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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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瑜瑾摸着平坦的小腹,十分认真地思考起来。

程瑜瑾当真认真地思考起这个可能,或许,频率低一些,更利于怀孕?李承璟从外面回来,瞧见程瑜瑾坐在罗汉床上,长裙迤地,鸦睫低垂,十分认真地思索着什么。

李承璟自然坐在她对面,问:“想什么呢,这样认真?”

程瑜瑾抬头看了李承璟一眼,明明什么话都没说,但是莫名的,李承璟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下一刻程瑜瑾就开口说:“殿下,妾身刚才想到一个禅理。”

程瑜瑾说话,永远别指望她能一口气说出来,势必要圈圈绕绕兜很久,将全天下的大道理都说一遍,才能带出正题。李承璟叹口气,说:“你竟论起禅理来,倒是难得,说吧。”

程瑜瑾清了清嗓子,先从一个自然现象起兴:“殿下,俗话说月盈则亏,水满则溢,月都是如此,人自然也一样。殿下你说是不是?”

“嗯。”

“凡事都要克制,不然,过刚易折,强极则辱,反而会取得反效果。”

李承璟沉吟片刻,忍不住说:“你怎么还是这样啰嗦?”

程瑜瑾情绪酝酿了一半,听到这里抬头用眼神瞪他。李承璟眼神坦然又无辜,说道:“我只是实话实说。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了吧。明明就是一句话的事,绕来绕去我听着累。”

程瑜瑾被打断,也懒得铺垫了,直接说:“殿下,我仔细想了下,觉得祖母所言在理。我们当以子嗣为要,太耗费精力了不太好。”

程瑜瑾说的隐晦,但是李承璟一下子就听懂了。他不禁挑眉,十分无语:“这可毫无道理吧,我们未来的儿女不给面子,为什么要亏着我?”

此刻殿里还有其他伺候的人,程瑜瑾朝两边扫了一眼,轻轻咳嗽道:“殿下,过犹不及,水倒太满了反而会导致一无所获。你说这个道理对不对?”

李承璟端坐着,慢慢说:“我觉得,不太对。”

程瑜瑾眼睛又忍不住看后面,她素来注重仪态,当着宫人的面讨论这种事,即便明知道他们听不到,程瑜瑾也觉得十分心虚。恐怕唯有李承璟,能一边正襟危坐,一边说着不肯放松房事的话。

正好这时一路宫人进来换茶水。程瑜瑾立刻噤了声,板正地坐着。李承璟还很放松,他端起新烧的热茶,将杯子烫了一道,一边倒茶,一边说:“依我看,这个禅理应当这样讲。夜光死而又育,潮汐时涨时落。阴阳圆缺,总是相伴而行,缺一不可的。有阳就有阴,有光就有影,实在不能割裂而取其一。就如我的名字,璟,玉光彩也,但凡光彩者则生阴影,曰为瑕。正所谓高下在心,川泽纳污,山薮藏疾,瑾瑜匿瑕。瑕避无可避,无须否认,只要瑕不掩瑜便可。”

李承璟说完,突然想到什么一般,缓声重复:“瑾瑜匿瑕。”

李承璟说的是“瑾瑜”二字的注解,这本来是极其正经的解释,但是程瑜瑾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她脑子里不由浮现出一系列动图,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后,程瑜瑾赶紧打住,并且在心里狠狠唾弃自己。她太污浊了,这样正经的经书,她竟然想歪了。

李承璟说完之后,十分郑重地抚手,赞道:“这个匿字用得好。”

程瑜瑾的脸轰的一声红了,她刚才还以为自己脑子太污浊了才会想岔,结果就是!

这厮确实就是那个意思,光风霁月地说下流话!

程瑜瑾面红耳赤,她咬着唇,说不出话来。此刻周围还围着许多宫人,宫人见太子和太子妃讨论禅理,还满口之乎者也、焉哉乎也,都对着他们二人投来钦佩的目光。

程瑜瑾脸烫的快要燃烧,臊都要臊死了。而偏偏对面的人还眼带笑意,似有所指地看着她,说:“璟则伴生瑕,而瑾瑜匿瑕。我们名字发音相似,可见缘分天定,我们注定是要做夫妻的。”

这简直是当众调戏,还是十分下流的那种,程瑜瑾耳尖都红了,说不出是气的还是羞的。李承璟忍笑忍得十分辛苦,这时刘义在门外禀报有臣子谒见,为太子拜年,李承璟只能暂时抛下自己面红耳赤的太子妃,去外面处理拜年的事。

李承璟直到出门的时候,眼睛里都是笑着的。

程瑜瑾是真的要被这个人气死了,偏偏他说话时光明正大,一派端庄持重风度,周围围着这么多人,没一个看出他的真面目。

程瑜瑾暗暗咬牙,太子出去后,杜若连翘也慢慢围过来,轻手轻脚替程瑜瑾倒茶。连翘十分艳羡,说:“太子妃,您刚才在和太子讨论什么呀,字字句句引经据典,全是玄而又玄的禅理,奴婢听都听不懂。”

连翘本意是恭维太子妃开心,结果却见程瑜瑾用力瞪了她一眼,脸色冰冷。连翘不解其意,小心翼翼地问:“太子妃,奴婢说错了什么吗?”

