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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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云河老人脸色苍白,眼睛也红通通的,呢喃:“我就知道你妈恨我,她到现在还在恨我,我已经尽力补偿她了,可她还是恨我。”

付守疆叹息,“外公,我妈她心里有心结,您多多体谅她。”

付云河:“我还不够体谅她吗?她当时不顾我和你外婆,就那么跟你爸跑了,也不管你外婆有多伤心多担心!我过继了你舅爷的孩子,也是你妈不高兴管理家里的生意,可我的生意总要有人继承……”

“算了吧!你就是想要一个儿子!说什么我不管家里生意,我找守疆他爸,我们俩就不能管好家里的生意了吗?是你觉得女婿不如儿子,怕你的事业落到其他人手上,就故意找借口说同姓不婚,还让我滚……”从洗手间出来的付二月刚收敛好的情绪又爆发了,“如果守疆不是男孩子,如果不是你找的代孕也无法给你生个儿子,你会把守疆接过去,还给他股份?”

哇!代孕!不只是夏语冰,付守疆和精英男女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事。

付云河老人的脸色由苍白转为紫红,“你!”

“你奇怪我怎么知道的是吧?”付二月冷笑,“是你那两个好继承人告诉我的,他们担心自己地位不保,怕你真的弄出一个亲儿子来,就赶紧来找我,还想用付氏集团的股份说动我去找我妈,让我妈阻止你。你以为你那几个兄弟和他们的孩子真的都是好人?要是他们当年真的无意付氏集团,就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和我断绝关系,还同意把自己的孩子过继给你。

也幸好你精-子不行,找代孕也没能生下孩子,否则你就算生下儿子,能不能养大也是问题。

当年他们为什么劝你和我修复关系?就是想着我这个女儿回来也拿不走付氏集团,可他们却能利用我在你和妈面前刷好感度。还有当年你当他们为什么同意你给守疆股份?说什么心中有愧,狗屁!他们是怕我说出他们找我的事!”

付二月掠掠头发,看了眼儿子一家,“这些事我本来都不准备说出来,打算就这么带进棺材里,但……爸,你这次真的太过分了,事情都没查清楚,也没跟我们家通声气,跑来就骂我儿媳,这算什么?!我们家是欠你们的还是该你们的?要你这样来侮辱我们家人?你在骂我儿媳之前,为什么不先好好查一查你付家那边!哦,你说你查了,还查出来确实有人把消息泄露出去,那你准备怎么对他们?嗯?”

付云河脸色变暗,却没有吃惊之色,“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老子还没死,付氏集团是老子和老子的老子一手创立,就算……”

付云河没说下去,他强行改变话题道:“付家某些人确实有问题,这些人我会处置。但是守疆新娶的这个小……女人,她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听我说完!”

付云河让精英男再次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付守疆,“这是关于你妻子的调查报告,你自己看。”

付守疆没有打开,“就说说你查到什么吧。”

付云河被外孙明显的包庇态度气到,指着他鼻子想骂,又忍住,“简而言之,你这个新娶的妻子身份作假,我找人去查她,结果发现她现在的模样和她十四岁以前的模样一点都不像!侦探告诉我,夏语冰很可能冒用了别人的身份。她用的现在的身份,该女孩在十岁时就失踪了,但她祖父母没有报案,最奇特的是女孩祖父母并没有退休工资,他们原本靠卖早点生活,可孙女失踪后,他们就突然有钱了。

夏语冰是不是跟你说她和她祖父母相依为命,可事实上,她说的祖父母一直都两个人生活,并没有孙女儿承欢膝下。后来老俩口前后死了,这个女人才突然冒出来说是老俩口的孙女,为他们前后办了丧事。”

付二月怀疑,反驳道:“爸,你找的什么侦探?守疆和端午都认识小夏,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

这是她根据上次小夏说她小时候的事,丈夫和儿子的态度揣测出来。

夏语冰微微一愣,她没有因为付云河揭破她的身份而动摇,反而被付二月说的那句话给惊到。付端午和付守疆认识小时候的她?哪个她?

付云河以为女儿也包庇儿媳,气坏了:“你们怎么回事?怎么都为那个小娘皮说话?她是会巫术还是喂你们吃迷-魂-药了?怎么都那么相信她!”

