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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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刀只有砍在自己身上,才会觉得痛。

蒋鸿浩讪讪,蒋太太更是露出明显的担忧之色,碍于宴席不敢表露,可还是控制不住一眼又一眼往蒋明薇那一席扫。慕明棠坐在对面看得分明,心里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慕明棠刚才被蒋鸿浩的话堵得糟心,然而她是养女,舆论上天然占劣势。所以从刚才开始慕明棠就一言不发,她不说话尚且不会犯错,一旦对蒋家说了什么,就是她的不对了。

她心里默默憋着气,告诉自己反正最后人也没来安王府,反而蒋家孽力回馈,自己没讨了好,这件事就这样算了。没想到谢玄辰神来一笔,当众把蒋鸿浩的话还给他自己。

慕明棠心里又痛快又解恨,果然啊,有些话还是当面骂出来舒服。既然蒋鸿浩一口一个女子要贤良,那就让他的女儿亲自示范好了。

谢玄辰说完后,周围人彼此对视,笑而不语。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安王这话是替王妃说的。毕竟王妃担着养女的名,有些话不好直说,谢玄辰就无所顾忌。

众人在心里啧了一声,继续谈笑风生,假装没发现安王对蒋家的针对。看戏可以,下场却不必。

后半场就在众人努力装热闹中过去了,散场后,慕明棠去宫门乘车。此刻宫门处香车宝马,贵眷如云,慕明棠走过时,正好看到蒋太太和蒋明薇一起往马车处走去。

慕明棠特意停下,笑盈盈地绕到蒋太太和蒋明薇面前,真心实意地向她们道喜:“恭喜晋王妃又添一位知心人进府。听说这位塔烟公主能歌善舞,多才多艺,连骑马射箭都是一把好手。可惜我们王府内空有马场,我却一直没学过骑马,改日我去向塔烟公主讨教马术,弟妹可不要嫌我烦。”

蒋明薇刚才就正在和蒋太太说这件事,她们本来就够心烦的了,结果慕明棠还特意跑过来说风凉话。蒋明薇脸色都变了,还是蒋太太按住蒋明薇,笑着说道:“安王妃又开玩笑,您若是想学骑马,有的是经验丰富的马倌供您挑选,您如果想要和完颜公主切磋,我们自然扫榻以迎。”

“蒋太太和晋王妃果然都是知书达理、贤良淑德的贤内助。”慕明棠笑着,说道,“那我们就说定了。弟妹,来日方长,我们改日再见。”

慕明棠着重在“贤良淑德”这几个字上咬了重音,蒋鸿浩不是劝她大度吗,那现在,慕明棠只能原封不动地,把大度这种赞美送给蒋明薇了。

所有劝别人善良大度的人,都是要遭报应的。

蒋家的现世报就来的格外快。

☆、杀意

果然开嘲讽还是当面来好,慕明棠说出来后心情舒畅。她心满意足, 扬长而去, 被丢在后面的蒋明薇和蒋太太, 心情就截然相反了。

慕明棠一离开,蒋太太脸上的笑就垮了。蒋太太往常总是劝蒋明薇少说多做, 不要争一时长短,但是今日当面被慕明棠嘲讽, 蒋太太才知道忍让的滋味并不好受。

尤其那个塔烟公主本来是卯足劲想跟安王的,谢玄辰为了慕明棠几次推脱,几乎当众表明他心中只有王妃, 无意其他女子,完颜朵这才进了蒋明薇的后院。完颜朵不同于普通侍妾, 她大小也是个部落公主,还有议和这一层政治意义在, 想必回府后,完颜朵最次都是个侧妃。

蒋明薇才嫁过去不到一年啊,先前恃宠生娇的宠妾都没有打压下去,紧接着又来了个异国侧妃,接下来的日子可怎么过?

蒋太太光想着就觉得揪心, 更糟糕的是,完颜朵身份特殊, 虽是侧室但不是侧室,以后,她是有资格出入礼仪场合, 更甚至代表晋王府出来交际的。

这哪里是领了个侧妃回去,这分明是又抬了一门正妻。只能说幸好完颜朵是异国人,谢玄济和皇帝轻易不会让她生下子嗣,要不然,完颜朵有美色有背景,再多一个孩子傍身,蒋明薇的日子就完全没法过了。

蒋明薇光想想就浑身无力,蒋太太努力安慰她:“明薇,你放心,晋王心中有数的。皇后和晋王都是明白人,就算是为了朝廷颜面,他们也不会让塔烟那位公主欺到你头上。”

“我知道。”蒋明薇低低地说。她当然清楚谢玄济不会让完颜朵生下孩子,书中完颜朵盛宠不断,却一直未有身孕,包括后期谢玄济和塔烟结盟,完颜朵也没能承宠怀孕。

在后宫中没有孩子就是没有根基,无论此刻多么得宠,终究都是镜花水月,随时都可能一瞬坍塌。但是有些事情明白归明白,即便没有利益冲突,蒋明薇此刻也觉得很痛。

蒋明薇看着慕明棠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心酸。她以前一直隐隐怜惜慕明棠,可惜慕明棠前世位及皇后,这辈子却注定要成炮灰。然而现在蒋明薇却觉得艳羡了,日后活不久又如何,至少现在,谢玄辰对她百依百顺,宛如公主一般捧着她。

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羡慕不已,蒋明薇原来一直觉得自己不羡慕,今日她终于得承认,她其实也是羡慕的。

可惜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蒋明薇幽幽叹了口气,前世,慕明棠当晋王妃的时候,也是这样看着谢玄济一个又一个往府里领人吗?

