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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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瑜瑾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灰溜溜跟着程元璟坐下,她坐好后一抬眼,好家伙,程元璟坐到了她刚才的位置上。

茶炉还咕嘟咕嘟冒着气泡,程元璟垂眸瞥了眼氤氲的雾气,道:“你们倒好兴致,坐在这里烹茶。”

程瑜瑾眉心一跳,赶紧让杜若将已经烧好的水撤下去。程瑜瑾坐在程元璟身边,只占小小一团,她抬头乖巧地对程元璟笑,说:“九叔,这茶煮了很久,茶叶已经老了。九叔文武兼备,风姿绝世,我从心里钦佩九叔,怎么能让九叔用次等的东西?杜若,换新水来。”

杜若也吓得不轻,赶快搬着东西出去,换了新鲜的水。程瑜瑾重新试火,烧水,浇茶,态度之认真,手法之专业,比刚才上了好几个档次。

两次差距显而易见,能看得出来,这才是程瑜瑾的真实水平。一个是认认真真尽善尽美,一个是轻松了事差不多行了。

林清远此刻才知道,原来刚才程瑜瑾压根就没有认真。他看了一会,酸涩道:“果然内外有别,有景行在,程大小姐才肯拿出最好的东西。”

程瑜瑾悄悄瞥了程元璟一眼,眼睛都不眨地拍马屁:“这是当然,我最敬仰九叔了,他的东西当然都要和别人不一样。”

林清远听着啧声,幸好知道他们是亲叔侄,不然他鸡皮疙瘩都要被酸出来了。

程元璟听到内外有别,心情稍微好了点,程瑜瑾紧接着一口承认,又让他心情舒坦了一些。然而靠这些小伎俩就想蒙混过关,却还差得远。

程瑜瑾一直在关注程元璟的表情,她说完后见程元璟不搭腔,就知道自己没戏。她忧愁地叹了口气,手腕娴熟地封茶,分杯,然后将第一杯茶奉给程元璟。

程瑜瑾抬头,眨眨眼唤道:“九叔。”

她的声音刻意放柔了,短短两个字里仿佛转了九九八十一个弯,程元璟本来决意晾着她,可是接触到她的眼神,到底不忍心在外人面前拂她面子。

程元璟伸手接过茶盏,程瑜瑾着实松了口气。这之后,她才倒出第二杯茶,递给林清远。

从程元璟进来后林清远就觉得芒刺在背,浑身不对劲,但是他以为只是自己错觉。程瑜瑾显而易见的区别对待让林清远有些在意,可是随后一想程元璟乃是程瑜瑾的叔叔,又觉得完全能理解。

自家人总归要亲近些,林清远越不过去也正常。

其实林清远很想继续刚才的话题,但是程元璟在,那些话他不方便再说。而且时过境迁,很多话过了那个情景,说出来就变味了。林清远有些遗憾,只能将剩下半句话咽下,暂且不提。

有程元璟在,林清远不好直接和程瑜瑾说话,只能转向程元璟:“景行,你为什么离家这么久?发生了什么要紧事吗?”

“没有。”程元璟语气淡淡,“私事而已。”

程瑜瑾听到撇嘴,私事,能影响天下大势的私事而已。

程元璟说是私事,林清远就不方便再问了。而且林清远莫名信任程元璟,总觉得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交到程元璟手上,就不会有什么大碍。他紧绷的心神放松,渐渐说起些生活琐事。

程元璟听林清远说了一会,不紧不慢地问:“正值年节,即便林家祖籍不在京城,恐怕这几天迎来送往也不会少。你怎么想起来程府了?”

林清远“哦”了一声,毫不设防地回答:“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在家呆着无聊,便想来你这里借书。听到你不在后我打算出府,正巧在路上遇到了程大小姐。”

程瑜瑾头颅更低了一些,程元璟含笑瞥了程瑜瑾一眼,道:“可真巧。”

“对啊,真巧。”林清远心思大,并没有注意到对面微妙的不寻常气氛,而是大咧咧说道,“我来寻你借临渊诗集和九斋杂谈,大姑娘说正好这两本放在她那里,她已经让丫鬟回去寻了。等候的功夫干坐着无聊,大姑娘便烹了茶。”

程瑜瑾想阻止又没法阻止,偏林清远还是个心大的,有什么说什么。等林清远说完,程瑜瑾简直想挖个坑自闭。

她心如死灰,悄悄觑了程元璟一眼。程元璟手指摩挲着瓷杯,嘴边甚至带上了笑意:“临渊诗集,九斋杂谈。”

程元璟说着便看向程瑜瑾,眼神含笑:“这两本书放在你这里?”