夏语冰抓住付守疆的胳膊,表示她有话要说。

“老先生,让我们整理一下你说的话,你之所以跑来辱骂我,说我是骗子,让我和守疆离婚,就因为你找了私家侦探,对方查到我有可能是冒用身份,对吗?”

付云河老人冷哼。

夏语冰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又道:“但这份调查您也不是很确定,所以你都没有打个电话提醒守疆他们,甚至说不定您觉得我身份有假也不碍事,只要我和守疆是真心过日子就好,对不对?”

付云河老人继续冷哼。

夏语冰也继续分析道:“我想您那时的重点还是在调查付家自己人身上,您想知道是谁泄露了守疆的事,有谁参与了这次绑架。但是当您收到了那封匿名信,您应该立即就派人去调查信上所说的夏元喜。让我猜猜看,信上所说的夏元喜大概就是信上所指的人渣,而他恰巧有一个女儿,年龄和我差不多相当。您收到了调查结果后就开始怀疑我,但也不是很确定,直到您又收到消息,说是守疆把他的存款都转给了我,然后您才真正生气了对吗?”

付云河老人这次开口了:“你身上的疑点太多,你敢用你的性命赌咒发誓说你真是夏语冰?”

“我是。”夏语冰坚定地道,“我还可以用我的性命赌咒发誓我绝没有绑架付晓明的意思,这样您满意了吗?”

付云河老人当然不满意,他现在对夏语冰充满了怀疑,而且女儿和外孙包括重孙都偏向这个女人,让他羡慕妒忌恨的同时也更看她不顺眼。

付守疆沉思片刻,对老人说道:“外公,我知道您想补偿我们一家,也知道您对我们是真的好心,我们也不去管过去的那些是是非非,都过去的事情,现在再说也没意思,人的心态和想法都会随着年龄和际遇改变,我感谢您当年找医生救治我,也感谢您对我的种种付出,我尊敬您也爱戴您,但我同样希望您也能尊敬我的家人,我知道您对小夏有众多疑惑,但您的不满都是来自您的片面调查和一封匿名信。其实您来之前,我也正在去调查那个夏元喜的路上,给您发匿名信的人也给我发了一封。这样吧,我会继续调查这个夏元喜,也会把绑架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我不会冤枉我妻子,但如果我妻子真的犯法,我也不会包庇她。而在这之前,请您尊重我的妻子。”

夏语冰:“……”

付云河老人一抹光头,“行!我们付家人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你去调查,不准包庇这个女人,我倒要看看你能查出什么。在这之前,我保证不会动这个女人,行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补昨天的一章,傍晚前还有一章~

☆、夏元喜

付云河老人和付家人闹了不愉快,可当天他还是被外孙请去自家住了。

虽然住过去,女婿对他只是客气,女儿老是怼他,小重孙也总是粘着他那个后娘不肯回来陪他这个老头子,但是……他就是想住过去怎么着!

“董事长,老夫人的电话。”精英女把手机送到老人面前。

付云河一看老妻来电话,瞪了眼精英女,显然认定是对方泄密,鼓了股勇气还是接过了电话。

“老付啊,不是说好了没经过那孩子的同意就不要去找他们吗?”手机里传来年老妇人的幽幽叹息。

付云河一听老伴的叹息声,气势立刻矮了三分:“事情比较紧急,我怕电话中说不清楚……”

“那你没张口就骂人吧?二月和守疆他们可不是那两家要看你眼色吃饭的,你态度好一点啊,可别把好不容易维系起来的感情又搞坏了。”

“没……我怎么会呢,我没骂人。”付云河老人的声音越说越低。

医院里,一家四口坐在一起说话,付晓明半懂不懂,但他坚决参与。

付守疆安慰妻子道:“你别介意外公说的话,他那个人平时说话就那样,对家里亲人说话都很不客气。”

夏语冰真心不解:“老人家那样,还能做下这么大生意?不都说和气生财吗?”

付守疆笑起来,“外公他……运气好,也有人说他特别有前瞻性,比如十年后会流行智能手机,十年前他就开始涉足这个行业。比如某个医药公司的某个研究部门一直赔钱,在他买过来后,没两年那个部门就能研究出赚大钱的药物。他买股票也是这样,别人都看不中的,他买下来,短则几日,长则几年,基本也都会大赚特赚,所以哪怕他性格有点问题,作为总指挥,大方向不错,又有外婆帮他笼络人心,生意想不赚钱都难。”

夏语冰:“呵,老人家是不是重生过?”