蒋明薇都有些佩服了,她毕竟是正主,和谢玄济占着年少的情分,最不济还有蒋家撑腰,慕明棠前世却一无所有。

没有娘家,也没有情谊,只是另一个女子的替身。慕明棠能一直稳坐正妻之位,甚至多年后入宫为后也依然不失宠,实在得说声厉害。

明明,慕明棠是这种走过去了,都要特意绕回来开嘲讽的性子,前世却能忍到那个地步。就算蒋明薇这个原主见了,都觉得唏嘘。

慕明棠把心里的气骂出来后,神清气爽。然而等她一回府,看着眼前一脸无辜还不断晃悠的谢玄辰,那股无名之火又窜起来了。

慕明棠凉凉地笑了笑,柔声道:“我先前没有料到王爷桃花运竟然这么旺盛,连远在塔烟的公主都对王爷芳心暗许。真是失敬啊。”

谢玄辰早就料到自己回家怕是不好过,此刻他十分乖巧地坐着,说:“这和我没关系,我真的完全不认识她们。”

“这当然和王爷没有关系。”慕明棠笑得越发温柔,说,“是王爷魅力非凡,引众多女子倾慕。我想想完颜朵是怎么说的,哦,她说王爷不光武功出色,连本人也一表人才,她一见就心生爱慕呢。”

谢玄辰都在心里骂完颜朵了,这些人有完没完,好端端的给他添麻烦。谢玄辰叹了口气,因为已经回了府,他也不再掩饰,直接就说了:“你以为她是真的倾慕我吗?不,她其实是想杀我。”

慕明棠猛地一惊,完全没料到这个发展:“你说什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谢玄辰和慕明棠说话不再避讳着周围,就比方现在,两旁还有侍女,谢玄辰却毫不避讳地说着“他们想杀他”这种话。

“我有自知之明,我在邺朝的名声都算不得好,在边外之地更不会有好话。她是塔烟可汗之女,从小听着我杀了多少外族人、抢了多少地盘并入邺朝,在这种环境下长大,你真的觉得她会对我一见倾心?”

先前没觉得,现在慕明棠顺着这个思路一想,发觉也是。她站在邺朝的立场上,自然觉得女子因为战名倾慕谢玄辰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她就是如此。但是,要知道慕明棠是汉人,而完颜朵,是被谢玄辰杀的外人。

完颜朵口中所谓的“倾慕”,或许真得打个问号。

谢玄辰见慕明棠想明白了,暗暗松了口气。他觉得自己这一关应当是过了,至少不会再面临分床危机。慕明棠想了一会,依然有些地方想不通:“如果她真的想杀你,为什么没有死咬着你,反而最后跟着谢玄济走了呢?”

谢玄辰听到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他没有多说,只是意有所指地提了一句:“你想想,谢玄济住在哪儿?”

慕明棠恍然大悟,对的,谢玄济就住在他们府隔壁。谢玄辰油盐不进,如果实在混不入谢玄辰府邸,混入晋王府,显然就是剩下的最好选择。

慕明棠被这个说法惊呆了,她原以为只是出俗套的英雄美人一见钟情戏码,结果,竟然是你死我活的权谋戏?美丽暗恋故事背后的真相,竟然如此血腥残酷。

慕明棠叹道:“怪不得你死活都不肯收人。要是真放了一个杀手在身边,别说你,我都有点怕。”

谢玄辰顿时挑眉,忍无可忍:“谁说的?这分明是两码事好吧。就算她真在府上也暗算不了我,不对,我不收人根本不是因为她目的不纯。”

谢玄辰生气,一时都不知道该给自己辩解哪一条。慕明棠不期然想起他在宴会上说的话,她有点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想笑。

慕明棠顾忌谢玄辰颜面,好歹没有当场笑出来。她摇了摇谢玄辰的手,忍笑道:“好了,我知道。我并没有怀疑你。”

谢玄辰暂时忍下不提,但内心还是气。慕明棠悄悄瞥了谢玄辰一眼,眼角带笑。谢玄辰这个人啊,有时候特别粗糙,但有时候说他小心眼,是真的挺小心眼。

慕明棠不想火上浇油,特意换了个话题:“我本来还想着找机会去隔壁,让完颜朵教我骑马。但如果她真的存了杀心,那我还是和她保持些距离吧。”

慕明棠说完,略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我本来还挺想学的。”

慕明棠说这些话本意是帮谢玄辰转移注意力,没想到她说完后,谢玄辰却更生气了:“你想学骑马,为什么不来找我?”