杜若见状,连忙上前解围:“太子和太子妃论玄,我们这些奴婢怎么能听得懂。要奴婢说,太子妃和太子不止名字像,连人也很像呢。都是一样的风姿过人,都是一样的端庄。”

杜若本意救场,结果她说完后,却意外地发现程瑜瑾脸色更加冷了。程瑜瑾轻轻哼了一声,说:“谁和他一样?”

杜若愣住了:“啊?”

程瑜瑾抻了抻袖子,淡淡道:“我和他可不一样,我是表里如一的端庄。”

程瑜瑾是表里如一的端庄,那谁不是呢?杜若被搞懵了,她和连翘对视一眼,低头不敢再问。

作者有话要说:高下在心,川泽纳污,山薮藏疾,瑾瑜匿瑕。——《左传·宣公十五年》

☆、皇妃

年节一日日走动着, 很快就到了元宵节。程瑜瑾还记得去年皇帝大动干戈,带着宫妃去灯楼“与民同乐”,如今太子找回来了, 皇帝也就没有了与民同乐的兴致, 照常待在宫里过节。

杨皇后瞧见,心里冷冷哼了一声。

元宵宴会上, 程瑜瑾惯例坐在高台上当众人参观的吉祥物。难得的是今年杨太后竟然也给面子出席元宵宴, 她坐在上首, 时不时召各家夫人和小姐上去相看。

是的, 杨太后为二皇子相看正妃的意思, 已经非常明显了。杨太后一会说赵家的小姐贤淑,一会说李家的闺秀静美, 总之不接窦家的话茬。如此, 京城中人还有什么看不懂的, 窦希音被吊了七八年,如今彻底被杨太后放弃了。

京城因此刮起一阵风来, 有的人家趋之若鹜,也有的人家让女儿称病, 不去应皇太后的宴席, 私下里赶快给女儿定亲。众人对此各持所见,各有态度,但是无疑,有一点是统一的。

那就是窦希音,窦家, 成了京师里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程瑜瑾平心而论,觉得杨太后此举做的确实不太妥当。既然当初没这个意向,那就不要给窦希音希望,把人家吊了七八年,活生生从少女拖成大龄待婚女子。如今窦希音已经及笄,在十三四那段最适合议亲的年岁,窦希音和窦家都一门心思想着二皇子,根本没张罗过相婿。现在杨太后突然说她并无此意,当初只是看两个小孩子可爱随便逗着玩,婚约并不作数,未免太过分了。

但是自己做的选择自己承担,就算杨太后再不地道,当初一日日往宫里跑的是窦希音,眼高于顶看不起其他男人的也是窦希音。如今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皇妃做不成,还错过了议亲的大好时机,可谓鸡飞蛋打,一切成空。窦希音除了怨自己,其实也怪不了别人。

程瑜瑾这个人就胜在看得清,她对别人冷酷无情,对自己同样如此,并不会于人于己两套标准。但是可惜,窦希音显然并不是这样。

程瑜瑾余光里瞧见窦希音悄悄出了门,她眉目不动,仿佛并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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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希音在大殿里待着憋闷,实在忍受不了,出门来透气。她在寒风中恨恨地往前走,一路将脚步踩得又响又重,幻想着脚底下是那些碍眼的闺秀的脸,直暴走了一炷香,才终于冷静些了。

不知不觉她离宴席已经很远了,窦希音站在寒风里,瞧着她七八年里最熟悉不过的红墙碧瓦,巍峨宫城,觉得自己可怜又可悲。

她原以为,自己也是属于这座宫廷的。所以每次进宫,窦希音瞧着高耸的红墙,金碧辉煌的琉璃瓦,以及森严的门禁,都觉得与有荣焉。因为她知道,她会是眼前这一切的女主子。天底下一个女人最高的荣耀尊贵,都将属于她。