显然不是,程瑜瑾只是随口胡诌。她打发丫鬟回去找,当然是找不到的。然而书这种东西为什么要找到呢,她借口忘记了,借给林清远一本自己的书,等林清远来还时,自然又要找她。这一来二去的,他们之间就能有故事。

程瑜瑾抬头,眼中柔弱,无辜,又可怜:“九叔。”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Sonia220x3、莲蓉x7、坛子x2、程哥哥哥哥哥哥、?思思思思思思思思思x2、38571243、33674819、霸王不是花、晕晕小睡鼠、若雪、YQ、flora、猫咪儿李 的地雷

☆、私心

程元璟一腔怒火, 在平静的压抑下越来越紧绷,可是当他低头,看到程瑜瑾无辜的眼睛, 又觉得满身怒气无处安放。

程元璟知道她是装的, 知道她圆滑狡诈惯会耍手段,最擅长的便是迷惑男人, 这其中便包括程瑜瑾此时撒娇又乖巧的眼神。

甚至程瑜瑾这些日子以来的亲近讨好, 也都是另有所图。

他当然知道。可是那又能怎么办?

对着这样一双精致漂亮、有恃无恐的眼睛, 他能怎么办?

程元璟从程老夫人院里出来后, 立刻便往锦宁院走去, 到了才发现程瑜瑾并不在。他很是吃了一惊,最后冷静下来, 让侍从打听, 才知道今日林清远来了。

程元璟站在外面, 听程瑜瑾拐着弯打听林清远的婚事,听她装可怜说她在程家的不容易, 甚至,他还听到程瑜瑾说她要被程老夫人嫁人了, 对方是个鳏夫。

程元璟不同于林清远, 他才听了一会,就根据鳏夫、有个儿子、程家中意几个条件推断出,这个人是蔡国公翟延霖。

翟延霖如何被抹黑程元璟一点都不关心,他只在意,翟家近日要上门提亲?

翟延霖并没有把他当初的警告听到心里, 程元璟早就准备,可是,他猝不及防从程瑜瑾的口中听到这件事,还是生气不已。

为什么不和他说?为什么宁愿求助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陌生男人,都不来求助他?他在程瑜瑾心里,就这样边缘化吗?

蔡家,霍家,甚至林家,都不是问题,他们无论谁来提亲,都不会成功。可是,程元璟却十分在意程瑜瑾的态度。

程元璟在外面一言不发,侍卫们跟在程元璟身后,大气不敢出。直到程元璟听到林清远的话,忍无可忍,推门而入。

他原本还下定决心,这一次绝不姑息,势必要好好晾一晾她,然而此刻低头看到程瑜瑾的眼睛,形状美丽,黑白分明,无辜又讨好,程元璟竟然狠不下心来。他甚至想,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追逐利益乃是本能,程瑜瑾并不知道他的打算,她积极为自己寻找出路,似乎也无可厚非。

程元璟自己都觉得无奈,他自认赏罚分明,冷静理智,现在却给程瑜瑾找起理由来。

程元璟沉默半晌,到底拿她没办法。程元璟的目光无奈,很是恨铁不成钢。

程瑜瑾的脑子怎么这样不好使,非要视他这个太子而不见,卯足劲吸引林清远。林清远即便前程再好,青云坦荡,做到头不过一介文臣宰辅,比得上他?

程元璟没有办法理解。但是为人上者不能直接表露自己的想法,更不能暴露自己的喜好,大多数时候都靠下面人意会。能混得好的臣子,无一不是揣摩上意的高手。

程元璟从小接受严格的储君教育长大,更是如此。他不好直接告诉程瑜瑾将目标换成他,而程瑜瑾眼睛跟生锈了一样,迟迟看不懂他的意思。程元璟十分无奈,对着这么一个打不舍得打,冷也不忍心冷的棘手存在,程元璟无计可施,只好将矛头对准其他男人。

程瑜瑾为什么老是惹他生气,还不是因为外面这些男人没有体统,成日在她眼前晃,干扰了程瑜瑾的判断吗?这件事对于太子殿下来说就简单了,碍眼的男人,全部铲走就是了。

林清远,便是黑名单第一位。

程瑜瑾是什么人,她隐约察觉到程元璟软化,之后好听话像不要钱一样往程元璟身上招呼,既没有原则也没有立场,九叔说什么都对。林清远见此受不了地啧了一声,他知道今日是程家出嫁女回娘家的日子,程瑜瑾和程元璟还有事在身,再加上林清远实在受不住程大姑娘对程元璟一副无脑吹捧的模样,便拿着书,赶紧告辞。

程瑜瑾眼睛扫到那两本书,小心翼翼地瞄了程元璟一眼。程元璟发现,程瑜瑾立即收回视线。

程元璟派人将临渊诗集这两本书取来了,程瑜瑾特别怕程元璟当众揭短,好在程元璟看起来很大度,没有在林清远面前揭穿她。

然而等林清远一走,程元璟的神情没了掩饰,显而易见地冷淡下来。程瑜瑾也不用在外人面前维持颜面,立刻跪坐着挪到程元璟身前,讨好地拽着程元璟的袖子:“九叔,我错了。”

程元璟八风不动,眼风都没朝她扫一个:“侄女将一切都安排的很好,何错之有?”