慕明棠被问得一梗,她还真没想到谢玄辰。提起骑马,慕明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来自草原的完颜朵。

谢玄辰一看慕明棠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越发闹心了:“你都能想到一个仅见了一面的外人,却想不到我。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重要?”

“没有没有,都是误会。”慕明棠百口莫辩,慌忙替自己洗白,“我就是觉得她是个女子,方便教学,才想到她的。并非有意疏忽你。”

谢玄辰冷漠地哼了一声:“那我还是你夫君呢。我不比她更方便?”

慕明棠哑口无言,她明明知道不是这么回事,可是被谢玄辰一绕,她也说不清楚了。

慕明棠说不过他,只能使出自己的杀手锏大招:“你不要无理取闹,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慕明棠说完,自己都觉得她宛如一个不负责的渣男。一说不过去,就把对方打成无理取闹。

虽然谢玄辰是真的挺无理取闹。

果然慕明棠这样一说,谢玄辰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不再提这个话题了。慕明棠一边愧疚自己的渣男作风,一边长长松了口气。

这一招果真有用,所以说,男人还是不能惯。尤其是谢玄辰这种十分舍得下脸面、顺杆子就上的男人,惯着他,他就要闹天闹地,给了星星要月亮。

北戎人来东京虽然是为了议和,可是使者团队抵京的第一个十天,朝廷和使者都忙着吃喝玩乐,吟风赏月,没一个人提起签合约的事。

这是不成文的惯例,刚上场时不谈正事,只谈风月。等感情联络的差不多了,才会慢慢切入正题。

鸿胪寺奉旨陪玩,宾主尽欢。随着北戎使团把东京出名的景点都走了一遍,两方人和气的表象渐渐变淡,逐渐露出下面的峥嵘之相。

时至五月,端午节将近。端午那天,皇帝携后宫摆驾金明池水心殿,观端午竞舟水戏。

金明池从后周起就开凿了,经过历任帝王的扩张修缮,已经蔚为壮观。和塔楼一样,金明池最开始并不是一个游玩之所,前几任皇帝开凿金明池是为了安置水军,演习水战。谢毅在位时特意引入金水河活水,池面直径扩充到七里许,就是为了能容纳盛大的军事演习。

但是如今军备全面弛疲,耗费巨大的虎翼水军就更不必说了。现在的金明池,已经从庄严的军事演习场,变成一个水上别苑,供帝后观戏纳凉。

尤其这个端午还有外国使者在,皇帝本身就好颜面,再加上想在北戎人面前炫耀朝廷的富足,所以越发大办端午节。从四月末起,皇帝要在金明池举办盛大龙舟赛和水戏的消息不胫而走,百姓竞相传诵,到了五月五这天,一齐涌入金明池。

皇帝为了显摆自己的大手笔,允许百姓不论士庶,都可从五月初一起来金明池游玩,为期一月。从初一起金明池就人头攒动,等到了初五正日子,更是人山人海,喧闹非凡,许多人被挤得不知去向。

慕明棠和谢玄辰也受邀在列。慕明棠都已经习惯了,一到这种大场合,他们这两个吉祥物就要被挂出来展示。尤其今日要面对的是全城百姓和异国使者,无论皇帝心里怎么想,面子一定会做得很好看。

别说蒋明薇了,就连慕明棠都忍不住想怀疑,谢玄济和谢玄辰,到底哪个皇帝亲生的?

皇帝对待谢玄辰,简直称得上无微不至、事必躬亲。要不是年纪不对,皇帝都像是在伺候亲爹。

☆、豪奢

端午,菖蒲满街, 到处都张贴着祛五毒的门神、彩符。

慕明棠在府中穿戴好了, 用完早膳, 眼看太阳已经升至半空,才悠然出门。

这几天金明池虽然对市民开放, 可是湖心岛却依然是禁区。慕明棠的车架到达金明池后,另有专门的通道供他们通行, 不必去前面和百姓挤。一到节日街上就人山人海,可是这一切,却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王府马车走到湖边后, 侍卫给禁卫军展示了王府腰牌,负责警卫的禁卫军朝后面挥手, 示意放行。

被拦在另一侧的百姓远远看见了,纷纷议论:“这又是哪家贵戚?刚才侯府的太太千金都下车步行, 她是哪家的人,竟然连车都不必下?”

公侯这种阶层对于市民来说太遥远了,他们连官都少见,遑论公侯将相这种仅生活在传说中的存在。今年端午节皇帝开放禁苑,这是难得的能让百姓看到真实的东京上层人物的场合, 众人热情备至,每过一辆马车, 就要讨论许久。

其实他们谁都没有接触过这些千金王侯,所说的一切不过都是道听途说再加自己想象罢了,可是饶是如此, 都不能阻挡百姓的热情。

有个消息灵通、热衷八卦的人伸脖子看了看,显摆似的,大声说道:“可不是不用下车吗,不然你们以为刚才过去的是什么人?”

此话一出,周围许多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来:“是谁?”

