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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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素秋摇头道:“吃了毒物的话,倒不至于让身体走形,且等我详细看看吧。”说完径自走过去,从婆子手里接过死猫。绿玉连忙上前,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铺在地上,只听宣素秋笑道:“你没跟着我验过尸,对这套流程倒很清楚嘛。”

绿玉小声道:“奴婢曾经看过点这方面的杂书,让姑娘见笑了。”说完又忧心忡忡道:“只是姑娘,这里什么工具也没有,听说当日您常带在身上有一个小箱子……”

不等说完,就听螃蟹少年大叫道:“大姐姐要什么工具?我去给你找来,管它什么刀枪棍棒,剑戟锤叉,我都能整来。”

“四哥你消停些吧,大姐姐只是验尸,又不是考武状元。”

三姑娘忍不住笑起来,她们从没经历过这样事,此时见宣素秋一蹲下身子,整个人就宛如一朵蔫了的花忽然遭逢甘霖普降,原本就俏丽的面容更加光彩照人,看上去美得惊心动魄,再加上对这种事的确有些好奇,所以一个个便收了惧怕之心,挪了几步上前来好奇观看。

这不是寻常贵妇人养的波斯猫,只是一只平常的奶牛土猫,身上黑一块白一块,毛发远没有波斯猫的长。宣素秋捋开猫毛,细查猫儿全身,目光专注动作轻柔干练,整个人都散发着闺阁女儿绝不会具有的异样魅力和光彩。

彼时贾夫人和其他几个女眷也都得到消息赶了来,四奶奶这上房厅堂原本就没有老太君那边的宽敞,此时接待了这许多人,便显得有些满当了。

人虽多,却是静悄悄没有一点声音,大家看宣素秋认真神态,都唯恐惊扰了她。一个个眼神只跟着她的手游走,忽见她停了手,提起猫儿后腿,在上面仔细看了两眼,大声道:“果然如此,我就说这不似是吞了毒物的形状,果然……”

张氏连忙上前道:“姑娘怎么说?不是吞了毒物,这猫儿却是因为什么死的?难道并非中毒?”

宣素秋道:“是中毒不假,但不是吞了毒物,猫儿身上也没有挣扎捆绑的痕迹,所以也不是被人灌了毒药,它是被毒物咬了,中毒而死的,若看这痕迹,应该是毒蛇,只咱们这是北方,除了一些特定地方之外,一般都是些无毒草蛇,所以我有些疑惑。”

“毒蛇?”

众人一起惊叫起来,张氏也是面色发白,却见宣素秋点头道:“没错,就是毒蛇,你们看这猫儿,只在后腿上有一个伤口,虽然模糊,却也留下了咬噬痕迹,这样牙印,该是毒蛇的。再者猫儿全身浮肿。这是毒素攻心,接着蔓延至四肢百骸所致。口服的毒物除了特定毒药,一般不会有这样效果……”

不等说完,忽听秋老太君沉声道:“老四媳妇,这猫儿死的时候是在哪里发现的?”

四奶奶一愣,旋即面色惨白,声音都有些结巴了,呐呐道:“是……是在孙媳……孙媳的房门外。”

“好了,大家立刻离开此处,把家丁护院都叫过来,将这院子团团围住,务必不能纵跑了这条毒蛇,尤其是房里,柜子箱子都挪开。是了,翠玉你去将我房里端午时剩下的那些防蛇虫的药丸拿过来,给家丁们分了,绝不能让毒蛇伤到人。”

秋老太君猛地站起身,沉声吩咐着。而此时众人也都明白事情严重性,好在秋家向来家教森严,虽然众人心里害怕,却是有条不紊。忽听三姑娘惊叫道:“哎呀不好,老太太,万一这条毒蛇咬死了猫儿后,吓得畏罪潜逃,跑出这院子怎么办?”