程瑜瑾听到更加温顺,乖巧地拉着程元璟袖子,眨巴眨巴眼睛说道:“都是我的错,九叔风尘仆仆回来,我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迎接九叔。除夕那天我等了一宿,明明打定主意要第一个向九叔说新年好,结果没等到人,初一也没等到。今天二妹他们都回来了,我不想在主院见到霍长渊,就避出来散步,没想到竟然错过了九叔。”

程元璟本来就是外强中干,他虽然冷着脸,其实不舍得将程瑜瑾怎么样,现在听到程瑜瑾说除夕那天等了他一宿,就更加心软了。

至于此话真假,程元璟不想去辨认。这些话只需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已经够了。

程元璟心情转好,唯独脸上还凝着冷意:“那我问你,你错在哪里?”

程元璟控制表情的功力一流,程瑜瑾没看出来程元璟已经不生气了。她见程元璟冷着脸,以为他还没消气,认起错来十分认真,不敢掺水:“我不该避开众人来花厅,不该错过九叔,不该说那两本书在我这里。”

程瑜瑾觑着程元璟的脸色说话,她见程元璟脸色始终冰冷,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认错,声音越说越低。

程元璟却没有丝毫放过的样子,问:“只是这些?”

程瑜瑾暗暗咬唇,程元璟这样不留情面吗,莫非要她亲口说出不该动林清远的主意?程瑜瑾咬咬牙,说:“我还不该停在花厅和林编修说话。林编修是外男,我见到外男理应避让,不该为了打听九叔的消息而单独留下。”

程元璟心想还真是会编借口,说辞一套一套的,这样说来,她和林清远独处,还是为了他了?

程瑜瑾见程元璟没有立刻表态,凑近了握住程元璟的衣摆,轻声唤:“九叔。”

声音婉转悦耳,酥软入骨。程元璟叹了口气,本着脸瞥她:“下不为例。”

“嗯。”程瑜瑾顿时喜笑颜开,眼睛中迸发出夺目的光芒。程元璟失神了片刻,就听到程瑜瑾笑着,脆生生道:“九叔,新年快乐。你在这新的一年里,一定会诸事顺遂,心想事成。”

程元璟回神,失笑:“你还记得。”

“那是当然。”程瑜瑾见程元璟已经消气,不再维持规规矩矩的正坐姿势,而是身子一歪,斜倚在茶桌上。程瑜瑾和程元璟坐在同一侧,程元璟依然正襟危坐,而程瑜瑾胳膊撑着桌沿,姿态随意,腰身窈窕,像模像样叹道:“可惜我不是第一个给九叔贺新年的,等以后,我一定要占到第一个。”

程元璟看着程瑜瑾笑了,他一直姿态端正,光风霁月,虽然每个细节都十分好看,但是像仙人一样没人气儿,现在看着她笑,眼神中带着程瑜瑾看不懂的幽深,终于有些人间烟火气了。

程瑜瑾看不懂程元璟那个眼神的意思,连他的话落在耳边,都似乎带着些意味深长:“以后机会还多,你总是能实现的。”

辞旧迎新在深夜,要想第一个贺岁,距离远了肯定不行,但如果是枕边人,那机会就大多了。

程瑜瑾落在程元璟似有所指的笑意里,本能生出一股危险感,脊背不自觉绷直。程元璟听到了今年以来最舒心的一句话,心情大好,不由伸手揉了揉程瑜瑾的头发,说:“别闹了,先把正事说完。你刚才的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瑜瑾还在分析程元璟的笑是什么意思,结果迎面撞上“别闹了”三个字。程瑜瑾愕然,连程元璟伸手弄乱她头发都没顾得上追究:“正事?我们刚才说的难道是玩笑吗?”

程瑜瑾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以为她已经把太子殿下心里的气梳顺了,结果,太子竟然说“别闹了”?

程元璟微微正色,问:“续娶是怎么回事?”

程瑜瑾听到表情一怔,也坐直了,抿嘴道:“没什么。程家内部的小事,不必劳九叔操心。”

“是翟延霖?”