窦希音压根没有想过,自己会嫁给其他人,更不会想二皇子会另娶其他女子。她是那样相信杨太后,怎么会知道,杨太后在骗她。

现在好了,杨太后公然打窦家和杨妍的脸,窦希音沦为京城笑柄不说,还面临嫁不出去的窘境。窦家听到风声后将信将疑,又观望了一段时间,见杨太后当真打算给二皇子择妃,这才慌了。杨妍当头棒喝,连忙给窦希音相看女婿,这时候才发现好的人选前几年早就被挑走了,剩下的都是些歪瓜裂枣。要么品行不端眠花宿柳,要么家里是个狼虎窝,甚至还有些人,身份家庭才干远远不及窦家,此刻全涌上来试图捡窦希音这个现成的漏。

换在往常,窦希音和杨妍哪里看得上这种人,这些人给她们提鞋她们都嫌脏。可是现在,这些竟然便是窦希音最好的选择。

何其讽刺。

窦希音气得浑身打颤,杨妍也大哭了好几天,跑回去和父母诉苦。杨甫成当然心疼大女儿,大女儿出嫁时他官位还低微,给杨妍说亲时选了各方面都很一般的窦家,而小女儿却成了皇后。两个女儿差距委实太大,因此,杨甫成这些年对大女儿一直十分亏欠,如果能将外孙女嫁给二皇子,巩固杨家权势的同时,还能弥补大女儿一家,杨甫成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但是,杨甫成也没想到,杨太后居然出尔反尔,对着自家人狠狠捅了一刀。

杨夫人整天哭着闹着要为大女儿讨回公道,杨甫成不堪其扰,私心里也非常恼恨杨太后。杨太后儿子已经死了,膝下再无血脉,全靠杨家为她延续富贵,可是杨太后就是这样回报他们的。杨甫成如今已为首辅,小女儿贵为皇后,二皇子也是杨皇后嫡亲的子嗣,可是杨太后说给二皇子选妃就选妃,说相看人家就相看人家,连杨皇后这个正经婆婆都没法插嘴。

越俎代庖,竟至于此。

杨甫成心中有气,多年来积压的不满也一点点浮现出来,渐成爆发之势。杨太后这些年越发颐指气使,唯我独尊,靠着当年对杨甫成的提携之恩,肆无忌惮地支使杨首辅做事,还动不动在众人面前放言她对杨家有大恩。要不是这次的事情,杨甫成都没有发现,这些事他已经惦记了这么久。

可是杨太后毕竟是他的姐姐,后宫里辈分最高的皇太后,皇帝和杨甫成都不能把杨太后怎么样,杨太后说什么,他们明面上还得乖乖听着。故而杨妍在家里大哭大闹,寻死觅活,杨甫成除了私下补贴大女儿,其实不能做什么改变局面的事。

杨妍还不肯干休,日日往娘家跑,但是窦希音的心却冷了。

此刻窦希音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红墙,忍不住微微恍惚,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许是因为她站了太久,宫墙那边的人以为周围没人,放肆说起话来。

“二皇子怎么突然去了凌渊阁?”

二皇子?窦希音耳朵一动,忍不住屏息仔细听起来。

宫墙那边是一条甬道,这两个宫女许是没想到墙后站着人,说话十分无所顾忌。只听另一个声音说:“是二皇子不让人声张的。今日元宵,圣上高兴,大宴群臣,二皇子喝醉了,他不想扫圣上的兴致,于是就自己去凌渊阁醒酒,让太监去准备些醒酒汤来。”

“那岂不是说,二皇子身边没人?”开始的那个声音啧啧感叹,“二皇子一个人在凌渊阁,遑论还是喝醉了的,身边没人伺候,万一出些什么事可怎么办?”

“在宫里,能有什么事?”另一个人口气不以为意,忽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你听说太后娘娘要给二皇子选妃的事情了吗?”

“我知道,据说今日太后召了许多家小姐进宫,是不是未来二皇子妃便在这些人里面了?”

“铁定是。我们赶快去大殿里伺候着,说不定,就巴结上了未来的二皇子妃呢。”

“但不是说…窦小姐才是准皇妃么…”

“嗨,你说她呀。她如今就是一个花架子,你现在看她还锦衣玉食,威风十足,但是她说不到好亲事,这便是她一生最风光的时候了。你且看着她,她还要往下坡路走呢。等过两年,恐怕连生计都成问题,到时候谁还记得她是谁?她一路下跌,以后连入宫给二皇子妃提鞋的资格都没有,二皇子妃还会在意她?”

