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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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子又不是自己不行了,怎么一门心思就想着你儿子那事儿?真想添丁进口,你自己再生一个不就成了?”

话说到这上,这眼红什么的,就算是岔开了,不过为了防备有什么岔子,让他家老村长没脸,当把头的还挤眉弄眼的,出起了挣钱的主意。

“我说,你其实真想多挣几个,也不是没法子,你看啊,道观做香那肯定要药材什么的吧,你平日里日日上山,不如顺带的连着采药的事儿一并做了,那岂不是能多得些?再一个,你还能和明道长他们说说,从他们这边用便宜些的价钱弄点香,然后往镇子啊,县城啊,去贩卖,别的不说,那些香烛店,能多些个不一样的香,那肯定是愿意的,若是你胆子大,那义庄也是个大客户,你看怎么样?”

怎么样?那当然是个很不错的主意。别说是那急着挣钱的,就是其他人也有些心动,不过这山沟沟出来的汉子,虽然看着爽朗,大气,做活卖力,可这与人交往做生意上……基本没几个有这胆子的,说白了就是有社交障碍。所以心动归心动,真正行动起来,往外走动的,嘿,还真就这么一个。

嗯,当然,这采药卖给到道观这个不算啊,和道观打交道他们不怕。能挣钱更是积极。

不过也因为有了这么意外的一出,所以啊,当在做活期间,询问道观,这主意得到认可之后,好家伙,明明说是要缓着点做香的明道人几个,那是忙得差点飞起来。新围起来的果园里,果子还没长出来,倒是先成了晾晒药材的晒场了。几乎铺满两亩地的晒场啊,这得多少药材?这又能做出多少的香来?

阿木这会儿觉得,自己做香做的手都在抖,眼睛里布满的血丝,不知道的还以为成了丧尸了呢。

“不能在这么下去了,不能这么下去了,这是要熬出毛病了呀。”

阿木双手一甩,将手里的东西丢到了装满原料的桶里,看着边上和他差不多造型的阿青等人,恨恨的开了口,搞得像是准备造反起义一般坚定,可惜应和的人一个都没有,反到是让阿青说了一通。

“不熬怎么的?谁能想到就山下那么一个看着就不像是会做生意的汉子,就能一下子订出去五十盒香呢。谁让咱们一开始没给他说数呢,如今人家定金都收了,不赶紧制出来,要是他被人追货追出事儿来,咱们还有脸下山?再一个,山下这么多人送药材上山,若是不做出来,那这时间长了没了药性,岂不是全亏了?”

“咱们就不能少收点?看看,为了这些药材,咱们另外花钱买了多少来配?说来好在是那人一下子卖出去的多,不然咱们还能一直存着?又不是能攒着过年的东西。这时候师傅他们怎么就不知道心疼钱了?”

阿木一直觉得,这明道人师兄弟两个,说是爱财,那其实就是自己作的没法子了才这么憋出个爱财的性子来,因为他们十分心软,动不动就散财。看看这一回就知道了,哪有他们这样的?哦,人家送药材上门,不收不好意思!人家急吼吼的订出去了好些货,不然那就要赔钱,他们又不好意思,这左一个不好意思,右一个不好意思,怎么就对着他们没不好意思呢,他可还是个宝宝呢。

“师傅不是说了嘛,上次是没和他们说好,这一次说了,一个月最多出十盒,想来过了这一段也就好了。”

连着石头都帮着他们说话,也不看看自己成了什么样,外头当童工的小可怜也就这样了。

阿木白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低着头帮着给药材分类,傻乎乎的不会说话,只会笑的阿林,愈发觉得自己势单力孤的很。那种脾气都发不出来的憋屈,除了叹气,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干点啥了。半响才问到:

“那这药材香料的事儿呢?可和他们说了?这周围可好几个村子呢,要都是和他们一样的来,咱们这还是道观?药铺还差不多。”

“说了说了,每月初一收一次,其他时候让他们直接卖到药铺去,他们收的更多,不怕他们一股脑的来,想来有钱挣,他们不在意多走几步。”

“那就好,不然每天光是这个,我都觉得头疼,看看咱们那院子,成了什么样了,对了,你知道山下那个混账,到底怎么卖的吗?怎么一下子出去这么多?别是真的卖到了义庄吧,若是那样,这要是让人知道了,咱们这香以后可怎么卖?”