程瑜瑾本来不想说,可是程元璟一张口就说出了对方的名字,程瑜瑾张了张嘴,最终无奈叹道:“是。”

程元璟看着程瑜瑾的神情,良久后也轻轻叹了一声,将手覆到程瑜瑾头发上:“既然你现在还叫我一声九叔,我自然要尽叔叔的义务护住你。你面临这么大的危机,宁愿和林清远说,都不和我说?”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程瑜瑾连忙反驳,她接触到程元璟的眼神,最终无奈地叹气,“只是这种事并不风光,我还想在九叔眼里保持个好形象,实在不想用这种乌糟事打扰您。”

“无妨。”程元璟以公谋私,借机摩挲程瑜瑾的头发,果然手感极好。表面上,他还正气凛然地说:“既然我知道了,就不会置之不理。你有难处,尽管说就是了。”

程瑜瑾并没有注意到程元璟手上的小动作,她从小偶像包袱极重,最不能接受像小孩子一样被人摸头。程元璟君子端方,此刻说出这样正直的话,程瑜瑾心中感动,便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上次在花园里管教翟小世子,正好被蔡国公看到,九叔当时也在,想必清楚那时的情形。”

程元璟点头,程瑜瑾继续说道:“后来,香积寺的时候翟老夫人来和祖母说闲话,正好遇到我,说起他们家缺一个管教世子的人,而我正合适。我没有定亲,翟老夫人便想娶我回去做继室。之后我在花园外面偶然遇到了蔡国公,我不欲掺和翟家的浑水,便主动和蔡国公说明此事。我以为话已经说清,没想到,蔡国公还是向祖母表明了求娶之意。祖母觉得很合适,等我从母亲这里得知消息,再去劝祖母,祖母已经听不进去了。”

因为面对的人是程元璟,程瑜瑾没有掩饰自己的不情愿和程家的盘算。程元璟听到,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程瑜瑾在香积寺花园外遇到了翟延霖,他竟然完全不知道。

看来,他得给程瑜瑾加派人手。以及翟延霖这个人,实在是欠收拾。

程瑜瑾一股脑将烦恼说完,果然觉得心里松快了些。她咬着牙,抱怨道:“蔡国公这个人简直不讲信誉,出尔反尔!那天在香积寺,我明明把前因后果都和他说清楚了,我所求的他没有,他要求的我也做不到,本来都说好了好聚好散,他倒好,竟然食言而肥,直接告诉我祖母了。”

程瑜瑾气得牙痒,程元璟听到沉默不语,手指流连到她的鬓边,轻轻拨弄着她的碎发。

“瑜瑾,世上不是所有事情都讲道理的。”程元璟看着她,眼中若有所指,“尤其是男人。所有男人都自私,他们看到美好的事物,只会想着掠夺、拥有、霸占,即便你搬出上百个不合适的道理,都抵不过他们的私心。”

程瑜瑾怔松地看着他,程元璟亦注视着她,忽而一笑:“无一例外。”

男人都自私,无一例外。

包括他。

区别只不过是,他比翟延霖,权力更大一些。

☆、补偿

程瑜瑾听完之后, 沉默了许久。

她知道,是她太天真了。她以为她拒绝了翟延霖,翟延霖就会知难而退, 可是如果翟延霖不呢?翟延霖权势比宜春侯府大, 在家族中的话语权也远高于程瑜瑾这个门面大小姐,他撕破脸面, 一定要娶程瑜瑾回去做苦工, 程瑜瑾就算不愿意, 又能怎么办?

强弱差距, 实在让人无可奈何。更何况, 她这样做还可能适得其反。她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很可能让翟延霖恼羞成怒, 故意娶她报复。等婚后, 一个男人想让女子过不好, 有太多方法了。

程瑜瑾从庆福郡主口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隐隐察觉失策,现在听程元璟说完, 她越发觉得自己天真可笑。她竟然觉得可以靠自己说服蔡国公,绝对的强弱面前, 有什么公平和道理可言?

见程瑜瑾不说话, 程元璟多少能看出她的消沉,程元璟轻叹了一声,将她发侧的发簪扶正:“你不必自责,你还小,还不了解男人的卑劣, 很正常。”

程瑜瑾摇头,说:“归根到底还是我太弱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即便打听到消息,也什么都做不了。”

程元璟默然,道:“其实,你可以告诉我。”

程瑜瑾还是摇头,脸色神情不怎么在意,想都不想便回复道:“九叔是何等身份,我哪能事事都来麻烦您呢?总归,是我想岔了。”

程元璟笑容变淡,他沉沉看着她,忽的说:“为什么不行?”

程瑜瑾被吓了一跳,抬头看程元璟,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生气。程元璟盯着程瑜瑾的眼睛,良久后,无奈道:“罢了。这件事你不必管了,我来解决。”

程瑜瑾皱眉,显然有点不太相信:“真的?”

“再让你想办法,指不定要出什么岔子。”程元璟说完,特意点了点程瑜瑾眉心,“不许再想乱七八糟的主意,乖乖待着,我来解决这一切。”

太子出手,显然要比程瑜瑾自己能量大的多,程瑜瑾欣然同意。此时距离程瑜瑾悄悄从寿安堂出门已经过去了很久,算算时间,也到了摆饭的时候。程瑜瑾提醒了程元璟后,两人双双起身。程元璟出门时,恍若无意地说:“你很在意男子比你年纪大?”