付二月闻言也跟着笑起来,“重生开始流行后,很多人都这么怀疑。不过老头子从出生起就运气好,付氏集团一开始只是一个小中药铺,据说传了很多代,一直到我祖父那一辈开始才从中药铺向药材和成品药剂发展,后来在国外慢慢做大,等国内开始扶持中药成品药剂的开发和制作,他们又拿着先进的流水线进来抢占市场,这么百多年的经营下来,才把付氏集团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付二月又叹息一声:“老头子有钱,身边人都巴结他、奉承他,加上爷爷因为他出生才开始大发,总觉得他是财星转世,对这个儿子特别好,养得老头子性格特别跋扈,几个兄弟都怕他。后来老头子自己经营的公司业绩远超爷爷的,爷爷去世时就把自己的公司基本都交给了老头子,他几个兄弟都要看他脸色吃饭,包括宗族那边也是,就让他更加不会收敛自己的性格。”

付守疆接口:“外公唯我独尊惯了,受不了别人顶撞他,就喜欢掌控他人人生。付家那边的人大多要靠他吃饭,都想从他手里多掏一点,所以哪怕外公说话再难听,他们也会捧着、忍着,暗地里诅咒外公早点去死。而这些外公心里都清楚,对付家那边的人也就更不客气。”

付二月冷笑,“不用给他贴金,他一直都是那样,对家里人永远都比对外人差,因为他觉得家里人都拿了他的钱,就要听他的话,乖乖地看他眼色做事。至于对外人,要赚人家的钱嘛,他对外人就客气得多,外人都夸他急公好义、性情爽直。全是狗屁!”

夏语冰没有在婆婆和老公及继子面前主动说付云河老人的坏话,付守疆问她外公说了她什么时,她也只是笑笑说没什么。

这样的小夏让付二月和付守疆都觉得特别懂事、特别善解人意,也觉得更对不起她。

“妈,守疆,老人家既然说了要调查,那我们就好好调查吧,正好我也很好奇到底是谁在写匿名信污蔑我,都查个清楚,也省得大家心里留个疙瘩。”夏语冰主动道。

付二月欣慰:“小夏,我们都相信你,你放心,家里绝不会因为别人一两句话就排斥你、不信任你,你是什么样的人,妈和大家都看在眼里。”

“谢谢妈。”夏语冰刚开始见到付二月时并不喜欢这位考验她的半老妇女,但相处一个月下来,尤其是遇到这样的事情,付二月给她的印象完全改观。

她很感激她有这样一名通情达理且温和包容的婆婆,更佩服她在儿子转给儿媳十九个亿以后,还能那么云淡风轻不当回事。说实话,如果不是有这样好的婆婆和可爱的晓明,她恐怕早就报复起付守疆,而不会一会儿再、再而三的犹豫,最后连组织的命令都视而不见。

她很想对这一家人说出一切,但她心中还有疑点,也不希望将来后悔今天的冲动,所以她需要先去查清某些事情,才能真正做下决定。

“我要和你一起去调查那个夏元喜,必须。”夏语冰对付守疆道,神色完全不容拒绝。

组织可能知道她的手机已经被警察拿去,这两天都没有再联系她。她怀疑以后组织还会不会再联系她,不过她也不是特别急着组织联系她,因为她这边也有紧急联络组织的方法,就是不知道组织还会不会理睬她的联系。

一步步来吧。她心中也很好奇,那个送匿名信的人和信中提到的夏元喜到底是谁——她怀疑过组织,但总觉得对方的行事风格和组织不太像。

付守疆轻轻摸摸妻子受伤的大腿,“那就明天吧,今天我把那封信再拿去鉴证科看看,然后再调看一下传达室那边的监控,看能不能找到送信人。你好好休息,不要多想,明天我来跟医生商量,再接你出去。”

付二月也打算回家一趟,老父亲来了,她这个做女儿的不回去陪着也不好,虽然老父亲很讨厌。而且她还想从老头子嘴里多挖一些消息出来,最好能问出付家那边哪些人有问题,不见面不说话肯定不行。