“你说的也是,她毕竟不是杨家正经小姐,杨家因为她是准二皇子妃才捧着她,现在不是了,还会供着她多久?单靠窦家,她算得了什么人物。”

“…”

声音逐渐远去,两个宫女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远了,从头到尾,窦希音连对方的脸都没有见过,可是却被气得浑身打颤。

不过区区两个宫女,她们怎么敢这样说她!可是窦希音愤怒之后,又绝望地发现,她们说的没错。

窦希音指甲不知不觉掐到掌心里,她不能如此,她必须要想办法自救,她决不能落到宫女们口里的那个境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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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寿宫。

杜若悄无声息地进门,附在程瑜瑾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程瑜瑾听到后只是点头,并无言语,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她依旧微笑着看台上喧嚣热闹,看台下众生百态,姿态优美端庄,笑容柔和温婉,是谁都挑不出错来的太子妃。

宴会过半,突然有人匆匆走进来,低声和杨皇后说了些话。杨皇后的表情变了,都顾不上说场面话,便急忙离席而去。

台下的人当然都看到了,他们没当回事,只以为是宫里突然发生了什么事,杨皇后去处理宫务了。

可是又过了一会,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嬷嬷进殿,弯腰在杨太后耳边说了什么。杨太后的脸色一下子变冷,看表情隐隐有怒气。此时本来有一个小姐在杨太后身前讨趣,她准备了一箩筐奇言妙语,但是看着杨太后的表情,一时什么都不敢说。

杨太后耷拉着嘴角,在嬷嬷的搀扶下站起来,随着她的动作,永寿宫满满当当的人一齐安静下来。杨太后站在宝座前,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说:“哀家乏了,先走一步。太子妃。”

程瑜瑾应声上前,顿身行了个万福:“儿臣在。”

“皇后不在,你暂时看顾着元宵宴会,有什么事情拿到后面来问哀家。”

“是。”程瑜瑾低头,道,“儿臣遵旨。”

杨太后说完就在嬷嬷地搀扶下出去了,大殿里众人看着杨太后的背影,好一段时间都安静的落针可闻。

程瑜瑾笑着抬了下手,说:“太后和皇后娘娘暂离席片刻,夫人们继续宴饮便是。”

大殿随着程瑜瑾这句话,才又继续热闹起来。在座的众多夫人们虽然端起酒,但是眼睛里都在悄悄琢磨皇后和太后今日的异常。

此刻,不知道谁最先发现,杨妍也不在了。

淑妃眼睛扫了一圈,果然不见杨妍的踪影。淑妃心痒痒,借着敬酒的机会,悄悄来程瑜瑾身前问:“太子妃,这是怎么了,皇后和太后何故双双离席?”

“太后和皇后自家人的事,我哪里知道呢?”程瑜瑾说着端起自己的酒樽,对淑妃示意了一下,笑道,“淑妃娘娘,请。”

淑妃了然,识趣地将酒一饮而尽,不再发问。而程瑜瑾只是做了个样子,倾了倾杯子便算承了酒,并不当真饮入口中。

程瑜瑾低头瞧着杯中的清酒,酒水清澈,明晃晃倒映着四周的雕梁画柱,金粉描金。程瑜瑾放下酒樽,心里不经意地想,今日她还有许多事要办,可不能被酒耽误了功夫。

醉酒误事啊。

元宵节下午,时间就在众人心不在焉却又强装太平中过去了。程瑜瑾一直留在永寿宫主持大局,言谈举止都十分恰当。众人也突然发现,原来太子妃是这样一个完美的女主子,主持大局毫不怯场,而且有些突发细节,处理的竟然比皇后都好。

太子妃平日里并不争出头,众人也习惯了看出太子妃仪态万方,仿佛皇家最漂亮最招牌的吉祥物。但是皇后和太后娘娘不在的时候,她的能力才干,并不输与任何一人。

杨皇后和杨太后出去后,一下午都没有回来。程瑜瑾全程巧笑倩兮,端庄得体,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宫里发生了什么。一直等到回到慈庆宫,程瑜瑾才收敛了笑容,问:“殿下呢?”

“殿下还在乾清宫陪圣上宴饮,尚未回来。”

皇帝无论做什么,身边总是要带着李承璟,这些大型宴会,李承璟是必然要陪在皇帝身边的。虽然麻烦,但是从这些细节,也能看出来皇帝的态度。程瑜瑾点头,心想她已经等了一下午,再等一会也没什么。程瑜瑾先去净房沐浴洗漱,等出来后,才发现李承璟已经回来了。他身上还带着微微的水汽,想来在另一间净房洗过澡了。

李承璟见程瑜瑾出来,对她摊开手。程瑜瑾跟着坐在李承璟身边,问:“殿下,怎么样了?”

李承璟刚刚洗完澡,发梢微湿,仅着中衣,衣领处露出一截修长的脖颈,隐约还能看到白皙劲瘦的胸膛。李承璟一手包住程瑜瑾的手,放置在自己膝上,微微点头:“成了。”

程瑜瑾不禁挑眉,似乎有点急切,但是又生生按捺住:“外面发生了什么?”

