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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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沂轻轻叹道:“他不正直,也不敞亮。他只是看不过去而已。”

“可是满朝文武,只有他敢这样做啊!我知道你肯定要说这是因为他是太子,然而不是所有的太子,都敢直接和皇上皇后对抗啊。我猜他年轻,就是因为这一点。他宁愿去边关吹冷风都不肯和皇后服软,还是一副小孩子脾气啊。”

楚锦瑶听到自己的玉佩凉凉地说:“那你现在什么都缺,我让你去和赵氏撒娇,你去吗?”

“我不去。”

秦沂哼了一声,楚锦瑶有些尴尬,赶紧给自己挽回颜面:“那是因为我从小就被抱错了呀!我又不在母亲跟前长大,怎么好理直气壮地撒娇,要东要西。但是太子长在宫里,他和我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秦沂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皇后不是他的生母。是他的姨母。”

“姨母?”楚锦瑶完全被惊到了。她知道朝廷有皇上、皇后和太子,但是这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贵人们如何生活,有何关系,她就全然不晓得了。

秦沂提了一嘴,却并不想多说。楚锦瑶没有等到答案,心里有些失望,突然她想到一个问题:“哎,齐泽,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稍微打听打听就知道了。”秦沂说完,意有所指地对她说,“你动动你的脑子。”秦沂觉得,他透露的消息实在太多了,若是楚锦瑶借此猜出他的身份,秦沂也认了。

而秦沂…实在是想多了。楚锦瑶听懂了秦沂在暗示,她仔细想了想,道:“也是,我以后要在侯府里长久生活,还像原来一样什么都不懂哪行呢?谢谢你提醒,我以后也得打听权贵的事情了,不能总是靠你。”

秦沂说不出话来,楚锦瑶见他不应声,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了,还特意重复了一遍:“谢谢。”

“不用谢我,我又没提醒你。”

…楚锦瑶觉得,和秦沂聊天,真的是太难了。

好容易走回朝云院,楚锦瑶吩咐人开箱子,将云锦取出来,顺便将这三十两银子上锁。

趁丫鬟们不注意,楚锦瑶悄悄问秦沂:“三十两真的不算多吗?”

秦沂说:“我觉得三十两不算钱。”

“你这人…”楚锦瑶明明想生气,结果却被逗笑了,“你这人怎么这样!”

秦沂没反驳,在他老人家看来,三十两银子…都没人敢拿到他跟前来。

楚锦瑶打开包裹,手指从光亮的银锭上滑过。楚锦瑶带了些感慨,对秦沂说:“一个月之前,我一年里都挣不到十个铜钱,可是如今我却觉得三十两银子不够花。人生的际遇,是不是很奇怪?”

秦沂微微吃了一惊:“你…”

“我没事。这没什么可避讳的,我小的时候确实是穷人,便是来了富贵乡,也总是觉得惶恐。”楚锦瑶笑着说,“穷又不是什么错,懒和贪才是,不是吗?”

秦沂觉得眼前这个姑娘总是能在他自认为看透她的时候,做出一些让他大吃一惊的事情。秦沂再说话时,语气中也染上感慨:“我见过许多人,一朝发迹,然后就抛妻弃子,嫌贫爱富,不肯承认自己的过去。你这样坦然,这很好,远比那个代替你身份的人强。”

楚锦瑶被夸的笑弯了眼睛,她有些赧然,生硬地转换了话题:“光靠这三十两可不行。都说开源节流,我看我是省不出多少银钱了,我要想办法开源啊!”

秦沂却觉得:“这又不是什么事。以后自然会有办法的。”

“你还觉得天上会掉银子给我?”楚锦瑶笑,“你明明看着很聪明,但是有时候却很固执。我又不是小孩子,哪还会信这些?何况不只是我,我还想拉姐姐一把,对了,大姑娘对我也很好,我以后还要报答她。”楚锦瑶说着就皱起脸:“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赚钱就这样难呢?”

楚锦瑶等了好久,忍不住问:“你怎么不说话呢?”

“我说了呀。”秦沂语气很是不善,“你非是不听。”

“姑娘!”

