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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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没想过齐雍还会有这种想法,姚婴弯起嘴角,希望齐雍的想法是如东哥猜测那般。

这条一直向上的小路终于到了尽头,一路陡峭,俩人都走的气喘吁吁。

因为是挖空了山体,所以这入口便显得十分不起眼。隐藏在横生乱长的树木之间,东哥启动了机关,一块大石移开,需要弯身才能进去。

随着东哥进去,这入口处便放置着没燃火的火把,东哥用火折子点燃了一个火把,带着她沿着狭窄的甬道往深处走。

拐了几个弯儿,前方的路豁然开朗。火光的亮色被比下来,因为前方有更亮的光线。

东哥将火把插在了石壁上,之后转头看向姚婴,“进来吧。”

摘下兜帽,姚婴走进这散着幽蓝色光芒的地方,放眼环顾,这里都是棺材。

所有的棺木整齐的摆放着,穹顶安放了多颗夜明珠,所以这里才会散发着幽蓝的光,不用火把,也是亮的。

粗略估算,这里起码有上百个棺木,透着一股阴冷而又哀伤的气息。

“来吧。这些是还算幸运死后被收尸运回长碧楼的,还有更多的没有着落,死无全尸。”东哥领着她往里走,途经某个棺木时,他停下脚步。动手将棺盖推开一些,进入视线的是浸满了大半个棺木的液体。而液体里泡着一具尸体,半个脑袋都没有了。

尸体泡在这种液体里,并没有变形,液体有一股药草的味儿,这应当是防腐用的。

“这位以前是我的伙伴,去执行任务,忽然之间没了消息。公子后来亲自潜入寻找,将他残破的尸体背了回来。”半个脑袋都被啃掉了,无比可怜。

姚婴微微俯身,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这尸体脑袋被啃掉的部分,看样子像是老鼠之类的东西啃掉的。能把人的颅骨给啃掉,可见牙齿有多锋利。

东哥将这棺盖盖上,又带着她往里走了走,到了一副朱红色刷漆的棺木前,再次推开,这次里面泡着的是一个中年女子。

这女子一身红衣,和姚婴身上穿的很相似,只是被液体泡着,有些吓人。

这中年女子的脖子上有缝线,而且是缝了一圈儿,应当是之前脑袋和脖子分离了,最后把她放进棺材里的时候,才把她的脑袋和身体缝合到了一起,让她有一具全尸。

“这是伊凡,是楼中地位非凡的女子。她儿时是被一个性格古怪的巫人养大的,所以懂得很多邪术的破解之法。公子在继承长碧楼之前,她效忠前公子,之后又效忠公子,忠心耿耿。可是有一天,她从外回来去见公子,不知怎的,忽然对公子出手。她在袖口里藏了一把匕首,半截插进了公子的胸口,公子险些丧命。她是中了邪,公子无法,只得杀了她。”东哥边说边叹气,这是一个悲剧。

“她应当是被控制了,那对手必然手段高超。没有查出来是何人做的么?”姚婴仔细的看了看伊凡的尸体,脸是青白无血色的,也看不出什么来。

“没有。所以说,那些巫人中必然有知晓公子身份的,否则也不会利用了伊凡。公子那时养了大半年才缓过来,痛失爱将,还是他亲手所杀,他的心情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如今公子赐你赤衣,必然是要培养你成为下一个伊凡。我这两天也想了想,你一定行的,公子对你寄予厚望,是大好事。”就是急了些,她太年轻了。伊凡赤衣加身时,也都三十多岁了。

“原来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情。”随时随地,都有人想要齐雍的命。

“看起来我们好似在暗,但实则,在巫人之中,我们反而在明、。”东哥拍了拍她手臂,必须让她知道这些。

又在这里看了许多尸体,大多数残缺不全,死的极为惨烈。所幸都泡在了药水里,即便凄惨无比也没有散发出什么难闻的气味儿来。死于痋的是最多,有的被蛀的皮肉内脏都没了,只剩下骨骼清晰可见,就像个医学院的骷髅标本一样。