一语既出,众人面上尽皆变色,若在一个院子里翻找毒蛇,还不算太难,可这府里占地二三百亩,要找一条毒蛇,简直无异于大海捞针。

忽听一个清脆声音道:“不会。”众人扭头一看,就见宣素秋镇定道:“大家不用害怕。如今已经是中秋了,天气转凉,毒蛇最怕冷,所以每到冬天,就要窝在洞里睡觉,春天才出来。这个天气下,它已经不愿意动了,若我猜得没错,只怕它连这几间屋子都没出,只要家丁们赶来,必定能捉住它的。”

“大姐姐怎么知道?”螃蟹少年一脸好奇:“这事儿连我都不知道,也别说我,就是学堂里那些先生,我看也未必知道。”

宣素秋笑道:“学堂里先生教的是圣贤书,怎会去在意这种事?我是因为早年总跟着父亲各处跑,田间乡下也走过不知多少回,听人说的。”

一面说着,众人就已经退了出去,恰好三房的院子就在附近,此时就请了老太君等人过去坐,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就听外面管家报说:“回禀老太太太太各位奶奶,毒蛇已经打死了。”

秋老太君连忙道:“可有人伤了没有?”

管家笑回道:“老太太放心,那混账畜生许是刚刚咬了猫儿,奴才们看见的时候,它趴在幔子下懒怠动呢,何况奴才们身上都戴了防蛇虫的香囊,所以并没有人受伤。”

第二百八十八章:疑心

秋老太君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这就是万幸了。”说完目光闪动两下,似是不知在想些什么,忽见张氏出列跪下,痛哭道:“多谢老祖宗,今儿若不是老祖宗带着外甥女儿过来,只怕……只怕孙媳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秋老太君沉声道:“行了,你莫要哭,这事儿必定是有人作死……”

不等说完,就听门外又有人禀报道:“回禀老太太太太,国公爷和四爷知道了毒蛇的事儿,恰好大理寺徐大人过来了,所以老爷和四爷请他过来帮忙看一下,这已经快到了。”

秋老太君皱眉道:“这是怎么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怎么就闹到了徐大人面前?还觉着不够丢脸吗?”

贾夫人忙在一旁陪笑道:“徐大人也不能算是什么外人,想来老爷也是因为这个,才请他过来的。府里这么多人,若说一个个排查,还不知要查到什么时候,恰好徐大人擅长断案,让他过来,许是一两天工夫破了案,也省得大家都提心吊胆。”

秋老太君看了宣素秋一眼,只见她双颊绯红眼睛闪亮,细思贾夫人那句“也不算是什么外人”,不由也笑了,点头道:“罢了,你说得也有道理。”

因为徐沧的到来,女孩儿们就纷纷退避了出去,宣素秋原本也是要避嫌的,只是她实在不舍,天知道她已经三个多月没有见到徐沧了,平时还可忍耐着,可此时一听说对方就要过来,这如何还忍得住?因冥思苦想了一番,便对秋老太君道:“老祖宗,别的也就罢了,就是徐大哥……徐大人上门拜访,身边肯定不能带着仵作,到时候这猫儿的死状和原因,还得我亲自向大人分说分说。”

众人都忍不住斜眼看她,暗道找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啊,猫儿不就是让毒蛇咬死的吗?“凶手”都被“正法”了,哪里还非得你来和徐大人分说?这里谁不能和他分说啊?

只不过大家心中虽然都明白,但坏人好事可不是玩的。没看见四奶奶吗?就不知道无意间坏了谁的好事,结果差点儿命都没了。因此众人也只是心照不宣地一笑,大多数女眷便低头含笑离了房间。

不一会儿徐沧和国公爷等人就到了。进屋后徐沧目光淡淡扫视了一圈,就定格在宣素秋脸上。

宣素秋也是难抑激动,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徐沧,两人视线相接,当真如胶似漆一般,直到国公爷一声咳嗽,方醒过神来。

宣素秋立刻红了脸低下头去。徐沧也有些尴尬,好在到底在官场上日久,这份脸皮功夫着实练出来了,倒不像宣素秋,明显就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听完了事情经过,徐沧让管家将蛇拿来。不一会儿,就见两个小厮用竹竿挑着一条蛇走进来,蛇身上是黑白两色的环形花纹,看着就让人心惊。

徐沧上前仔细看了两眼,就问那管家道:“府里奴才有没有是从南方过来的?”

管家想了想道:“有是一定有的,只一时间也记不清,我只知道二爷院里的吴三一家,还有厨房专门做南方菜和点心的江娘子一家,他们是从南方来的,其余人,倒还要打听打听。”

徐沧点头道:“行,你下去好好查一下,务必要详实,最好连谁家有在南方常驻的亲戚都打听来。”

管家答应着去了,这里秋老太君便纳闷道:“这和南方那边有什么关系?”