楚锦瑶赶紧“哎”了一声,山茶站在外面喊:“针线篓已经拿来了。”

“好,我这就出来。”楚锦瑶待在内屋里装东西,还打发丫鬟不要进来。她和秦沂一言一句聊,险些忘了外面。楚锦瑶站起身,抱起那个装了三十两银子的木匣,低声对秦沂说:“我要出去了,你不要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楚锦瑶日记:

今天二月十五,天气晴,工地的砖很烫手,富婆没有出现。

今日惨被高调炫富,大姐楚锦娴后台是侯府大boss,有钱的一逼,楚锦妙会来事,暗搓搓积攒了很多钱。只有我,抱着仅有的三十两在风中惆怅。而我的家养玉佩小精灵告诉我,三十两,都不算钱。

我恨这些有钱人,引起不适,已拉黑。

第7章 性命危机

楚锦瑶住的院子也是正面连排盖着五间上房,东西两边是厢房,南面还有一溜倒座房。在正房的前檐还接建出三件小卷棚,叫抱厦。楚锦瑶住在正房里,东边是书房,西边是卧房,楚锦瑶睡卧在最西边的那件屋子,西次间是她日常起居的地方。中间的正堂不怎么用,反倒是抱厦,楚锦瑶做针线,见下人,都在这里。

现在丁香和秋菊搬来针线篓,就站在东抱厦里等着楚锦瑶。秋菊手指留恋地拂过云锦,问:“姑娘,这匹锦十丈,衣服是要见客的,褶子一定要打的细密些,约莫着至少两丈,上袄也得一丈。这仅是外面的衣服,内衬还要另裁。我们要自己做,还是交给针线房裁?”

一匹锦十丈,仅是外面的一套衣裳,便已经用去三成之一了。楚锦瑶心里很是疼惜,但是她也知道,贵族人家女子的裙摆都做的极大,她又要去见姑奶奶,裙摆得做成七幅的,褶子也需打得精细,这样算下来,满打满算都要三丈,若是裁剪的时候出了些差错,只会更多。

“我们自己做吧,自己经手总要精细些。”

“好。”丁香和山茶说着就拿剪刀出来,楚锦瑶却喊住她们:“且等等。从中间裁,最后两边的料子都浪费了,一旦剪碎就只能做些荷包。把尺子给我。”楚锦瑶拿着尺子,斜着比划,说:“这样试试。”

山茶迟疑:“行吗?好好的料子,最后可别剪坏了。”

“不会的,我以前试过。”楚锦瑶原来家里情况不好,一匹布要用许多年,家里的衣服都是她在缝改,慢慢的,楚锦瑶就掌握了一手好针线。如何省料子又好看,她深有心得。

山茶还是不肯做,还是丁香,按照楚锦瑶的说法,划线,裁剪。楚锦瑶和丁香两人搭配着,几个二等丫鬟也过来打下手,没一会,上袄就裁出来了。

二等丫头桔梗赞叹:“还真是省了好些。最重要的是剩下的料子还是整的,以后做什么都方便。若是裁碎了,就只能做帕子荷包类的小玩意了。”

楚锦瑶说:“这只是外面的亮面,里面内衬还需要另裁。丁香,你去取那匹素色细纱的料子来,我记得还剩下一些。”

丁香抱过来之后,几个丫鬟围在一处,用手掂了掂布料,问:“姑娘,这够吗?”

楚锦瑶上手摸了一下,肯定地说:“够。”

丁香和桔梗几个人是不知道怎么办了,楚锦瑶说什么她们就做什么,最后,竟然还真刚刚好裁了出来。

桔梗由衷叹道:“姑娘,您手真巧。”

接下来又是裁马面裙。山茶问:“这是匹白底紫花的料子,做袄子就罢了,做马面裙,是不是颜色太浅,压不住?”

楚锦瑶也在担忧这个,她仔细看了看布料上的花纹,说:“先剪出来,等打褶子的时候再想办法。”

布料剪好后,楚锦瑶自己拿了一片,坐在一边锁边。她用手压着,试着打了几个褶子,又从布料娄里抽出来一条缎子,比划了一下。

丁香桔梗几个人正在缝边,突然桔梗叫了一声:“姑娘!”

