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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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元善在心里喊冤,他瞪……不、是看着五岁的小姑娘和他大眼瞪小眼,他心里是狂风直扫、雷电猛打,这么个小丁点的人儿,为什么这么古灵精怪,每回都来坏他的好事。

瞧她那多无辜的表情,好像他是做恶多端的坏人,偷了他们的鸡,宰了院子里养的羊,还把他们睡的床板给拆了带走,他简直可恶到人神共愤,天理难容,人人得而诛之。

「还有熏鸡和腌肉,烤羊腿、猪肋条,我们都吃完「。」裘希兰扳着葱白小指一一数着,还想着落了什么。

她是来讨债的吧!「柴呢?要不要送几车,大白菜装个几篓,你爱吃兔肉再拎十几只野兔来,别忘了河里的大虾和肥鱼,你姊煮的鱼汤鲜美极了,闻者口涎直淌。」

越听眼睛越亮的裘希兰吸着口水,点头如捣蒜。「麻烦你了,管哥哥。」

「你还真不客气呀!」他忍不住笑出声,大手揉揉她梳成双丫髻的头顶,一脸被打败的无奈。

「应该的,你天天来蹭饭,我天天看到你,我姊姊说不食嗟来食,你吃我们的,付出微薄代价也是理所当然,我们又不开救济院,没法救济你。」她算得很精,一点亏也不肯吃。

「你……」这还是小孩子吗?根本是成了精的童妖,一张口成串的童言童语让人哑口无言。

一个哭笑不得的翩翩公子,一个扁着嘴的可爱小女娃,两人年岁差上一大截,管元善若早点成亲,他的孩子也有五、六岁了,这一大一小竟然还能斗起嘴来,看得一旁炒菜的裘希梅忍俊不住,噗哧一笑。

「姊姊,你煮好了没,我肚子饿。」裘希竹揉揉惺忪睡眼走了进来,衣服穿了一半,一半挂在身上。

「怎么不穿好再出房门呢,姊姊不是教过你要自己穿衣穿鞋吗?」他都五岁了,不能事事有人帮他做。

「我不会嘛!」他软着嗓音撒娇。

裘希梅一看弟弟呆呆的模样,心一软,放下炒菜的铲子,帮弟弟将手伸进袖子里,一拉、一拢,立刻衣着整齐。

「弟弟笨。」裘希兰拉过弟弟的手,要他乖乖地坐在凳子上。

他不服气的辩白。「我只是喜欢姊姊帮我穿嘛!」

只是喜欢……只是喜欢……看着姊姊疼爱弟弟,弟弟爱护姊姊的和乐样,管元善幽深地黑瞳闪动一缕缕柔意,他嘴角弯了弯,神情是难得的温柔。

「我决定了。」他大声一喝。

决定什么?三双长得神似的黑溜大眼齐齐往发了疯的男人瞧去。

「我也要搬进官舍和你们当邻居。」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不信朝夕相处下会摆不平裘家姊弟。

「咦?」为什么?

「啊!」他没事做了?

「喔。」又来蹭饭了。

关于管元善的决定,姊弟三人不予置评,他们安静的摆好碗筷,秀气而文雅的抢饭吃。

【第七章】

「希儿,我那件石青色绣翠竹纹长衫放哪去了,怎么我翻遍整个屋子也找不着,你来帮我瞧瞧。」

在屋外晾衣服的裘希梅似乎习以为常管元善时不时的差使,活似她是他家的丫鬟一般,不管她手头上是否有事在忙着,一张口随兴得很,全然不顾她的身分除了谋士外,还是名女人。

只见她神色自若,头也不回的照晾一件暗红色吉祥如意纹男衫,手脚俐落地朝屋内一喊。

「在你床头边左侧的柜子里,上头压着褐色嵌青纹缇花蟒绸直缀,别给掀乱了,我才刚补好……」

「那我的云底靴呢?我明明记得摆在床脚下,它长脚跑了。」连双鞋子也跟他作对,还能跑不成?