程瑜瑾以为程元璟指的是翟延霖,立即点头同意:“当然。男子明明年龄很大却还娶十五六的小姑娘,他的年龄当人家的长辈都没问题了,却还趁着姑娘年轻不知事,诓骗人家嫁给他,甚至有时候都不是骗,而是强迫。我最讨厌这种人了。”

程瑜瑾自认为将自己和翟延霖的立场划得很开,她本以为程元璟会放心,然而抬头,却见程元璟神色淡淡,不甚高兴的样子。

怎么了?她说的不对吗?程瑜瑾非常想不通。

程元璟本意是随口试探,没想到却试探出这么一个结果。他比程瑜瑾大了五岁,虽然看数字差的不是很多,但是程元璟阅历丰富,再加上程老侯爷的原因,乃是实实在在比程瑜瑾大了一辈。

程瑜瑾方才的话每一桩每一件都正中靶心,完全契合程元璟的情况。程元璟得知原来程瑜瑾是这样想的,心情极其一言难喻,身周的气势越发低沉。

程瑜瑾不明所以,试探地问:“九叔,你怎么了?”

“没事。”程元璟语气淡淡,“先去吃饭吧。”

“哦。”程瑜瑾低低应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又惹程元璟生气。程元璟面对她时,耐心似乎格外的差,总是容易生气。果然,没人喜欢被麻烦,总求助太子殿下帮她,是件很惹人嫌的事。

太子虽然让程瑜瑾说有事去找他,但是,她还是尽量和太子保持距离,不要麻烦人家吧。

他们相对无言地走了半路,两人穿过一道道拱门,一重重回廊,走入甬道的时候,一阵风扑面而来。甬道细窄封闭,穿堂风风力很大,将程瑜瑾的披风都吹起来,程瑜瑾连忙压住兜帽,侧头避风。程元璟看到,身形一动便挡在了风口。

程瑜瑾整理好衣领,低声说:“谢九叔。”

程元璟等她整理好了,才往前走。两人走了几步,程元璟问:“腊月二十是你的生日?”

程瑜瑾顿了一下,惊讶道:“是。”

程元璟沉声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程瑜瑾似乎没想到程元璟会这样问,她怔然,哑然失笑:“这等小事,哪里值得特意说。九叔,你是从何处得知此事的?”

程元璟知道她不想听到霍长渊的名字,便略过不提,随意道:“方才听人提起过。府里为你庆生了吗?”

“没有。”程瑜瑾摇头,不甚在意,“一个普通日子罢了,又不是什么特殊节庆,只不过有些象征意义,没必要兴师动众。我现在还在守孝,相比于过生日,还是日后的孝顺名声更重要。”

程瑜瑾并不喜欢过生日,因为她有记忆以来,每一年的生日都和程瑜墨一起过。她的身份本来就敏感,又比不上程瑜墨有亲生父母、两位兄弟捧着,所以两人一同过生日,程瑜瑾总是被对比的那一个。时间长了,程瑜瑾就对生辰兴致寥寥,她可不喜欢被人踩着,而且没人喜欢做什么事都有另一个人跟着学,相比之下,还不如像今年这样,清清静静,不摆酒席,拿了生辰礼物就走。

“怎么不重要。”程元璟似乎叹了口气,“这是你降生的日子,一年里独属于你的节日,如何能不重要。我先前不知道,错过了你的生辰,你想要什么礼物,我补给你。”

程元璟之前并不知道她生日在腊月二十,要不然,无论如何都会赶回来。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在礼物上弥补她一二。

程瑜瑾都有些受宠若惊:“不必吧。”

“无妨,说吧。”

程瑜瑾想到程元璟的生日,他出生在五月初五,恶月恶日,在世人眼里极其不详的一天。甚至因为生日,他被杨太后断言活不长,还殃及了他的母亲钟皇后。

程瑜瑾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程元璟从六岁起就流落在外,恐怕没人记得为他庆生辰。到每年端午家家驱邪除恶的时候,他该如何自处?

程元璟自己生辰从来不贺,所以才会想补偿给她吧。

程瑜瑾想到这一点,说不出话来。程元璟早就注意到她神情的变化,他粗粗一扫,便猜到程瑜瑾在想什么。程元璟早就不在意杨太后当年的批语,他们都说他活不长,可惜,他还不是活到了今日。

程元璟觉得程瑜瑾怕是想多了,他瞥了程瑜瑾一眼,说:“不必想东想西,也不必顾忌我的面子。你想要什么就说,你的一个生日愿望,我还不至于做不到。”

程瑜瑾对这话不太信,她故意使坏,抬头狡黠地看着程元璟:“九叔,我想要什么你都能实现?”