丫鬟们都抬头看,桔梗围过来,拿起楚锦瑶锁好的褶子看。楚锦瑶在褶子上缝了紫色纱缎,一直延伸到膝盖的位置,然后将纱缎间断,最下端剪成尖头,在里面衬了块硬些的布料,最后缀上了流苏。桔梗爱不释手,说:“这样好看,就像孔雀的尾翎一样,等褶子都打完了,这些硬绶一条压一条,一定像孔雀开屏一样,好看极了!”

丫鬟们都围过来看,楚锦瑶当着她们的面演示了如何缝,然后收边。手巧的丫鬟看一遍就会,脑子笨些记不住的,还得围在楚锦瑶身边再看一遍,不时有丫鬟拿了裙子过来,问:“姑娘,是不是这样?”

楚锦瑶一一指点,抱厦里一时热闹极了。楚锦瑶手快,没一会就将一片裙子做好了。她担心秦沂看这些无聊,拿了一片云锦缎面,用小娄装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就说:“我在外面坐着有些累,我到里面歇一会。”

“我伺候姑娘。”桔梗站起身,说,“姑娘,既然你累了,布篓就不用拿了,交给我们吧。”

“没事,我随手缝两针就好了。”桔梗接过楚锦瑶手里的篓子,随着楚锦瑶走入西次间,放在临窗的坐炕上。楚锦瑶说:“我自己在这儿歇着就行了,你出去和她们一起做针线吧。”

桔梗犹豫,但是最后还是被楚锦瑶打发走了。等屋里终于没人了,楚锦瑶才悄悄说:“你还在吗?”

他还能去哪儿…秦沂无奈地说:“在。怎么了?”

“刚才人多,我不好和你说话。你是不是看着这些无聊了?”

玉佩虽然坠在楚锦瑶胸前,可是楚锦瑶不可能一天都待在屋子里不见人,所以楚锦瑶出门、和别人说话的时候,秦沂就得自己待着,除了等,什么都不能做。

秦沂也觉得无聊,他什么时候关心过女子做衣服这等琐碎无聊的事情,更别说看着她们做针线。可是他现在回不去,只能待在楚锦瑶身边,他还能说什么?

楚锦瑶说:“我觉得大家闺秀的日子实在太闲了。今儿好歹要做衣服,手上有事情可干,照前几天那样干坐着,委实太消闲了。”

秦沂表示赞同。他一路上都在想如何回到自己的身体,他在大同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而偏偏只能待在这里,陪一群后宅女子消磨时间。秦沂心浮气躁,可是如今他看着楚锦瑶纤细的手腕来回翻飞,在艳丽的云锦中穿梭,一双手灵巧又轻快,片刻的功夫就将布料打理好了。秦沂就这样看着,竟然看出些带着特殊韵律的美感,而心里的燥气也平息了。

楚锦瑶将裙摆转了个边,片刻的功夫,她又将一面锁好了。秦沂看了一会,说:“你确实比她们手巧,针脚整齐,速度也快。”

“这有什么。”楚锦瑶说,“缝补衣服,我都是做惯了的。反倒是绣花,我觉得我要出丑了。若是让我缝衣裳还看不出来,等姑奶奶来了,如果她让我们绣方帕子,我就要露馅了。大姑娘她们都是从小学习刺绣的,我可怎么办?”

楚锦瑶突然问秦沂:“你会刺绣吗?”

秦沂被问的猝不及防,他笑了一下,缓缓反问:“你觉得呢?”

楚锦瑶没有被秦沂嗖嗖冒冷气的语气吓住,而是笑道:“我看你问什么都会,还以为没什么能难倒你呢。”

秦沂暗暗翻了个白眼,不想理她。不过被楚锦瑶这样一打岔,秦沂的心情倒是好了许多。

楚锦瑶将剪刀针线都放回篓子里,将玉佩摘下来,端正地放到炕桌上。她现在的身份是侯门小姐,自己做衣服就是图个消磨时间,若是腻烦了,随时随地都能扔给丫鬟们。她看着玉佩,问道:“你这几天,是不是心情一直不大好?”