听见阿木说到这个,阿青突然就笑了,还是带着几分便秘模样的笑:

“说来你都不信,这香啊,居然是在学堂卖的最好。”

嗯?学堂?这学堂也需要点香?这是啥待遇?怎么感觉乖乖的?

“听说是专门在中午点,是用来醒神的。”

哈?还有这么一个说法?阿木忍不住盯着手里的香又多看了几眼。虽然说他也知道,这香闻着确实味道有些清透,感觉带着几分凉意,可为啥被他们这么一搞,让他莫名的想到了风油精呢?这效果,是不是有点变异啊?

咦,不对,这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因为这样一来,这香就等于是开发出了新客户群,从神仙佛祖,祖宗鬼魂,过度到了读书人,附庸风雅的那一类,甚至是什么曲艺人士。这么一算,和其他只盯着寺庙道观之流的香比起来,这档次好像确实一下子不一样了啊!提升了不止一点点啊。

阿木想到这些,忍不住回顾了一下自己那本香道秘籍里的各种香,里头什么梅花香,什么宫中香,好像多半和皇家关系密切,是各种贵族用来熏制衣裳的,这档次……

等等,刚才他不是还在嫌弃干活多嘛,不是还不想往外卖吗,怎么这会儿又纠结上了档次的问题?难不成还想开发开发这个路子?不行,坚决不行,他不想当童工?!

其实阿木真的是想多了,就是他真想,人家也未必要他们的啊,毕竟道观这档次在这里摆着呢,最多也就是多开发开发同类上层而已,比如风老头那边,比如和尚方丈之类的。

说起这个,那风老头的棋友到底买了多少?为啥从回来到现在,明道人一直都没提呢?真是奇了怪了。

作者有话要说:寿阳公主梅花香

[药物]沉香七两二钱,栈香五两,鸡舌香四两,檀香、麝香各二两,藿香六钱,零陵香四钱,甲香二钱(法制),龙脑香少许。

[制备] 上捣罗细末,炼蜜和匀,丸如豆大。

[用法] 爇之。

宣和贵妃王氏金香

[药物] 真腊沉香八两,檀香二两,牙硝、甲香(制),金额香、丁香各半两,麝香一两,片白脑子四两

[制备] 上为细末,炼蜜先和前香,后入脑、麝为丸,大小任意,以金箔为衣。

[用法] 爇如常法。

花蕊夫人衙香

[药物] 沉香、栈香各三两,檀香、乳香各一两,龙脑半钱(另研,香成旋入),甲香一两(法制),麝香一钱(另研,香成旋入)。

[制备] 上除龙脑外,同捣末入炭皮末、朴硝各一钱,生蜜拌匀,入瓷盒重汤煮十数沸,取出窨七日。

[用法] 作饼爇之

唐开元宫中香

[药物] 沉香二两(细锉,以绢袋盛悬于铫子当中,勿令着底,蜜水浸,慢火煮一日),檀香二两(清茶浸一宿,炒令无檀香气味),龙脑二两(另研),麝香二两,甲香一钱,马牙硝一钱。

[制备] 上为细末,炼蜜和匀,窨月余取出,旋入脑、麝丸之。

江南李主帐中香

[药物] 沉香一两(锉如炷大),苏合香油(以不津瓷器藏)。

[制备] 上以香投油,封浸百日。

[用法] 爇之。入蔷薇水更佳。

汉建宁宫中香

[药物] 黄熟香四斤,白附子、茅香各二斤,丁香皮五两,藿香叶、零陵香、檀香、白芷、生结香各四两,茴香二两,甘松半斤,乳香一两(另研),枣半斤(焙干)。

[制备] 上为细末,炼蜜和匀,窨月余,作丸或饼。

[用法] 爇之。

韩魏公浓梅香

[药物] 黑角沉半两,丁香一钱,腊茶末一钱,郁金五分(小者,麦麸炒赤色),麝香一字,定粉一米粒,白蜜一钱。

[制备] 上各为末,麝先细研,取腊茶之末汤点澄清调麝,次入沉香,次入丁香,次入郁金,次入余茶定粉,共研细,乃入蜜令稀稠得所,收砂瓶器中,窨月余取烧,久则益佳。

[用法] 烧时以云母石或银叶衬之。

逼虫香

[药物] 茅香一两五钱,细辛一两五钱,零陵香一钱三分,山柰一两,川椒二两五钱,藿香一钱六分,千金草三钱六分,莪术一两七钱三分。

[制备] 共研成粗末。

百和香

[药物]沉水香五两,丁子香、鸡骨香、兜娄婆香、甲香各二两,薰陆香、白檀香、熟捷香、炭末各二两,零陵香、藿香、青桂香、白渐香、青木香、甘松香各一两,雀头香、苏合香、安息香、麝香、燕香各半两。

