扮。于是只整了整官服,就和太监一起往皇宫来。

一路上想着宣素秋此时大概已经在刑部牢房中,虽知有秋家面子,刑部必定不敢慢待了她,可心中还像是油煎火烧一般。复又想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禁心中冷笑,虽然知道以那三人睚眦必报的个性,必定不肯接受私了,然而真正结果出来后,他还是忍不住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作恶多端尚且不思悔改,既然你们非要自寻死路,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一面想着,不知不觉间就来到御书房外,徐沧连忙压下心头恶气,在外面站定了,等待太监进去通报。

那太监本都走到门口了,却又忽然站住,徐沧瞧着奇怪,但紧接着,就听御书房中传来哭声,他先是一愣,接着便是大喜,暗道秋家果然心系小宣,只这两天时间,皇贵妃就已经得到信儿了。

果然,一刻钟后,就见御书房房门打开,一个宫装女子从里面走出,正用帕子擦着眼睛,身后跟着两个宫女,接着静候一旁的仪仗队也跟了上来,一行人越过徐沧,往后宫而去。

徐沧虽然没和皇贵妃打过交道,却也认得对方,当下早就看清了,这宫装女子不是皇贵妃还会有谁?他退避一旁默默行了礼,直起身继续等着太监通报,却见那队伍忽然又停下,接着皇贵妃莲步轻移,缓缓走到他身边,淡淡道:“可是大理寺徐大人?“

“下官参见贵妃娘娘。”徐沧连忙再次行礼,却听皇贵妃道:“徐大人免礼。皇上宣你来的吧?想必你也知道为的是什么事。我一个妃子,不敢干涉朝政,然而这案子却也是我的家事,素闻徐大人嫉恶如仇,办案从不死守律法,而是讲究律法人情照顾全面,希望这一次,您依然能保持这份秉公办案的态度。”

“是,如若皇上将此案交给下官,下官必定秉持公心。”

徐沧拱手,却听皇贵妃笑道:“皇上正等着徐大人呢,本宫可不敢耽误,大人这就请吧。”说完才又转身而去。

徐沧进了书房,就见皇帝正在地上踱步,看见他进来,就点点头道:“行了,不用跪了,你才从外边来,可是碰见皇贵妃了?她和你怎么说?”

“皇贵妃只是让臣兼顾法理人情,秉公办案,并没有说别的。”

徐沧老实回答,却见皇帝出了会儿神,忽然一拳砸在桌子上,愤愤道:“李王刘三家可恶,极为可恶。身为富贵子弟,朕也不指望他们清清白白遵公守法。他们做下的那些恶事,朕即便不知,心里也有数。想着他们三个总算没惹出什么滔天乱子,素日也算听话,所以由着他们在外面仗势横行。只是这一次的事,不可原谅。民女,这虽是恶行昭著,却也可以理解,指望三个纨绔还能有什么出息?可那秋家的女孩儿,是他们都认识的,妹妹一般的人,刚刚遭劫,他们不说安慰帮忙,竟还做出这等恶行,良心何在?简直是禽兽不如。”

“是,皇上说的没错。”徐沧连连点头,知道皇帝是把这案子基调定了,心中松了口气,暗道谁说皇贵妃只有枕头风厉害?人家就是不吹枕头风,跑来皇上面前哭一哭,威力也足够惊人了,看看把皇上气得,就好像是他自己的侄外孙女儿遭了这横祸一般。”

“刚刚马尚书过来,和朕说了整件事的经过,你避嫌的态度是对的,不过这个案子,牵涉了太多势力,情势又复杂,马爱卿年纪大了,头发已经全白,让他这个年纪还要为一个案子殚精竭虑,朕甚是不忍,所以等下朕会下一道旨意,此案由你主审,刑部和都察司陪审,如此三堂会审,李王刘三家也就没话说了。”

“等等……皇上……您……您说什么?让微臣主审?这……这恐怕不合适吧?”徐沧一惊抬头,这和他心中剧本有些不一样啊,马文良那个老家伙到底在皇上面前下了什么蛊?