秦沂没想到,竟然连楚锦瑶都看出来了。他养气的功夫还真越活越回去了。

既然楚锦瑶都看出来了,秦沂也不想刻意说假话骗她,他低低叹了一句:“对。”

楚锦瑶心里很复杂,这几天一直都是秦沂教她该怎么说,该怎么做,她从没想到,秦沂帮她的时候,自己也有心事。

楚锦瑶很是感动,她将玉佩从络子里取出来,正打算追问这件事,突然惊讶地“咦”了一声:“玉里的红絮,怎么只有一半了?”

“这就是我担心的事。”秦沂说,“我有预感,所有红絮一旦消失,而我还没有养好,我恐怕,就活不下去了。”

楚锦瑶听了之后,失声道:“怎么会?”

秦沂难得疲惫地叹口气,不再是从前胜券在握的样子:“我又何曾想呢?但是我有预感,多半是这样的。”

楚锦瑶哑然,她赶紧举起玉佩细看,确实,红絮稀疏了很多。这只是猜测,可能所有红絮消失后不会有事,但是,万一呢?

楚锦瑶说不出话来,她虽然才认识秦沂没几天,但心里已经把秦沂当至亲之人对待。她最艰难的时候,只有秦沂肯伸出手拉她,她在宅子里无处可去,是秦沂陪着她说话。他虽然没有身形,甚至还不是个人,但是楚锦瑶心里,他比她的血脉亲人还要重要。楚锦瑶觉得她和秦沂这样说说笑笑、互相折损很好,她从没有想过,秦沂,有一天会离开她。

空气突然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沉默了一会后,楚锦瑶轻轻说:“我能帮你吗?”

秦沂听了这话,却讶然了。过了一会,他失笑:“和你没关系。”

“怎么能没关系呢?”楚锦瑶说,“你既然在我的玉佩里托生,那我们就是一家人,我们都相处了这么久了,怎么能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呢?若我没什么能帮你的就罢了,可是现在你明明需要,若我还是什么都不做,那我成什么人了?”

秦沂听了这话却暗暗皱眉:“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这等话也敢乱说?”还一家人,天底下没人敢说这种话。

“我知道啊。你是玉佩里生出的天地精灵,既然你苏醒在我的玉佩里,那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缘分。”

前一句话将秦沂吓了一跳,然而这个人的后一句话就能把他气死。秦沂颇有些咬牙切齿地说:“我说了,我不是精怪。”什么精怪敢上他的身?

“那你是什么?”

“…”秦沂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楚锦瑶还觉得这个人莫名其妙呢,她低声嘟囔:“我说你是精怪,你不承认,问你你又不说。是精怪没什么可丢人的,你看我还是在穷苦人家长大的呢,我也从不觉得不好意思。”

秦沂权当自己是个聋子,听不见也不会说话。他最近涵养实在进步太多了,若是从前,谁敢在他面前说他不是人,还敢反过来埋怨他这个太子爷?

没错了,秦沂,便是当朝国之根本,前两天因为射杀事件而大大出名了一把的太子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大家都知道秦沂是太子,但其实,现在他的身份才揭晓~

让我们假装惊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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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互帮互助

秦沂被打发到大同边关后,太傅阁老们担心的不行,他自己却觉得眼不见为净。他真是受够那对狗男女了。

边关清苦,戍守一刻都不能松懈,秦沂也带人出关好几次,追击鞑靼骑兵。正月时鞑靼这群孙子又骚扰百姓,抢了东西就跑,他带着人追出五百里,等把这群鞑靼骑兵围起来,打算斩草除根时,他一个没注意,出了些意外。