[制备] 上二十味末之,酒洒令软,再宿酒气歇,以白蜜和,放入瓷器中,蜡纸封,勿令泄。

[用法] 冬月开取用,尤佳。

☆、分包

说曹操, 曹操到,说的就是风老头了,这不是阿木这里刚吐槽完不到一日的功夫, 人风老头就上线了。从大门口一路的喊着明道人走进来, 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 瞧见阿林, 还咧着嘴笑呵呵的拍拍孩子的头,那动作利索的。

虽然对他很欢迎,可他带来的消息却让阿木几个差点没奔溃了,因为就风老头和他家隔壁那个和尚庙,居然愣是提出了五日内给出三十盒凝神香的要求。

“这还怎么做?师傅,这还怎么做?我这就是把脚也提溜上来, 那也完不成啊, 这不是要逼死人嘛。”

阿木差点没疯了, 这几日因为这个,他连着系统里头都没去, 想想那些白花花的小钱钱, 他真是损失老大了好不。为了自己能轻松些,阿木对着自家师傅都挑起来据理力争了, 可惜,明道人也没法子啊, 一脸的丧气却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

“你们能做多少做多少吧,其他的我在想想法子。放心,有师傅呢。”

还能有什么法子?他自己上?他已经自己上了好不, 说到底就是已经做好了做不出来,让人唾弃的准备了,这时候可不是现代社会,违约什么的,还能打官司,赔钱的,大不了换个客户什么的,这年头违约,那就是自绝,是把自己的名声往地上踩,是很可能彻底被孤立的。

作为知道严重性的阿木其实心真的很软,若是明道人态度强硬些,那他还能继续闹腾几下,如今明道人这么一来,他倒是不好再说什么了。呐呐的瘪了瘪嘴,往边上一坐,跟着动起了脑子。

你别说,这阿木的脑子确实好使。到底也是经历过经济社会浪潮的家伙,虽然不通什么经济学,可见识够广,信息够多的情况下,触类旁通一下还是可以的,所以他立马提出了一个想法。

“师傅,你说要不咱们招人来做临时工吧。”

“招人?临时工?这个怎么说?”

阿木一开口,别说是明道人了,就是后头跟着走进来到泉道人也是心里一动,虽然一时不懂他到底要说吧什么,可一个临时工却不难猜出一些意思来。果然,下面的操作计划很带劲啊。

“咱们这么来,将这药材晾晒,炮制,甚至是磨粉的事儿都请了人来帮忙做,请上五个人就成,就能将这些基础的事儿给脱开手了,而咱们道观里的,只要按照秘方配香,制作最后的环节就成。如此一来,即使这香料的配置药材有多少种漏出去了,只要配香比例在手里,也不妨碍咱们手里秘方的价值,谁都知道这东西,差之毫厘,香味完全不同。”

咦,这还真是个好法子,秘方最值钱的地方不就是这么一个配置比例嘛,什么药材种类什么的,嗅觉好些的,像是风老头,其实也一样能分辨出七八成来,真算不得多重要。倒是阿木这个法子……

泉道人和自家师兄一对眼,那脸上的欢喜是怎么遮都遮不住。忙跟着说道:

“你还别说啊,阿木这孩子,脑子就是快,这还真是个好法子,甚至咱们说的难听些,还有些笼络人心的好处,毕竟这方子有多吃香、多值钱,如今山下的人大概的估计也清楚了,这样的时候,咱们还能让他们来帮忙做这些,不怕他们传出去,这对他们是多信任?想来老村长肯定很欢喜。”

看,年龄这东西就是不骗人吧,即使是泉道人这样一个懒得自家师兄都嫌弃的货色,在人心揣摩上,也一样喝水一般的自如。让阿木瞬间对他高山仰止起来,看过去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崇拜感。不过这会儿人泉道人可没工夫看阿木的眼神,他正兴奋的和自家师兄对这一个方案进行进一步的拓展。

“师兄,你说,这法子咱们能不能用到别的地方?像是那个骨笔,要我说,咱们其实也能将兽骨笔杆的事儿分给山下的人做,毕竟这制笔的事儿,最关键的部分就是怎么做笔尖对吧。还有阿木的那个纸的事儿,哦,这个或许不用,毕竟这个周期长,量也不大,自己能干,对了,还有那果林,其实咱们也能请了人,让他们隔上三五日的来帮忙修枝浇水什么的,如此一来,重活基本呢狗分出去七成,剩下的咱们还怕什么人手不够?”