程元璟轻笑,这话别人应承要犯大忌,如果程瑜瑾说要皇位,那便是犯上的大罪了。可是在程元璟这里,还真能。

天下官职财富权力荣耀,甚至是皇位,他都能给。

程元璟也由着她放肆:“你说便是。”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要以后事事顺遂,儿孙满堂,诸事无一处不顺心,无一人逆我心意。”

程瑜瑾这是故意开空头支票,这些话镜花水月,根本没有实形,哪能办得到?偏偏一个敢说,另一个也敢真应,程元璟笑了笑,又用那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她:“这有何难。”

又来了,程瑜瑾总觉得他的目光怪怪的,却想不通哪里奇怪。幸好此时寿安堂到了,程瑜瑾松了口气,就要往里面走。

跨上台阶之际,程瑜瑾听到身边人说:“以后不许再叫林大哥。”

程瑜瑾脚步一怔,停在台阶上。而这个功夫,程元璟已经超过了他,站到石台上。两人身高本来就差很多,现在又加上了台阶差距,落差更大。程元璟发现这个高度特别方便摸程瑜瑾的头顶,于是也不客气,伸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

程瑜瑾反应过来,异常嫌弃地躲开他的手。程元璟有点可惜,但是知道程家人就在不远处,坏了程瑜瑾的形象她就要急了。于是程元璟也不强求,顺势收回手,说:“你叫我叔叔,却叫他哥哥?以后不许了。”

程瑜瑾不太情愿,程元璟又不是她的叔叔,林清远和他平辈故而要叫林叔叔简直是无稽之谈,故意坑人。程瑜瑾要想嫁给林清远,就要潜移默化地改变林清远对她的定位,要从好友的侄女,变成年轻美丽的女子。

世界上还有比哥哥妹妹更适合作掩护的称呼吗?程瑜瑾都做好打算先是林大哥,之后清远哥哥,最后含糊成清远,如此宏图霸业,到底是哪里碍了程元璟的眼?

程瑜瑾挣扎道:“可是,我和林编修年龄相仿…”

这话程元璟就不爱听了,他和程瑜瑾也没差很多,程瑜瑾可是一心将他奉作长辈。他都没有被程瑜瑾叫过哥哥,凭什么便宜林清远?

“不行。”程元璟一口便斩断了程瑜瑾的退路,“大家族里辈分最是重要,我如何,他如何。明白吗?”

程瑜瑾低头,有气无力地应下:“我明白了。”

程元璟垂眸看她,心里知道她根本不明白。

这个毛茸茸的脑袋怕不是榆木做的吧。

程元璟想着便伸手,敲了敲程瑜瑾的脑袋。程瑜瑾捂着头,愤怒地瞪着他:“你做什么?”

“听个响。”

☆、上元

程瑜墨和程敏都回娘家来了, 正巧今日程元璟也回来了,程家难得人聚这样齐全,比除夕都热闹。程老夫人看着这满屋子人很高兴, 众人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团圆饭。

酒酣饭饱, 热意和睡意熏的人懒洋洋的。程老夫人到里间睡觉,徐念春也被程敏打发去睡觉了。程敏将徐念春安置在碧纱橱里, 亲自替女儿关了门, 才轻手轻脚地朝外面走来。

正房里零零散散坐着些人, 现在没有长辈和小孩子打扰, 他们精神放松, 反而更好聊天。徐二爷、程元翰和霍长渊坐在正堂说朝堂中的事,程瑜墨由阮氏拉着坐在次间通炕上, 絮絮说这些日子的琐事。

程敏将五件正房绕了一圈, 发现少了许多人。程瑜墨看程敏绕来绕去, 似乎是找什么人的样子,问:“姑姑, 你在找二表兄吗?”

程敏摇头,也跟着侧坐在通炕上, 说:“这倒不是, 他都那么大的人了,有什么可担心的。我是在找瑜瑾。她吃饭的时候才回来,我去碧纱橱给念春铺被褥,才一会不注意,她又不见了。”

程瑜墨笑容淡了些, 说:“原来姑姑在找大姐姐,刚才九叔回来了,现在姐姐一定在九叔那儿。”

“哦,是吗?”程敏迟疑,“瑾姐儿什么时候和九郎这样相熟了?”

随侍的丫鬟接话道:“姑太太有所不知,这一年大姑娘和九爷十分投缘,老太爷还在世的时候,让大姑娘绣了一幅九爷的字,姑太太应当知道,正是送到宫里的那一幅。”

程敏点头:“这我知道。”

“那就是了,为了这副绣品,大姑娘和九爷学了一两个月的字,之后屏风绣好,大姑娘也时常去九爷院里借书问字,现在想必也在呢。”

程敏惊叹,她一年回不了几次娘家,对宜春侯府的近况并不了解,以前印象中程瑜瑾总是跟在程老夫人身边,这次没看到,才晓得原来程瑜瑾和程元璟亲近起来了。

程瑜墨不知道想到什么,抬手用帕子掩了下嘴,无意说:“不光如此,今天我们正在说话,突然找不到大姐姐了,还是九叔出去找的。自从九叔回来,大姐姐很少和别人待着,基本只跟着九叔。他们总是同进同出,我难得回娘家,却许久没有和姐姐说过话。可能是九叔学识高,大姐姐懒得理会我们吧。”