当晚,付晓明也被接回去见曾外祖,夏语冰找了个周围都没人的时间,考虑再三还是用付守疆给她买的手机,给她爷爷打了个电话。

转眼就是次日。

付守疆终于说动医生,让对方同意夏语冰出院一天。

为此,付守疆的车里装上了挂水的钩子,备好了各种药物和纱布等,还从医院租借了一个轮椅。

白龙镇位于紫金市的最边缘,位置上属于六环,已经和其他城市接壤,从市中心开车过去,走高速不堵车也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这个镇子不大,被一圈不高的小青山三面包围,山上建有水库,山下是田地,几个村落四散点缀在田间。唯一的开口处和高速路口相接,高速下来就是大量的拆迁安置房小区,以后这个镇及附近十几个村落的农户都将集中到这里。

安置房形成的新小区和原来老镇隔着一条街,当地派出所就在这条街的一端。

付守疆推着妻子,找到派出所说明来意。

负责户籍的警察调出档案,看了后告诉他:“夏元喜,是有这么个人,不过很久以前就不住在这里了,但看档案,这人坐过牢,犯的罪名都还不小,你问问所里的老同事,他们应该还有点印象。”

年轻的女户籍警找来一位老同事。

汪丹儒已经五十多,没几年就要退休,在这个派出所几乎待了大半辈子,对当地的事情不说了如指掌,但对一些名人名事都有一定印象。

“夏元喜啊,记得。怎么,是有什么事要调查?”汪丹儒像个老好人一样,笑眯眯地问。

付守疆刚给对方看过自己的证件,都是同行,也好说话。

“是有点事和他有关,但还不能确定。我现在就想知道他的相关资料,如果能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最好。”付守疆客气道。

汪丹儒回忆:“在哪里我不太清楚,那小子早些年犯了不少事,在当地待不下去,经常不归家,有一年,他家里人全都搬走了,谁也不知道他们搬到了什么地方。让我想想,他们家搬走应该是那小子刚有了个女儿没多久,大概是二十年前了。”

“夏元喜有个女儿?”付守疆做出好奇的神色。

夏语冰全程保持了安静,坐在轮椅里只做旁听。

汪丹儒点头,随即脸色不太好地说:“他那个女儿来历蹊跷,有人说是抱来的,有人说是夏元喜强迫了某个少女,对方未婚怀孕,生下孩子就把孩子给了他,也有人说那女孩是他偷来的,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大概就是闲言碎语太多,小地方有点事就会传开,夏元喜父母才会决定搬走吧。”

“有夏元喜的照片,还有他家人的相关资料吗?”

“都是二十年的档案,那时候还没有形成全国电子化,他们就算有照片留档,也大多都是扫描件,会比较模糊,老年人就更难说了。”汪丹儒并不想去查原始档案。老档案都在地下室堆积着,二十年前的东西更是塞在最下面,找都不好找。

付守疆也不好过多要求,“有电子档案也好,能打印一份给我吗?”

“行,不过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你确定是办案所用,再签个字。”汪丹儒很快就打印了一份夏元喜一家的相关资料,弄成夹子递给付守疆。

付守疆坐在那里翻看档案内容。

汪丹儒扫了眼坐在轮椅里的夏语冰,搭话问:“任务受伤?”

夏语冰笑了笑,“不,是被绑架时被绑匪捅伤。”

汪丹儒张大嘴,又慢慢合上,没再继续问下去。

这次轮到夏语冰主动询问:“夏元喜在当地有没有仇人?”

汪丹儒不确定夏语冰的身份,但她问的问题并不会让他违规,他就回答道:“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做的缺德事多了,他在当地不是没仇人,而是有很多仇人。”

“有没有人恨到想要弄死他全家?”

“这个比较难说。夏元喜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很少在当地作案,虽然有些人很是仇恨他,但说到要弄死他全家也不至于。”

“那他们家当年为什么搬迁?”

“这点是真不清楚,他们家搬迁几乎没有任何征兆,在某天一大早来了一辆车,把他家的东西还有人都拉走了,房子隔了两年卖给了一个外地人。”

“那夏元喜和他家人,后来有回来过吗?”