“不合适也没办法,马爱卿刚刚过来的时候,气喘吁吁汗流浃背,走路都颤巍巍的,离开时还差点儿被门槛绊了一跤,这都是为大夏鞠躬尽瘁的老臣啊,朕实在不忍心。你年轻多谋,这种时候,也该替老大人们想一想,帮他们承担些重任了。”

皇上感慨说着,只听得徐沧目瞪口呆,暗道什么?气喘吁吁汗流浃背?走路颤巍巍?离开时差点儿被门槛绊了?皇上您说的是刑部那个老奸巨猾的尚书大人?泥马我昨天还看见他在吉祥街那家有名的早点铺子里吃了三根油条一个油饼喝了两碗豆浆一碗豆腐脑好吗?出来时那叫一个健步如飞,直走到宫门前才坐上轿子摆出一品尚书的威风,这样的老家伙,您和我说不忍心?舅舅你醒醒,不要被他骗了啊。这个马文良,胆子也忒大,为了推卸责任,连欺君之罪都不怕,真是气死我了。

可惜,这些咆哮也只能在心中呐喊,表面上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无奈道:“皇上,小宣……毕竟是臣的下属,再说……再说……”

话到了这里,想到自己和宣素秋的事情瞒得了一世也瞒不了一时,于是索性跪下,沉声道:“臣不敢欺瞒皇上,臣与小宣两情相悦,原本从山东回来,臣就想禀明父母,然后去和宣伯父提亲,因为事情繁杂,所以推迟了几日,却不料就发生这种事情,这样关系,臣理当避嫌,主审一职,臣万万担任不了。”

“什么?你……你和那个仵作……”皇帝陛下就跟被雷劈了一般愣在当场,半晌后方沉下脸,一甩袖子斥道:“糊涂,你是什么身份?一个仵作,竟然要明媒正娶做正妻,你是疯了吗?”

第二百四十七章:开堂问案

徐沧沉声道:“皇上,小宣乃是宁国公府的曾外孙小姐,这个身份,难道还不配臣明媒正娶么?”

“你少给朕打马虎眼。你什么时候知道她是秋家人的?别告诉我你是知道她的真正身份后才要明媒正娶,我呸!你瞒得过朕?”

“是,皇上明察,臣与小宣早已两情相悦,那时臣还不知她的身份,却已是情根深种。臣随了皇上以及母亲,皇上宠信皇贵妃数十年不衰,臣的父母恩爱非常,臣自问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让心爱女人为妾室,臣万万做不到,还请皇上体察臣一片痴心,成全臣对小宣的情意。”

“你滚蛋。朕这里体察了你,回头就让你娘来闹朕吗?到时候你娘加上太后,你一句‘但凭皇上做主’,就可以躲清静去了,却害朕陷于水火之中,你可真是个好外甥。啊?”

徐沧抬起头,面无表情淡淡道:“既然皇上说臣是您外甥,这舅舅为外甥做点事,也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天下间哪有不闹舅舅的外甥呢,您说是不是?臣自问还算让舅舅省心吧。”

“你平常够省心,可这一不省心起来,捅的就是天大篓子。”皇帝皱着眉头:“此事不行,万万不行。就算那个宣素秋是秋家的女孩儿,她一个针线女红全都不会,而且每天和死人打交道的,也不配你,这事儿万万不可。”

“谁说小宣不会针线女红?皇上请看,臣的腰带荷包,全是出自小宣之手。”徐沧立刻解开内衣腰带掏出荷包双手递过头顶,眼巴巴看着皇帝。

“她还有这份才能?”皇帝半信半疑接过荷包腰带,只看一眼,便觉中了会心一击一般,一屁股跌坐在龙椅上,好半天才哆嗦着嘴唇道:“沧儿啊,别告诉朕你这么些天都戴着这两个东西。”

“回皇上,这是小宣一针一线做出来的,自从她送给臣后,臣时时刻刻戴在身边,半刻不肯分离。”

徐沧恭恭敬敬回道,言下之意就是:皇上您就别挣扎了,我对小宣情深意切,她不是秋家人时我都要娶她为正妻,何况她现在还有了秋家人的身份?

皇帝显然也明白这外甥的意思,看了那荷包腰带良久,方才闭目长叹一声,无奈道:“罢了,你自己的事情,朕也管不了,可是你别指望着朕会替你兜着你父母的怒火。将来他们找来朕面前,朕就让他们去看看你这两件东西。行了,让你这一打岔,正事儿都忘了,这么说,你是不合适做主审官了?”