秦沂觉得,自己当时的伤,应该蛮严重的。他不怕后续无援,大同总兵还没这么大的胆子,他怕的是自己昏迷不醒的消息传回皇城。

皇后恐怕做梦都在想这一天吧。当年她能在姐姐重病的时候就和姐夫勾搭在一起,秦沂就知道不该对这对男女抱什么幻想。

楚锦瑶教育完自己的玉佩后,看对方似乎听进去了,这才说:“你帮我良多,现在到我帮你了。放心,你的事就交给我吧,不会有事的。我猜测关键就在这种玉上。我有一次听苏母念叨,说当年那个道士神神叨叨的,把玉佩放到我身边后,然后就唱着什么诗走了。等爹娘他们追到外面,只能看见茫茫雪地。我猜测这块玉应当是有什么神通的,要不我们再找找?说不定,别的地方还有人卖这种玉石,不拘多少钱,我们买回来,试一试能不能把你换个地方。”

听着倒还像模像样,秦沂本来不觉得楚锦瑶能帮他什么,可是听她这样实心实意地给自己打算,秦沂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秦沂只好敷衍道:“好。”

但他心里却想着,要想办法接触他东宫的亲信,让他们替他找这种养魂玉。

楚锦瑶绞尽脑汁地想,哪里有很多玉石?或者找一个见识过世面的人,向他打听这种玉的消息。当初道士给了她一块,按道理,玉石总是成对的,这总不会是孤本吧?

至于找到后怎么买…楚锦瑶拒绝去想这个问题,总会有办法的。

楚锦瑶默默叹气,秦沂听了,问:“怎么了?还叹起气来了。”

“我在愁日后的生计。”

秦沂扑哧一声笑了,楚锦瑶瞪他一眼,严肃道:“别笑。我认真在想事情呢。我要接济姐姐,要给你买玉,还得为日后打算,高门大院里的花销可不小。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还有人说贫贱夫妻百事哀,我太知道没银子有多辛苦了,我以后的路还长,总不能一直指望着二两月例和那三十两银子过活。我得想办法给自己找一个生财的进项,至于苏家的其他人…我做不出反咬一口的事,也做不到像圣人那样不怨不恨,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我们互不相扰,再不相见好了。”

“那你想做什么?”秦沂饶有兴趣地问。

“我也不知道。都说送人鱼肉不如教人结网,我能给姐姐送一次钱,但不可能送一辈子钱,不如给她找一个活计,让他们家自己去张罗。说来说去,如果我有一个铺子就好了,一举两得。可是,我听说只有嫁人的时候,长辈们才会给姑娘铺子,算作嫁妆。我总不能立刻嫁人吧?哎你笑什么?”

秦沂止了笑,故意说:“你现在就想嫁人,太早了吧?”

每个男子都喜欢逗姑娘,就算秦沂贵为太子也不能摆脱这个劣根性。楚锦瑶被说恼了,拿起玉佩,作势要摔,秦沂连忙说:“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倒觉得,你适合管绸缎庄子。”

他的声音还带着笑意,显然是强行忍住笑。但是他说这句话时,却莫名让人觉得郑重,总让人不由自主想相信他。仿佛他说什么,都会实现。

楚锦瑶就这样不由自主地信任着秦沂,经秦沂一说,楚锦瑶觉得好像真的行。她熟悉衣服手艺,原来没机会,但是现在她平日里就能接触到各种名贵的绸缎料子,有了绸缎庄子后给人裁成衣,一定很红火。而且这样姐姐也能到铺子里,既是帮她也能赚钱…楚锦瑶突然觉得不对,她无奈地看向玉佩:“我都被你带偏了,什么叫我适合管绸缎庄子?我还觉得我适合管钱庄呢!得有人让我管啊。”

秦沂又被逗得大笑,楚锦瑶心里想这个人怎么这样,她掏心掏肺地说话,他却一直在笑。好容易等秦沂笑够了,他音腔里带着愉悦的笑意,声音漫不经心,但是咬字却很是从容:“会有的。”

这话她爱听,楚锦瑶扑哧一声笑了:“好啊,借你吉言。等真有这种冤大头出现,我一定给你换个金丝络子。”

“放肆!”秦沂虽然这样说,但却掩不住声音里的笑意。

阳光从窗格里撒入屋宇,将西次间映得一片金黄。楚锦瑶坐在暖融融的阳光里,一边笑,一边熟练地给衣裳缝花边,她手边的小几上,正平躺着一块白底浮红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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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楚锦瑶在楚老夫人那里请安的时候,听到楚老夫人说:“珠儿来信说,她婆婆知道她要回来,特意体恤,早早就给她放了假。怀陵郡王府离太原就一天的路程,她走的快些,应该后日晚上就能到。”

姑娘们听了都大惊:“姑母这么快就要到了?”比原来说好的快了十天,她们的衣裳头面还没准备好呢!