徐沧道:“老太君有所不知,这叫银环蛇,是最毒的毒蛇之一,只有南方才有,咱们北方即便有毒蛇,也断断不是这个模样。”

话音落,老太君就恍然大悟道:“是了,既然是南方才有的毒蛇,那必定是从南方带过来的。难怪你要查察府中是否有出身南方的奴才。”

说到这里,目光在厅中人身上溜了一圈,心中却暗暗回忆几个媳妇的家世背景,是不是也有出身南方或者在南方住过一段时间的?想来想去,还真让她想起一个人来,那边是国公爷第六子的发妻沈氏。

沈氏父亲从前做过广州布政使,在任上五年,才升迁回京。而且这沈氏素日也是言语爽利聪明能干的,只是有一条,她不如张氏沉稳,所以素日里在老太太和贾夫人心中,地位比张氏要稍逊一筹,一旦府里有什么大事,也都是以张氏为主,沈氏暗地里多有不服,但明面上和张氏倒也和气,这些拈酸吃醋可说是大宅门的特有风景,也没人去在意她。

然而若真是沈氏因为嫉妒张氏,就行出如此毒计,那这女人可当真是比毒蛇还毒,万万留不得了。

一念及此,老太君心中忍不住就是“咯噔”一下,她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此时仍然觉着手心里出汗,因忍不住就问徐沧道:“怎么知道……必定是奴才下的手?”

话一出口,国公爷贾夫人等全都是一愣,接着方像是想起什么似得,面上也都变了颜色。倒是徐沧依旧从容,沉声道:“这府里除了奴才便是主子。用毒蛇害人这种主意,实在是简单粗暴,下官料想,国公府中的主人们何等聪明?怎会用这种笨法子?且这样害人的手段,一看便可知凶手心中戾气怨恨深重,老太君和国公夫人治家有方,府中应该也不至于有这样歹毒的主人,所以下官认为,凶手应该还是在奴才当中。”

四爷便上前道:“是,老祖宗,父亲母亲。张氏平日里和妯娌亲戚们都是和睦的,只有对那些偷懒耍滑的奴才不容情,我想,这必定是不知什么时候,她罚了哪个奴才,得罪了人,所以才令人怀恨在心。”

“恩,徐大人和老四说的有道理。”秋老太君点点头:“既如此,那就等管家回报了结果再说吧。”

第二百八十九章:巧思妙法

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管家方将结果呈报上来,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国公府几百下人中,竟然有将近一百人是来自南方,或者在南方住过几年的。

秋老太君和国公爷等人的面色都十分难看:将近百人,这从哪里选去?要把这么多人的关系网梳理清楚,看看最近他们是有什么亲戚从南方来,带来这毒蛇,那没有十天半个月时间,根本就做不到。可要是十天半个月过去后,谁知道这凶手还会不会有别的花招?甚至他害怕或愤怒之下,在国公府水井里投毒或者一把火烧了房子,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看来只有暂时将这些人看押起来。”

国公爷叹了口气,却听徐沧微笑道:“不须如此,我现在立刻就着手准备破案。”

“啊?”

众人全都惊呆了,国公爷甚至看了看外面天色,呐呐道:“这会儿已快黄昏了,就是破案,也从明日再开始吧,徐大人不需要回王府吗?”

徐沧道:“不急的。管家,你吩咐下去,将这群下人都集中起来,找个地方让他们在那里等我。”

说完上前伸手抓起那条蛇。却听宣素秋惊叫一声,他便笑道:“小宣不用怕,这畜生伤不了我。”

“素丫头别怕,那不过是条死蛇,不要怕不要怕啊。”秋老太君将宣素秋搂在怀中,却听徐沧哈哈笑道:“老太君莫要看这蛇形容凄惨,好似必死无疑。却不知这种毒蛇,生命力最强悍的,只要它尾巴尚存,后果就不好说,所以南方人打蛇,一向是要将尾巴毁尸灭迹,不然必有后患。”

“什么后患?这蛇难道还能活过来不成?”

宣素秋好奇了,刚刚在厅中一众人当中,她还觉着自己知识算是丰富的,可如今和徐沧一比,怎么就……就好像啥都不知道了呢?