“臣万万不合适。”徐沧沉声道,此案过后,他就要求亲了,如果真的由他来做主审官,只怕民间在有心人推波助澜下,就要三人成虎了,如此,哪怕自己是公平断案,也会被人造谣,他也是看重官声的,只不过这份看重没法和宣素秋相比,更何况他也不愿意小宣因此被人说是逃脱法律制裁的罪犯,他的小宣只是为母报仇,合情合理,不是罪犯。

皇帝立刻陷入为难之中,皱眉道:“都察司的张天都虽然能力不错,却天生的胆小怕事,朕安排他,也不过是做个摆设,摆出三堂会审的架势而已。可如今这情况,难道要让他做主审官?他吓也吓死了。”

到底是自家人,皇帝在徐沧面前说话就没有什么顾忌,正苦苦思索着,就听徐沧沉声道:“皇上不必为难,虽然张大人和马大人以及臣都不能做主审官,但刑部并非无人了,袁侍郎和石侍郎都是秉公执法嫉恶如仇的楷模,素日刑部大半闲杂事务以及案件等,都是由他们处理的,何况二品侍郎的官衔,做主审也足够了。”

皇帝叹气道:“看来只能如此了。”说完又深深看了徐沧一眼,沉声道:“虽然朕今日在你面前摆明了态度,但这毕竟涉及了四家权贵,你一定要慎之又慎,有理有据公平公正处理此案,务必要让四家人全没有话说,明白吗?”

“是,臣明白,臣……已经准备好了。”

自家舅舅面前,也用不着总打官腔,所以徐沧也暗示了一句。

“臭小子,朕就说你肯定早就知道此事,有了筹谋安排。罢了,我知道你并非私心作祟,下去吧,也不用顾虑太多,秉公办案就行了。”

“是,臣谨遵陛下教诲。”徐沧长长吐出一口气,接着告辞离开御书房。

因为李王刘三人毕竟被人割了,这是天大的丑事,三人虽然不肯私了,可是顾及他们的脸面,刑部也不敢公开审理,以至于马文良和两位侍郎以及徐沧张天都商量了半日,最后决定就在二堂内的花厅审理此案,连衙役都不许在厅内。

经过一番定计,于十日后开堂审理此案,这主要是因为要给三人留出养伤的时间。十日后虽然伤势还未痊愈,却也可以勉强上堂了。显然三人也知道自家儿子是什么货色,如果只让那三个纨绔少年替父亲来上堂,怕没两句话就会被问在当场,所以这样重要的时刻,还是自己出面才最为放心。

袁术被推上了主审官的位子,此时坐在那里只觉如坐针毡;徐沧因为要陪审,也是十几日未见宣素秋,此时心中思念满溢,也有些神思不属;张天都在另一边陪坐,这位督察使大人正忙着在心中哀叹自己衰运缠身,这种案子竟然也能牵扯到他,简直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所以面容恍惚。花厅内三位大人,就没有一个是镇定如恒的,更兼屋里连个端茶递水的伺候人都没有,就更显得这件案子非同寻常。

也所以,当李王刘三人在下人们的搀扶下走进花厅时,脸色都是铁青的。从刑部大门到花厅,不过百步左右,他们三个却是被人指指点点了一路,哪怕没人敢当面表现出来,可在那些角落里僻静处传来的沙沙私语声,却是如同在三人心里下针一般,偏偏这里是刑部,他们也不敢太过放肆,不然若这是在自己府里,定要让人将这些不知尊卑上下的奴才找出来,一个个打死,方能解心头之恨。

第二百四十八章:抵赖到底

三人到了堂上,以他们的身份,自然是免跪的,不但免跪,还搬了椅子过来给三人坐下,三个少年守在各自父亲身后,却是垂首敛目,看也不敢看对面的秋老太君和秋公爷一眼,也别说他们了,就是李王刘三人,心中虽有滔天恨意,却也不敢直视二人。

袁术和徐沧张天都彼此小声商量了下,袁术就一拍惊堂木,大声道:“升堂,带宣姑娘。”

宣素秋很快被带上堂来,她仍然做男装打扮,面容憔悴了些,精神却还好。徐沧一看见她,只觉激动难抑,偏偏碍于身份,不能表露,只得将拳头放在嘴边,轻轻一咳,将满腔思念尽皆压下。

他要保持镇定,秋老太君就不必顾忌这么多了,看见宣素秋,便要扑过来,一面悲切道:“我的儿,因何瘦到这个地步?”