“对。”楚老夫人点头,“你们姑母要回来了,你们有什么想给姑母准备的,现在就回去忙乎吧,我就不拘着你们了。如果有什么缺的,过来告诉老顾家的就好。”

顾嬷嬷是楚老夫人的配房,深得信任,就连赵氏也得给顾嬷嬷体面。姑娘们一一应了,然后就赶紧回去收拾见客的大衣裳。

闺秀们每日的事情来来回回就那么一丁点,姑母回来,这已然是大事了。果然如楚珠说的,第三日傍晚,她的马车就停到了二门外。

楚珠是楚老夫人唯一的嫡女,闺中时如珠似宝,出阁后也嫁的极好。她的夫家是怀陵郡王府,大燕数得着的异姓王。虽然怀陵王府还不是正经皇家,但是王府毕竟是王府,她们长兴侯府即使是太原里的望族,但也终究是民,见了王府的人还是要诚惶诚恐,恭敬迎接。

楚珠坐在楚老夫人的荣宁堂里,笑声老远就能听到,赵氏等几个媳妇站在地上,陪着老夫人和姑奶奶说笑。姑奶奶和媳妇不同,未出阁的姑娘是娇客,出阁的姑奶奶回娘家,那便是贵客,要好生招待,但是媳妇就不一样了,媳妇要伺候公婆、教养女儿,这种场合,楚珠被被众星拱月地坐着,而赵氏几人就要站在一边立规矩。

楚老夫人问女儿:“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婆母没说你吧?娘家什么时候回来都行,可别让你婆婆对你有意见。”

“我明白,这次是婆婆打发我回来的。”楚珠说着,就回头去看赵氏等人,“几位嫂子气色越发好了。”

赵氏笑着说:“哪里比得上姑奶奶。你身段保持的好,脸色也通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我们家的姑娘呢!”

众人大笑,楚珠笑得尤其开心。女人都喜欢被夸赞年轻漂亮,无一免俗。赵氏只生了一个儿子,还自小体弱,她在婆婆面前一直都很小心。如今还当着婆婆的面,可不是要好好捧小姑子开心。

楚珠笑道:“大嫂真会说话,我都快成老太婆了,哪里能比得上家里嫩葱一样的姑娘们?”

二夫人阎氏接话道:“姑奶奶这话说的,宁哥儿眼看就到了娶妻的年龄,你可不是要被人叫奶奶了么!”

哎呦,这话说的,更把楚珠哄得合不拢嘴。她素来以高嫁为傲,山西这么多名门官家,唯有她嫁入王府,而儿子就是她最大的骄傲。楚老夫人也很是疼惜唯一的外孙,她问:“宁哥儿呢,怎么没进来?”

荣宁堂外,楚锦瑶在一簇院子里来回绕圈,她压低了声音问秦沂:“到底怎么出去啊?”

方才楚锦瑶和楚锦娴在老夫人屋里,陪老祖宗说话,突然下人传信说姑奶奶快到了。她连忙起身,准备迎接姑姑,慌忙间,七姑娘把一盏茶翻到了楚锦瑶身上,楚锦瑶没办法,只能赶快回来换衣服。

老夫人耳提面命了好几天,她却在楚珠回来的当天迟到了,楚锦瑶都不敢想接下来的事。她换了衣服就赶快往荣宁堂走,她为了抄近路,没有走自己习惯的那条大路,而是打算横穿院子,抄捷径过去。然而这一走,就走出事了。

楚锦瑶迷路了。

跟着楚锦瑶的是月季,是个新买回来的丫头,也不太认识这里的路。这一带净是空置的院子,黑森森的怎么看都一样,她们俩绕了很久,越绕越迷糊。

楚锦瑶趁月季不注意,赶紧低声求助秦沂。

“从这个小院角门出去,顺着夹道往北走,到了拐角后往西拐…其实你再往前走一个拐角再西拐也可以,从台阶上进院子,横穿之后再往南走两步,就能并到你经常走的那条路上。”

楚锦瑶愣了一会:“啊?”