“那是安王府的车啊!安王府是什么地方,岂能和普通公府侯府一样。”

其实公府侯府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也是天宫一样的地方了。但是接触不到,并不妨碍他们借此吹牛皮过嘴瘾。有人好奇,问刚才说话的人:“你说的安王府,是前几天那个王府吗?”

“没错,就是他。”那个人见周围的人都朝他看来,心里得意,愈发用力地卖弄,“我们家就在深里巷,离朱雀街不远,看过好几次安王府的人出来采买时蔬。当时那些人身上挂着的标志,就和方才那辆马车上的一模一样。”

众人惊叹,原来是安王府。如今安王府的大名无人不知,现如今,朱雀街上的海棠还开着呢。

“原来是安王府的女眷,难怪不用下车了。前面那些公侯太太千金虽然贵重,但是哪能和安王妃比。”

“刚才那辆马车高大气派,周围拱卫着婢女侍卫,莫非就是安王妃的马车?”

这句话又在人群中引起不小的轰动,众人争相伸长了脖子张望,希望从水面那一端看到些端倪。可惜除了攒动的人头,明晃晃的阳光,什么都看不到。

此刻,慕明棠在丫鬟的扶持下下车。她刚站稳,就有太监从水心殿中迎出来,一叠声问好道:“奴给安王请安,给安王妃请安。两位主子岁岁安康,五毒不侵,王爷王妃随奴里面走。”

慕明棠说了声有劳,就随着太监往里面走去。她和谢玄辰要去的场合不一样,谢玄辰把她送到门口,亲眼看着她进门后,才折身往男子聚会的地方走去。

男女有别,皇帝、百官及北戎使者设宴的场所在另一处。

水心殿建立在金明池中央,高三层,亭台楼阁彼此用回廊相连,壮丽非常。龙舟竞标还没开始,女眷们散落在楼阁各处,或临风赏景,或对坐交谈,都十分轻松。慕明棠一路走来,见到她的人纷纷起身问好。

以慕明棠的身份是不需要一一回应的,她笑着点点头便已经是随和至极。慕明棠一路走到第三层,果然,在最顶端、视角最好的隔间里,太后皇后等人正在里面休息。

现在龙舟还没开始,皇后和太后绝不可能等在外面,必然有专门的休息室。得脸的、亲近的女眷带着小辈来众位娘娘眼前露个脸,就已经是了不得的体面了。皇后等人正听官眷太太们逗趣,忽然听到外面宫女通禀:“安王妃到。”

屋里说话声音不由一顿。皇后脸上还是一副亲切大方的国母神情,可是眼睛里的笑意却如退潮般消散:“原来是安王妃来了,太后刚刚才念叨着呢。还不快请?”

宫女应诺,过了一会,一个银紫色的身影穿帘而入。

满堂宫妃女眷、侍婢丫鬟的呼吸都随着她进门而顿了顿。

慕明棠今日穿着白色上襦,腰系紫色长裙。不知道这条裙子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裙摆处逐渐放大,隐隐有亮晶晶的银光闪烁,走动时宛如月溅银河,星光闪烁。

慕明棠在外面披了一件同色系大袖衫,颜色比裙摆略微浅些。她头发妥善绾起,配饰并不算多,最瞩目的便是一支剔透瑰魄的镶宝石累丝步摇,斜插在云鬓间,下面缀了几颗细碎的紫色水晶,在耳边轻轻晃着。

当慕明棠静静站在众人面前时,仿佛天上的银河倾泻在她身上,裁星河做衣,缀日月为饰,温柔又熠熠生辉。

一众养尊处优的宫妃、官太太齐齐酸了,这是什么布料,为什么她们没有见过?

本来今日每个夫人小姐都是精心打扮后才出门的,别管她们嘴上怎么说,真到了这种大场合,没有人不想艳压群芳。慕明棠进来之前,她们一直在心里暗暗比较,贵妃满意自己娇艳妩媚,皇后满意自己贵气端仪,前来请安的小姐们也满意自己今日清丽娇俏,不会夺了诸位娘娘们的风头,又能让人眼前一亮。

但是慕明棠一进门,所有女人的好心情都崩了。别的不说,仅说慕明棠裙子上的布料,她们敢保证从没在市面上见过。

气氛一度低迷,最后是皇后拿得起放得下,笑道:“安王妃今日真是美艳不可方物。本宫本来觉得,这些年已经在后宫见惯了美人,没想到今天见了安王妃,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本宫见着都不舍得眨眼,更不必说安王了。”

皇后一开口就给她拉仇恨,慕明棠没有理皇后的茬,只说微微笑了笑,说:“不敢当皇后此言。皇后娘娘才是真正国色天香,母仪天下,我不过萤火之辉罢了,哪里比得上皇后娘娘?”

“你若是萤火之辉,恐怕天底下就没有美人了。”皇后笑着,说道,“安王妃不必客气了,快坐吧。”

方才慕明棠进来后,除了皇后太后,其他人都站起来了。现在皇后发话,原本坐在第一席的夫人连忙后退,对慕明棠笑道:“安王妃请。”

慕明棠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坐到了首位。她坐下后,其他人次第往后挪了一位,众人才又重新坐好。

原来站着就够瞩目,这回坐下后,慕明棠的长裙堆叠及地,裙褶里面细碎的晶光如流水般散开,更如银河一般。两边的夫人小姐,包括上首的太后,都忍不住朝她看来。

一个夫人忍不住问了:“安王妃,你这条裙子稀奇。不知是用什么布料做成的,我怎么从没见过?”