泉道人那是越说越兴奋啊!也是,对于他这样喜欢偷懒的人来说,最近的日子过得,那这真是暗无天日,感觉人都要废了,如今能有这么一个好机会,能一下子将包袱全丢出去,他能不积极?

当然,这关键还要看自家师兄怎么说,到底这才是道观的观主,是他们的掌事人。不过作为多少年的老兄弟,他很清楚自家师兄的心思,劝说起来很有针对性。

“师兄,这其实花不了几个钱,其他的像是笔杆,咱们能按照数量给钱,而这兽骨……只要是狩猎的人家,能缺了这个?能值几个钱?还有院子里的事儿,隔三差五的请个人来做活,又能给几个钱?对不对?除了这次的事儿,肯定要花销的多些外,怎么算都划算的很,可这一次香的事儿本就是意外,以后怎么的也不可能还这么措手不及的对吧。如此,你再算算,一个月能支出多少?可咱们呢?没了这么些事儿,咱们能省下多少时间?这时间用来做功课,习武读书不好吗?好歹也是道士,一天到晚的,搞得和工坊一般,香客来了看着也不像样啊。”

泉道人的最后一句话那是彻底的打动了明道人,是啊,他们是道士,作为道士自然就该有道士的样子。明道人眼睛看向屋子外头,那空地上到处可见的药材香料,那一个个带着黑眼圈的孩子,唉,这真不像是个道观。

“行吧,既然可行,那就这么来,这样,这次的事儿还是你出面,去找老村长,让他帮忙找几个嘴巴紧的过来。这方子里药材种类是不是重要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老村长知道,咱们信得过他,也信得过山下的这些邻居们,你懂?”

观主就是观主,你看,一句话的功夫,这情绪,这立场立马就换回来了。阿木听到这消息,那是差点就直接欢呼起来,也等不及这两个后头说什么了,也等不及打招呼,一个蹿升就往外跑,一路跑还一路喊着:

“不干了,都不用干了,歇着,能歇着了,妈呀,我要赶紧的睡觉,困死我了。”

这动作,这喊声,听得明道人眉头直跳,死孩子,这是觉着自己虐待他了?有心想骂上几句,可一想这几日孩子们忙碌的样,生生的又将那股子被阿木激起来得气给压了下去,只是冲着泉道人喊道:

“你还站着干什么?没听见咱们小爷说的,那都罢工了,赶紧的去吧。”

明道人和阿木互怼的太多,泉道人对于自家师兄这模样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半点不带搁楞的顺着话头就往下说道:

“我这就走了,你不用催,要我说,你也别生气,他就这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你别在阿木这里没落着好,就找我的茬啊。”

刚开始说的还像是个人样,可这最后一句,亲,你不能不说吗,这简直就是火上浇油好不,看看,明道人脸色都变了。好在后头正好有老刘头过来,让说茬了的泉道人有了顺拐的借口:

“说起来,师兄啊,这骨笔的事儿如今可都是老刘头在做,他可就想靠着这个,给石头攒钱呢,若是咱们将笔杆放出去,你还得和他说一声,不过说实话啊,老头别的都好,可就是眼神不怎么利索,我都瞧见好几次他弄伤手了,你劝劝他吧,反正只要笔尖做的好,数量上来了,这钱也未必少到哪儿去。你帮着算笔账,让他安安心。”

这倒是个事儿,明道人一抬下巴,示意泉道人走人,就站起来,招呼起了老刘头,语气都不自觉的温和了好些。

明道人虽然说是观主,可或许是年纪大的缘故,对着比自己还大的老头,态度一向很是和善,可再怎么和善,这等级在这里摆着,老刘头不过是来喊个吃饭,居然就被招呼到了正堂里,还让他坐下说话,那真是差点没把老头吓死,还以为观主要赶他走,不让他在道观做事儿混饭吃了呢。

等着一圈的话听下来,等着明道人给他算了比账,老头感动的那是眼泪都流下来了,一边用衣袖擦着眼泪,一边呜咽着说到:

“观主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用顾忌小老儿。本就是道观里的手艺,能让小老儿跟着用这法子挣钱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便是说不让做了,也是天经地义,不敢有半分的埋怨。更别说这法子,说起来还是为小老儿着想了,是您慈悲,见不得这眼花力弱的没用样,小老儿只有感激的份。至于这钱多钱少的,小老儿还能信不过您?自打到了道观,吃的好,穿得暖,住的敞亮,那日子就和在天上一般,本就是以防万一用的,哪怕是少了也不妨事,更不用说听您这么一说就明白,那是花小钱,挣大钱的好法子,小老儿眼睛不亮,可心亮着呢,知道好歹。观主大可放心,就按照您想的去办就是。对了,咱们这药材香料的,您也放心,等着人来了,有我看着呢,必定不让他们泄露半点。”

老刘头人虽老,可心里却十分的清明,不过是听了几句,就明白人家为啥突然这么客气,忙不迭的就表起了忠心,顺带还给自己又揽了个活出来。到底他也是山下村子里出身,这要是方子露了出去……干涉到这么一大笔钱,想也知道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他也洗脱不了嫌疑。既然如此还不如自己来把这个关口,好歹能有数些。

与此同时,这老人精也是借机彰显一下自己的立场,凸显一下自己品行。为啥?嘿,这你看看明道人的表情就知道了。

不说漏方子还不觉得,这一说,明道人看向老头的眼神又温和了几分。这都几年了,道观制笔的手艺,就没出去半分,这说明啥?说明老头是个守信本分,嘴巴紧,有德行的人啊。

所谓高手过招,其实平常人之间一样存在,这水平,怎么样?够本事不?

明道人很满意,难得对着老头也说了几句温情话来。

“你把关也好,这样我也能安心些。只是到时候就辛苦你了,日日的忙着咱们的吃喝,还要做这样多的琐事儿,平日里你自己身子也要注意些,别太累着,年岁大了,有什么就喊那些孩子,反正他们不干活也是瞎闹腾。”

这话说的多窝心?反正老刘头挺吃这一套,听着就笑了起来,还一个劲的摇手,为那些孩子说着好话。

“都是好孩子,可人疼的很,又是长身子的时候,可不敢这么使唤。哎呀,我怎么忘了,观主,该吃饭了,您先去,小老儿去喊孩子们去。”

“不用了,你去准备吧,人我去喊。”

明道人难得亲自去喊孩子们吃饭,可刚走到孩子们的屋子门口,人就退了出来,为啥?呵呵,这呼噜声都传到屋外头来了,还用喊?这些死孩子,只怕是阿木当时那么一嗓子过去,一个个的就立马丢手睡觉去了吧。

老刘头还没走呢,一看明道人脸色又拉了下来,忙凑了过来,只是才走了几步,就是他这差点耳背的水平都听到了呼噜声,立马不敢出声了,只是暗暗的在那里着急,转了三圈,才小声的嘀咕道:

“孩子们这是累坏了啊,唉,连着赶了几日,也难怪孩子们这样,本就是憨吃酣睡的年纪,最是缺觉了。”

得这下好,又将明道人给顶杠头上了吧。唉,明道人这观主当的,合着一个个的,那是真不把豆包当干粮是怎么的?真心憋屈。

☆、和谁比

有人帮忙和没人帮忙, 工作效率上那真是一个天一个地,虽说头一天是耽搁了,毕竟需要教导新来的炮制的方法什么的, 耗费了些功夫。可等着这些人上手, 哎呦, 流水线的威力立马就开动了。不过是三五日的功夫, 就将原本觉得半个月都未必能做出来的香全给完成了,一一交付之后,顺带的还多出来了足足五盒,让明道人他们那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所谓有备无患,有了这么些存货,哪怕是后头还有人抽冷子来一下, 他们也能从容应付了。若是加上山下那些工作积极的百姓们隔山差五的继续往山上送的那些, 那真是:再也不用担心被催货了的具现版。

那些帮着干活的村民们也十分的高兴, 要知道,这年头学门手艺那是相当困难的。哪怕是去个铁匠铺子呢, 那不干满三五年的免费劳工, 连着铁匠炉子都未必能靠近,更不用说学本事了。像是青壶观道长这么大方, 这么手把手教的,在山下这些人眼里, 和天上掉馅饼都没差别了。这也是为啥他们动作这么快,完成度这么高的缘故,对着手艺, 没人敢懈怠,生怕做的不够好,让道长们嫌弃了,不教了。