“你没记住?”秦沂很意外,只能再说,“先往北走…”

“北是哪儿?”

秦沂被问的哑口无言:“你连北都不知道?”

“我知道。但是周围都是一样的屋子院子,我哪能分得清?”

“我觉得你不知道。”秦沂都被气得没脾气了,换了一个地方就找不到北了,这能叫知道方位?他只好说:“看到那个角门没,对,就在耳房后面,出去后顺着路直走…”

楚锦瑶在秦沂间间断断地指导下,在这片建筑中慢慢摸索,她走一段路就要支开月季,然后偷偷摸摸和秦沂说话,楚锦瑶自己都觉得她像是做贼一样。

“接下来怎么走啊?”楚锦瑶趁人不注意,又偷偷问秦沂。

“你在做什么?”一个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楚锦瑶被吓了一跳,一惊之下松开了玉佩。

作者有话要说:楚锦瑶日记:

今天,我遇到了我成为富婆路上的头一个难题,#如何分清东南西北#,我觉得我会,但是我被人毫不留情地嘲笑了。

上北下南,左西右东,不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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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表哥表妹

楚锦瑶暗暗松口气,还好有络子,玉佩牢牢挂在她脖子上,要不然就出大事了!

楚锦瑶颇有些不悦地转身,倒要看看是谁背后吓人。等她转过身来,竟然发现是个干净挺拔的公子。

公子看到她,显然也很吃惊:“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是府上五姑娘。你呢,你是谁?”

“五姑娘?”这个年轻的公子皱起眉,道,“我见过五表妹,你根本不是…哎,不对。”

这时候楚锦瑶已经听出来了:“你是姑姑家的公子?”

林熙宁也想起来了,外祖母在信中提到过,大舅家当初抱错了女儿,刚找回一个五姑娘。看来,就是眼前这位了。

林熙宁知道闹了笑话,弯身给楚锦瑶做了个揖:“五表妹对不住,刚才是我唐突了。”

楚锦瑶微微避开,又按着手回礼:“表哥不必如此。”

误会解开,林熙宁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他见一个陌生女子在这里绕来绕去,行迹还很鬼祟,这才出言询问。早知道是表妹就不这样大声了,姑娘们一个比一个娇弱,他声音大些,吓着了这些娇客可怎么办?林熙宁有心补偿,于是问:“五表妹为什么在这里?”

楚锦瑶略有些不好意思:“我迷路了。”

林熙宁恍然,对的,五表妹刚回来,不认识这一带的路。林熙宁说:“这里大多都是空置的院子,确实不好辨认。表妹随我来。”

“谢表哥。”楚锦瑶感激极了,连忙跟在林熙宁身后,往外走去。

有林熙宁带路,荣宁堂很快就到了。楚锦瑶连连道谢:“多谢表哥,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要绕到什么时候呢…”

秦沂在心里冷冷哼了一声,明明是他把楚锦瑶带出来的,这个小子只是带着走了最后一段路罢了。而且,就算没有林家这个小子出现,楚锦瑶也不会绕很久的。

当然了,这些话楚锦瑶是不会知道的。

林熙宁笑着,亲手替楚锦瑶打开帘子:“表妹不必客气。外面冷,快进来吧。”

“这哪儿能。”林熙宁是客,她哪能让林熙宁给她打帘子,楚锦瑶说,“表哥你先进去吧。”

丫鬟想上前接过,林熙宁摇头,说:“表妹是姑娘家,底子弱,你先走。”

楚锦瑶第一次被人这样珍惜地对待,她受宠若惊地进屋。随后,林熙宁才跟上,陪着楚锦瑶一同进来。

老夫人和楚珠等人都坐在西次间说话,听到开门的声音,老夫人说:“这是宁哥儿来了。”

楚锦瑶进屋后,不敢抬头,立刻请安:“锦瑶来迟,请祖母、姑母恕罪。”

赵氏皱眉:“你怎么现在才来?”