听到夫人的问话,慕明棠低头瞥了眼膝上的长裙,似乎没想到她们为什么会这么问。虽然意外,但慕明棠还是尽责尽职解惑道:“布料的名字我也不知,想来还没起。前段时间丝绸庄的人说他们在乡下发现许多金色蜘蛛,吐出来的丝坚韧又晶亮,兴许可以织布。只可惜金色蜘蛛全是野生的,蛛丝十分有限,我就让他们将蛛丝掺在蚕丝里,试着织了一块,没想到效果还不错,后来混着金银线,做成了一条裙子。”

众人一听就咋舌,居然是蛛丝?野生蜘蛛又不像蚕,吐出来的丝能有多少,而且还不能养殖,只能去野外采摘。金银丝线在这种蛛丝面前,恐怕都是便宜的。

这样造价的一条裙子,她们根本想都不敢想。

这些钱在座的公侯夫人们不是拿不出来,可是仅仅用在一条裙子上,那就吃不消了。公侯府邸门第已然不低,其他夫人一听是蛛丝混蚕丝织的,立即打消了念头,想都不再想。

能用得起的,比如皇后贵妃,顾忌名头;而不被言官盯着的,又消受不起。也就是慕明棠,才能穿得起这样的天价衣裙。

在场许多人从希望到失望,知道自己是效仿不来的了,只能看着慕明棠星河一样的裙摆过眼瘾。一位新晋的宠妃羡中掺着妒,酸溜溜说:“安王妃用度实在豪奢,这样的裙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私下里许多人都说过安王府奢靡,但是背后说和放在台面上,到底不一样。宠妃的话说完之后,屋内气氛静了静,从刚才起一直没说过话的太后不紧不慢,突然开了口:“安王先前就是个大手大脚的,现在上面没有长辈管,越发不知节制。但是娶妻便是为了操持家业、相夫教子,儿郎家不知钱财维艰,安王妃便也不劝着些?”

太后说完后,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她们也不知为何太后会突然向安王妃发难,但是这两位一位是宫闱辈分顶端的皇太后,另一位是风头正盛的安王正妃,众人哪一个都不敢得罪,此刻都噤若寒蝉,生怕一不小心牵扯到太后和安王妃的争端中。

尤其,太后是先帝谢毅后来扶正的外室,而慕明棠,是谢毅唯一的儿子谢玄辰的正妻。

某种意义上,路太后也算得上慕明棠的婆母。

自然,这个婆母谢玄辰是无论如何都不认的。不光谢玄辰不认,就连路太后在谢玄辰面前,也不敢摆母亲的谱。

当年谢毅和郭荣刚有反意时,停留在邺城,拿不准要不要回京,后晋恭帝察觉不对,怒而杀了郭谢两家所有家眷。郭荣和谢毅出征在外,自然不可能搬着房子一起走,他们两人的妻眷儿女都留在京城。等后来两人流露出反意,留在京城的家眷就遭了殃。

两府上百人口,无一幸存。谢玄辰当时才十五岁,谢毅和郭荣出征时都不想带他,他就偷偷跟在军队后面走。后来京城事变,谢玄辰正好因此逃过一劫。

但是谢玄辰的母亲,谢毅正妻殷夫人,却死在那场变故中。

殷夫人之死让谢玄辰和谢毅都大受刺激,后来谢毅回京后无心再娶,经旁人劝说,府中总要有一个女主子张罗家事,故而扶正了外室路氏。

路氏是谢毅在外驻兵时置办的外室,等谢毅撤兵后,路氏得了一笔钱财,被留在当地,没有跟着回京,更完全没有进谢家的门。虽然当年没有明说,但是在默认的世俗规则里,路氏便算是放妾了。

谁能知道后来京城事变,谢府正经的女主子死于非命,反倒是路氏留在外地,无人得知,反而幸免于难。谢毅经过这一茬,才想起来还有路氏这个人,路氏也由此时来运转,被接到京城主持内务。

后来谢毅登基,追封殷夫人为皇后,路氏最开始只得了一个宫妃的封号。紧接着谢毅也死了,路氏在谢毅生前不受承认,反倒是谢毅死后大享尊荣,被谢瑞尊为唯一的皇太后。

即便路太后最开始的出身不体面,但是现在,她已然改头换面,成了邺朝女子至尊,先帝太后,委实是逆袭的典范。没人敢不给太后脸面,唯有谢玄辰被恶心的不轻,从始至终没给过路太后好脸。