「我拿去洗了,靴底沾满泥砂,你去泥里滚了一圈是不是?我费了多大的劲才洗去靴面上那层厚垢。」比庄稼汉还能折腾,也不知他跑了多少地方,靴底都磨平了。

「那我穿什么?总不能光着脚丫子或踏草鞋吧!」

「看到那双玄色攒金丝短靴了没?就在黄梨木雕福寿连三几案下方,劳你弯个身就瞧见了。」希兰、希竹都没他麻烦,真不晓得他放着有人伺候的管府不待,跑来凑什么热闹,把她累得像老妈子似的。

一睁开眼就瞧见三张嗷嗷待哺的嘴,其中还有个死皮赖脸,不知羞耻为何物的男人,很想偷懒一天不干活的裘希梅实在很无言,她不只一次望着床顶帐兴叹,仍不得不爬起来操劳三餐。

偏偏她是一个心软的人,见到把自己打理得一塌糊涂的管元善就无法狠下心撒手不理,好歹是她的衣食父母,还是帮她甚多的恩人,累就累吧,不差他一个。

谁知这一妥协、到了最后居然要帮他洗衣补衣、收拾里外,将他随手一扔的东西归位,无微不至的照料。

他们此时的对话像一对感情甚笃的新婚小夫妻,丈夫是个楞头青,老是搞不清楚家里的东西搁哪儿,妻子贤慧性子好,不厌其烦的整理家务,伺候大老爷。

只可惜在旁人眼中,两个都是男人,哪里激得起火花,顶多觉得裘希梅的脾气太好了,连隔壁邻居也照顾到了,有一口吃的不忘招呼一声。

不过自从管元善包袱一卷搬进官舍为邻后,每日神色紧绷的裘希梅显然放松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也变多了,看得出她比在丁府时惬意,偶而还会哼点小曲自娱。

说到底她也是完完全全的女儿身,官衙进进出出的以男人居多,她乔装得再像也掩不去真实身分,在衙门办差的人哪个不眼利,万一有谁瞧出她是女扮男装而心起轻薄之意,单凭她文弱女子哪招架得起。

防狼防贼防小偷,兼具看门的功能,这时的管元善真的很好用,他往前一站,冷脸一摆,黑瞳深幽地一凝,浑然天成的官威展露无遗,令闲杂人等莫再进步三尺。唯一令裘希梅不解的,是偌大的官舍有一整排,前后搭上院子也有十来间,可是都是空着养蚊子,入住的只有她姊弟三人,以及突然搬来作伴的管元善。

她不知道的是原本官舍里住了不少衙役、捕快,还有不想在外租屋,省房租的小吏文书,这些大刺刺的男人平时袒露着上身走来走去,言行粗俗,在巡抚大人的一纸命令下全部滚出去,他贴补底下这些人在衙门附近另行租屋。

「希儿,饭煮好了没,我饿了。」挠着一头乱发,管元善倚在房门口,深瞳明璨地望着正在院子里忙碌的身影。

「你哪一天不喊饿,真要受不住怎不从管府调个厨娘来,专门负责你的膳食。」他饿了随时有饭吃,不用等她忙完了手边的事再去弄,向来养尊处优的他是该有一堆仆佣伺候着,这位大少爷大概从来没有切过一块豆腐吧!更别提起灶升火了。

「没你煮得好吃,我的舌头被养刁了。」他走上前,从篮子里取出一件短衫递给她,洁白小手一接往竹竿上一晾。

「哪有你说的夸张,家常手艺罢了,我也是爹娘死后才学着做菜……」一提到死去的父母,她神情黯然了一下。

有爹娘的孩子像个宝,想当初她也是世家千金,虽然爹是庶出,但大伯父对庶弟一家一向照顾,她独住一座院落,粗使丫头、三等、二等、一等丫头少说十来个,管事嬷嬷和守门婆子再一算,她一个院子二十几个下人。

