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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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十二岁那年,一切都结束了。襄阳被羯人包围,太守贪生怕死,抛下平民百姓,自己跑了。襄阳不攻自破,羯人进城烧杀劫掠,无恶不作,慕家作为小有家底的商户,自然是这群饿狼眼睛中的肉。

她的父母就在这场变故中死了。父母得知城破,抛下半辈子积攒的家底,只匆匆带了些随身细软,护送慕明棠从后门出去,往城外跑。然而完全敞开的慕家并没有满足那群恶狼,他们很快追了出来,沿着后巷追人。

许多人都知道,慕家有一个小姐,虽然年纪尚幼,但是容色极好。慕明棠才十二岁,就已经有许多人上门来提亲了。只不过父母心疼她年纪小,才一概回绝了。

然而此刻,美貌成了慕明棠的催命符。眼看羯人就要追上来,父亲把身上的包裹塞到母亲怀里,让妻子带着女儿赶紧跑。慕母听着后面刀剑入肉的声音,一边哭,一边拉着慕明棠跑。

她们没命地跑,可是两个女眷,还是很快被人追上来。母亲狠狠推了慕明棠一把,连钱财都没时间塞给她,让她不要回头往前跑,而自己换了另外一条巷子,故意发出声音,引走了羯人。

慕明棠哭到浑身抽搐,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要活着。父母都死了,她活着做什么?慕明棠回头想去追母亲,可是才刚出巷子,就正好遇到一伙羯人。

羯人见了她的脸立刻兴奋地大叫,慕明棠用尽全力去打他们,可是一巴掌就被挥开。其中一个头领模样的羯人,正狞笑着逼近慕明棠的时候,背后忽然有一柄羽箭呼啸着穿过羯人的脖颈,将他射了个对穿。

随后,喊杀人大起。慕明棠蜷在地上愣愣的,直到羯人的血溅到她的脸上,她才浑浑噩噩抬头,看到一匹白马从她眼前走过,原本通体洁白无一根杂毛的马腿上,全是血迹。

骑在马上的那个人利索地一刀了结一个羯人,低头看见她,似是抬了下眉:“会走吗?”

慕明棠完全愣住了,哆哆嗦嗦爬起来,只懂得胡乱点头。那个少年勒着马换了个方向,顷刻间便跑起来:“只要会走,那就往前走。活着不容易,死可太简单了。”

少年说这句话的时候,眉目冷厉,眼角的泪痣带着无尽的狠劲,气贯长虹,一往无前。

当年襄阳一见,谁知再见面,竟然是如今这副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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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顾

慕明棠怎么也没想到,她和武安侯第二次见面,会在这种情况下。

那个少年从羯人手下救下了她,并且告诉她,只要会走那就往前走,活着不容易,死太简单了。

后来,这句话成了慕明棠的精神支柱。对啊,她父母双亲豁出性命为她博活下去的机会,她怎么可以轻言死亡。只要会走那就往前走,只要还有气喘,便是爬,也要爬到安全的地方。

襄阳满目火堆,慕明棠踉踉跄跄地,跟随着少年打马离开的方向往外走。后来出城,她随着万千难民一道,缀在少年的军队后面,跟着他们北上。

她也是从其他难民口中,才得知救援襄阳的那个少年,是武安侯。武安侯本是奉了皇帝的命去征讨后蜀,撤军期间,发现了襄阳被人攻陷了。其实周武帝准备了援助襄阳的援兵,可是襄阳太守那个孬种,完全没有抵抗就逃跑了。

刚刚打完后蜀的武安侯回京途中发现不对劲,他那时候其实急着回京城,但是一个城池在眼前被羯人糟蹋,他没法坐视不理,所以带了最精锐的亲兵,脱离大部队,快马加鞭杀了在襄阳里作乱的羯人。

慕明棠一介平民,跟着人群逃难,怎么会知道那时候武安侯急着回京,其实是因为周武帝郭荣病重,谢家有意取而代之,所以谢玄辰才要尽快赶回京城。慕明棠甚至不知道,武安侯就是谢玄辰。

武安侯是周武帝郭荣给谢玄辰的封号,后来谢家取而代之,谢玄辰成了岐阳王。再后来谢毅死,谢瑞登基,连岐阳王的过去都没人知道了,何况一个前朝的封号,武安侯。

慕明棠一直走到陈留,和周婆婆决意在陈留安家。她一路都记着自己的救命恩人,武安侯。但是阶级压制太厉害了,慕明棠一个平头百姓,怎么能知道上圈高官贵族们的动静。她最多也不过是惦念着武安侯的名字,在逃难路上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默念两遍,然后再咬着牙走下去。

之后她阴差阳错被蒋家收养,她进入了京城官宦这个圈子,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能力地位。蒋家一开始就没把她当女儿养,她被蒋太太关起来,每日训练衣食住行,走路说话,根本没有人教她京城的人际关系,也没人让她接触社交圈。她对京城仅有的了解,全是从丫鬟婆子们闲聊中听来的。

丫鬟婆子们关心的自然都是家长里短,她们添油加醋地说岐阳王的疯病有多严重,上次又杀了多少人。至于这背后的政治意义,她们自己也不清楚。

所以在慕明棠心里,岐阳王和武安侯,一直都是两个人。她悄悄打听过武安侯的下落,可是丫鬟一问三不知,她又不敢问蒋太太,后来管教嬷嬷的戒尺打下来,慕明棠就更不敢胡乱发问了。