其他姑娘都在,就楚锦瑶不在,楚珠刚才还特意问起了。赵氏尴尬的不行,现在见了楚锦瑶,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楚锦瑶维持着请安的姿势,低着头不语。还是林熙宁主动说:“这不怨表妹,荣宁堂东边那一带闲置了很多院子,我从前也在那里迷路过很多次,表妹刚回来,更是难免。我刚才正好遇到五表妹,就带五表妹过来了。”

林熙宁这样说了,赵氏自然不好多说。林熙宁是小姑子的独子,还是郡王府的公子,她哪里敢说人家。

楚老夫人听了,眉头皱起:“五姑娘身边跟着谁?”

月季听了,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是奴婢。”

顾嬷嬷俯下身和楚老夫人说了些什么,楚老夫人的表情越发不善:“你一个二等丫鬟,竟然连路都不识得?”

顾嬷嬷低声提醒:“老祖宗,年前我们府缺人手,唤人牙子入府买了一批丫鬟,她便是这里面的。”

一个新入府、连路都认不全的丫头,竟然成了姑娘身边的二等丫鬟。楚老夫人威严又淡漠的眼神扫向赵氏,赵氏连忙低头,露出认错的姿势。当着楚珠和这么多小辈的面,楚老夫人给赵氏留面子,没有多说,只是扫了她一眼就收回视线。阎氏在旁边站在,偷偷撇过脸笑了笑。

赵氏这个人啊,说她笨,她能压制住后院的姨娘和下人,说她聪明,她又总干一些让人觉得可笑的事情。

大姑娘是嫡长女,从小养在老夫人面前,多有体面,她却和大姑娘不亲近。为人父母总是偏疼幼子幼女,阎氏同样有儿有女,可以理解赵氏一门心思宠爱四姑娘。但是现在都说了,四姑娘不是她亲生的,她还掏心掏肺给人家打算,这是不是傻?

阎氏心里笑了个够,这才收敛起幸灾乐祸,对楚珠笑道:“姑奶奶好福气,宁哥儿长得好,心地孝顺,又体恤弟弟妹妹,你以后的福气还多着呢。”

楚珠听了这话,笑容微微一凝。她眼神转到楚锦瑶身上,不着神色得打量了一圈,才问:“今儿还是第一次见五姑娘。你方才说,你叫什么?”

楚锦瑶谨慎地说:“回姑母,我叫楚锦瑶。”

“瑶…”楚珠眸光变了变,扭头去看楚老夫人,“五姑娘怎么不跟着娴儿这一辈的辈分走?”

楚家这一辈姑娘从锦字,起名都是女旁,就是取花团锦簇,女子之德的意思。而楚锦瑶的名字“瑶”,却和楚珠是一个辈了。

经楚珠一提醒,楚老夫人才发现楚锦瑶的名字撞了楚珠的辈分,她顿了顿,说:“这个孩子也是坎坷,前十三年没过什么好日子。她的这个瑶字,还是出生时一个道士送的。”言外之意便是,不要和一个小辈计较这些了。

楚珠毕竟出嫁了,不好插手娘家侄女的事,更何况,楚老夫人都这样说了。楚珠道:“我记得我以前回来,四姑娘总是最积极的。四姑娘呢?”

“姑母,我在这里。”楚锦妙站出来,对楚珠行了个礼。

楚珠拉过楚锦妙,笑道:“你和五姑娘站到一起去,我好好看看你们。”

楚锦妙笑容一僵,自从楚锦瑶来了,她的身份就越来越尴尬,原来觉得理所应当的东西,现在就变得微妙起来,而且大宅子里人多口杂,楚锦妙难免听到一些闲话。现在楚珠还让她和楚锦瑶站在一处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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