“这蛇的蛇头和尾巴都完好,所以我想着它应该只是昏过去了,须知银环蛇何等强韧,七寸虽然脆弱,那不过是因为被制住七寸,它就无力行动而已,事实上七寸被破坏,并不耽误它活着。如今天气凉,它受了重伤,须得放在一个暖和地方苏醒。”

“啊!那它要是苏醒了,不还是会咬人吗?不行,这不行,徐大哥你不要冒险。”

“你忘了我有功夫在身?区区一条濒死毒蛇,还伤不到我。唔!麻烦谁帮我找个黑盒子来,大一点儿,要把这蛇放进去的。”

于是贾夫人立刻吩咐下去,这里老太君担心道:“徐大人,为何一定要将此物救活?它不过是一条蛇,又不会说人话,还能指认凶手不成?”

“是,老太君恰好猜着了。蛇这个东西,几近通灵,所以历来那些神怪中,以狐狸精和蛇妖最为常见。这条蛇远离故土,如今又险些被人打死,可想而知它心中怨恨。而这一切罪魁祸首是谁?自然是将它带进府中,又偷偷放在四爷房里的凶手,蛇性有灵,若被它发现这凶手,是绝不肯善罢甘休的,我便要利用这一点,让它替我们寻出凶手。”

众人都是第一次听见这说法,不由啧啧称奇,又赞徐沧博学多才,连岭南毒蛇的习性都这样清楚。

徐沧细察众人面色,心知这番话已经取信了他们。其实这也不难理解,虽然屋里的几个人都受过“高等教育”,但那个时代,知识也是分贵贱的,圣贤书才是正道,这种野闻杂说早就被打上了歪门邪道的标签。今天是徐沧如此说,才能得一个“博学多才”的赞誉,若是螃蟹少年说的这番话,少不得要挨老爹两脚,骂他不务正业了。

尤其徐沧和民间传说联系在一起,让这些只读了圣贤书,或是女巡女则的精明人去哪里分辨真假?只觉细思之下,果然如此,既然民间都是这么说,必定有它的道理在,那徐大人说的,也肯定都是真的了呗。

徐沧这一弄弄了半个时辰,此时天过黄昏,家家户户就到了晚饭时间,而徐大人要利用毒蛇捉拿凶手的消息也不胫而走。丫头婆子们传的有鼻子有眼。等到人都聚集在指定地点后,得到了几乎全府中人的围观。毕竟这样热闹十年也难得有一回,好不容易遇上了,当然要把握机会观摩全程,为日后侃大山增添资本嘛。

被聚集起来的那近百个南方人则颇有些不安,彼此议论小声交谈,有人问毒蛇是不是真这样?便立刻有人言之凿凿的点头说就是如此。他还亲自遇到过呢,只说得头头是道,宛如亲见一般。于是立刻得到了大家惊叹的目光,这人昂首挺胸,洋洋自得,好像他这样一说,便是和大理寺少卿徐大人比肩的人才了。

暮色微微,众人又忙着谈论,也没人注意到先前问话的那个焦婆子此时脸色苍白。正议论的情绪激昂,就听有人喊了一声:“徐大人来了。”

于是潮水般的嘈杂声立刻戛然而止。众人引颈望去,就见徐沧手里捧着个黑匣子缓缓走来,和老太君等人低声交谈了几句后,他便点点头,来到那九十多个南方人的队列前,沉声道:“冤有头债有主,有人存心不良,将这样剧毒之物放在国公府,其心可诛。今日老太君托我断案,然而案子千头万绪,何等复杂,这么些时日,又不知要生出什么事来,恰好这毒蛇有个习性……”

如此将之前和众人说过的说辞又说了一遍后,他就将那匣子轻轻举起,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从容道:“看见了吗?这毒蛇此时就在匣子中,它已奄奄一息,只有报仇雪恨这个念头支撑着。现在你们每个人都上前来,把手放在匣子中,毒蛇会碰触一下分辨,若不是带它进府的人,断然无事;若是那带它进府的人,呵呵……想来它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好了,你们既已经排好了队,那就一个个前来。梁管家,你在旁边负责记录,务必不能让凶手浑水摸鱼,逃过这次检验。”

第二百九十章:凶手落网

“是。”