她唯有在心里为恩人求平安,她对武安侯并无任何妄念,有人站在高山之巅,但更多的人是挤在山脚,抬头仰望英雄。慕明棠对武安侯,就是这样的卑微又平凡的仰慕。

那是乱世中一个普通平民对英雄的信仰,无关情爱,而是精神支柱。她不止一次想过,她的救命恩人年轻、好看又武力高强,他看起来没比她大几岁,却已经成了侯爷。想来恩人的一生,必然是平安顺遂,建功立业,青史留名。

她从来没想过,他竟然成了这样。

慕明棠哭过之后,擦干眼泪,立刻挽起袖子想接下来怎么办。她爹说了,人这一生欠什么都行,独独不能欠恩情。蒋家不过收留了她,而武安侯对她,是实打实有救命之恩的。

原来是他。既然是他的话,那他现在昏迷不醒,她合该为恩人鞍前马后,伺候一生。

慕明棠瞬间不再怕了,这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心目中的英雄少年,哪里是什么疯子杀人狂。慕明棠把泪水擦干,回目四望,思索现在该做什么。

玉麟堂大归大,可是这么长时间没人打理,许多地方都蒙上了灰尘。尤其殿里还挂了许许多多帷幔,积灰尘不说,还挡光,整个大殿看起来阴沉沉的。慕明棠上前,将所有帷幔挽起来,系在柱子上,可算亮堂了许多。

之后慕明棠到外面打水,给谢玄辰擦洗脸颊和身体。谢玄辰长时间昏迷,一日三餐和卫生护理都是有专人负责的,但是王府里的丫鬟下人换了好几茬,现在守在外面的都是军士。这些粗老爷们,能指望他们怎么照顾人。谢玄辰的基本卫生没有问题,但是脸颊上,身上,都有凝结的血迹。

慕明棠是在外面流浪过的,干活极为麻利。而当年周婆婆病重时,也是慕明棠在照顾,所以她对照顾病人很有经验。好在外面的侍卫不敢靠近,也不让她出去,但是对于她的吩咐却不敢怠慢。没过一会,侍卫就提来了一桶热水,放在玉麟堂门口,随后就远远退开执勤去了。

行吧,慕明棠只好自己将水提进来。她在陈留那半年为了挣钱,什么活都做过,提一桶水并不在话下。她为了少走几趟路,一直将水提到最里面的寝殿,然后端来脸盆,用凉水将温度兑到刚刚合适。之后慕明棠拿出自己的帕子,在水里完全浸湿,拧干多余的水分,跪在床沿上,小心翼翼地给谢玄辰净脸。

她先将谢玄辰的脸整体擦了一遍,然后重新揉帕子,拧干,一点一点擦他脸上的血迹。那些血迹看起来有些日头了,都已经发黑,变硬。慕明棠实在不敢想,这到底是谁的血。

慕明棠要擦脸上的血,只能将身体凑近。这样近距离地看,慕明棠才发现谢玄辰长得着实好看,许是因为常年不见太阳,他白的出奇,在昏暗的殿内简直要发出光来。而且脸侧的骨相流畅,眉骨高挺,睫毛纤长,鼻梁又高又直,嘴唇很薄,可能是因为虚弱,此刻没什么血色。

慕明棠擦完之后,由衷感叹,这个人长得真好看,皮肤真好。大名鼎鼎的岐阳王谢玄辰,可比外面靠脸吃饭的小白脸好看多了。慕明棠重新洗了帕子,接下来打算擦洗小白脸,哦不是,岐阳王的四肢。

至于解衣服,她目前还没这份胆子。

慕明棠重新爬上床,掀开被子后才发现,谢玄辰胳膊上有铁链。

慕明棠惊讶极了,立刻把全部被子都拉开,发现不光是手上,他的脚上也有。

这些铁链通体漆黑,粗糙又冰凉,看着就沉重非常。而这些,竟然是加在谢玄辰一个病人身上。

他都这么虚弱了,手腕细的只有一截,他们竟然给他套铁链?

慕明棠突然就忍不住眼泪:“他们凭什么这样对你!你是救了襄阳的英雄,现在还重病在床,他们凭什么像囚徒一样待你?”

慕明棠一边哭,一边去看谢玄辰的手腕。他手上的伤简直触目惊心,他看起来不止一次挣扎过这副屈辱的烙链,但是他身体虚弱,又没有钥匙,只能靠一身蛮力挣扎,在自己手腕上勒出一道道血痕。黑血一层覆一层,有些地方都结了血痂,和被褥黏在一块。

慕明棠看着就疼,她想把他伤口上粘连着的布料撕开,但是又怕弄疼了他,只好用帕子一点点濡湿血痂,将上面的碎绒毛、布料轻轻化开。

可能是碰疼了他,也可能只是露出铁链,触碰到了谢玄辰的底线,他的手突然动了一下。慕明棠吓了一跳,慌忙后退,扑通一声摔倒地上:“别杀我!”