汪丹儒摇头,“据我所知是没有。但我们也不可能天天盯着那一家子,他们家如果有人回来,不接触太多人的话,或者接触的人特意保密,那我们也没办法知道。”

“本镇有没有哪家人和夏元喜一家处得比较好,并且人还在的?”问这话的是付守疆。

汪丹儒开车带着付守疆夫妇去了夏元喜家的旧址,之后指着旁边一户紧挨着的人家说:“这家人也姓夏,和夏元喜的父亲是堂兄弟,比起其他家,夏元喜一家和这家人关系最近,如果你们想问夏元喜和他一家人的事,就问问他们。如果他们也不知道,那其他人也不太可能知道。”

在车上,夏语冰翻开了夏元喜一家的资料。

夏元喜,男,出生于69年,今年如果还活着就正好是整五十岁。年少时多次被拘留,成年后坐过两次牢,第一次罪名是强-奸,只判了三年。第二次是入室盗窃,这个更短,只有两年。

夏元喜的照片很模糊,剃着青渣的脑袋看上去特别凶戾,但意外的,夏元喜的模样并不难看,甚至还有一点小帅。

夏语冰看着照片,手指有点颤抖。

无他,这个照片上的男人很像是她记忆中的父亲,真的很像!

但是她父亲全名叫夏聚友,身份证上是镇江人,这也是组织为什么给她找了个镇江户籍的原因,因为她确实在那里长大,口音和记忆什么的都没问题。

再看夏元喜的父母,老俩口的照片可能是年轻时候照的,男的看起来浓眉大眼,女的看起来眉清目秀。

夏语冰盯着夏元喜父亲夏田荣的照片,心脏跳动得越来越急。

她记忆中的爷爷奶奶一直都是老年模样,她也没有见过两位老人年轻时的照片,但是!她爷爷的鼻子是鹰钩鼻,在国内很少有人有这样的特征,而照片中夏田荣的鼻子就是鹰钩鼻,而且那脸型和眉眼……她是学画画的,她脑中下意识就描绘出对方年老后的样子,似乎真的能和她爷爷对照得上。

再看夏元喜的母亲汪婷,女人老了变化很大,她奶奶也不会保养,脸上的皮都是皱褶,这让她无法用肉眼分辨汪婷到底是不是她奶奶。她心中有个声音告诉她,照片中的女人就是她奶奶,但她告诉自己她需要更多证据。

也许可以让付守疆拿照片去做一个面部骨骼对比。

夏语冰从三人的照片中把目光拔-出来,继续档案内容。她在找汪丹儒民警口中说的那个小女孩,但奇怪的是档案中丝毫没有那个女孩的资料,就是夏家的户口本上也没有。

夏语冰下车后忍不住问了汪丹儒。

汪丹儒哈地一声,说道:“小地方,女孩子,很多人家都不肯给她们上户口,因为上了户口,再生孩子就难了。”

“那已经是九五九六年了吧?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事?这里又不是什么偏僻山村。”夏语冰不敢置信。

汪丹儒摇摇头,“二十几年前,我们白龙镇并不属于紫金市六环区,而是属于小河市下的一个小镇子,当地人都以务农为主。种田的人家重男轻女几乎是必然,很少有人家不想生男孩的。我们民警找上门,一家子老老小小跟你哭闹,还有七大姨八大姑在一边说情,很多事真的很难办,不是说法律定了,人就一定会遵守,而民警……我们也不是不作为,而是难以抗衡群众的力量,一群老头老太太围住你哭嚎,只要他们没真的犯法,你能怎么办?

还好当地人也不会害死女孩子,就是不给她们上户口,然后到外面偷偷生个男孩带回来,宁可罚款也要生。等男孩女孩都长到要上学的年纪了,他们才来上户口,我们民警也不可能让那些女孩做黑户、不让她们上学,就只好给她们上。哎,这话说远了。”

汪丹儒摆摆手,自己笑话自己,“老了,废话就多了。夏元喜的情况是他根本就没结婚,没老婆,又没有正经工作,年龄也不到,他连收-养的资格都没有,当时我们民警上门问他们家孩子的来历,让他们家给孩子上户口,夏田荣当时说孩子是他儿子的,但女方不肯嫁,也不肯要孩子,他们只好把孩子带回来,他们还给我们看了孩子的出生证明和母亲一方的放弃书,证明了那女婴来历清白。夏田荣当时还说如果不能给夏元喜领养,就算他和他妻子收-养的孩子,说过一阵子就去上户口,但后来他们一家突然搬迁,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付守疆突然问:“那你们当时有联系女婴的母亲,跟她确定了此事吗?”