梁管家早已经准备好,捧着个本子拿着一支毛笔,旁边有个小厮为他举着砚台,威风凛凛扫视全场,只看这俩狼一般的眼睛,便是有人想要浑水摸鱼,也早早掐了念头。

这里就有胆小的哆哆嗦嗦问道:“徐大人,这……这可不是玩笑,万一……万一那毒蛇生气起来,不分人的乱咬一气,我们岂不是要被它咬死?这也罢了,最怕是还要被冤枉成凶手,这也太惨了点儿。”

徐沧漠然道:“毒蛇被放在屋中,为何不咬人,却去咬猫?盖因蛇和猫乃是天敌。由此可知,这毒蛇也是冤有头债有主的,它此时只提着一口气,为的就是报仇雪恨,你若和它无关,求着它咬你也不能够。你只害怕它不分对象乱咬人,却不知蛇性最灵,它更怕为不相干的人浪费毒液生命,放纵了凶手呢。”

说完就有几人笑出声来,原本紧张的气氛也稍稍放松了些。就有队列里第一个倒霉蛋战战兢兢上前,被梁管家催促了几回,才一横心一咬牙,将手伸进匣子里,果然就觉着手上被什么东西碰了下,并不疼,当下连忙将手抽出来,兴高采烈叫道:“不是我不是我,毒蛇碰过我了,但是没咬我。”

有了她做例子,剩下人便没有那么害怕,更有个傻大胆的媳妇甚至还在匣子里摸了摸,把手抽出来后雀跃笑道:“我摸到了,果然那毒蛇在里头呢。”

梁管家翻了个白眼,冷哼道:“不然呢?你以为徐大人费了这么大劲儿,是逗你们玩呢?赶紧滚开,别耽误下一个人。警告你们,伸进匣子里验证一下就行,别他妈一个个好奇心上来,还没完了,哪有时间和你们耗着?”

一时说完,又有几个人检验完了,梁管家看着剩下的二十多人,心中也有些犯嘀咕,暗道七十多个都验完了,不是凶手,难道凶手在剩下这二十多人里?要不要这么巧?徐大人这法子靠不靠谱啊?

正想着,就见一个婆子走上来,面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梁管家的目光立刻就犀利了起来,暗道这婆子一副害怕模样,莫非就是她?奇怪,她为什么要害四奶奶?难道……真的是受人指使?

徐沧也正在不动声色打量这婆子,他几乎能够肯定,凶手就是此人无疑。但不知对方和张氏有什么仇恨,竟然用这样歹毒的方法要坏她性命。

婆子走过来,磨磨蹭蹭不想伸手,被徐沧和梁管家逼着,眼泪都出来了,却听梁管家森森道:“你再不伸手,便是证明你害怕心虚,既如此,也不用别人试验了,凶手必然是你无疑。”说完就要命人拿下。

却见婆子连声道:“管家别急,我……我就是……害怕这东西,所以……所以胆怯。”

梁管家嗤笑一声道:“若说害怕?谁不害怕这玩意儿?但之前那么多人都做过了,也不见毒蛇咬了哪一个,可见这真是条恩怨分明的好蛇,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快,把手伸进去。”

婆子无奈,只得依言将手伸了进去,片刻间就大叫一声,浑身抖如筛糠,再把手抽出来时,只见上面牙印宛然,都有血丝渗出来了。

“啊啊啊啊!”

婆子失声惨叫,身子跌坐在地,面白如纸,眼睛里全是恐惧,身体抖得跟打摆子似得,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便是她无疑了。”

徐沧很肯定的一点头,只见梁管家上去便是一脚,恨恨道:“焦婆子,府里待你不薄,当年你是逃难来的京城,人牙子把你们一家领进来时,太太看你们矮小瘦弱,本不想买,是你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求收留,引得太太心软,收留了你们一家,这也不啻于是再造之恩了吧?因何如此恩将仇报?简直岂有此理。”

梁管家对府中事情倒熟悉得很,且这事儿显然也是广为人知的。当下下人们纷纷点头附和,大声咒骂那焦婆子,却听徐沧道:“这毒蛇濒临死亡,毒素也要不了人的命。将她捆了,带到内堂由国公夫人审问明白,再做判决吧。”

梁管家答应一声。接着就由两个高壮婆子上前来,将焦婆子五花大绑,原本要押去国公夫人的院子,却因为秋老太君要亲自审问,所以最后来到了老太君的院中。

此时大厅内济济一堂。府中男女主人们悉数到齐。这样场合,又是人家家务事,徐沧原本不适合再继续管下去。然而此时众人对他全都是信服的五体投地,纷纷力邀他前来主持,他想了想,反正自己也不干涉判决,倒可以多看几眼小宣,因此也就欣然答应。