这一下摔得结实,慕明棠吃痛地揉自己的腰,警惕地盯了很久,见谢玄辰没有下一步动作,才缓慢地,小心翼翼地爬回去:“我是…呃,新来的王妃,是来照顾你的。我敢发誓,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害你。”

慕明棠实在不好意思当着谢玄辰的面说自己是他的妻子,只好换了个说辞。好在谢玄辰之后再没有动静,慕明棠提着心给他清洗伤口,他也始终安安稳稳地睡着。

慕明棠无声松了口气。一盆清水很快脏了,慕明棠跑出去倒掉,又重新兑了温水。期间有一个地方不好擦,慕明棠试着将铁链搬起来,然而仅仅是一个烤手的锁环,慕明棠得使出全身的劲儿才能抱动。

她用出吃奶的力气将铁环顺着谢玄辰的胳膊,往上挪了挪,可算将伤口暴露出来。仅是这一番动作,慕明棠就累得浑身酸软,大喘粗气。

慕明棠扶着腰,不由去看这副铁环。“这是什么铁做的,竟然这样沉?”

慕明棠端详了好一会,又去看谢玄辰伤痕累累的手。这么沉的烙链,难怪他伤的这么重了。

她心中顿时生出一种又酸又涩的感觉,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如今,竟然被人这样对待。

慕明棠换了好几盆水,甚至还出去让侍卫另外烧了一桶热水,好容易将谢玄辰手腕、脚腕上的血迹清洗干净。好在谢玄辰昏迷不醒,殿里各种药物都是齐全的。慕明棠从箱子里翻出金疮药,小心翼翼地洒在他的手腕上:“伤口这么深,当初得多疼啊。他们也真是,你手上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没人给你包扎。你是舞刀弄枪、征战天下的人,你的手金贵,可万万不能受伤。”

八月的天气,慕明棠不敢给他缠纱布,怕不透气,捂得化了脓就更麻烦了。幸好谢玄辰不会动,她勤快些擦洗换药,倒也不影响。

等把手上、脚上所有伤口都洒了药,慕明棠已经累得要虚脱了。她擦了下额头的汗,自嘲地笑了笑:“当了几天千金小姐,连身体都变娇贵了。这才多大点事,我竟然累得出汗了。”

今日是她的大婚,她昨夜没睡好,今天早早就被吵起来,被各种大婚仪式折腾了一天。到了晚上,她还一个人忙里忙外,干了这么多的体力活,慕明棠实在撑不下去了。她此刻特别想一埋头就睡,然而她看看地上狼藉的水渍,乱七八糟的脏布,到底还是爬起来,将脏了的布全部扔出去,又找来干布,把地面擦干。

幸好外面有的是苦力,她只需要将水和垃圾提到门口就行了,如果全部由慕明棠一个人做,那今夜她是别想睡了。

一切收拾好后,慕明棠抱来一床全新的大红锦被,轻手轻脚盖到谢玄辰身上。她一边给谢玄辰掖被角,一边感叹:“幸好我以后买不起这么大的房子,要不然一个人收拾,也太累了。”

她将被子盖好,轻轻从床脚爬下来。她拿起放在一边的灯架,回头笑着对谢玄辰说:“今日新婚,虽然你不知道,估计也不太同意。但毕竟是个好日子,新婚夫妻要盖红色的被子,以后才能红红火火,健健康康。”

慕明棠说完之后,意料之中无人应答。她也不在乎,一一吹熄寝殿里的灯火,自己执着一盏小灯,摸索到外面去了。

她给自己圈好了地盘,并不打算和谢玄辰同睡一张床。她毕竟是个年轻姑娘,原来不知道谢玄辰身份都不好意思,现在得知这就是当年救了她的人,就越发不好意思了。

慕明棠走后,室内重归寂静。因为光明骤灭,慕明棠眼睛没适应黑暗,晕了好一会。自然也就没有看到,谢玄辰的手指轻微地弹动了一下。

☆、新婚

这一天太累了,慕明棠回自己的小隔间后,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无人叫唤,太阳又照不进来,慕明棠竟然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她睁眼看到时辰都惊了,赶紧起来换衣服,洗漱。她一边给自己系衣服,一边在心里感叹,幸好她嫁人后不需要侍候公婆,王府里也没人管她,要不然新婚第一天就睡到日上三竿,她以后的日子可有的好过了。

慕明棠穿好衣服后,发现另一个麻烦的问题。玉麟堂里样样齐全,可是没有镜子。想来是因为谢玄辰置办王府的时候尚未成亲,寝殿里没有女主子,自然不会准备梳妆台。

没有镜子慕明棠倒也能给自己梳头发,但总不能天天这样。慕明棠记得自己的嫁妆里有全套家具,等哪日腾出空来,她去嫁妆里找一找。

今儿没有镜子,只能将就了。幸好谢玄辰昏迷着,外面的侍卫不让她出门,她见不了几个人,没人笑话她。慕明棠胡乱给自己挽了头发,就赶紧往西边的寝殿跑去。

一夜过去,谢玄辰看着并没有什么变化,他甚至连地方都没有动。不过擦干净后到底不一样,今日的谢玄辰看着白净俊秀许多,也更像小白脸了。

慕明棠一边在心里念叨,一边拧帕子给他擦了脸,重新换了药。慕明棠将一切收拾好后,突然发现自己没事可干了。

以前奔波讨生活时不说,就算在蒋家,她一天也要忙着学礼仪,学诗书,很少有空闲的时候。没想到嫁了人,她反而过上了张口等吃饭的日子。

慕明棠坐了一会,实在不好意思盯着谢玄辰的脸看,于是站起来,在殿里左右转悠,着手打扫大殿。

她正在最东边的一间房间里弹灰,忽然听到门口有声音。慕明棠连忙跑过来,打开殿门,发现竟然是昨日的两个丫鬟。

慕明棠要嫁的地方和蒋明薇的完全不同,蒋府里的丫鬟哭天抢地,没一个愿意陪嫁。慕明棠想谁活着都不容易,这些丫鬟和她一样,都是挣扎求生的人,没必要让她们陪着她送死。所以慕明棠主动和蒋太太说,不必为她挑选陪嫁。后来陪嫁人选果然消减许多,最后蒋太太只安排了两个人,跟着慕明棠一起到岐阳王府来,做陪嫁丫鬟。