为了这个,明道人准备的那些工钱愣是没给出去,听说发钱,那一个个的,比兔子跑得还快,直接就不见了人不说,还惹得老村长提着好大一堆的礼物上山来拜谢。这让明道人一时都不知道怎么推却了。

“老村长这是做什么,这一次来帮忙的这些个乡邻不肯收我家的工钱,贫道已经十分的过意不去,你这……让我可怎么有脸。”

“怎么没脸?观主啊,是小老儿没脸才是。一大把年纪了,外头什么规矩不知道?可为了乡亲们能多个手艺,我这愣是装傻充愣的,等着他们都学会了,才上门来,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老村长坐在堂屋的椅子上,一改往日的洒脱,微微的弓着身,屁/股只占了小半边,明显带着不安和愧疚,可嘴上说的话却十分的实在和坦然。

“我往年也是去过城里的,也知道在城里那些药行里,这炮制师傅是个什么工钱,听说,那本事的,最多一年有一二百两,比衙门的师爷都多些,这样的行当,这样的手艺,你这里说教就教了,这要是较真起来,他们得付出多少的束脩?”

束脩?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怎么办?明道人瞬间感觉自己飞走了好大一笔钱,不过转头想想这些人家的家境……算了,还是不收的好,自己再怎么缺钱,也不至于压榨他们。再说了,好歹也帮着做了这么多活,日常喊起来又那么方便,权当是自己收记名弟子好了。

“不敢这么算,不过是最粗糙,最基本的几样,那里能和那些炮制高手比。那些人的手艺,是能将有毒的附子、乌头都做成良药的,和我这……一个天一个地一般,可不能这么对比。再说了,他们本就是为了道观做事儿,教他们也是应该。”

“再不能比,那也是手艺,别当我老眼昏花不懂,再怎么粗糙简单,那算是入了门了,若是那个将来真有机缘,能吃这碗饭,那这就是他投身进去最大的底气,指不定一上来就能直接就能上手了呢。再说了,不说能省下多少学徒的功夫,就光是自己炮制了卖钱,又能比以往的草药多收入多少?”

老村长真心是个明白人,几句话的功夫,就将关窍都说了个透,可也因为是明白人,这一番以退为进的手段也做的太显眼了些。

他这是将明道人以后可能后悔的根由都一股脑的全给抖落出来了,在这会儿明道人明确的表示了不收束脩之后,便是反应过来了,他还能收回自己前头说的话?这是真真的将以后可能出现的隔阂,都给全堵住了。

明道人就是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到这会儿心下也有数了,看着老头那不安的模样,笑了笑,索性也敞开来说到:

“都是乡邻,何必算的这么清楚,只要以后还接着做了送到道观里,药材香料的配料配方不随便露出去,就成。当然了,以后送来,该收钱还是要收的,不然也不长久,乡亲们也是要吃饭的。可别让我这制香的事儿断了。”

老村长听了明道人的意思,明白了明道人看中的是啥,这心里的大石头瞬间落了地,当下立马满口应下了以后继续送的事儿,不过等着他走出堂屋的门的那一瞬间,脑子猛地一闪,又发现了点子不对,转头询问到:

“这炮制的手艺……”

“自来手艺都是父传子,子传孙,他们学了想留给孩子难不成我还能管得了一世?便是亲戚间搭把手学了去,我还能追着赶着的讨回来?顺其自然就是。”

明道人这话说的很道家,作为道观邻居,被道家文化熏陶了一辈子的老头也瞬间明了了,乐呵呵的又冲着明道人拱手行了礼,这才恭敬的倒退着走了出去。

顺其自然这话说的人很多,可能做到的又有几个?说到底还是给他们这些没权没势,最底层的百姓们开了方便之门了啊。以后这山上的事儿,还是要多上心才是,不然这情分可怎么还?

老头一路下山一路想着怎么为青壶观在多做些什么,一直到山下都没想明白。不过当道观晚钟响起的那一瞬,似乎是福临心至,他突然抬首看了那青壶峰一眼,脑子里闪过了一个想头来。忙招呼着正走过来的村中汉子问到:

“来,你小子替我想想,道观里那果林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好像是要做园子用吧,听说城里好些地方都有类似的,那些读书人最喜欢了,说是清雅还是怎么来的,青壶观……应该比城里的更好些吧,毕竟本就是在山里。”

“哦,这样啊,那这样,以后你们去城里……这样,这样说知道不?”