在这里待了很久,东哥才带着她出去,那些痋蛊的基地过几日再去看,他听从的还是齐雍的命令。

下午无事,姚婴要来了许多长碧楼中才有的东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开始调制。

她之前答应过罗大川要给他改造体质,长碧楼中也有,是其他的方式方法,应该也是楼中一些师父的手笔,或者是秘方,但姚婴不认为威力会比过她做出来的。

兀自鼓捣着,门窗皆关闭,一个一个陶罐用油蜡密封住。

赤蛇在其中发挥了重大的作用,它十分顺从的吐出毒液来,掺入姚婴制作的秘药中,只有些微,但效果奇佳。

它大概是吐的有点多了,最后也不爬了,就趴在那儿,显得很是乖巧。

这种活儿金隼帮不上忙,它不是在天上盘旋,就是在院子里晃荡,像个无业游民。

天色暗下来,琉灯点燃,姚婴坐回原位继续忙碌。已经密封好十几个陶罐了,一会儿她得搬出去放在墙角阴凉处。被剔除的干骨皮毛药材等等全部堆积在一个篓子里,散发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儿。

蓦地,猛地听到外面金隼发出一声低低的叫声,她抬头看了一眼外间,之后继续低头做事。

果然,下一刻房门就被从外打开了,一个黑色的人影走进来,正是齐雍。

进来没在小厅看见人,齐雍的脚步也没做停留,进了内室。

一地的东西,还有那个盘膝坐在地板上的人,扫了一眼,他就知道她在做什么。

“仍旧不想告诉本公子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东西么?”走进来,齐雍双手负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么一地的东西,可不是一个生手能用得到的,她太了解了。

“我很忙,马上做完了。完事之后,我就接受公子的检查,昨晚你说的那些我都背下来了。”整晚做梦都是他说话,一遍又一遍,记不住才怪了。

笑了一声,齐雍也席地而坐,抓起趴在地上没了精气神儿的赤蛇看了看,“今日去密室看到了那些尸体,有何感想?”

“公子很有情义,属下不知所踪,你也会涉险将他们找回来。之前赤衣加身的伊凡姑姑被下了蛊,被操控回来刺杀你,你丢掉了半条命,不得已杀了她。我才知道,原来公子时刻身处危险之中,这又像是一种宿命,一种诅咒,我挺同情你的。”一直低着头,手上在忙碌,这句话倒是发自内心。

齐雍看着她,听她说完不由笑,“难得说了一大段人话。本公子无需你同情,操心自己吧,一会儿把这个反切出来。”扔给她一张折叠起来的纸,上面是他写好的阴符。

拿起来塞进衣服里,姚婴点了点头,“知道了,不会让公子失望的。”还得劳烦他每晚过来给她‘上课’,不努力都不成。

看她低头忙碌的样子,齐雍盯了她好一会儿,蓦地道:“兴许你一直想隐藏的秘密,已经泄露出去了。”

他这话没头没尾,姚婴缓缓抬头看了他一眼,看他高深莫测的眼眸,觉得他就是在诈她。

深吸口气,“公子,你帮我把这些瓷罐都埋在外面吧。时日到了,将它们挖出,然后给楼中的人涂身防护。”

齐雍略有无奈,但似乎又并没有不悦,最终只是莞尔一笑,便起身,真的帮忙了。

他一手一个,十分轻松,姚婴抱着一个,与他一同走出房间。没想到这人这会儿挺听话,和以前不太一样。

还有他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她隐藏的秘密已经泄露出去了?他又知道什么了。

☆、074、大魔咒

这小院靠山根的位置平日里也见不到阳光,是个真正的避光之处。

两个人将所有的陶罐搬运出来,之后姚婴拿过早就准备好的铲子,开始挖坑。

山根边缘的土掺杂着石头,很不好挖,姚婴蹲在那儿像鼹鼠一样,挥舞着铲子叮叮当当。

齐雍双手负后站在她身边看着,天色暗下来有一会儿了,像她这样挖坑,不知得挖到什么时候去。

就在这时,楼中的侍从少年来送晚饭了。他们只是做下等的事,一般时候根本见不到齐雍,所以也不认识他。

“把饭先送进去吧,不要乱动我的东西哦,会中毒的。”姚婴回头看了一眼,之后吩咐,赤蛇还在里头呢,吐了太多的毒液,它现在有点心情不佳,被叨扰的话说不准会做出什么来。

两个少年点头答应,之后将饭菜送进了房间里。

他们离开,这边齐雍才俯身,夺过她手中的铲子,“以你这种速度,给你一夜时间也挖不出来。”