阮氏在一旁应和:“没错呢,连众人说闲话,他们俩也单独坐在外面,从不和大伙凑一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人才是一体的呢。”

程敏看了程瑜墨一眼,程瑜墨垂着眼睛,白净纤弱的脸上看不出神态变化。程敏到底什么也没说,笑着道:“孩子大了,总是会有自己的主意。再说了大姑娘从小早熟懂事,念春还和皮猴一样,她已经懂得帮着大嫂管家了。让她和念春坐一块,估计也没什么共同话题,我们谈论的事情又不适合她一个姑娘家听,要不是九郎在,恐怕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幸好九郎回来了,九郎和她年纪相近,阅历却比她多,恐怕这两人才有话可谈。我年纪大了,跟不上年轻人的喜好,索性让他们自己说去。”

程瑜墨脸色平板,略略扯了扯嘴角,僵硬笑道:“姑姑说的是。是我没注意大姐姐的处境。”

程敏亲和地笑着,又说了些好话,将这个话题扯开。程瑜墨和阮氏说起霍家的事,程敏看着曾经天真纤弱的二侄女三句话不离霍家,心底深深叹了口气。

孩子们都在长大,曾经怯怯躲在大人身后的程瑜墨也会拐着弯给姐姐上眼药了。程敏十分叹息,她倒不是说程瑜墨的做法不对,只不过,心里不好受是真的。

她们两人是双胞胎,一个被过继,一个留在阮氏身边,种种原因让大伙提起她们来,总是会放在一起比较。前十五年,程瑜瑾以绝对的优势抢占了众人视线,程敏怜惜程瑜瑾被过继,总是忍不住多偏心她些,而且程瑜瑾也确实做得好。

程敏原以为这段姐妹花的成长十分理想,姐姐沉静端庄,妹妹天真活泼,彼此之间也相互友爱,并不像其他人家一样明争暗斗。

可是事实给了程敏沉痛一击,她以为的姐妹相互守望只是她的幻想。这对双胞胎姐妹的命运在十四岁大分叉,最终结果可谓大爆冷门,程瑜墨嫁入高门,反而是被众人给予厚望的程瑜瑾退婚,迟迟找不到好夫家。程瑜墨嫁到霍家才四个月,便暗搓搓地指点长姐,从姐姐身上找优越感,抢夺家人对姐姐的认同。

孩子争夺家族的资源和注意是常事,但是这些事情发生在自己家里,程敏就有些心情复杂了。这还只是四个月,等日后程瑜墨在霍家站稳跟脚,生下长子,而程瑜瑾因为退婚定不到好亲事,甚至没有定亲,姐妹两人的差距越来越大,这还了得?

程敏说不出的叹息,她不忍让程瑜瑾面对这些,但是想起自己家里那个混世魔王,还是什么都没说。

徐之羡也不知道怎么了,前段时间神魂不属,程敏身为母亲,大致能看出来儿子的想法。她本以为先前放下的那桩婚事有转机,结果没过多久,徐之羡出去一趟,回家后一脸消沉,程敏再提程瑜瑾,徐之羡只是摇头,什么都不说。

程敏看出来徐之羡这次是真的拒绝,偏偏无论她怎么问,徐之羡都不肯说原因。程敏除了长叹一声,也没办法多劝。

孩子们,都长大了啊。

程敏内心里长吁短叹,突然听到程瑜墨叫她。程敏回过神,见程瑜墨穿着一身锦绣华服,如京中再常见不过的少奶奶一般,矜贵又温雅地笑着:“姑姑,你想什么呢,这样入神,我唤了你好几声都没反应。”

程敏看到程瑜墨的神情,心中那种莫名的失落更重了。然而她毕竟是公府的二太太,顷刻间便调整好表情,笑道:“我在想你二表哥那个混世魔王呢,没注意到外面。墨儿你刚才说了什么?”

程瑜墨抿抿唇,颊边浮现出一个秀气的小梨涡:“我和娘亲正在说上元节灯会的事情呢。上元节三天京城不宵禁,侯爷难得有假期,说要带着我去街上看看。但是靖勇侯府人丁少,婆婆懒得出门,就只有我一个人去看灯。人少了没意思,所以我想着,要不和姑姑一起走。昌国公府少爷姑娘们众多,我嫁去霍家后才晓得晚辈多是件多热闹的事,侯爷也喜欢昌国公府人丁兴旺,所以我们两家一起走,姑姑看如何?”