汪丹儒回忆:“肯定有,否则我们也不可能把女婴留在夏家,但当时管这件事的不是我,是另外一个同事,他老早就转走了。”

“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付守疆查案子,从来都喜欢把每一个线索都理清楚。

汪丹儒:“我回去找找看,真的好久不联系了,他转到了别的省,手机号码应该早就换了。”

“那麻烦您给我你同事的姓名,和转去的地方,我这边也找找看。”

“行。”汪丹儒说好明天给付守疆回复。

夏语冰抬头打量面前的门面。这是一栋迎街铺面,两层楼,和周边的房子都连在一起,形成一排整齐的二层小楼门面房。

汪丹儒介绍:“这边建立新小区后,老街这边的路面扩大,夏元喜家这边一排房子都留了下来,当年买了夏元喜房子的外地人也是运气好,买下来不到三五年,家里就成了门面房。”

付守疆看妻子,夏语冰看房子貌似看得很入神,实际上她心里却在想祖父母和父亲的名字。

夏元喜的父母分别叫夏田荣和汪婷。

她的父亲叫夏聚友,祖父叫夏荣军,祖母叫王丽。

咋一看,毫无关系。可是仔细看,就能看到蛛丝马迹。

可她爷爷奶奶告诉她,他们家祖籍就在镇江,她相信爱她的爷爷奶奶绝不会欺骗她。

但是!如果夏元喜真的就是她父亲夏聚友,那么有没有可能她爷爷奶奶不想让她知道父亲不堪的过去,索性搬家并换了一个事实告诉孙女呢?

夏语冰不敢否认这个可能,甚而她心里已经在认可这个推测。

不!她父亲不会是罪犯,她爷爷奶奶明明告诉她,她父亲是一名光荣的刑警,还是卧底的缉毒警,他当年之所以被付守疆杀死,就是因为他知道了付守疆和毒贩合作的秘密。

夏元喜是一名罪犯,她父亲是一名刑警,这差得太远了!

她爷爷奶奶会说这样的弥天大谎吗?

而且她记得很清楚,父亲去世后,确实有身穿警服的人到家里来向他们致敬,并说明夏聚友因为是卧底警察,为了避免被坏人报复,在他牺牲后也暂时不能公开他的身份,并帮他们一家搬家到别处,还给他们换了身份证,说这些都是给予牺牲刑警家属的保护。

后来组织更是主动接触她,说她很优秀,说想要培养她。

夏语冰摇头,这一定是巧合,一定是那个匿名告密人特意找出来的人物,目的就是为了污蔑她、混淆她,甚而让她痛苦。

世上很少会有这么多巧合,如有,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有人特意安排,一种就是巧合根本就不是巧合,而是事实。

夏语冰认为是前者。

“这家人买了夏元喜家的房子,那么他们会不会知道夏元喜当初搬走的地址和联络方式?”付守疆冷不丁道。

汪丹儒点头:“可以问问。”

“老郑,你在家吗?”汪丹儒进入了这家五金铺子。

“在在在,哪位啊?哦,是老汪啊,是有什么通知吗?”一名半老中年人从铺子后面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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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虫不可语冰

郑老板听完付守疆等人的来意,啧了一声:“都二十多年前的事了,联系什么的早就没了,而且我们交易还是通过中介,只有最后签合约交钱的时候才看到房主,对方也没留电话,更没留家庭住址。房管所那边留的应该也是对方的原身份证件复印件。”

“那您还记得是哪里的中介?”付守疆问。

“镇江市内,靠近大新商场,那家中介在附近一条巷子里,叫什么名字我已经忘了,就是私人开的小门店,现在恐怕早就没了。我当时就想在本省买一栋房子安家,但市内的房价太贵了,就算是二十年前的镇江市的房子,我也买不起。后来我在那家中介看到有卖这边的房屋,觉得价格能承受,过来看有前街有后院,觉得做个小生意也挺好,就买了。”

镇江市。付守疆和夏语冰互看一眼,线索似乎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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