“二弟不小心喝醉了酒,悄悄去凌渊阁醒酒,身边的太监有的去拿醒酒汤,有的去准备热水,竟然没人留在二弟身边。也实在是赶巧,正好在所有人都在外面忙的那段时间,窦小姐误入凌渊阁。二弟睡着后没有意识,兼之喝了酒,血气旺,便…”

对着程瑜瑾,李承璟没有说的太详细,但是程瑜瑾靠这些片段,已经能串联起来下午发生了什么。程瑜瑾眸子转了转,说:“所以下午,杨皇后匆匆离席,便是去处理窦希音和二皇子的事情了?只不过最后事情实在压不下去,才惊动了杨太后?”

“没错。后来杨首辅也过去了,皇上听到风声后不太高兴,但是也没说什么。我下午一直跟在皇上身边,凌渊阁具体是什么情形,我也不甚清楚。”

程瑜瑾点头,煞有其事地说道:“这是自然,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离席后,妾身受太后之命在永寿宫主持大局,一下午分身乏术,并不曾注意窦小姐的动向。发生这种事情谁都不愿意看到,不过窦小姐本来就和二皇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虽然有损皇家名节,但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是美事一桩。”

李承璟不说话,眉梢微微一挑,看着她笑。程瑜瑾在这样的目光中丝毫不慌,不紧不乱地瞪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李承璟摇头,说:“没什么。只是感叹太子妃好气量,日后可万不能惹到太子妃。”

程瑜瑾轻哼了一声,道:“殿下过奖,不及殿下教得好。”

他们两人各自装模作样地表达了一番自己的清白高洁。明明天底下再不会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这两人心黑手黑,却还能面不改色地说出“我不甚清楚”,“发生这种事情谁都不愿意看到”。

过了一会,程瑜瑾问:“殿下,那之后杨家会怎么做?”

李承璟对此毫不在意,不紧不慢地说:“那就是杨家的事了。一笔写不出两个杨,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杨甫成会选择谁都是他们自己的决议,与我们何干?”

程瑜瑾轻轻点头,知道李承璟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最后二皇子妃到底是谁,都没有所谓了。二皇子即便是赴宴喝醉了酒,身边也不至于一个人都没有,就算真一时忙不开,窦希音怎么能这么巧,正好在所有人都出去的时候,凑巧走进去?

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而是必然。程瑜瑾和李承璟一个在内一个在外,俱悄悄推了一把。程瑜瑾负责将窦希音挑拨起来,然后送她走出内宫,至于凌渊阁的事情,就不是程瑜瑾能够得着的了。

但是看效果,李承璟安排的非常隐蔽巧妙。他们两人都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而且他们不过是暗中推动,大摇大摆走进去,还扒了衣服和二皇子有肌肤之情的,乃是窦希音自己。她一没被迷晕二没被逼迫,她干出来的事,和别人有什么关系?

李承璟当然不愿意看着二皇子结一门有权势的亲家,但是说白了,再强的权势都强不过皇权,二皇子娶另外一位正妃诚然会添些麻烦,但也仅是如此。区区一个窦希音,还不值得李承璟专门设套算计。

李承璟真正要做的,是在众臣面前撕开一个口子,让天下人看到杨家并非铁板一块,杨太后和杨首辅嫌隙已生。至于窦希音,不过一个添头罢了。

李承璟捏着程瑜瑾的手指,若有所指地说道:“杨家骤然发迹,家族内部的教养却没有跟上。如今仅仅是外孙女罢了,以后杨家自作自受的报应,还多着呢。”

程瑜瑾立马想到一个人,她对此也有所耳闻,于是试探地问:“殿下,你说的是杨首辅之孙,杨孝钰?”

杨孝钰…在京城中的名声十分大,欺男霸女,吃喝嫖赌,可谓样样齐全。杨家这一辈唯有他一个独苗,说是杨夫人的眼珠子、命根子都不为过。窦希音不过是杨妍的女儿,就能干出脱衣服倒贴皇子的事,而杨孝钰是杨家的独孙,祖父是首辅,姑祖母是太后,姑母是皇后,祖母和母亲又对他有求必应,想也能知道,杨孝钰会长成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杨孝钰猖狂到敢在当街踹摊子打人,调戏朝廷命官的家眷。京中许多人家受过他的气,但是有杨首辅和杨太后包揽着,苦主俱敢怒不敢言,无人敢声张。

李承璟似笑非笑,说:“那是杨家的事,我可不知道。”

以前杨家只手遮天,能庇佑杨孝钰无法无天下去。然而养蛊终有反噬,只希望杨家能一直只手遮天下去吧。

☆、下棋

正月底的时候, 二皇子妃人选尘埃落定。

杨家内部经历了什么样的撕扯外人不得而知,但是月底时,皇后的赐婚懿旨发出, 还是让众多人长长“啊”了一声。

虽然有些意外, 但是,并不是完全没有预料。

当天杨皇后和杨太后失态离去的时候, 众人便已经有了诸多猜测, 只不过这几天流言只是在私底下悄悄流传, 没想到, 今天却证实了。

赐婚懿旨总是差不多的, 杨皇后先是长长夸了一串女方的德行才华,最后赐婚, 赐窦希音为二皇子正妃, 择日完婚。

赐婚懿旨公布后, 没过多久程家便递了折子入宫。程瑜瑾派人将程老夫人等人接到东宫来,程老夫人照例说了些客套话后, 便试探性地问:“太子妃,二皇子正妃, 便定了窦家的小姐?”