被挤到一边儿,姚婴站起身,拍掉手上的土,一边看着他,力气果然大,一铲子下去,挖出无数土石来。

挪到另一侧,看着他挖坑,很快挖出一条沟来。

搬运陶罐,一个一个的放进里面,之后封土,压紧实。

两个人分工明确,做的很快,将最后一个陶罐埋在里面,所有的土石压在上面,完成。

轻轻地吐口气,姚婴把裙摆上的土拍掉,“多谢公子帮忙,还是你挖土比较快。”

“这是奉承么?”齐雍并不是很爱听。

“算是吧。”弯起眉眼,看他神情并不是很开心,姚婴立即转移话题,“饭菜都送来了,公子一并用饭吧。”捡起铲子走回房间。

饭菜的香味儿飘了整个小厅都是,进来后,齐雍洗了手,就坐在了横榻上。

姚婴则先把房间里那些废弃的东西全部收到篓子里搬出去,把赤蛇安顿好,这才洗干净手,走到横榻另一侧坐下。

笔墨等物品摆放到了一边,饭菜挤得满满当当,每一样都不多,但荤素皆有,十分丰盛。

这只是给她一个人的饭菜,餐具只有一套,姚婴看了看,之后拿起餐盘和筷子摆到了齐雍那侧。

“公子请。”尽管不知他有没有用晚饭,但还是要客气客气的。这边只剩下一个勺子,姚婴拿起来,就用它吃饭了。

这举动也算贴心了,齐雍看着她,随后拿起筷子,还真跟着一同用饭了。

“将昨晚本公子教你的反切阴符的细节重点重复一遍。”她看起来自信满满,他倒是真想知道她是否有全部记住。

拿着勺子,姚婴抬眼看向他,深吸口气,开始重复昨晚整夜回荡在脑子里的那些话。他的声音如同唐僧的紧箍咒一样在脑子里来来回回一整晚,不只是加深记忆,而是直接刻在了她脑子里,想忘记都难。

昨晚齐雍讲解的仅仅是一页而已,密简的第一页,阴符集的第一页,关联甚大,可以对照。

她如他的语速一般,有条不紊的说完,齐雍几不可微的扬起眉尾,“看来本公子的教导要比楼中其他的师父更有意思,以至于你一丝不差的都记了下来,很好。”

姚婴扯着嘴角笑了一声,这厮居然开始满足于自己教导有方,他可能根本不知自己的声音如同大魔咒一样,做梦都给她洗脑。

“公子,你急于让我学习,是不是想让我担起那位伊凡姑姑的职位?”放下勺子,姚婴不吃了,略真挚的问道。

“你能胜任么?如若有丝毫的反叛之心,下场会比她更惨。”齐雍也放下筷子,边倒水边说道。

想了想,她微微摇头,“能否胜任这种话我不敢乱说,不过,公子若是真的信任我,我必然万死不辞。但同时我也有要求,我想见我哥。”

“还真是兄妹情深。有机会,你会见到他的。”齐雍只是似笑非笑,也没说让她何时与姚寅见面。

看着他那笑脸,姚婴心下没底,不太信他的话。

“我哥的名字叫姚寅,进了长碧楼,也不知他改了什么名字。”套问,谁让这家伙一个字不漏的。

“吃饱了?吃饱了做事,将本公子给你的阴符反切出明文来。”齐雍根本没回答她,直接转移了话题。

无言以对,姚婴深吸口气,动身将所有的碗盘都撤下去,然后重新回软榻旁,盘膝正襟危坐,如同面临考试的学生。

拿起毛笔,端正姿势,对照密简,她对着齐雍给她出的最简单的阴符进行反切。

她极为认真,低着头,连呼吸都是清浅的。

齐雍靠坐在对面,拿着留在这小桌上的一盘蜜饯,不时的放进嘴里一个,像个监考老师。

花费了大约半个时辰,姚婴才完成,字写的歪歪扭扭,但好在每个字大小相似,看起来还算工整。

这是一句沟通时间地点的话,寅时,西山,守时。想来各自之间用阴符进行沟通通信,无不是要最简洁的,确认时间地点等等事情。多说一句废话,都是浪费各自的时间。

把那张纸拿起来转过去面对齐雍,“公子,我完成了。”

看过来,看见那字,齐雍就微微皱眉略显嫌弃。不过看到了内容,他的眉头也就舒展开了,因为她写的答案是对的。

“很好。这个信息也的确是给你的,明日寅时起床去西山,那里有人等你,教导你游水。”她的课程满满的。

姚婴笑脸儿一僵,“不是说不用学游水嘛?”