程敏先是一惊,随后大喜过望。霍长渊如今炙手可热,而昌国公府这些年不上不下,全靠宫里面的娘娘撑门面。昌国公府也想过和靖勇侯攀攀关系,奈何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能有这个机会,徐家上下求之不得。

程敏当然一口答应了,程瑜墨是她的侄女,这个门路由程敏带到徐老太君面前,无疑给程敏大大长了脸面。

程敏隐约察觉到程瑜墨是故意的,毕竟程敏一直更喜欢端方懂事的程瑜瑾,这种事掩饰不了。程瑜墨现在这样说,是有意和程瑜瑾争高下,告诉程敏这些年看错了人。

程敏倒十分希望是她想岔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会了程瑜墨。可是谁让事实比人强呢,程瑜墨如今水涨船高,妻凭夫贵,是不争的事实。

程敏也不得不向二侄女低头,她瞧了瞧阮氏,问:“能和侯府一起看灯,我们当然喜之不尽。不过,墨儿你难得见二嫂一次,不和二嫂一起走吗?”

阮氏叹气,接话道:“我原本也这样想,可是母亲先前说了,上元节灯会她自有安排,让我们不要随意应承。墨儿现在毕竟是霍家的人,我不好违母亲的意,只能托姑太太看顾墨儿一二。”

程敏自然一口应下。说起上元节,女子们的兴致来了,你一言我一样地讨论起来。不光是程敏、程瑜墨这些夫人太太,京城中所有女子,无论未婚的已婚的,贵族小姐还是平民百姓,都盼着上元节这一天。

上元节三日不宵禁,皇帝和百姓普天同庆,众人都上街来看灯,平日里格外严格的男女大防此刻也松动了。没有幕篱也没有行障,小姐郎君们三三五五,成群结队,路上遇到了,眉眼一动都是笑意。

换言之,上元节,乃是不折不扣的情人节。

十三的时候院子里的丫鬟就开始骚动,等到了十五,丫鬟们都换上新衣,欢欢喜喜,热闹非凡。杜若和连翘更是卯着劲将程瑜瑾打扮成天仙,今天是一年中难得没有任何限制的时候,她们的大姑娘务必要艳惊四座,俘获未来姑爷的芳心,最好一开春就将婚事定下。

程瑜瑾反倒没多少热情,她这几天一直在暗暗烦恼蔡国公府的事。程元璟说这件事交给他来解决,之后就再无动静。程瑜瑾简直抓心挠肺,她特别想知道,程元璟所谓的解决,到底是怎么个解决法?

在热闹中,天色慢慢黑了。宜春侯府今日早早便用了晚饭,然后庆福郡主和阮氏带着丫鬟和晚辈,一同坐车去外面看灯。

说是晚辈,其实程家里未出嫁的女子,只剩下程瑜瑾了。程瑜瑾一想到一会庆福郡主和阮氏两双眼睛盯她一个人,就觉得生无可恋,一点兴致都没有。

然而这还不止,她一下车,都没走两步,就见庆福郡主左右张望,随后惊喜地冲一个地方招手。

程瑜瑾一见对方马车上的标志,脸色便冷下来了。

又是蔡国公府,不必多想,这必然是程老夫人的手笔。

翟二太太其实早就看到宜春侯府的马车了,但是她撇过脸,假装没看见,现在庆福郡主直接冲她招手,翟二太太再也避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程大太太,程二太太,真巧,在这里遇到了。刚才人多,我都没看到。”

翟二太太这话庆福郡主没做他想,热络地上前说话。阮氏看到蔡国公府,眼睛亮了,也立刻跟着上前寒暄。

唯有程瑜瑾,还站在原地,冷淡地看着前方那一伙人。

翟二太太嘴上说着高兴,心里却一直唉声叹气,她随便抬起眼睛一瞥,正好看到程瑜瑾站在不远处,映着满城灯火,静静地凝视着她。

翟二太太心里猛地一突。她随即想起出门前婆婆的交代,就更愁了。

她得知婆婆看中了宜春侯府的大小姐,想娶回来给大伯兄当续弦的时候,翟二太太心里一万个不愿意。然而蔡国公府毕竟是婆婆和大伯兄当家,翟二太太一个弟媳妇有什么反对的权利?她只能跨着脸,听婆婆和大伯哥商量娶妇的事情。

不过是续弦,听他们的安排,倒比原配正妻还要隆重!翟二太太气的不轻,一想到新国公夫人一过门,她就要将管家权交回去,更是心疼的心肝肺疼。翟二太太私下打听程大小姐的风评,许多个夫人一提她,都是一致称赞,评语全是大方得体,上场面,聪明能干诸流。

翟二太太听着,就更堵心了。

翟二太太本来觉得,让一个小丫头骑在她头上,这已经够添堵了。没想到,这还没完。

大伯兄某一天从外面回来,突然脸色阴沉,府里女眷都吓了一跳,婆婆连忙追问,翟延霖都只是摇头,并不言语。翟延霖便是蔡国公府的天,他脸色不对,全府女眷都跟着惴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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