程瑜瑾点头:“嗯。”

这一个“嗯”字太过实诚, 程老夫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接。停了一会,程老夫人又试探着问:“太子妃,去年也是正月,您和太子殿下的赐婚旨意公告天下。太子因为年纪略长,婚礼已经是加急办理了, 都足足办了六个月,二皇子年纪比太子小上许多,一样是正月赐婚,何故五月就要完婚?”

去年李承璟和程瑜瑾赐婚在正月二十六,结果今年正月三十,二皇子和窦希音公布婚讯。皇家可真是喜欢在正月里扎堆儿办事。

只不过一个是皇帝亲自赐婚,一个是杨皇后赐婚。虽然皇后赐婚不能说不体面,但是杨皇后是窦希音姨母,这样做,总是像强行给窦希音做面子一样。即便不能请动圣上,让杨太后出面赐婚,也好过杨皇后来啊。

而且李承璟当初年纪略大,赶着结婚,六礼都足足走了六个月。二皇子今年才十六,正月底赐婚,五月就要完婚,时间这样赶,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不是窦希音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所以才急着过门。

听说这几天,窦希音被禁足了。明面上的原因是备嫁,实际如何,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元宵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是杨太后出面赐婚而是杨皇后,婚期何故这样赶,这一切恐怕只有杨家自己人知道。程瑜瑾脸色淡淡的,说:“皇后娘娘是二皇子生母,她想将婚期定在什么时候,自然就定在什么时候。何况,皇子大婚,和太子大婚,总归是不太一样的。”

程老夫人听到连忙说:“老身自然知道。皇太子大婚乃是国礼,礼仪繁琐,和普通婚宴不可相提并论。成婚早也有早的好处,这既然是皇后娘娘亲自下旨,想来皇后娘娘必有思量。”

程瑜瑾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不置可否地笑笑:“皇后娘娘做事,当然是有道理的。”

除此之外,再不肯多说。

程老夫人眼见在程瑜瑾这里打听不出消息,只能叹口气,默默放弃,转而关心起另一件事来。程老夫人凑近了,压低声音问:“太子妃,您近日可有消息?”

程瑜瑾沉默片刻,沉着又淡然地摇头:“尚未。”

都不需要程老夫人多说,程瑜瑾现在只要听到类似的问句,就能知道这些人想打探什么。

过年时本来已经被催了一波,没想到月底二皇子和窦希音宣布婚讯,程瑜瑾还要再被催一波。

果然,接下来程老夫人着急地啧了一声,忍不住挪得更近一些,和程瑜瑾低语:“太子妃,您可不能再这样不紧不慢的了。老身知道您和太子都是心有成算的人,现在你们刚成婚,还不想要孩子。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窦小姐从小时常被接到宫里住,和二皇子表兄表妹,青梅竹马,如今他们俩成了婚,起点就和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婚的夫妻不同。”

这话程瑜瑾听着不太舒服,她忍不住说:“青梅竹马怎么了?”

她和李承璟还是叔侄呢。

程老夫人见程瑜瑾不高兴,连忙说:“老身不是这个意思,青梅竹马只能证明小时候关系近,婚前婚后是两码事,作为玩伴玩得好,不代表当夫妻能相处的好。太子妃没明白老身的意思…罢了,老身不妨说的再明白一些,您如今可不能像以前一样等下去了。二皇子和窦家小姐成婚,窦家…谁知道他们是什么情况,他们这么着急成婚,万一日后窦小姐刚过门就怀上了胎,皇长孙岂不是被他们一房抢了先?即便不是男孩,是个女儿,也非同小可。第一个孩子总是最稀罕的,皇宫里许多年都没有小孩子出生,若是生下新生儿,圣上不知该多么喜欢呢。”

程老夫人看着程瑜瑾,眼神中的深意非常直白:“太子妃,您和太子站得高,肩上的担子也要更重些。寻常百姓家都争抢长孙呢,更何况是您?您和太子乃是嫡长正统,万万不能将皇长孙让给别人呀。”

程瑜瑾看着十分沉着,其实心里非常哀怨。她和李承璟一个比一个爱捏造形象,一个比一个装腔作势,没想到,倒给别人留下这么一个印象。太子和太子妃刚成婚,暂时不想要孩子…谁说他们不想的?