“懂,不就是多说些好话嘛,本就是好的,说起来不难。”

看,义务宣传员上线了吧!可见这人情真心没白送,手艺也没白教。因果这东西,真心是无处不在啊。

这边青壶观热热闹闹的,往天时地利人和全方面发展着,而另一头的李道人,近来却心情相当的不好。耷拉着个脸,一整天的都不见一个笑,做事儿都急吼吼的,连着上山都有些不一样了,急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后头追赶一般。

弄得看到他的人都有些莫名,就他这样,愣是谁看了,都像是欠了他一二百两银子一般,这到底是怎么了?连着三天,越来越不对,越来越急躁,连着前头正帮着修缮道观做活的工人都嘀嘀咕咕起来,太虚真人忍不住了,喊了他去屋子里教训。

“你这又是怎么了?啊?若是不愿意花钱,那咱们这修缮道观的事儿在等等就是,何必如此做派?你看看外头,那些做活的可是咱们多少年的老交情了,如今见着你都不敢吱声,你这是想得罪多少人?”

太虚真人真心觉得收徒弟这个事儿,就是给自己找罪受的,看看,这都几岁了,办事儿还这么毛躁,即使再怎么心疼钱,也别放脸上啊,如今这样,他都不好意思出门了。难不成他这都七老八十了,还要给徒弟擦屁/股,给人赔不是不成?那他这老脸往哪儿搁?

他觉得丢脸?李道长才觉得无辜好不,他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听这师傅的教训,人都快傻了,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师傅说的是啥,忍不住摸着脑袋,一脸萌呆的说到:

“不想花钱?不想修缮道观?我没有啊?这怎么说的?这人不是我喊来的吗?这事儿不是我先提起的吗?怎么能不做?怎么会……师傅,你瞎想什么啊,我这还想让他们帮着将后头那菜园子收拾收拾,依着后围墙再建上几间屋子呢。还想着咱们爷俩搬到后头新盖的,将这屋子推了,重新起了做大殿了,到时候也能看着大气些。怎么可能不舍得花钱弄道观?师傅,你哪儿听来的?”

“不是为了心疼钱?不是为了这个,那这几日你这是怎么了?那脸拉的,长了有三寸,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还有啊,这进山,一大早的就没了影子,这都是为了啥?”

咦,难道自己真弄错了?太虚真人一时有些迷茫,是,李道长这么一说,他也有些反应过来了,这修缮的事儿还是这孩子起的头,好像是没道理说为了银子啊,可不是这个,那这死孩子耷拉着脸这是为啥?他没觉着最近有什么不对啊!难道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儿发生了?

这一项,太虚真人也有些着急了。忙不迭的拉着李道人问到:

“可是哪里出事儿了?还是什么老交情家求了什么为难的事儿?哎呀,你这孩子,有事儿怎么不说呢?一个人憋着你这是要急死我啊。”

哎呦呦,这可不能让老头着急,这都几岁的人了,别一个不好急出毛病来,李道人赶紧上前,给老头顺气,然后忙不迭的招供了。

“嗨,真没事儿,我这,我这还不是让青壶观的那几个给嘚瑟出来的嘛,你说,师傅,我这算是勤奋的吧,为了挣钱那真是十八般武艺都使出来了,还和伏牛观那几个每日往山里去,就为了多弄点好货色,多换点钱回来。如今能翻修,能想着多起一进,我自己都觉得挺能耐的。可……”

他后头的话真心不想说,可不说师傅又不放心,只能憋屈着拿出明道人的来信,指着上头的某一段给他师傅看。

“看看,他们已经是四进的道观了还不满足,如今边上愣是又辟出来一个樱花园子不说,还整出了个专门接待居士的客院来,还有这,看看,这是他们自己制得香,这是挣了多少啊!我真是越看越心塞,我好歹也算是天下游历过的人,怎么在这上头,就这么的比不过呢。”

听到自家徒弟是为了这个,太虚真人瞬间失笑,伸手指着李道人说到:

“傻孩子,你啊,这是钻牛角尖了,和他们有什么可比的?他们是几个人?咱们是几个人?他们原本是什么底子,咱们以前是什么底子?臭小子,还说什么游历天下,你这心境我看啊,还不如伏牛观那几个呆子呢。”

说到这个,太虚真人站起来,走到了门口,看着外头那一片忙碌的人群,淡淡的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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