慕明棠心知肚明,这两个丫鬟并不是陪嫁,而是蒋家派过来监视她的。只不过谢玄辰的名声太吓人了,两个丫鬟连玉麟堂都不敢进,只敢停留在殿外,隔着一道门和她说话。

慕明棠站在高高的门槛后,突然意识到她现在就像万年的王八一样,玉麟堂就是她的壳。别管外面这些人嚷嚷的多么凶,只要她不出这道门,就没人敢拿她怎么样。

想到这里,慕明棠整个人的腰杆都挺起来了。她正了正色,问:“你们来做什么?”

“奴婢来给王妃请安,以及…看看王妃一切可好,是否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慕明棠想了想,当真点头:“我还真有。我记得我的嫁妆放在清心堂的廊屋了,你们去看看有没有小巧些的梳妆台,让人给我搬进来。”

说完之后,慕明棠想到什么,挑了挑眉道:“别想着贪污我的嫁妆,嫁妆册子在我这里呢,出嫁前我可一样样对过。但凡缺了一件,我就和你们要。”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眼神似有似无地朝里面瞥去:“奴婢记下了。王妃,你昨夜和岐阳王相处的可好?”

慕明棠冷哼了一声,说:“昨夜你们不都听了么,我和他好不好,你们不知道?”

慕明棠这一句话把两个丫鬟都臊得脸红了,她们不敢靠近,但是又不敢不办蒋太□□排下的差事,只好远远躲着听壁脚。然而这是什么地方,堂堂王府正殿,修建的时候能让外人听到里面的动静?显然不可能。

两个丫鬟听了半天,什么都没听到。她们见里面没有什么大动静,看起来这位冒牌二小姐还活着,两个丫鬟就暂且放下心,回屋睡觉去了。

今日一大早,她们就蹭到玉麟堂院门口。院内,走道上五步一岗,每一个门都把守着重兵,两个丫鬟害怕两边真刀实枪的士兵,但是更怕的,是殿宇里面的岐阳王。

她们磨蹭了好一会,直到发现许久都不见慕明棠的动静,她们怕了,以为慕明棠出了什么事,这才相互拉扯着来敲门。她们挪到门口腿肚子都抖,根本不敢敲门,万一吵醒了里面那个凶兽怎么办?丫鬟只好试探地喊慕明棠的名字,好在很快,慕明棠就开门了。

得知慕明棠还活着,两个丫鬟无疑大大松了口气。随后她们悄悄打量慕明棠,发现她精神饱满,面颊红润,眉眼不施粉黛而丽,不太像是…受了一晚上折磨的样子。

她睡在岐阳王身边,竟然不害怕吗?

丫鬟不知道失望还是庆幸,忍不住想看屋里的情形。慕明棠察觉到她们的眼神往后飘,笑了笑,大大方方让开身:“不如,你们进来看?”

陪嫁丫鬟哪儿敢。慕明棠一露出背后的殿宇,两个丫鬟就慌忙往后撤,仿佛屋子里面有什么凶禽猛兽一样。一个丫鬟吓得太厉害,后退时踩到自己裙子,竟然还摔倒了。

她摔倒发出不小的声音,正好这时殿里仿佛什么东西倒了,两个丫鬟齐齐一哆嗦,慌不择路地往后跑。慕明棠看着两人屁滚尿流地往外爬,笑了一声,故意高声喊:“别忘了给我搬梳妆台。”

两个丫鬟都没回头,不知道听到没有。慕明棠撇了撇嘴,嗤笑:“胆小鬼。”

她正要关门,送饭的士兵来了。仅是送个饭,竟然来了两排十二个士兵,他们看见慕明棠,明显松了口气。为首的士兵将食盒放在门口,立刻抱拳说:“王妃,如今王爷已经成婚,吾等不方便进殿,日后为王爷洗漱、喂饭等事,就交给王妃了。”

士兵说完后,都不等慕明棠发问,转头就走了。瞧瞧他们撤退的劲儿,不知道比来时快了多少。

慕明棠叹了口气,她其实只是想问问每天的菜谱。以后她也要和谢玄辰一起吃饭,好歹,给她安排几个喜欢的菜吧。

慕明棠无言以对,只好认命地将食盒提到屋里。仅是一照面的功夫,慕明棠发现她嫁过来后,岐阳王府里好多人都乐开了花,至少送一日三餐的士兵就不再苦大仇深的了。仅是送饭喂饭一事,似乎还是他们内部轮流执勤。

他们到底有多怕谢玄辰啊。

慕明棠端着流食坐到寝殿,左右瞧谢玄辰那张脸,怎么也不懂外面的人为什么吓成那样:“明明是个好看的小白脸啊,有什么可怕的。”

慕明棠摇摇头,不再多想,低头慢慢吹粥。

之前周婆婆病重时,也根本嚼不动东西,只能每日喝流食。慕明棠为了让周婆婆多吃,变着法做好克化的粥品,所以对粥颇有研究。今日她吹了吹,忽然咦了一声。

她仔细嗅了嗅,后来干脆自己尝了一口,果然发现里面加了东西。似乎,是某种草药,带着一股药味。

有药的食物慕明棠不敢给谢玄辰吃,她立刻端了粥,到外面去问人。她一出门就被配着刀的侍卫长拦住,侍卫长看都不看她,冷冷地说:“王妃留步,圣上有令,王妃只需要待在殿里照顾岐阳王,其余一律不需要操心。”

果然一步都不能出去,不过慕明棠也不需要到外面。她端起碗,向侍卫长示意了一下,问:“为何王爷饭里有一股怪味?王爷重病,你们竟敢苛待王爷?”