然而天底下只有一个谢玄辰,谢玄辰能做的事,其他人就不行。尤其慕明棠是儿媳,对上公爹扶正的外室,自己夫君的小娘,立场就很为难。

蒋明薇一直陪坐在皇后身侧,听到太后对慕明棠的话,她竟然生出一种迟来的痛快感。

她就说,大家都是给人做儿媳,凭什么慕明棠可以过得那么顺心,而她举步维艰?蒋明薇都已经被皇后塞了多少人了,可是慕明棠呢,连早起给公婆请安都不必。

蒋明薇也知道皇后对她吹毛求疵,是因为她是皇后的正经儿媳,而慕明棠只是隔房侄子媳妇。隔房如隔山,所以皇后只管捧杀,从不管教。

明白归明白,但是每天看着有这么一个人住在隔壁和自己比对着,蒋明薇也足够糟心。今日可算来了,蒋明薇舒了口气,心里涌上一股扭曲的快感。

皇后不好管慕明棠,但是太后可以啊。太后刚才的那些话已经不轻了,近乎是明着斥责慕明棠奢侈无度,挥霍败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继婆婆这样说,对任何一个女子而言,都是永久的笑柄了。

蒋明薇期待地看向慕明棠,打算好生欣赏慕明棠的窘态。

众人无声,可是许多人的视线都落到慕明棠身上,里面都带着微妙的看好戏之感。慕明棠感受到了,沉住气,说道:“太后娘娘误会了,我们王府并非大手大脚,只是生财有道罢了。安王府虽然花销大,其实每日生息也大,既然家财一直在增加,那为何要委屈了自己,强行过拮据生活呢?何况王爷从小就这样花钱,他都习惯了,若是我贸然更改,恐怕才是委屈了王爷。”

慕明棠本意是解释,结果说完后,其他人表情更难看了。他们原本只是以为安王夫妇家底丰厚,随意挥霍,结果慕明棠说,其实他们每日的生息更大。别看慕明棠夫妇花钱多,其实他们挣得更多?

果然更难受了,为什么要告诉他们这些事情,这还不如不解释。众人一副大受打击的表情,就连皇后的脸色也微微变了。

皇后马上就想起,前段时间,他们为了造名声,给谢玄辰和慕明棠发了不少赏赐下去。基本是慕明棠花多少钱,他们后手就填多少钱进去,皇帝有私库还好说,皇后和太后是真的出了好大一笔血。饶是皇后,事后想起都依然心疼不已。

慕明棠这样一说皇后也才发觉,对啊,一条裙子算什么,和她赏给慕明棠的那笔无底洞比起来,这条裙子的花费简直微不足道。如果安王府里有人善于经营,把这笔钱重新投入市场让钱滚钱,那能得到的利润,确实是非常可观的。

皇后知道谢玄辰不是个会经营的,但是听说,慕明棠的投资目光很不错。

毕竟慕明棠是在商户里长大,祖辈几代经商,在襄阳出事之前,他们家的古玩生意已经开遍襄阳城。做古玩的人,最要紧的就是胆大心细,眼光要毒,做决定也要快。

慕明棠打小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和一心吟风颂月、鄙夷黄白之物的官宦小姐比起来,经商能力无疑要吊打一个阶层。而谢玄辰又有足够的本金,和足够的威慑力,让她去试错闯荡。

皇后有点相信,这俩夫妻看起来败家,实则每天收益比花销大得多了。

皇后仿佛会心一扎。现在慕明棠说话越来越有谢玄辰的真传,众人原本虽然酸慕明棠大手大脚奢侈无度,可是心里都带着微妙的优越感。坐吃山空,天大的家业也经不住一直败,慕明棠这样毫无节制地花钱,总有她哭不出来的时候。

可是慕明棠很认真地解释给众人,她虽然花的多,但是能挣更多。安王府的资产一直在增加,慕明棠花掉的,不过是增益多出来的部分罢了。

原本只是牙酸,现在,众人感受到的是绝望。

杀人诛心,这两人可真不愧是夫妻。

☆、逆鳞

皇后都觉得扎心,更别说其他人。路太后尤其堵得慌, 她到底外室出身, 根基浅, 在后宫里又名不正言不顺,手里的金库没多少。别说和皇后、贵妃比, 就是和新冒尖的有家族撑腰的小妃嫔比,路太后都比不过。

而这其中, 还被慕明棠坑去了不少。皇帝和皇后大手笔赏赐,路太后就算豁出去脸皮不要,皇后送五次她也得随一次呢。

路太后本来就肉疼得紧, 却还得一天天看着慕明棠出入豪奢,一掷千金, 今日更是穿了一条价比黄金的裙子来赴宴。路太后一想到慕明棠花着她的钱,享受着自己的生活, 还要跑到她面前秀,就气得肝疼。

等听完慕明棠所谓的解释,路太后更气,当即连脸色都挂不住了,斥道:“都说勤俭持家, 你这样大手大脚的,哪是兴家的料?爷们在外面花钱, 你不劝着就算了,还沾沾自喜?听说,你连香料都不用, 只用果子熏香。哀家贵为太后,也从没像你这样奢侈过,你一个王妃,倒敢越到长辈头上去了?”