袁术脸都黑了,心想老太君这是指责我们照顾不力吗?天地良心,自从您这曾外孙女儿来了牢房,我们牢房的卫生状况都为之改善一新,刑部官员天天跑去查看,唯恐她受了一丁点儿委屈;迟凌云和宣仁乡回来后,更是寸步不离牢房半步,宣姑娘的饮食衣物,全是他二人经手的,就这样还瘦了,能怪我们吗?

正想着,就听宣素秋柔声道:“曾外祖母不必伤心,刑部大人们待我极为优容,且进入正题,不要打扰大人们审案了。”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啊。袁术在心里欣慰地想,被秋老太君一衬托,宣素秋的形象陡然高大起来。

宣素秋跪在堂下,只听袁术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宣素秋,你投案自首,声称威灵侯府世子李长青,长春侯府王凤光以及安信伯府刘炎越身残之案乃是你所为,是也不是。“

“回大人,是。”

随着宣素秋清脆的回答声,李王刘三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都集中到她身上,似是恨不能剥了她的皮吃肉一般。”

“你小小年纪,又是女儿身,此前在大理寺做验尸官,技艺纯熟,协助徐大人屡破要案,可谓前途大好,因何却要做下如此令人发指的罪行?你难道不知,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么?更何况你伤害的全是勋贵,这后果你明白有多严重吗?”

袁术沉声问道,断案总要追究根源,这番话在他来看,实可说是千篇一律了,从未出过半点差错。却不料今日竟然会被人质疑,他这边话音刚落,另一边王凤光便站起身来,阴恻恻道:“袁大人,既然凶手已经认罪,就该立刻判刑,还我等公道,因何东拉西扯?追问不休?”

“怎么?你们怕了?”秋老太君在对面一声冷笑:“如此心虚,竟然还敢要求开堂审案,可是良心终于发现,想要自陈十八年前的罪行么?”

“老太君休要血口喷人,我等光明磊落,无故被宣姑娘残害,如今不过是要讨个公道而已。”

王凤光咬牙切齿地说,话音刚落,就听袁术淡淡道:“凡事都有因果,问案也讲缘由。本官今日所问,乃是开堂审案正常程序,王侯爷若不信,可以问问张大人和徐大人。”

王凤光心想你们都是穿一条裤子的,叫我问谁?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刚才的确是心虚急切了,因此只好坐下来,冲袁术拱手道:“是本侯唐突了,请大人继续。”

袁术就转向宣素秋,沉声道:“宣姑娘,你且将事情前因后果全部交代出来,不得有半点隐瞒。”

宣素秋沉声道:“大人放心,民女既然投案,自然会将一切都交代明白。若问此事前因,那还要从十八年前的石花镇外说起……”

宣素秋所说的事情,早在当初来刑部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所以袁术也早就了解,然而此次在堂上重新再听一遍,心境却不可同日而语。既同情秋素娥一个孤苦女子遭遇堪怜;又惊讶李王刘三家怎会如此胆大,明知道是秋家女儿,还敢做下如此恶事;更气愤于他们不顾相识之谊,竟对平时称作妹妹的女子犯下暴行。

十八年前的那一夜被重新提起,李王刘三人也是听得心惊胆战冷汗直冒,却逼着自己强作镇定,此时想想秋家怒火,以及自己的下场,不由也暗自后悔,只说那时是鬼迷了心窍。他们却半点没有想过,今日是有了报应,他们方在这里后悔,可过去十八年,他们何曾有过一丝悔意?还往往因为此事而得意洋洋,不然也不会在青楼里说漏嘴。

秋老太君和秋公爷更是老泪纵横,指着对面三人一个劲儿地骂着“畜生……畜生!”秋老太君举起龙头拐杖要过去打人,被徐沧和张天都等人拉住,一时间场面乱成一团。

袁术拍了好几次惊堂木,才总算让场面冷静下来,他无奈看了老太君一眼,平常这样情况都要喊一句“再有咆哮公堂者,拉出去重责三十。”的,可今儿因为咆哮的人地位太高,这句话直接省略,于是转头看向李王刘三人道:“王侯爷,刘伯爷,李世子,请问对宣姑娘的指控,你们有何话说?”