苛待岐阳王的罪名皇帝都不敢认,何况他一个侍卫长。侍卫长连忙后退一步,抱拳道:“卑职不敢。王妃有所不知,王爷的食物都是太医局特意调制的。岐阳王今年起不肯喝药,太医局只好将治疗的药物混入粥膳中,每日都不能缺。”

“哦?”慕明棠低头看了看碗,突然问,“那如果缺了,会怎么样呢?”

侍卫长的脸色陡然变得严肃,他冷冷看了慕明棠一眼,硬邦邦道:“卑职奉劝王妃,不要偷懒。岐阳王一日三顿药膳,必不可缺,要不然岐阳王就要发狂。到那时做什么都没用,只能等王爷力竭晕倒。王妃和王爷同起同居,若是王爷狂躁,王妃必然是第一个受伤的人。卑职奉劝王妃,最好不好抱有侥幸心理。”

侍卫长说完后,顿了顿,继续铁面无私地说:“今日早上送来药膳时,王妃和王爷并未起身,卑职等不好打扰,便只好撤除。早上那份药物已经加到今日这碗粥中,此粥价值不菲,王妃还是尽快回去喂岐阳王吧。”

这么小小一碗粥,居然有这么多说道。慕明棠“哦”了一声,问:“粥里加了什么,这样神奇?”

侍卫长低头,不再看慕明棠:“事关太医院秘方,卑职不知。”

慕明棠还想问什么,但是看侍卫长油盐不进的样子,想来不会回答了。慕明棠叹了口气,转身往屋内走。她走到门口时,忽然转身,问:“是药三分毒,我又没有病,我的饭菜里没有加药材吧?”

侍卫长本来都提起心,听到她这样问,又慢慢松下肩膀:“王妃尽管放心,有专人给岐阳王做药膳,您的饭菜是另一个灶台出来的。”

“那就好。”慕明棠点点头,转身合上一扇殿门,对着侍卫长轻轻一笑,“多谢侍卫长。”

慕明棠一如她的名字,眉毛弯弯,杏眼似勾非勾,红唇娇艳,颇有些春日海棠的明媚娇妍。她回眸一笑,当真是春日冰雪消融,转瞬花开十里。

侍卫长明知道这个女子是看守对象,但还是没把持住微微恍神。就是这一分神的功夫,慕明棠已经合上了另一扇门,消失在名贵张扬的紫雕木门后面了。

侍卫长立刻收回心神,暗暗警惕。先不说她是岐阳王妃,仅凭她是王爷的女人,就不是其他男人能看的了。

慕明棠回到屋子后,躲在门后又嗅了嗅,鼻尖那股蜿蜒辛苦的味道似乎更浓了。

原来是加了双倍的药材,怪不得被她闻出来了。慕明棠从小有一种特别的能力,说起来没什么用,可是她逛街莫名其妙能找到值钱的东西,两块石头放在她面前,她很奇异地能感觉到哪一块值钱。

慕父笑言,慕明棠这是长了一个寻宝鼠的鼻子,天生聚财的。

是不是真的寻宝鼠慕明棠不知,可是她的直觉很灵,她也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要不是这个能力,她在逃难路上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次。

现在直觉告诉她这碗药不太对,慕明棠想都没想就倒在花盆里。幸好现在玉麟堂里有两个人,慕明棠打算将自己份例里的那碗粥喂给谢玄辰,自己吃其他的菜。虽然不多,但总好过喝加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药粥。

慕明棠喂粥的时候,谢玄辰似有抵触,怎么都不肯张开牙齿。慕明棠试了好几次,本来就不多的粥流了不少。慕明棠无奈,轻轻擦去他嘴边的米粒,说:“岐阳王殿下,你放心,我大概是现在世上,最盼着你好好活着的人了。你若出事,我第一个不得好死。我不会害你的。”

慕明棠说完,自己都觉得可笑。他正在昏迷,哪听得到她说话。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谢玄辰果然慢慢放松了牙关,慕明棠心中一喜,赶紧喂粥。

一碗粥喝完之后,谢玄辰像是耗尽了仅有的精力,身体放松,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Nio、34758720、没记性、DZDD、曼株沙华 的地雷

☆、养家

慕明棠喂了谢玄辰后,自己才动剩下的饭菜。今日喂粥浪费了许多时间,等她吃饭的时候,菜已经有些凉了。慕明棠暗暗惋惜,可惜她现在被人监视着,不能用厨房,要不然,不光能随时热菜,谢玄辰每日的补品也可以换换了。

