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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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语冰说着笑起来,那算是她小学期的辉煌吧?她还记得她获得了一次全国范围的大奖,学校还拉了横幅,她爷爷奶奶激动坏了,找人特地在横幅下面拍照,还把当时的新闻宝贝一样收起来,她奶奶更是见谁都跟人吹嘘说她孙女儿将来会是世界知名的大画家,弄得她都不好意思。

付守疆把这些信息全都默默记下来。

夏语冰长舒了一口气,后面的叙述将进入少年期,也是她的人生扭转期?

“因为绘画方面的才能,小虫虽然九岁上学,但她还是跟正常年龄的小孩一样,在十二岁时就被同区的重点中学录取,当然小虫也付出了很多努力,她不想同学们嘲笑她,除了画画,她多余的时间全拿来拼命学习,她班上的老师对她都很好,经常给她补课,一分钱不要,还买吃的喝的送给她。数学老师的妻子看她没什么衣服,还给她做了一条裙子。”

夏语冰鼻头有点酸,偷偷抹了抹眼泪。

付守疆看她陷入情绪,特意问道:“小虫父亲期间有回来过吗?”

夏语冰收拾好情绪,点头,“有。小虫父亲在小虫上学前有回来过一次,小虫奶奶还问了他意见,说要不要给小虫上学。小虫爸爸就跟爷爷奶奶说小虫长得好看,还是上学学点知识好,说这年头女孩子要有知识才有人要,说有钱人就喜欢女大学生。于是,小虫就上学了。”

夏语冰再次停顿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了猜疑,现在回想当时父亲的言行,竟觉得哪儿哪儿都是问题。

“上了中学以后,因为是重点中学,小虫开始偏重学习,她的学习成绩也不错,班上的老师同学都很好,班上的学习氛围特别浓厚,你在里面不好好学习都觉得自己待不下去。”

夏语冰正要往下说,突然想起了一场争吵。

那是在她考上重点中学不久,快到冬季的时候,她爸爸回来,似乎是和爷爷奶奶要钱。

爷爷不肯给,奶奶在一旁哭。

她爸爸发现她站在房门口偷听,忽然就盯住她,那眼神,她……怎么会忘了呢?

也许是因为太害怕了吧,她有意无意把这段给压到了记忆深处。

那时她爸爸盯住她的眼神就像是……一个快饿死的人看到了一块肥肉?

但后面她爷爷就很大声地呵斥她,让她回房间做作业,不准出来。

后来,她听到了爷爷和爸爸爆发了很大的争吵声,但他们转移到了爷爷奶奶的房间,还关上了门,她只听到争吵声和砸东西的声音,却没有听到详细内容。

她那时很害怕,爸爸看她的样子、还有爷爷气红了的眼睛,都让她恐惧。

夏语冰突然颤抖了一下,她想起来了,她张口,也不知在和谁述说,呢喃一般地说道:“那天下雪了,雪下得很大,我……小虫的脚趾冻得很疼,她在堂屋的煤炉边写作业,一边烤脚,穿的很久的棉鞋被烤得发出一股很难闻的臭味。爷爷还没有回来,他在外面卖烤红薯。奶奶在厨房里做晚饭。爸爸回来了……

爸爸对小虫说,要带她去酒店吃烧鸡,还要给她买新衣服。小虫超级高兴,就跟着爸爸出门了。奶奶从厨房探头出来,问爸爸要带小虫去哪里,爸爸说出去转转。奶奶就站在门口看着爸爸把小虫带走了。”

付守疆没办法再专心开车,他把车停到路边,转身看向妻子。

夏语冰沉入了一个奇怪的状况中,她像是陷入过去回忆,又像是抽身站在一边冷眼旁观,脸上的表情非常诡异。

“爸爸真的带小虫到了一家很豪华的酒店,”夏语冰顿了下,“其实那家酒店也不怎么豪华,但在那时的小虫来看,那家酒店只有四个字能形容,就是富丽堂皇。爸爸把小虫带到了一个包间外面,爸爸让小虫在包间门口等,他先进去,过了一会儿,包间门打开,爸爸出来把老实站在门外等待的小虫领了进去。”