“本公子何时说过?那都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西山有个温泉,整个长碧楼仅此一处,过了辰时温度升高,下不去人。你从明日起每早寅时过去,尽快学会,也免得受苦。今日本公子再给你讲两页反切阴符,待过几日本公子回来,再来看你是否如第一次这般表现良好。”齐雍放下装蜜饯的盘子推到她面前,又拿过她反切过来的纸,一边说道。

“你要出楼?”他还真忙。

“嗯。你的字太难看了,无事多练习,还有臂力,还不如你那只鸟的翅膀力气大。”齐雍摇了摇头,一副颇头疼的样子。

“想要赶上公子的高度,难如登天。”她也知道她写的字很丑。

笑了一声,被吹捧,齐雍还算愉悦。

放下那张纸,他将阴符集和密简拿过来,开始‘上课’。

大概是因为明天齐雍要出楼,所以今晚这节课真是上到了很晚,他也讲了很多,不疾不徐有条不紊,他的声音是带着魔力的。

他不挖苦她的时候,还是挺有魅力的。

半夜时分,齐雍才离开,姚婴目送他走出房间,她随后就趴在了桌子上,今晚她梦里必然还都是他的声音,太有魔力了。

又兀自温习了很久,最后实在撑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齐雍给她定了寅时去练游泳的‘课程’,到了时辰,她自动的就醒了,简直就像是被下咒了一样。

齐雍出楼了,也不知去处理什么事情,反正接下来的一个月,他都没有出现。

新年到了,不过长碧楼是不过新年的,一切如旧,让人连日期都忘了。

每早寅时游水,辰时回来,用过早饭便是‘心理课程’。午饭过后,她去山上的痋蛊基地,在这里她还认识了几位在楼中身份不低的老手。只不过,他们大都不完整,也无法出楼,甚至有一位从脖子以下都失去了知觉。

他们之前跟着前公子做过许多大事,去过塞外,还剿灭了一个巫人秘密聚集点。同时,他们也付出了代价,很多并肩作战的兄弟都死了,只剩下他们还苟延残喘的活着。

原本齐雍是想送他们离开长碧楼到个安全的地方颐养天年,可是他们心中对巫人的仇恨堆积如山,就差一个火星,就能引起大爆炸。

和他们交流,倒是更多了解了巫人的行径,他们极会隐藏自己的身份,而且还会潜入到大越一些家庭中,彻底的融入其中,想调查他们都很难。

夜晚,就是姚婴的练字时间,虽说没有进步太多,但最起码写出来的字不再歪歪扭扭了。板板正正,若说风骨什么的,那是绝对找不到的。

罗大川也在这一个月里利用自己的粗鲁无礼找到了姚婴的住处,他大骂东哥是个小心眼儿的娘们儿,说不让他来打扰姚婴,但实则就是对他有偏见。

不过,姚婴把避蛊防痋毒的东西给了他之后,他就消停了,可见他心智极不成熟,给他个新鲜东西,就把他给引走了。

新年过去了,姚婴又长了一岁,她曾站在门框上测量过自己的身高,好像距离一米六还差一些,但她总觉得她长个子了。

在温泉里游水这种事姚婴已经不怕了,清晨的温泉水温正好,泡在里面别提多舒服了。教她游水的是一位姑姑,分配到这种任务她可能也不是很开心,但教导姚婴还算尽职尽责。每日在温泉里游个三四十圈,必须得完成。

一个多月过去了,没等到齐雍回来,倒是东哥愁眉苦脸的过来了。

刚和那位脖子以下的身体都没知觉的白老先生在山上密室里聊完,准备练字,瞧着东哥那愁眉苦脸的样子,她就笑了。

“是不是罗大川又去找你麻烦了?”也只有罗大川会把他气成这样,又无可奈何。他不服管,整日在自己的住处举铁练武,把院墙都给砸了,简直是顶级破坏者。

“不是罗大川,他这几日都没出来。是公子派人回来,让我调派人手过去解决个麻烦,他要被烦死了。”东哥在横榻对面坐下,一边说道。

“那公子有没有说要派谁去呢?不知道我可不可以?”一个多月了,该上的课程她也学的差不多了,就是这字还写的不完美。

东哥摇头,“公子没说派谁去,但他的意思很明显,要我随便指派个人过去应付应付。这家人是皇亲,贵为安阳伯。不过这安阳伯卧病榻多年,家中是老夫人与长公子当家,这出事儿的就是长公子。诶,在囚崖的时候公子说过的。”