“一派胡言。”

李王刘三人怎会认罪,争先恐后都说自己绝没做过如此丧尽天良之事,却听徐沧悠悠道:“三位既如此说,那本官问你们,从前你们可曾和秋家结怨?”

“并未结怨。”李王刘三人异口同声,又听徐沧道:“那之前你们可认识宣家父女?”

“他们这种低等贱民,我们怎么会去结识?”三人不屑一顾。

却听徐沧淡淡道:“这就奇怪了,依照你们的说法,宣姑娘是诬陷于你们,可你们双方既未曾结怨,你们又不曾认识宣家父女,宣姑娘为何要诬陷你们?”

“这……”

李王刘三人一下子哑口无言,接着王凤光起身道:“大人容禀,我三人虽从未做过此事,却架不住有些人别有用心,宣姑娘或者是遭人蒙骗,或者是有意陷害,毕竟我们这么多年得罪的人也不少,谁知道他们父女二人会不会在哪里就恨上了我们呢?但秋小姐这件事,和我们没有丝毫关系。”

第二百四十九章:当堂对质

说到这里,他冷笑一声,看着宣素秋道:“你既姓宣,说明你是那宣仁乡之女,怎知不是你父亲仇恨我等,故意在你面前说假消息?非要攀诬我们三人侮辱你母亲,你可有证据么?”

“若有证据,我早就告死你们三个王八蛋了,又何须自己动手?还脏了我自己的手。”

宣素秋咬牙切齿,却听王凤光大叫道:“没有证据,你凭什么一口咬定是我们?也许是那宣仁乡见色起意,事后又诬陷给我们,想要讹钱,结果……”

“你胡说。”

宣仁乡在宣素秋心里那是什么位置?岂能容这几个王八蛋如此诋毁?宣素秋气愤之下,就要过去拼命,却听徐沧咳了一声,顿时理智回笼,这才又愤愤不平地站了回去。

只听徐沧对袁术悠悠道:“既然三位原告怀疑宣仁乡,这也的确是人之常情,那不如传宣仁乡上堂与他们对质如何?”

袁术道:“正有此意。”说完对着门外喊道:“宣仁乡上堂。”

宣仁乡此时和那白霜霜都在廊下,听见喊自己的名字,就忙走进来,先向众位大人行了礼,这才沉声道:“老大人,请问有何吩咐?”

“你将当年救助秋姑娘的事且详细说来。”

袁术还是相当欣赏宣仁乡的,不过这份欣赏没法在这里表明,一旦被有心人看见,更为不美,所以只是淡淡问了一句。

“是。”宣仁乡抱拳行礼,接着将自己当年救下秋素娥以及之后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徐沧就看着李王刘三人,淡淡道:“两位爵爷和李世子可都听见了?你们觉着,这父女二人的供词有没有漏洞?”

去哪里寻找漏洞?都是事实来的。王凤光白眼一翻,冷冷道:“这活儿应该是三位主审大人的,你们办案经验丰富,想必能听出其中漏洞,我们不过是会些琴棋书画之类,哪里知道这其中玄机。”

徐沧也不和他多说,转向袁术和张天都,淡淡道:“两位大人觉着呢?”

袁术面无表情道:“合情合理丝丝入扣,应当就是事实。”

张天都没应声,只是点点头。徐沧于是道:“既如此,三位可听见了?我们三位主审一致认定,宣家父女的供词没有问题。”

“哼!那又如何?十八年了,他们若有心构陷,自然早就编的滚瓜烂熟,没有一丝漏洞。”

李长青自从那天被徐沧激怒,这些天都有些心浮气躁,一听这话,就跳了起来。接着王凤光也附和道:“就是。秋老太君,秋公爷,恕我多嘴,您二老也是久历风霜的人,该知道这世上就有一些胆大包天之辈,总想着攀权附贵,焉知这父女二人不是知道了秋姑娘的事,仗着这女子和秋小姐有几分相像,就跑过来胡乱认亲?为了骗您二位,竟狠心将我们三人做了踏脚石。”

“你胡说……”

宣素秋到底少年心性,也是沉不住气,忍不住大声分辩,不等说完,就听徐沧沉声道:“咆哮公堂成何体统?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到底是不是秋家子孙,难道秋老太君和国公爷不比几个外人清楚?”