付守疆觉得自己不会喜欢后面的片段,事实也确实如此。

夏语冰脸上的表情像是嘲讽,像是痛恨,又像是怜悯,“包间里的人很多,小虫才十二岁,她很害怕,瑟缩地站在那里。她看到她爸爸很谄媚地对一个人说话,那个人大约四十多岁,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爸爸一边说话一边指了指小虫。那个金丝边眼镜男打量了小虫一番,点了点头。

小虫看到爸爸似乎非常高兴,高兴得直搓手。然后就有人站起来说要带她去房间。小虫很害怕,逃避那人的手。金丝边眼镜就对小虫爸爸抬了抬下巴。小虫爸爸就过来说要带小虫去吃烧鸡,还说要给她换一套好看的裙子。”

付守疆想打人。

夏语冰没有停下叙述:“小虫看爸爸跟着她就不怎么害怕了,小虫爸爸和另外一个人和她一起坐电梯,到了楼上,他们进了一个房间,小虫爸爸让小虫站在房间里等,过了一会儿,和小虫爸爸一起上来的人拿了一套衣服出来,那衣服像是电视里那种贵族学校的女孩穿的校裙,还有袜子等配套的东西,那人让小虫换上,还让小虫先去洗个澡。

小虫不想洗澡也不想换衣服,小虫爸爸就哄她,说洗干净了穿得漂亮点才能吃到好吃的。小虫晚饭没吃,很饿,她其实想回家吃,但她也不想让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的爸爸不高兴,就拿着衣服去洗澡。

洗澡间的墙壁是玻璃墙,小虫洗澡洗了一半,发现玻璃墙外面有人看着她,就是那个金丝边眼镜男。小虫突然就很害怕,大声叫爸爸。”

付守疆猛地砸了下方向盘,眼睛都红了。

夏语冰被尖锐的喇叭声惊醒,一下子就从那种奇怪状态中抽离出来,她有点恍惚地笑了下,掠了掠头发,加快语速道:“爸爸没有出现,小虫冲忙擦干身体,没有穿那条裙子,而是穿了自己的脏衣服。可能小虫的运气比较好吧,就在她穿着脏衣服出来时,那个金丝边眼镜男接到了一个电话,他让小虫在屋里等她,让她乖一点别乱跑,说她跑了她爸爸会很生气,又叮嘱她把新衣服换上,说完就出去了。

小虫出来没看到爸爸,也没看到其他人,她心里害怕,觉得那个金丝边眼镜男像是坏人,想着就算她跑了,爸爸应该也不会生她的气,就偷偷打开房门跑了。她不敢坐电梯,也没敢叫人,她从安全梯一路跑下去,跑出了那个酒店大门,她跑的很快很快,路上她滑跌倒了……”

付守疆一把握住她的胳膊,“对不起。”

对不起那时候我不在你身边,对不起那时没有人来帮助你。

夏语冰这时已经彻底恢复清醒,她歪头笑了下,“对不起什么?我……小虫很好,其实这一段记忆小虫都忘记了,可能太害怕了,也可能是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对自己做这种事,小虫就下意识把这段记忆给藏起来了。”

“但她现在想起来了。”付守疆不知道夏元喜是否还活着,如果那人还活着,他不会管自己是不是执法者的身份,他一定会把对方揍到死得不能再死!

夏语冰收起笑容,她想到了十四岁时的那一段。

“还想继续往下听吗?”她侧头问付守疆。

付守疆沉重点头,他要听,他要知道他的小夏的全部,也想知道那个夏元喜到底有多畜生。

“那个金丝边眼镜男叫什么名字?你……小虫还记得他的样子吗?”付守疆除了夏元喜,第二个想杀的就是这个人渣。

夏语冰摇头,“我不知道他的名字,脸……我可以画给你。”

付守疆没有提醒她,她刚刚用了我的自称,“好,你画给我。只要这个人还活着,我就能把他找出来!让他付出他该付的代价!”