“啊,我想起来了,他说人一到了夜里就仰面朝天满地爬的那个。”姚婴想起来了,眼睛都发了光。这么长时间了,居然还活着呢,看来这蛊,也并没有多狠毒。

“对,就是这事儿。那安阳伯的老夫人极为难缠,别看安阳伯仅有个爵位和一些产业吃皇粮,但这夫人和当今皇后在闺中可是密友。年少时在皇都是有名的,与咱们长碧楼前公子也有些交情。她知道长碧楼的一些事,然后自己儿子出了这事儿,第一时间就托皇后给咱们公子传消息,要人过去帮忙。”东哥简短的说道,这些皇亲国戚中有很多的蛀虫,从他的语气中就听得出,安阳伯府就是其中一个。

“公子百般推脱,这回终于推脱不掉了。”姚婴单手捧腮,忍不住露出幸灾乐祸的笑。

“你若想去,咱们就去。反正听起来也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事儿,这么久了都没出人命。不过我还是得告诉你,这安阳伯一家都很无理,视财如命。以前安阳伯还没卧床的时候,每年回皇都都厚脸皮的向皇上要钱,说自家入不敷出。还和他人要钱,并且正大光明的把这事儿告诉皇上让自己看起来十分诚实的模样,可又把钱死死地把在手里不让出分毫。害的那些给他钱的朝臣被皇上训斥,人缘极差。”东哥倒了一杯水,边喝边说。

“那为什么不找个理由把他家的爵位给撤了?还任由他们兴风作浪。”姚婴不懂,皇亲国戚就是铁饭碗。

“其实安阳伯府也只是有个爵位罢了,除此之外,他们什么都没有。没有进朝廷办事的,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权利,产业也仅仅一点点,更没有个聪明的子嗣,随他们去了。倒是两年前这长公子求娶了太田郡太守的女儿,听说这个小姐天生疾病,无法孕育,所以才会让他得了便宜。要知道,太田郡富庶,富得流油。”东哥解释,毕竟皇亲国戚,再烂也不能将他们如何。

“那,我们能去么?”这些乱七八糟的她也不理解,封建社会,上层人就是上层人,犯了错也不会成为下等人。

东哥看她那样子不由笑,“好,准备准备,咱们明日出发。这段时间你很用功,几位师父也和我说过,你勤奋努力,并且很聪明。本来我还想是否需要调来其他的师父教你一些防身的功夫,但你这身体单薄,怕是也学不成,就算了。你有一条蛇,还有一只隼,也没人能近你身。”

姚婴点头,对那几位师父的赞赏还是很感激的,没有说她蠢笨不可教。

“对了,之前是不是还送来一些关于闺房之乐的书本?你把那些书本收拾了给我,我送回去。”东哥忽然想起来这事儿。

直起身体,姚婴不解,“为什么要拿回去?我看了,五花八门的,突破人体极限。”总结来说,辣眼睛。

东哥几分尴尬,“本来是打算让你了解一下,毕竟出楼之后会遇到各种情况。不过,之前公子回来,我去问过,本打算要舞乐门的杨柳姑姑过来教你,公子却没答应。我看,他是不打算让你学这些,反正也用不着。”

姚婴弯起眉眼,算齐雍有良心,如此辣眼睛的‘学科’,她还真不打算学。

把塞到书架边角的那几本书找出来交给东哥,没了这几本,书架瞬时也变得高雅多了。

东哥已答应此次任务要姚婴去,她练字到半夜,又收拾了一下东西。翌日,她没去温泉,果然也没人来找她。

过了辰时,东哥身边的小仲跑来通知她,说是可以走了。

“看来前些日子送你的药你涂在身上了,就是这脖子没洗干净,还黄黄的。”披着红色的披风,半挽的长发用红色的发带捆绑,混合于发丝之中。她面带笑意,酒窝浅浅,格外的清甜明媚,很少见到她这个样子。