他睡了这么久,身体消瘦得厉害,手腕上只剩硬邦邦的骨架,肉都掉没了。慕明棠看着就心疼,病人可不能这样苛待,如果她能自由活动,总要找些办法为他补身体。

先前她在陈留一穷二白的时候,都能变着法找来野菜,为周婆婆调养身体,没想到现在衣食无忧,银钱丰裕,却没法给谢玄辰准备吃的。

她无声叹了口气,加快把饭吃完,然后把几个碗碟都放回食盒里,故意做出自己饭量很大的样子,把食盒提到殿门外。

被监视就这点好,那就是一日三餐都不必自己操心,连洗碗都有人包揽。

慕明棠放下食盒后,特意等了等,等到收拾食盒的人来了后,详细要求了今日晚上的汤品、荤菜、素菜以及粥都要什么后,才放他们离开。慕明棠的要求极其琐碎,充分扮演了什么叫一朝得志就猖狂,什么叫土鸡变凤凰。

负责收东西的小兵听说她有这么多要求,眉毛都皱起来了。慕明棠看到立刻挑眉:“怎么,你不愿意吗?别忘了我是王妃,你们若是嫌麻烦,那放我出去,我自己去做。”

小兵回头看侍卫长,侍卫长一直拧着眉,听到这里用力挥了下手:“下去吧,按王妃说的办。”

“听见没有,按我说的办!”慕明棠得意洋洋地抬了抬眉,她干脆得寸进尺,说道,“每天交代太麻烦了,以后我会在食盒上面留单子,你们收回去后按单子上的菜做。王爷的药膳我不懂,就按原来的流程来,可是我每日的菜不能疏忽,要不然,我就…”

慕明棠心想她该怎么威胁,她现在出不了府,告御状不可能,自己寻死觅活又显得很蠢…她突然灵机一动,说:“要不然,我就不给王爷喂饭,你们自己看着办!”

果然送饭小兵听到脸色都变了,他生硬地应下后,提着食盒急匆匆走了。他都走出好一截路,慕明棠还在背后提醒:“别忘了我今天晚上点的菜啊,按时送来!”

小兵背影一僵,似乎走的更快了。侍卫长站在走廊上看完了全程,他对慕明棠十分钦佩,一个人知道自己被圈禁后,哪个不是战战兢兢食不下咽,偏偏慕明棠,还有心情点菜。

她现在身家性命都攥在别人手里,怎么能这样乐观?侍卫长探究地盯着慕明棠,慕明棠察觉到了,懒得理会,砰一声关了门。

他们这些没在温饱线上挣扎过的人不会懂,只要有饭吃,人怎么样都可以活下去。现在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有人按时供饭,有屋顶遮风避雨,已经是逃难时想都不敢想的待遇了。只是被限制行动而已,有什么熬不下去的。

何况,王侯家到底和寻常百姓不同,岐阳王府都这么荒凉了,厨子手艺依然极好。

慕明棠点了晚上的菜单后,站在宫殿里,又变得没事可干。她坐着实在无聊,便接着上午的活,挨着东梢间一间间打扫。

天色渐渐暗了,到了说好的时候,果然外面传来响动。慕明棠收拾好东西开门,食盒已经放在门口了。

慕明棠立刻洗手,准备喂晚饭。她照例将那碗药粥倒入花盆里,嘴里自言自语般喃喃:“王爷啊,你现在可全靠我的饭养着。没想到我半辈子没什么出息,有朝一日,却能包养大名鼎鼎的岐阳王。有您这一回,我日后去见祖宗都有的可吹了。”

慕明棠被憋了一天,现在终于能说话,可不是卯足劲儿说。她仗着谢玄辰听不到,大放厥词,胡吹乱侃,想到什么说什么,嘴瘾倒是过得痛快。她说完之后,照例扶谢玄辰起来喂粥,发现谢玄辰又不是很配合吃饭。

…照顾小白脸也太难了。

慕明棠摆足了耐心,一点点将粥喂完。等一碗粥见底后,她背后都累出一层细汗。

明明只是喂饭,但是比她动手做一顿都累。

慕明棠擦干净他的嘴角,将谢玄辰重新放平,然后才自己用饭。放了这么久,菜又有些凉了。

谢玄辰喝的粥是她的,而且这是个长久营生,要想蒙混过关,只能让外面人觉得她饭量很大,每一顿都需要很多菜。慕明棠怕外面的人看出来,所以每一道菜都翻动过,刻意做出她每一道都吃了的假象。

之后的事和中午一般无二,只需要将空了的食盒放出去,过一会,自会有人来收拾。

虽然是夏天,但是玉麟堂纵深,殿内已经有些昏暗了。慕明棠拿着一盏灯,依次点燃寝殿里面的宫灯。她点到一半,突然回身望去,朱檐深深,门庭深致,玉麟堂鼎盛之时,所有灯火齐燃,会是怎样的壮丽景象呢?