“徐大人说的没错。”秋老太君冷冷道:“这孩子就是素娥的血脉,我们清楚地很,不劳三位为我们操心了。”

王凤光讨了个没趣,面上也不在意,他也知道不可能凭借三言两语就让秋家和宣家反目,因坐下来,就在心中暗自琢磨坏水儿,想着要怎样能离间这两家感情呢?只要让秋家对这可恶女孩起疑心,她身后就无人撑腰,如此一来,要打要杀都容易。”

正想着,就听袁术又问道:“李世子,既然你们也觉着宣家父女的话没有漏洞,那接下来,就该几位自辩了,请问十八年前的八月十三夜,你们几位是在何处?”

“我……我们……在……”

李长青一下站了起来,他这一阵子就坐立不安,这形状自然落在了袁术眼中,柿子当然要挑软的捏,所以这第一个问题就落在了他头上。

别人犹可,独王凤光一听李长青结结巴巴的几个字,就知道要糟糕,连忙冷笑道:“十八年前的旧事,相隔久远,谁能想起那时节我们在哪里?大人能记得十八年前八月十三夜你在何处么?”

徐沧深深看了王凤光一眼,不知怎的,那眼神就看的王凤光手足发冷,他正惴惴不安间,就见徐沧转向袁术,沉声道:“袁大人,依我看,如今这案子情势复杂,三位原告却也成了被告,为免他们互通声气,理应单独问话才是。”

“什么?”

三人一起跳了起来,刘炎越就愤愤道:“我们何时成了被告?徐大人休要颠倒黑白。”

话音刚落,就听秋老太君一顿龙头拐杖,怒道:“你们三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在十八年前作恶,害我孙女儿命丧黄泉,如今难道我秋家告不得你们吗?”

“不……不是老太君,您听我们解释,我们真没做下那样事……”李长青又是生气又是心虚,连忙摇手辩解,却听秋老太君冷冷道:“我难道不信我曾外孙女儿,倒去信你们这几个声名狼藉的狗东西?不用说了,若你们不服,就让国公当堂写下诉状。”

“没错,老夫这就写。”

国公爷也不含糊,立刻站起身来,早有旁边记录的刑部官员递来纸笔,这记录的也知道自己今天倒霉,撞在这样一桩惊天大案中,能够谁都不得罪那就是最好了,所以无论谁说什么,只要用到他,就无比顺从。

于是国公爷当堂写下诉状,亲自递给袁术,袁术看了徐沧一眼,微笑点头,如此一来,这案子就更好审理了,从刚才那一幕可以看出,李长青胆子小又蠢一些,可以将他作为突破口。

这里王凤光见势不妙,心中也知道如此一来,只要单独提审李长青,大概就完蛋了,于是连忙侧了身子飞快低声道:“快装病。”

“啊?啊!”

李长青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只是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该装什么病,还是他儿子急中生智,小声道:“爹,就说肚子疼。”

第二百五十章:病遁

李长青这才醒悟,连忙捂着肚子大叫起来,他演技不怎么样,奈何身份摆在这里,袁术也十分无奈,知道今天速战速决将这案子拿下的愿望要落空了,只得看向徐沧,心想素温徐大人诡计多端,哦不,智计百出,不知他有没有办法对付李长青的病遁。

却见徐沧眉毛都不动一下,淡淡道:“哦?李世子这肚子疼来得还真是巧。罢了,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能不近人情,俗语说得好,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怎样?王侯爷和刘伯爷是要一起随李世子离去呢?还是留下来继续对质?”

“我们三人向来交好,如今李兄病了,我等自不能袖手旁观。”王凤光“大义凛然”地说道,徐沧呵呵一笑,点头道:“既如此,那行,三位就请便吧。宣姑娘,还要委屈你,来人,带宣姑娘回牢房。”

“徐大人。”

秋老太君又站起来了,却见宣素秋看向她,柔声道:“老太太不用为我担心,我在牢房里很好,您放心吧,别让几位大人难做。”

这话听得李王刘三人眼睛都要冒出火来了,袁术却是十分感动,暗道不愧是徐大人手下的官,瞧瞧,多懂事啊。如今看来,这案子已经是板上钉钉,所虑者,唯有如何让那三人认罪,以及怎样判决才恰当。

想到这里,不由就琢磨起来,只琢磨了一会儿,就觉着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暗道若说好办也好办,可若说难办,也是登天般的难办,难就难在这几位的身份,就没有一个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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