夏语冰看他眼中的凶残劲儿,噗嗤笑出来,但她也没反对付守疆把这人找出来,这种人渣活着也不知会祸害多少小孩。

可惜当年她在雪地里摔了一跤,把这段记忆给摔没了,那时她又还没有开发出她的特别能力,否则那个金丝边眼镜男早受到严厉惩罚。

“小虫遗忘了这段记忆,那小虫父亲有没有再……”付守疆问。

夏语冰按住太阳穴,“那天小虫回家后,她奶奶问她怎么一个人回来,她只会摇头和哭泣。她奶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问不出来,就叮嘱小虫不要跟爷爷说爸爸带她出去的事。小虫答应,吃了晚饭就去睡觉了,晚上她发烧,在家躺了两天才好。之后小虫爸爸一直没有出现,直到过年。

小虫爸爸再次看到女儿,也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既没有询问她,也没有呵斥她。现在想来,应该是小虫奶奶跟小虫爸爸说了小虫忘了那天晚上的事。

之后小虫爸爸突然就变得很有钱,他掏钱在一个小区买了两套房,他自己单独住一套,爷爷奶奶带着小虫住一套。那时小虫爷爷奶奶都特别高兴,认为他们的苦日子终于过完了,家里的好日子终于来临。

小虫希望爸爸能经常在家陪伴她,但小虫爸爸非常忙碌,一年也不定回家几次,每次回家也都是待在自己房子里,很少到小虫爷爷奶奶这边。

小虫觉得爸爸不喜欢她,小虫爷爷就安慰孙女儿说,爸爸不是不喜欢她,只是爸爸太忙了,忙到没有时间陪伴家人,但爸爸有努力赚钱养家。

小虫好奇,问爷爷,爸爸是做什么的。爷爷一开始不肯告诉小虫,后来被小虫问急了,就说小虫爸爸是卧底警察,让小虫千万不要说出去,否则全家都危险。小虫从此特别崇拜父亲,也不敢跟别人说父亲的职业。”

付守疆:“……小虫相信了?这已经不是善意的谎言了。”

夏语冰呵呵,“小虫小嘛,小孩子总是崇拜军人啊警察啊这些职业,又是自己爷爷说的,那当然全盘相信毫不怀疑。而且当小虫爸爸牺牲的时候,”

“牺牲?小虫爸爸死了?”付守疆愣住。

夏语冰抿了抿嘴唇,望向窗外:“对,小虫爸爸死了,死在小虫十四岁的时候。小虫爸爸死后,自称是他同事的人,穿着警服来到小虫家里,向小虫和小虫爷爷奶奶敬礼,说了一通小虫爸爸为祖国光荣牺牲的话,同时也警告小虫,说小虫爸爸是卧底的缉毒警,因为查到一些重要情报,被人害死,让小虫千万不要把家里的事和父亲的事说出去。后来他们还帮小虫和爷爷奶奶卖房搬家,说是为了保护他们。”

付守疆眉头紧皱,“不对。如果小虫父亲真的是刑警,哪怕他是卧底,牺牲后程序也不是这样走,实际上应该是这样。”

付守疆把大致程序说了一遍,包括对卧底牺牲公职人员家属在必要情况下的特殊安排等,“而且军警人员在职牺牲都有专门的墓地安葬,小虫父亲应该是葬在普通公共墓地了吧?”

夏语冰听得在心底冷笑,不能说她当时蠢,只能说她太小不懂行好骗。

付守疆不是安慰的安慰道:“也怪不得小虫误会,她还太小,又是家里人联合外人一起欺骗她,对方还穿着假警服上门,换了同年龄的任何一个小孩,谁会想到自己深爱的亲人在父亲的职业上撒谎?”

夏语冰苦笑。

付守疆看向她,试探地问:“小虫父亲是什么时候死亡?又是因为什么事死亡?”

夏语冰的目光和他对上,前半段都还好说,说出去也没什么,但后半段干系重要,她到底要不要说……

“我想去青阳村。”

“嗯?”