慕明棠想完笑笑,继续干手里的活。玉麟堂当年如何风光,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无缘见到谢玄辰巅峰时刻,能陪他走过最无助、最需要人照顾的低谷,就够了。

慕明棠花了许久的功夫,将玉麟堂的灯火从最西面一直点到最东,灯火通明,倒有些热闹的样子。然而殿内,自始至终只有两个人罢了。

等睡觉时,她还要一一吹熄。这一来一回光走路就要耗费许多时间,然而慕明棠一天到晚又没事可干,她不浪费时间,还能做什么。

等慕明棠走回寝殿时,仅是走路就走累了。她将灯盏放在床边的平纹高桌上,感叹道:“以前听人说,有钱人家光围着屋子走一圈就得累出一身汗,我还觉得在说笑,现在看来,原来是真的。”

慕明棠回头看灯影幢幢的大殿,轻轻啧了一声:“不过话说回来,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屋子,真的会吓得慌。”

天黑了,慕明棠不太敢回自己的小隔间,只好留在谢玄辰床边。谢玄辰杀名赫赫,恐怕恶鬼也不敢往他身边飘吧。

慕明棠无事可干,只能坐在谢玄辰身边,想起什么说什么:“岐阳王爷,原来你就是武安侯。说来惭愧,你救了我,我却不知恩人的名字。我是到了京城,才听人说起岐阳王谢玄辰。玄辰,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很好听的名字。当初先帝起这个名字时,一定对王爷抱了很大的期望吧。王爷也没有负父母期望,果然如天上的星辰一样,熠熠生辉。”

说起名字,慕明棠免不了想起自己的。她说:“这么想来我从起名上就输了。我生日在四月初一,稳婆说是个姑娘,我爹瞧见院子里海棠开的正好,一拍脑门给我起了明棠。幸好我们家没种什么狗尾巴花,不然以我爹的文化水平,我就惨了。”

“据说蒋明薇的名字是应了采薇。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晋王呢,大概是海纳百川兼济天下之类的寓意吧。”慕明棠越说越心酸,拍手道,“所以说人还是要多读书,我以后的女儿起名字,无论如何要给她起一个好听又有讲究的。”

“只说女儿不说儿子,似乎有偏心之嫌。”慕明棠喃喃完,忽然怔了怔,随后自嘲地笑,“还想什么女儿儿子,我这辈子,恐怕一个孩子都不会有了吧。若是我真怀了孕,无论是不是王爷的,都活不下去了。一辈子一个人也好,清清静静的,自己住这么大的屋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慕明棠掀开被子,轻手轻脚看谢玄辰手腕上的伤。她清洗得仔细,换药也勤,手上的伤看起来好了很多。

慕明棠小心翼翼盖上被子,给他掖被角:“这世上的事真不能比,蒋明薇说逃婚就逃婚,回来后还能继续当王妃,而我呢,都委曲成全成那样,蒋明薇一句话,我就要给她腾位置,命真不公平。他们把我嫁了后,估计蒋鸿浩很快就能升到正使了,那可是计相啊,以后蒋明薇成了王妃,蒋家指不定要如何风光。我有生之年,怕是看不到他们家倒霉了。”

“不过这种事不能全怪蒋明薇,婚姻之事,男女双方只要有一个不乐意,事儿就成不了。蒋明薇能顺顺畅畅回来当王妃,说白了还是晋王愿意。晋王都不追究她失踪,别人多嘴什么。被人喜欢真好,年轻时追求自由,如果玩累了,一回头还能嫁给竹马,简直有恃无恐。我怎么没有这样一个痴心的竹马呢?”

慕明棠对着谢玄辰感慨了好一会,十分惋惜自己错过了培养竹马的好时机。她叹道:“不过早点退出来也好,不是我的,强求没用,还惹人猜忌。这两位金童玉女,情比金坚,比戏文里的主角都情深义重,我对他们来说,恐怕就是一个讨厌的丑角吧。从一开始就是替身,偏偏还拎不清,竟然当真想嫁给谢玄济。谢玄济是什么人,除真命天女外,岂是其他女人可以肖想的?”

慕明棠当真觉得谢玄济的人生轨迹十分励志,砥砺前行,步步高升,是史书中成大事者的模样。反观他们两人,就很不正面。

慕明棠有点颜色就猖狂,一点都没有大人物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而谢玄辰呢,风光时也十分张狂,我行我素,树敌良多,并不是一个史书喜欢的性格。

慕明棠叹气:“难怪,晋王越走越高,而我们俩成了这样。如果有书,男主角一定是谢玄济这样的。”

慕明棠说完,看见时间已经不早了,便抱着灯站了起来:“我回去睡觉了,恩人,晚安。”

慕明棠走后,谢玄辰的眼睫动了动,但最后还是没有力气睁开。他这些年慢慢发现药有问题,喝了之后会让人浑浑噩噩,沉睡不醒。谢玄辰察觉端倪后不肯再喝药,每次清醒必打碎药碗,但是他久未活动,往往控制不住力道,喂药的人也得跟着歇气。

后来没人敢来喂药,变成喂粥。谢玄辰开始没发现,是过了很久之后,才发现粥里也有药。

他只好连吃的也不碰,这样一来,他的身体越发虚弱,清醒的时间更少。最近他有意识的时间变长,只是太过虚弱,实在没法睁开眼睛,然而一天有一两个时辰,他是能听到外界的动静的。

他能感觉到玉麟堂里来了一个新的丫鬟,哦,可能不是丫鬟,谢瑞替他娶了媳妇。

谢瑞送来的人,谢玄辰是一个都不信的。不过这个女人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至少她换了粥这一茬,谢玄辰是满意的。

但是小白脸、吃软饭之类的话,谢玄辰就完全不接受了。而且,她刚才什么意思,凭什么如果有书,男主一定是谢玄济那样子的?