路太后简直是听不懂人话,明明慕明棠刚才都说了,他们每日收益更多,只要能挣得回来,你管人家花多少。可是路太后却还是由着自己的思路,上来劈头盖脸就一通勤俭持家。

鸡同鸭讲,听不懂人话。然而路太后毕竟占着太后的名,她非要倚老卖老,慕明棠也只有听着的份。慕明棠微微垂头,只当耳边刮过一阵穿堂风,随便太后怎么说,反正她又不听。

等到后面,慕明棠恍然大悟,怪不得路太后突然说起她奢靡,原来,是因为熏香的事?

以路太后方才表现出来的脑子,慕明棠不觉得这是路太后想出来的,多半是什么人在路太后耳边吹了耳旁风,把路太后煽动起来,所以才来给慕明棠施压了吧。

自从慕明棠神来一笔用水果熏香后,背后那位再也没办法继续下毒。他们不好直说,就曲线救国,打算利用路太后施压,逼着慕明棠取消果子香?

慕明棠一开始就没打算和路太后辩论,现在想明白幕后之人的用意,越发安安静静,路太后说什么应什么,不反驳,也不听。说话永远是有来有回才进行得下去,果然被慕明棠冷处理了一会,路太后说得累了,自然而然就停了。

太后和安王妃这对特殊的婆媳说话,其余之人没一个人敢吱声。好在很快太后说累了,其他人间或插一句,慢慢说起其他话题。

众人谈话时都悄悄注意着安王妃,可惜话题中心的安王妃从始至终轻轻松松的,根本没有任何羞恼或气愤之色,就仿佛听了阵耳旁风。众人见状,不无遗憾。

蒋明薇没看到自己期待的场面,也十分失望。不过到底是好事,至少,慕明棠当众丢了人。被太后批评奢侈,估计好一段时间这都是社交圈的谈资了。

蒋明薇心满意足,她们坐了没多久,红衣太监来传话,说龙舟已经准备好了,皇帝和众大臣已经往看台上去了。

女眷们了然,都纷纷站起身往外走。龙舟赛因为要面向全城百姓,所以看台在另外一端,正对水面和湖对岸的百姓。因为场子有限,也就不分男席女席了。

慕明棠随着众人一起往看台走。一众女眷各个奴婢拥簇,你等我我等你,一群人移动非常之慢。她们才刚刚转过弯,看台上就有人看过来,谢玄辰瞧着她们那个走路速度心难受,干脆自己大步走来。

谢玄辰迎着众人的面走近,女眷们一见就笑了:“安王来了。安王果然对王妃寸步不离,就这么一小段路,怕我们把安王妃拐走不成?”

一个女子没多想,脱口而出:“安王可真是宠着王妃,王妃用度奢侈,一裙千金,不也是安王惯得么?”

这话说完本来没人注意,连说话的女子都没觉得有什么。可是谢玄辰走近,正好听到。

谢玄辰眼睛微微一眯,奢侈在任何公开场合上都不是一个好词。如果不是刚才有人提起过,这些官夫人不会无故提及。

而且看说话之人的表现,像是没过脑子,顺口说出来的一样。

谢玄辰表情变了,他的眼神变得冰冷锐利,慢慢从为首几人身上扫过,忽然问:“刚才谁说她奢侈浪费了?”

谢玄辰眼神变化的时候,许多人就察觉了不对。

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明明没有任何外在表现,可是众人就能感觉到,谢玄辰心情变了。

那是无形的气场,和人对于危险的本能。

谢玄辰冷冰冰的视线从皇后几人身上扫过,他还没有说话,后面的人就已经不敢发出声音了。等他精准地问出“奢侈浪费”四字,更加鸦雀无声。

女眷们面面相觑,没人敢应话。她们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一言未发,谢玄辰甚至都没有走近,他是怎么察觉到她们在屋里的谈话内容的。可既然谢玄辰问了出来,那就不是打哈哈能糊弄过去的了。

这些话是太后说的,她们总不能揭发太后,又不敢在谢玄辰面前扯谎,只能低头噤声。

太后有些尴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太后总不能赖而不认,可是谢玄辰这样质问的语气,太后若是应了,岂不是显得气弱?

太后进退两难,终究本着脸,端着长辈的架子道:“是哀家。哀家听闻安王妃一掷千金,连熏香都只用新鲜果子,未免太过浪费。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安王府诚然不缺钱,可是也不能这样挥霍。”

谢玄辰听到这些话都气笑了。他好生看了路太后一眼,又扫向后面的围观众人,问:“我不在,你们就和她这样说话?”

皇后见势不对,试图圆场:“安王,太后也是好心,不过提醒一二句罢了,连安王妃都不在意呢。”

皇后说着看向慕明棠,目光中的意思十分明白。慕明棠心里哼了一声,真是柿子会挑软的捏,方才一堆人说她的闲话时十分起劲,怎么现在,当着谢玄辰的面,又成了只是好心提醒了?

还强行按头她不在意?