“我想知道小虫亲生母亲的下落,我想知道当年所有事实,没有任何虚伪和隐瞒的事实。”她必须先确定那个人渣真的是她父亲。

如果夏元喜真的是她父亲,而当年来的警察也不是真的警察,那么……一路培养她、训练她、安排她做任务同时让她复仇的组织不用说自然也有问题。

既然组织有问题,那么他们告诉她的“事实”还是事实吗?

还有她爷爷奶奶还在对方手上,她要怎么才能救出他们?

虽然……她有很大可能就是那个夏小虫,但比起把她扔掉的母系一方亲人,好歹她爷爷奶奶把她养大了,而且对她并不算差,她爷爷也是真心疼爱她,至于她爷爷奶奶对她爸的职业说谎,也许只是出于掩饰的目的。至于组织那边,她爷爷奶奶应该完全不知情,或者知道些什么,也因为害怕而不敢说。

总之,于情于理,她都不可能弃两位老人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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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阳镇之行

青阳村现在还在,但已经不叫村,改名叫青阳镇。

青阳镇托福于附近的高铁站,整体发展比白龙镇要好得多也繁华得多,很多商业住宅楼都在建立中,盖好的比比皆是。

不过到底是新开发的小镇,人口还不多,路上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连过往车辆都少。

夏语冰到了这儿就傻眼了,夏水荣老人口中的青阳村好像就是窝在山窝窝里的一个小村庄,那找人也不难,可现在这个青阳镇透着满满的城市味,原来的老村也早不见了踪影。

有问题找老公。

付守疆同志先打了个电话请教了同事,过了一会儿对夏语冰道:“这里我办案来过一次,去当地分局,那儿我有认识的人。”

到了当地分局,一名看起来非常年轻的脸圆圆的青年迎出来,“老付,你来了。”

夏语冰听到这个称呼,瞅瞅付守疆。她的健身教练牟友兵好像也喜欢叫付为老付。

付守疆没察觉,对圆脸青年扬手,“辛苦,有点事麻烦你。”

圆脸青年嗤笑,“你没事也不会找我,典型的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要我帮什么?”

付守疆习惯了朋友的调侃,也不绕圈,直接道:“我过来查一点事,目前算是私事,这是我妻子夏语冰。”

“弟妹你好,我是老付的战友,你叫我张哥就可以。”张飞鸽笑着跟夏语冰打招呼,同时注意到夏语冰腿上的纱布。

夏语冰看着面前的高中生脸,张哥实在叫不出口,但看付守疆没有反对的意思,猜想对方是不是年龄比脸要大得多,就大大方方地回道:“张大哥你好,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我将来会找回来。”张飞鸽哈哈笑。

付守疆去后面拿轮椅,张飞鸽连忙上前帮忙,同时压低声音问:“弟妹是怎么回事?”

付守疆也压低声音回答:“你应该听说了吧,我们内部有刑警家属被绑架的事。”

虽然上面让封口,但参与的警察和武警很多,多少还是会流出一些风声,尤其是紫金市内的内部人员大多都隐约听过此事,只是不公开讨论而已。

张飞鸽立刻明白:“是你家?你得罪谁了?弟妹的伤是绑匪弄的?”

付守疆点头,眼中不由自主透出凶意,“现在幕后主使者还不确定,我这次来要查的事多少也与那事有关。”

张飞鸽拍拍付守疆的背,“有什么事找兄弟,违法的事就算了。”

付守疆无声地笑,他们心里都清楚,如果他们任一人到了危急关头,就算是违法的事情,他们也会帮忙,不过这些事情就不用说出来了。

“我想查一户人家,他们应该搬走了,我想知道他们搬走的地址,最好能有确切的联络方式。”付守疆把轮椅推到车旁,把妻子抱下来。

“有姓名吗?”张飞鸽随口问。

“只知道姓氏。”付守疆走时特地请教了夏水荣老人,老人只告诉他们那家人的姓氏,但没说当事人姓名,不知道是不清楚还是不想说。付守疆也没逼迫他。

“那户人家应该姓庆,庆祝的庆。”