小仲抬手摸了摸脖子,有几分不好意思,“我用力搓了,可是也没搓干净。不过,阿婴姑娘的药真的很厉害,我特意找东哥要了一些毒虫试了试,它们的毒液粘到了我身上,我都没事儿。”说着,他眼睛都亮了。

点点头,其实那些痋虫都是小儿科,毒性并没有多大。

“那个,阿婴姑娘,我想问问你,能不能让我跟着你啊。我看你这里也没人跑腿儿伺候,东哥那里有言责,我们俩人在那儿也是整日闲着。你放心,我白天来你这儿做事,晚上我就回去,绝不多留。”小仲竖起手,做发誓状。

“你的意思是说,你想拜我为师?”好像是这个意思吧。

“不不不,我哪有那胆子。我就是说,给阿婴姑娘打下手,给阿婴姑娘跑腿儿。”拜师他不敢想,学一些破解邪术的秘法还是好的。

“我倒是没问题,你问问东哥会不会同意吧,毕竟你现在是他的人。”但东哥这个人其实很宽厚,应该会同意的。这个小仲很机灵,说话像蹦豆儿似得,很勤快,不错。

小仲立即狂点头,“好好好,我去跟东哥说。”

“那走吧。”不由笑,有个人给自己跑腿儿也挺好的。

小仲立即接过她手里的包裹背在身上,从这会儿开始就当跑腿儿了。

她现在住的雅居属于北侧,不用从之前的大门离开,因为太远了,得走上一个时辰。

从这北侧的山间回廊走下去,之后又进了一条两山夹缝的小路,这里有断虫道,金隼飞不过去,它就在半空一转,从大门迂回的绕过去。

赤蛇在她身上也极为不适,扭动成一团,待得走过了断虫道,它终于消停了下来。断虫道设置在地下,会始终不间断的向地面上蒸发药气。汲取土地养分的树木花草也吸收了药气,所以这里不管是土地还是花草树木都会让赤蛇痛苦难熬。

但这断虫道是极有作用的,外面的痋蛊进不来,里面的痋蛊出不去,能充分的保证长碧楼内部的安全。

从这两座高山之间的夹缝走出来,便看到等在这里的车马,远处是一片平地的小树林,树木挺拔,像一个个守在边关的卫兵。

除却车马,还有几个人,东哥和他身边的言责,还有不知从何处听到消息跟上来的罗大川。他正坐在车辕上,身体向后倚靠着,一副别想甩掉大爷的姿势。

“东哥,我们走吧。”将披风的兜帽拿起来扣在头上,赤红的颜色,让她看起来神秘而又明媚。

“走吧。”东哥点点头,转身朝着马车走去,一看罗大川那无赖的样子,他淡淡的哼了一声,绕过另一侧上车。

罗大川更是毫不掩饰的翻白眼儿,看姚婴走到他旁边,他立即从车辕上跳了下来。

“阿婴妹妹,你要出楼为何不通知小爷?”他很是不忿。

“就算没通知你,你不是也追来了?”推了他一把,姚婴上了马车。

“那还不是小爷我聪明,昨晚看到这两个小兄弟收拾东西,今早特意去堵人。”堵的就是东哥。

进了马车,便瞧见东哥的臭脸,他是拿罗大川没任何办法的。

“没事儿,他喜欢跟着就跟着了,毕竟他武力值比较高。再说让他在楼里待着,指不定把房子都给拆了。”有劲儿没处使,他很可能干得出来。

东哥叹了口气,“下次公子再离开,应当把他一并带走。”这么个刺头,放在谁那儿都不行,他根本就不听话。

一辆车两匹马,沿着平坦山间的走,花草虽说很多,但根本不及车轮高。

树木长得很直,树枝都一人高,车马走过很顺畅。金隼也追了上来,一直在半空跟随。

在这树林里走了许多,才上了一条小路,之后又转到了官道上,一路朝着安阳伯府所在的和川郡邺城而去。

和川郡在大越西面,这个季节气温有些低,这个郡有点穷,因为并不盛产什么。

所以说,最初将安阳伯‘发配’到和川郡,怕也是有意为之,因为这儿不富裕。

这一路很是顺利,除却有点冷之外,再也没别的毛病了。

倒是东哥在途中收到过几次信件,姚婴瞄过几眼,是阴符。东哥不用密简就能自动的在脑海中反切成明文,这就是功力,他把密简和阴符集上所有的字符都记在了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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