那婆子被带上堂来,看模样已经有些镇定了,就有国公夫人身边的陪嫁向秋老太君禀报道:“回老太太,果然那蛇如徐大人所说,已经没什么力气,老奴刚刚给这恩将仇报的东西喂了解毒丹,她这会儿倒像好人一样,老太太尽管审她就是。”

其实蛇自然不可能活过来,徐沧不过是利用凶手做贼心虚的心理。想凶手一介奴仆,能有什么知识?只要存了疑虑,被轻轻一碰可能也要吓得灵魂出窍。谁知效果比他想象中还好,焦婆子还没伸手就露出异样,被徐沧暗中操纵一副牙具狠狠一夹,便认罪了。

只是这种障眼法,可一不可再,所以徐沧并未说明真相,以至于厅中众人都以为蛇是真的活过来,存了一口气指认凶手,这陪嫁还特意给焦婆子喂了解毒丹,怕她真的中毒死了,就断了所有线索。

当下秋老太君点点头,看了那焦婆子几眼,忽然问道:“你与老四媳妇到底有什么仇恨?以至于竟然要用这样歹毒的法子置她于死地,她杀你全家了么?”

焦婆子战战兢兢,颤声道:“老……老太太不必问什么,该杀该刮,都是老奴的错儿,老奴受着就是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再起波澜

秋老太君冷哼一声道:“哪有这样便宜的事?你阴谋害主,罪当凌迟。我今天把话撂在这儿,我不怕这样家丑外扬,你若是不老实交代,我立刻叫徐大人将你带走,明正典刑。到时候那千刀万剐的滋味儿,你确定自己能承受得了吗?”

话音未落,就见焦婆子瘫坐在地上。接着抬头向人群中看了眼,神色颇有几番挣扎,秋老太君见她如此,情知她已心动,忙对左右道:“这个时候了,还要妄图抵赖,既然找死,就把她拖下去,先狠狠打三十板子……”

不等说完,就听焦婆子大叫一声道:“老太太手下留情,我……我招了,我招了,是……是六奶奶指使我做下这件事的。”

“什么?”

张氏一声惊叫,厅中众人一起将目光投向站在人群中的一个丽人,只见她满面茫然,目光只盯在焦婆子身上,好半晌才像是突然醒过神来一般,冲出人群一脚踢在焦婆子身上,气愤大叫道:“你……你这老货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指使过你害四嫂子?你……你竟敢污蔑我,可是不想活了?”

“反正老奴也活不了了。当日若不是六奶奶收买了我,老奴何至于有今日之祸?只恨我贪心,让银子蒙了眼,才做出这样猪狗不如的事……”

焦婆子捶胸顿足地嚎着。沈氏似乎直到此刻,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由惨白了一张花容月貌,一转身就跪在秋老太君面前,惊恐道:“老太太,您……您别相信她,孙媳妇纵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做出这样事来。”

秋老太君皱了下眉头,她对焦婆子的话也有些半信半疑,然而转念一想,若是攀诬的话,这焦婆子为什么不攀咬别人,单单攀咬沈氏?这岂不是和自己先前的疑虑对上了?

想到这里,便淡淡道:“老六媳妇,你可是平日里与这焦婆子结了什么仇?不然她为何要攀咬于你?”

沈氏面色苍白,知道老太君是对自己起了疑心,也别说老太君了,连她自己都疑惑,这焦婆子为什么不赖别人,单单赖自己?

因一张脸涨得通红,流泪道:“老太太明察,孙媳从前……对四嫂子……是……是有一些心直口快的话,想来这奴才不知道是从哪里听了风声,就……就误会我们不和,此时拖出我来,其实是要为她自己脱罪,老太太,这样歹毒的事,真和孙媳无关啊。”

忽见一名中年男子越众而出,跪下道:“老祖宗,孙儿虽然和沈氏恩爱,但自认这双眼睛不会看错人,沈氏她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性体,她冲撞四嫂也不是一回两回,我也知道她心里不服气四嫂能干,但是……但若说她就因为嫉妒,便使出这样的毒计,孙儿觉着这不是她能干出来的事情。求老祖宗明察。”