张飞鸽当即道:“我听个这个姓,是青阳镇本地老住户的姓氏,我当时觉得这个姓氏很少见,还特地调查过当地的资料,听说青阳镇原本叫青阳村,而在之前,则叫庆村,村里的人都姓庆,好像还是某个被满门抄斩的大官的亲戚,怕被连累,就逃到了这里安家,也不敢用原来的姓氏,因为庆幸一族得以逃脱,就以庆为新的姓氏,直到换了皇帝才敢露脸。”

“当初那些村里的老住户还能找到吗?”付守疆问。

张飞鸽点头,“能,他们都搬迁到同一个安置小区了,离分局不远,走路七八分钟就能到。那片算是青阳镇以后的发展中心,新镇行政规划都在那边。”

付守疆吐气,“那就好。”随之又告诉了张飞鸽一些讯息,好缩小寻找范围。

张飞鸽听过的案件太多,并没有因为受害人的遭遇就变了颜色,只说道:“你来的正巧,分局正在把这一片管辖区域的所有陈年档案进行电子录入,二十多年前的应该已经录入完毕。你说当年的受害人有报案是吧?只要她有报案,并且迫害者还被判刑,那么局里就会有当时的档案留存。我找信息科的人给你查查。”

“谢了。”付守疆推着妻子,跟着张飞鸽进入本地分局大楼。

因为不是公办,付守疆就和妻子在外面等候,张飞鸽单独进去找人帮忙。

付守疆摸了摸妻子的头发,又小心摸了摸她受伤的腿,再次确定她疼不疼,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夏语冰心里暖暖的,心想如果当年付守疆要是也这么对伊秋的话,伊秋怎么舍得和这人离婚,还是伊秋要求得更多?

“还好,刚才在车上刚吃了止疼片,伤口并不怎么疼。”

“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说知道么?”付守疆叮咛她。

“嗯。”夏语冰想问他,如果我真的和绑匪有关,你会把我抓起来吗?

付守疆轻轻摩挲妻子的腿部,好像这样就能为她减轻痛苦,他恨不得妻子把所有隐瞒他的事情都告诉他,他好帮她把一切困难、谎言和苦痛全都揍飞,但妻子就是不说,他也没办法。

不过这样一点点了解自己的妻子,也挺有意思?

经过一个多月的婚姻和这次的绑架事件,付守疆心里其实已经很清楚,夏语冰对他的意义,和伊秋对他曾经的意义完全不一样。他对夏语冰,和对前妻伊秋也不一样。说到底,不过是感情作祟。他喜欢,不,应该是爱上了夏语冰。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爱上夏语冰,而没有爱上伊秋。

对比伊秋和夏语冰的容貌、家世、才学、自身性情等,除了家世,两人各有各的优点,不谈虚无缥缈的运气,在检察院工作的伊秋在某种程度上能给他的帮助更大。

但人的感情就是这么任性,当年他没能发现和体会到伊秋的好,导致两人的婚姻最终走到破裂,而他再大度,被老婆戴了绿帽子,心里肯定不爽,对伊秋原本的一些好感也全部化成了厌恶排斥之心。

第一场婚姻给他和伊秋留下的伤害和痕迹都很深,他们都曾错过,如今……

付守疆在心里真心祝愿伊秋将来能找到真正和她携手一生的人,同时也在祝愿自己能够真正得到妻子的心,并和她白头偕老。

当然,想要获得一个人的心,想要和对方携手走到最后,只靠嘴巴说说并没有用,得靠实际行动。

语冰有一点说得很对,两个人的婚姻得两个人共同用心经营才行。

“你在想什么?”夏语冰摸摸付守疆的前额。

付守疆抬头,冲着妻子笑了笑,说道:“我在想伊秋。”

夏语冰:“……喂,不怕受伤的脆弱的我误会?”