是她不想生吗?是李承璟不想要吗?分明…是他们没搞出来。

程瑜瑾内心唉声叹气,表面上,还是得十分胸有成竹地点点头,说:“我知道了,我和殿下自有安排。”

程老夫人得了这句话特别放心,果然她就说,太子和太子妃迟迟不怀孕,一定是另有成算。程老夫人心满意足出宫,临走前,还悄悄提醒程瑜瑾:“太子妃,老身知道您从小就是个端庄聪慧的,但是和自家夫君没必要一直一板一眼。”

许是看到程瑜瑾挑眉,程老夫人连忙补救:“老身自然明白太子殿下威仪凛然,必然是不喜欢太过妖艳的作态。不过闺房无人之处,太子妃不妨和殿下多亲近些。殿下虽然端肃持重,但是男人,一般…都不会拒绝的。”

程瑜瑾好险才控制住脸上的表情,忍着内心的郁卒对程老夫人点头,送程家人出门。等人走了之后,程瑜瑾一口气横在喉咙,真是气得心梗。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李承璟端肃持重,清冷克制?分明真正端庄克制、表里如一的人是她!程瑜瑾感觉自己背了好大一口黑锅,偏偏她说出来,还没人相信。

程瑜瑾坐了一会,想到李承璟平日里的作态,越想越生气。凭什么他总是占尽了便宜,一转身还能留下一世英名?每次都是李承璟调戏她,她被撩拨的面红耳赤,毫无反手之力,到最后,别人还觉得太子殿下端肃持重。

凡事都要争第一的大姑娘岂能忍这口气?程瑜瑾憋屈到极致,反而镇静了。她的世界里没有第二,程瑜瑾忍了半年,今日,她决意要一雪前耻。

晚上,李承璟散朝回来,用饭时,总觉得今日的太子妃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

他并没有多想,听说今天下午宜春侯府来了,或许,是娘家人和程瑜瑾说了什么吧。

饭后,殿内的宫人收拾好碗筷,都不消主子吩咐,就自觉退出殿内。李承璟也照常去内殿看书,结果才翻了两页,就被一根纤长的手指压住书页。

李承璟抬头,见他美丽端正的太子妃对着他笑笑,说道:“殿下,你要看书吗?”

李承璟一手握着书卷,另一手不经意敲着桌角,脸上露出笑来:“那太子妃说该如何?”

“今日祖母到来,又暗暗催促我怀孕的事了。”

李承璟眼睛中笑意盎然,等着程瑜瑾接下来的话。果然没有压力就没有进步,程瑜瑾今日可实在是出息了。

程瑜瑾手上试探地使力,竟然毫无障碍地将书本抽了出来。程瑜瑾心里有点无语,这个人哦,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却一定要她来做出强迫的姿态。

她还没有进攻,却发现敌方一点抵抗的意思都没有。程瑜瑾十分撑得起场面,将书扔到一边,笑盈盈地问:“殿下,我今日新学了一盘棋,可否和殿下讨教一二?”

“既然太子妃有此等雅兴。”李承璟含笑,道,“我却之不恭。”

他们两人走到棋盘边,相对坐下。两人都很沉得住气,谁都没有先说话,殿内只能听到程瑜瑾放棋子时叮叮当当的声音。

程瑜瑾将残局摆好,对着李承璟示意:“殿下,请吧。”

李承璟摩挲着指尖的黑子,目光打量棋局,略挑起眉来看程瑜瑾:“就只是下棋这么简单?”

程瑜瑾听了又有点上头,这个人简直…他这话音到底是期待还是遗憾?

程瑜瑾本着脸,说:“自然是下棋。不然,殿下以为呢?”

李承璟暗暗叹了口气,他就知道,程老夫人一番话,怎么可能把程瑜瑾怼开窍。李承璟执黑棋,正要落子,手指突然被一个人拦住:“殿下,虽然是下棋,但是规则有一点不一样。”

“哦?”

程瑜瑾脸上神情还是十分端正,一本正经地说道:“输一局,输者脱一件衣服怎么样?”