张氏沈氏向来不和,而六爷和沈氏也向来恩爱,这在府里都是无人不知的事,因此时情景虽突然,但众人细细一想,也觉着在情理之中。

然而下一刻,意料之外的情况就出现了。

只见张氏也来到沈氏身旁跪下,对秋老太君道:“回禀老太君,孙媳和六弟妹都是心直口快的人,所以彼此见面,有什么说什么,难免有时也会起点小争执,这在外人眼里,就成了我们妯娌不和,却不知我们这种人,什么事情说过就算,是最不放在心里的。老祖宗知道,我年轻,时不时也有点得理不饶人的年轻气盛,也怨不得六弟妹不服我,这都是有的,但是若说她因为这个就用了这样法子来害孙媳,我是万万不信的,求老祖宗明察。”

当真是一波三折高潮迭起,只把厅中众人看得目瞪口呆。秋老太君反而笑了,摇头无奈道:“你们一个两个三个都叫我明察,奈何老婆子都多大岁数了,耳聋眼花,哪里就能明察?少不得还要麻烦一下徐大人,徐大人,您觉着这事儿到底是怎么个缘由?”

徐沧本来正在沉思,听见秋老太君叫自己,只得出列,因沉吟了一会儿,才对老太君道:“我脑海中倒有一点思路,且容我问这奴才几句话。”

说完便转身看向焦婆子,沉吟道:“你刚刚说的是,六奶奶收买了你,那我问你,她是用什么收买的你?”

焦婆子忙道:“这世间最好的物件儿,自然是银子,六奶奶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替她办这件事。先给我五十两,事成之后,就把另五十两给我。”

徐沧点点头道:“果然是收买。”

焦婆子心神一松,误以为这位精明大人是信了自己的话,忽又听徐沧问道:“那此事是谁吩咐下来的?六奶奶身边的人还是她自己亲口跟你吩咐的?”

焦婆子一愣,目光中忍不住有了思索之色,接着断然道:“回大人,是六奶奶亲自吩咐给奴婢的,这样机密事,不是她亲自吩咐,奴婢也不敢作准,万一被人当了枪使怎么办?”

“哦?有银子,你还在乎会不会被当枪使吗?”徐沧呵呵一笑,顿时让焦婆子脸上一红,呐呐道:“这个……自然地,是六奶奶的吩咐,事后她当然要护着我,若是……若是被人当枪使,事后谁能保奴才平安?”

徐沧并未在这问题上多纠缠,点点头继续问道:“既如此,银子也是六奶奶亲自交给你的?”

“是。这样事情,她自然不放心交给别人去办。”焦婆子努力转动脑子,忽听徐沧又问道:“是银票还是银子?”

银票这种东西焦婆子哪里见过?于是连忙笃定道:“是银子,银票哪有白花花的银子诱人?若不是让那些银子晃了眼,老奴也不会一条道儿就走到黑。”

徐沧忍不住就笑了,淡淡道:“那她是在哪里把银子交给你的?是在她院子里么?这么说,你出入六奶奶的房间很勤快了?倒要找几个人来问问。”

第二百九十二章:真相大白

话音未落,就听焦婆子大声道:“做贼心虚,这样事情她哪敢在房中吩咐老奴?原就是约好了地点,便是在后花园里的竹林中,六奶奶将银子交给老奴。”

“那是什么时间?”

“是……是一个多月前,老奴……”

不等说完,忽听徐沧一声断喝:“一派胡言。”接着听他冷笑道:“你这婆子这样的没见识,还张罗着要攀咬人。你可知五十两银子是多少?那须得一个大大的钱袋装了,根本没法儿藏在身上。一个多月前还是初秋天气,仍旧炎热,你们六奶奶拿着个装了五十两银子的大袋子,她也不怕被人看见笑话?我倒是不信,她这样身份,就连个亲信也没有?什么事都要亲自吩咐你,你也不看看自己够这个资格吗?再者!一个多月前她将银子交给你,让你去办这件事,接着你捎信给岭南那边的亲友,托他们弄条银环蛇跑来京城,可这一来一去,没有三个月办得到吗?”