付守疆笑出声,“我刚刚想着,我忽然能理解当年的伊秋了,因为有爱的婚姻和没有爱的婚姻绝对不同,也许伊秋那么渴望爱情,就是因为她没有从我和她曾经的婚姻中得到过,所以她才会对我诸多抱怨,并被小人说动,更在婚内就被他人吸引导致出轨。”

夏语冰心脏蓦然跳得有点快。

付守疆看着妻子的眼睛,“不过,我可以体谅当年的伊秋,但并不赞成伊秋当时的做法。”

夏语冰:“哦?”

付守疆:“如果我爱一个人,并渴望对方的爱情,我会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尽一切可能去夺取那个人的心。”就像我现在做的。

“所以,我想,当年的伊秋其实也没有爱上我,我和她的婚姻更像是一次人生必要的规划,我们彼此对对方都有太多保留,一旦感到不满,不是去想法解决,而是一个躲避、一个埋怨放纵,最终……”

付守疆看周围没人,探身,轻轻吻了下妻子的嘴唇。

夏语冰……脸红了。她竟然不讨厌?好吧,她似乎从结婚没多久就不再讨厌这个人的碰触,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她知道她这种心境很危险,对于她原本的任务来说。

“我感谢我的第一次婚姻,它让我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以及当我遇到对的那个人时,应该怎么样去抓住和留住对方。”

付守疆蹲下-身,单膝跪地,抬头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妻子,无比认真地说道:“夏语冰同志,你愿意和我一起用心经营我们的婚姻,不背叛、不放弃、不猜忌,彼此信任,彼此扶持依靠,一起和我白头到老,直到共同睡在一个坟墓里吗?”

夏语冰猛地捂脸,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汹涌而出。

付守疆静静地等着她的答案。

夏语冰没有来得及说出她的答复,张飞鸽拿着几张纸出来了。

“老付,有消息了。”张飞鸽先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等注意到时,他立刻转身,“啊,想起来了,我还有点事,等会儿再找你。”

“张哥,你查到了什么?我看看。”付守疆起身叫住张飞鸽。

张飞鸽年龄也有三十二了,但他脸长得嫩,偶尔办案时冒充高中生也完全不违和。就因为这张娃娃脸,张飞鸽非要其他人都喊他张哥,不喊就不理人,时间久了,大家也就默认叫他张哥了,就连领导都跟着大家这么叫他。

夏语冰也赶紧掏出纸巾擦脸。

张飞鸽确定两人不像是吵架,扫了眼夏语冰,把拿出的打印纸交给付守疆,“你看看吧,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那户人家。”

付守疆翻看打印纸,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竟然觉得这里的打印纸和油墨色有点眼熟。

夏语冰收敛好情绪,示意付守疆把他看过的给她看。

张飞鸽看他们看得差不多,才说道:“约二十四五年前发生的强-奸案不止一起,但由受害者主动报案的却只有一起。受害人姓庆,叫庆卿,这个名字很好听哈,你们看照片,人长得也漂亮。”

付守疆和夏语冰都看到了扫描的照片,照片用现在的眼光看照得很土,但耐不住被照的人长得好,那五官真的精致宛如传说中的精灵,而且一看就没化妆,完全是天然雕饰。

“真好看。”夏语冰忍不住抚摸扫描的照片,黑白模糊照都遮掩不了她的美丽。

可惜庆卿的美丽给她带来的却是灾难。不,她说错了,庆卿美丽不是错误,错误的是对她不怀好意的人渣!

付守疆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他在对比妻子和照片中庆卿的五官,乍一看,两人并无多少相似的地方,但如果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一点血缘痕迹,比如两人的鼻梁骨都比大多数汉族人高一点,比如两人的双眼皮都比较深,最像的是两人的耳朵,只看轮廓,几乎一模一样。

但如果不像付守疆这样一寸寸对比,就如张飞鸽,他看到照片中的庆卿和真人夏语冰,并没有觉得两人相像。

“庆卿现在还在青阳镇吗?”夏语冰问,她还没有拿到最后一张纸,那张纸在付守疆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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