他谢玄辰不死,有谢玄济的出头之日?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即将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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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醒

慕明棠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才意识到,她依旧没有梳妆台。

果然,就不能指望蒋家的丫鬟。那两个丫鬟名为陪嫁,实际上是监视,然而来了岐阳王府后,慕明棠全天不能离开大殿,两个丫鬟又不敢进来。她们俩拿蒋太太的钱,又不用在慕明棠身前伺候,怎么能奢望她们俩听话?

慕明棠叹了口气,依然是随便挽了个发髻。她的婚礼名不副实,大婚当天都那样敷衍,之后的见舅姑、拜家庙,自然全都没有。礼仪省了也好,要不然以她现在的样子,实在不能见人。

不过慕明棠可不打算一直将就下去,无论什么处境,日子都是自己在过。别人可以困住她,如果她也蓬头垢面,敷衍度日,那才是真的被关住了。

慕明棠将头发打理整齐,收拾妥帖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寝殿和谢玄辰问好:“王爷,早上好。”

长时间不和人说话迟早要憋出病来,慕明棠别无选择,只能把谢玄辰当成一个正常人,和他说早晚问候,和他说每日菜单。慕明棠给谢玄辰擦脸换药后,送饭的人也来了。王府的早饭十分讲究,慕明棠用了好些漂亮的点心,直到吃不下了,才收起饭盒,往外面走去。

她今天得想办法出门,至少为自己找面镜子来。

果然,她在门口就被侍卫长拦下了。慕明棠有了经验,一点都不怕他,甚至还敢讨价还价:“这位大人,我知道你有公务,不得放我离开。但是我并不是要出府,我只是去清心堂找我的嫁妆。王府正殿里虽然设备齐全,可是之前没有女主子,里面连张梳妆台也没有。而且我的衣物、首饰都在嫁妆里,你总不能让我一辈子靠这一套衣服活吧?”

昨日慕明棠没有找到女子的衣物,只能继续穿婚服。显然她不能一直这样,无论怎么说,她都需要拿到自己的嫁妆。

不光如此,她还要争取在清心堂和玉麟堂之间自由通行的权力。

侍卫长被慕明棠磨的没了话,他们的看守对象是岐阳王,并不是王妃。慕明棠短暂地出去一会,只要不离开王府,好像也无伤大雅。

侍卫长态度松动,派了两个士兵跟着慕明棠,随她去前面搬嫁妆。

慕明棠瞧着身后两个寸步不离的侍卫,心想哪里是帮忙,分明是看守着她,怕她跑了吧。反正慕明棠也没打算逃跑,她完全不在乎身后的尾巴,反而十分理直气壮地指挥两个小兵。

壮丁不用白不用,为什么要和他们客气?

慕明棠是穷过的人,对钱财看得比命都重,嫁妆单子早就被她收起来了,连钥匙也由她随身带着。陪嫁丫鬟奴大欺主、架空嫁妆之类的事,是绝对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的。

慕明棠在钱财方面记忆力向来好,她果然很快找到了梳妆台。慕明棠原本的打算是选一个小巧袖珍的,不然她的隔间摆不下,然而蒋家为了做门面,家具都打的十分高大气派,陪嫁里的梳妆台,有些过于大了。

慕明棠又不能离府,没有挑剔的权力,只能硬着头皮认下。她指挥两个小兵将几个装衣服的箱笼搬出去,慕明棠的本意是让他们两个人一起抬,结果他们俩互相看了看,硬是一个人搬东西,另一个人留下看守。

行吧,反正又不是慕明棠出力,她没有意见。小兵搬了好几趟,好容易将她的衣服搬完,慕明棠这才指挥他们搬起梳妆台,她随着两人一起出门,锁了门后,往玉麟堂走去。

慕明棠走近才发现,她的红木箱笼全部堆在门口,他们竟然怕谢玄辰到这个地步,连进殿都不敢。慕明棠无语,直接去看他们的头子,侍卫长:“大人,你们将东西堆在门口,莫非打算让我搬?”

侍卫长也觉得尴尬,咳了一声,说:“卑职不敢。劳烦王妃在前带路。”

慕明棠哼了一声,转身推开殿门,她走了两步,不耐烦地回头催促:“快点啊,愣着做什么?”

慕明棠明显看到众人深吸了一口气,这才两两搬起家具,甚至有一队人拔出刀,护送着抬东西的同袍进门。慕明棠啧了一声,嫌弃道:“瞧瞧你们这点胆子,芝麻都比你们的胆子大!”

被一个年轻女子当面嫌弃,所有人都尴尬了。然而再尴尬,他们也不敢放下手中的刀。

慕明棠本意是将梳妆台放到自己的小隔间,可是进殿后众人明显朝着谢玄辰的方向走去。慕明棠一下子反应过来,对啊,她是王妃,她理应和谢玄辰一块睡觉的。

这回轮到慕明棠尴尬了。她又不能说自己和谢玄辰分开睡,只能郁卒地看着几个人高马大的侍卫一路将梳妆台和箱笼抬到最里面,小心翼翼放到谢玄辰床边后,立刻像地面烫脚一样跳起来,整齐划一、互相掩护地退出寝殿。她都没来得及说话,众士兵就关上大门了。

…跑得真快。慕明棠郁闷地瞧着高大结实的梳妆台和箱笼,又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小胳膊,无奈地承认,仅凭她自己,是万万搬不动这么沉的东西的。

衣服好说,她可以将衣物一叠一叠抱回自己的空间,但是梳妆台怎么办?

莫非,她日后得天天在谢玄辰跟前梳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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