焦婆子哑口无言,又听徐沧道:“从刚才我就在怀疑你,实在是你的表现诸多令人疑虑之处。似你这样被银钱收买了的人,哪里有什么坚定意志?当时毒蛇咬了你一口,只把你吓得涕泪横流,话都说不出来一句,那个时候人心正该是最脆弱恐惧之时,你若是被收买,那时就该供出幕后主使,偏偏你那会儿什么都不说。老太太最开始问你话,你连是杀是剐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这是能用银子买来的的忠心吗?偏偏如此的慷慨坚定,结果一听见真的要凌迟处死,挨板子,立马又忍不住招供了。你自己自以为演的戏十分完美,却不知前后不一,根本就是自相矛盾。果然,我不过问了几句话,你就露出了马脚。”

厅中众人细思徐沧的话,不由恍然大悟,暗道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只是道理虽寻常,然而除了徐大人这样目光如炬的,又有谁能注意到?因对徐沧更加心悦诚服了。

那焦婆子本来打定主意要诬陷人的,然而到得此时,竟是半点抵赖不得。至此方知徐沧神断青天之名,当真是名不虚传。听对方问她为何要这样做,心想反正自己也难逃一死,倒不如泄了心头这口恶气,因便恶狠狠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哈哈哈!那要问问咱们府里的曾外孙小姐啊。”

“我?”宣素秋瞪大眼睛,用手指指着自己鼻子,不敢置信地问道:“你意思是说,我指使你干这样的坏事?”

“那倒不是。”

焦婆子索性坐在了地上,咬牙道:“我有个儿子,从前是负责给府里买脂粉的,自从去年四奶奶接手了府里这项事务,严查账目后,说他贪了几十两银子,还以次充好,于是打了二十板子发配到庄子上。”

张氏仔细回忆了一下,是有这事儿不假,于是历声道:“不错,你儿子做下的这件事,白纸黑字都在账目上,清清楚楚抵赖不得,难道我冤枉了他吗?”

“四奶奶自然没冤枉他,只是他到了庄子上,还不到两个月,天黑出去时就遇上狼,也是他运气不好,竟然让那畜生给咬死了。”

“啊!”张氏一愣,接着皱眉道:“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呵呵!”焦婆子冷笑一声:“主子们日理万机,哪里会去在意一个被发配在庄上的仆人死活?可那是我的儿子,我怀胎十月,辛苦养大的孩子。主子们忘了他,我这当娘的却不能忘。可不能忘又怎样?我也不过是个最下等的婆子罢了,就是想找人倾诉不平,也没人愿意听,我除了每日里以泪洗面,还能做什么?直到那一天,春蕊和绿玉因为宣姑娘进了府里。”

绿玉和宣素秋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事儿怎么会和她们扯上关系,好在焦婆子在这种时候也没心思吊人胃口,仍自顾自往下说道:“当日长乐侯府世子夫人的事,各府里传的沸沸扬扬,却并没有人知道内种详情。直到春蕊来了,有人去问详细经过,才知道那秋雨是为了失踪嫂子报仇,害死了世子夫人。那个时候我就想,是啊,主子是人,奴才难道就不是人?秋雨做得实在太对了。她能害得了专横狠毒的主子,我为什么不能把四奶奶这个罪魁祸首害死,给我那可怜的儿子报仇?”

一屋子人全被焦婆子的逻辑给震惊了,以至于竟然没人能够说得出话来。却见焦婆子一抹眼泪,又恨恨道:“所以我想了几日,觉着毒蛇害人是最好的,咬完了往院子里一躲,说不定还能多咬死几个人,哼!那院里全是帮着四奶奶为虎作伥的,我那可怜的儿当日被罚,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情,她们多死几个,我才快活呢。”

“你……你简直无耻。分明是你儿子做错了事,被罚去庄子也是应该的,他被狼咬死,这也是他自己的命,关舅母什么事?难道因为这个,以后府里下人犯了错,就都不罚了?睁只眼闭只眼?哪有这样的道理?你还有脸拿春蕊和秋雨比自己,我呸!你也不看看你那张老脸,简直从没见过你这样丑陋可恨的人,这世界全是别人的错,就你没有错,谁给你的脸……”

宣素秋实在忍不住了,冲过来噼里啪啦一通怒骂,却听徐沧沉声道:“小宣,不要说了,这种糊涂人,你骂不醒的。”

他说完又转向焦婆子,冷冷道:“你害四夫人就算有原因,为什么之后又要攀扯六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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