她虽然坐的板正,可是说到一半,脸还是红了。李承璟听到简直惊了,他下意识地转头朝窗外看了一眼,没错,太阳是从西边落下的。

此刻外面已经黑的结结实实,灯火如豆,万籁俱寂,倒确实是下棋的好意境。李承璟回头,对着程瑜瑾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程瑜瑾挑眉,说:“殿下只消说应不应就是了。”

“美人盛约,怎么有不应的道理。”李承璟收回他即将要落下的棋子,对程瑜瑾比手势,“太子妃,请。”

程瑜瑾眼睛在他的手上扫了一圈,说:“执黑子先行,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无他,今日地暖烧的不够热,怕爱妻着凉罢了。”

这话程瑜瑾就不能听了,她轻轻笑了笑,红唇微启:“谁输,恐怕还不一定呢。”

程瑜瑾从小就是一个目标非常明确的人,她担着模范闺秀的名,自然不肯让意外砸了自己的招牌,所以当真下了苦功练习琴棋书画。她认真起来,并不是一个好打发的对手,而且,今日棋谱是程瑜瑾准备的。

她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让李承璟输。

李承璟走了两招就发现程瑜瑾是认真的,片刻后,他看着眼前局面,叹息道:“爱妻,不过是闺房情趣,你一定要这么认真吗?”

“谁和你闺房情趣。”程瑜瑾略略一挑眉,眼睛中居高临下之意顿生,“愿赌就服输,要脱衣服就脱衣服,转移话题干什么?”

李承璟点头,倒是十分利索地解开外袍,随手扔在一边:“受教了。赢者先行,夫人,请吧。”

程瑜瑾接下来又连赢了两局,她看见李承璟十分配合甚至隐隐有主动解衣之嫌的动作,不由生出怀疑:“殿下,你该不会故意让着我吧?”

“没有。”李承璟此刻已经解下单衣,露出雪白的中衣,说道,“不用怀疑,这就是我的真实水平。”

程瑜瑾完全不信,她有点不高兴,说:“殿下,赢便是赢,输便是输,让出来的胜利我宁愿不要。”

“我知道。”李承璟抬头,笑着看她,“可是,我更喜欢看你一次性脱。”

狂妄,程瑜瑾瞥了他一眼,再不和他废话。然而这一局,李承璟像是摸清了程瑜瑾的下棋路数一样,一改前几局的被动防御,改为大肆进攻,到最后,竟然以半子之差赢了程瑜瑾。

程瑜瑾依然端端正正地坐着,棋局结束后良久没动。李承璟悠哉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说道:“愿赌服输,这是你说的啊。”

程瑜瑾咬牙,心说反正现在是冬天,她里里外外穿了好几层,还怕一局失利吗?程瑜瑾手上才刚有动作,本来在低头倒茶的李承璟立即将视线转过来。程瑜瑾尴尬,但是这个游戏是她发起的,她怎么能玩不起?程瑜瑾只好硬着头皮,顶着李承璟炯炯有神的目光,将手移到自己的脖颈,慢慢解开上面的盘扣。

李承璟一手支颐,欣赏着眼前这一幕,还犹不收敛地煽风点火:“我能指定脱哪件衣服吗?”

“不能。”程瑜瑾用力瞪了他一眼,将银红上袄放在一边,露出里面妃色的单衫来。程瑜瑾抿着唇,说:“再来。”

然而之后几局,李承璟像是突然打通了奇经八脉一般,下棋如有神助。李承璟眼睛看向对面,借着高度优势往下觑了觑,清晰地数出来她还剩几件衣服。李承璟问:“太子妃,你今日穿的不够多,还要再脱吗?”

程瑜瑾用力捏着手里的棋子,不甘心认输,但是眼睛盯了很久,发现白子确实再无反击之力。

李承璟含笑看着对面的娇妻不情不愿,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意图突围。从他的角度,能看到美人肩锁平章,脖颈纤长,从衣领处能看到隐约的锁骨。她端坐在棋案边,一手夹着棋子,颦眉思索,美不胜收。

虽然美人身上还剩一层薄薄的中衣,但是若隐若现,可比直接暴露诱惑多了。

对于李承璟来说,结果如何完全不重要,光是这个过程,就足够享受了。

李承璟悠悠然地,似有所指地说:“其实,你可以来干扰我。说不定我色令智昏,就走错了呢。”

自小秉承胜者为王的程瑜瑾当然看不上这样的行径,她放下棋,咬牙打算认了。她手指才碰到衣领,李承璟就说:“且慢。内殿虽然烧了地龙,但毕竟还在正月,若是让你露出胳膊在外面久待,我可不舍得。”

程瑜瑾抬头,惊讶地拧眉。他就这样放过她了?这么君子?

然后,她的想法都没落,就看到李承璟放下棋子,起身朝她走来:“所以,让我来解吧。我说过喜欢看你一次性脱衣,但是更喜欢我自己来。”

☆、不适

程瑜瑾下棋本来是打算一雪前耻, 只可惜,论脸皮厚度还是不及李承璟。

李承璟抱着程瑜瑾去洗澡的时候,还十分感叹地问:“这是程老夫人今日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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