慕明棠十分看不上皇后的行径,可是她不想让谢玄辰在这种场合上生气。现在已经在看台上,楼下便是整装待发的龙舟队,湖对面还有成千上万的百姓,谢玄辰若是做出什么,旁人不知底细,只会觉得谢玄辰跋扈无礼,目无尊卑。

慕明棠轻轻拽了拽谢玄辰的衣袖,谢玄辰握了握她的手,目光依然直直地看向皇后太后:“既然是好心,为什么不当着我的面说?熏香是我要这样做的,若真说浪费,也是我浪费。这些话你们为什么不对我说,反而只挑她?”

皇后和太后被谢玄辰一顿抢白说的没皮没脸,皇后勉强笑了笑,说:“安王,太后和我们又没说什么,你看安王妃都不在意,你恐怕是误会了。我们快去看台吧,百姓已经等着了。”

“她不在意是她心胸大,给你们面子,但是我这个人偏偏狭隘。你们有什么话当着我说,只要言之有理,骂我我也忍了,但是你们背过我说她,是觉得她好欺负吗?那我不妨告诉你们,你们说我无妨,但是说她,无论什么都不行。”

这里的动静不小,已经有越来越多人朝这里看来,连北戎使者也站起来,朝他们这个方向张望。皇后有些急了,说:“安王,外面还有使者和百姓,勿要让外人看了笑话。”

“知道有外人,那你们还敢?”谢玄辰也抬高了声音,一双眼睛如出鞘的宝剑,寒光凛凛,“你们刚才挤兑她的时候,怎么不想着这是大场面,不能被外人看笑话呢?现在我来追究,你们倒想起外人来了?”

这话终究连皇后都接不了了,她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一时间众女眷脸上都讪讪,尤其是前方看台不断有人看来,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说什么。

路太后这辈子最恨被人指点,她是由外室被扶正的,所以总是怀疑别人在背后笑话她。现在当着众人的面被谢玄辰呵斥,路太后恼羞成怒,忍不住回了一句:“安王,哀家是你的长辈,你即便目无王法,也该有个度吧。”

路太后十分有自知之明,都没敢自称母亲,没想到这样还是惹到了谢玄辰。谢玄辰冷笑了一声,慢慢看向路太后:“长辈?你算我哪门子长辈?他们认你,我却从来没有认过你。看在谢毅的份上,我不管你的任何事情,我自认为已经给足了你颜面,结果你给脸不要脸,竟然敢对我的妻子摆婆婆的谱?”

路太后脸色一下子变了,自从她成了太后,无论她曾经是什么出身,过去有什么历史,仿佛一下子都镀了金翻了篇,其他人见了她都恭恭敬敬称太后,再无人敢揪着她当年的事不放。路太后被捧得久了,也就真的觉得自己是金中镶玉的尊贵人,一句话可断生死,定荣辱。

全然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一个年轻人当着所有宗室女眷的面,毫无脸面地奚落。

这时皇帝已经派了太监过来,其他人也走过来劝架:“安王,太后娘娘,都消消气,有什么话随后再说。都是一家人,勿伤和气。”

慕明棠也拉谢玄辰的衣袖:“好了,我真的没事。我们走吧。”

谢玄辰看在慕明棠的面子上,勉强忍了气。他最后看了路太后和皇后一眼,冷冷道:“对我而言,她才是家人,你们都是外人。我这个人也没有不杀妇孺之类的令条,再被我知道你们背着我欺负她,我可不管你们是什么身份,一概以命来偿。”

谢玄辰说完,就拉着慕明棠大步走了。慕明棠被拉的踉跄一下,她匆匆扫了皇后太后一眼,匆忙行了个礼,就跟着谢玄辰一起走了。

只留下路太后,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难堪至极。

路太后脸色由红转白,最后借口自己头疼不舒服,又回后面歇着了。龙舟也好,水戏也罢,全不看了。

闹着这样,还看什么戏,她自己才是那出戏。

皇后假装不知道路太后为什么生病,体贴地没问,让人送太后回去。等路太后近乎狼狈地离开后,皇后仿佛失忆了一般,完全不记得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带着众人往看台走。

与民同乐,公开露面,路太后不在没关系,皇后这个一国之母,却绝对不能缺席。

其实皇后觉得路太后离开也挺好,不然她都觉得尴尬。虽然刚才谢玄辰也呛了她,但毕竟只是以一个和事佬的身份。对路太后,才是真的没皮没脸,一点颜面都不留。

这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以后,路太后有什么脸面见宫妃,见其他命妇?

皇后感慨,心里隐隐有一种诡异的平衡感。上次在耶律焱的接风宴上,那还是当着内外诸使呢,谢玄辰也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皇后至少是原配发妻,谢玄辰正经的二婶娘,路氏充其量不过一个外室,扶上台面当傀儡罢了,凭什么能被谢玄辰例外?

所以说还是公平的,谢玄辰不光不给皇后的面子,太后、皇帝、外国使者等所有人的面子,他都不给。这就让皇后平衡多了,大家都丢脸,约等一下就是没有丢脸。

一众女眷们站在高楼上看龙舟,同样也被湖对岸的百姓们看。她们表面上仪态大方,实际上谁都没有心思关注下面。

她们默默远离了谢玄辰和慕明棠。谢玄辰这个人太过可怕,太后都被他说的没脸露面,她们哪敢再得罪慕明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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