到后来爹离了兴昌伯府到王启伯父那做事,住的地方是小了点,可也有一位嬷嬷、四个丫头伺候着,她闲时看看杂书、做些女红、绣个帕子给爹当寿礼,旁的事不用她动手。

可是当一切都没了,她才明白凡事要靠自己,不会升火就摸索着学,活鱼不敢杀便一棍子敲晕,去鳞剖腹丢进油锅里炸了,饭煮得半生不熟,菜炒得不是太老便是太咸。

一开始她是和着泪水吞,慢慢地把手艺学出火候,到了丁府她又特意找厨娘学了几手,试试外面买来的菜谱再自行调配,几次以后也学出兴趣,她窝在厨房的时间比看书多。

所幸她的弟妹也不挑食,好养得很,乖巧又贴心,知道一夕家变的困难,她弄什么他们就吃什么,从不叫苦。

「可别掉金豆子,我得拿个盆来接,被人拾走了多吃亏,你快些忍着等我拿盆。」女人是水做的,一点不假。

管元善打趣的嚷嚷着,挤眉弄眼又装疯卖傻的,把眼眶一红的裘希梅逗笑了,冲散些许思亲的怅然。

「呿!不正经,亏管二哥还是个当官的,你这皮猴子样若让人瞧着了,谁还当你是回事。」他哪有巡抚大人的样子,要不是看了他的官印,她都要以为哪来的纨绔假扮三品大臣。

管元善故作委屈的叹了口气。「唉,我本来也不想当官,可我爹跟皇上交情好,他眼红我游手好闲,硬让皇上给我个官儿做,你看我多可怜,被亲爹坑害了。」

大脸一凑前,笑得俊朗,倒教脸一红的裘希梅心口一阵擂鼓,赧然的撇开脸,不看老是对她动手动脚,总说她是「兄弟」的男人,他举动有些过了。

她不是毫无所觉,多少品出味儿来,可是她有弟妹要养,不能当真,只要等他兴头过了自会平静。

「你就端着吧,把架子抬得高高的,分明乐意得很还叫屈,真不让你做了,还不跟上头的天闹。」拿了金子嫌重,换了银子喊轻,两手捧个满钵又抱怨金光银光闪得扎眼,得了便宜还卖乖。

想她爹要考个功名多难,死前还是没品阶的幕僚,他一生最大的遗憾是没当个为百姓出头的好官。

蓦地,裘希梅想到一心谋官的丁府,前公公丁旺海的官位是买来的,出身商贾的他本该就此满足了,可是他仍贪心不足的想要换更大的官做,以为花了银子便能成事。

人与人真的不能比,有的甘于平淡,有的汲汲于名利,有的一身富贵却嫌铜臭,有的坐拥却毫不珍惜。

闻言,他拍着膝盖大笑。「知我者希儿也,不埋怨两声,谁晓得我多辛劳,日出夜伏地尽干不是人干的事,你瞧我是不是痩了,你要好好的慰劳慰劳我,多帮我补一补。」

「管……管二哥你别闹了,快松手,要是教人瞧见了多难堪,你……你别胡闹……」她玉颜绯红,急着想把手抽回来。

管元善像是不知她为何挣扎般捉着她柔润小手往面上贴,上下揉了又揉,看看他少了几两肉。「没人在就不用松手了吧!我懂,我懂,你面皮薄,怕人背后笑你像个娘儿们。」

她本来就是娘儿们,难道穿上男子衣衫就变成爷儿们?裘希梅大力地抽回手,水眸一横。「别越帮越忙,快去洗洗手,净面换衣,我灶上炖着汤,一会儿就能开饭了。」

失去小手的温暖,空无一物的大掌顿时感到有点冷。「多只手好做事,哪是帮倒忙,你根本是嫌弃我。」

她一听,失笑。「那也要看什么手,从来不沾阳春水的富贵手我可不敢使唤……啊!你……快放下,那个我自己来就好,你别拿……啊——不要看!」

「什么东西不能拿不能看,不就一件小衣……」骤地,管元善两眼睁大,耳后浮起暗红,脸色不太自在。

他原本以为是裘希兰或裘希竹的小罩衫,小小的一件没用到什么布,他拿在手上甩了一下抖开,准备顺手递给身边的小女人挂在竿上晾晒,哪知她竟会惊慌失措的大叫。

定睛一瞄,他自己也脸红了,薄薄的一块布是女人的兜衣,上头绣着嫩红色石榴花。

「转过身,不许多看一眼。」裘希梅没发觉她此时的语调带了一些对自己男人的娇嗔,飞快地抽走令人羞赧的小衣。

「不过是一件衣服嘛!虽然小了点,还没我一边袖子长呢,值得你大惊小怪的穷喳呼,活似我偷了你家的鸡没还。」背过身,他咧开嘴一笑,轻嗅拿过小衣的掌心,除了皂角香气外,仿佛还残留女子体香。

「我们家里不宽裕,要省布。」她恨恨地说道,雪面晕开一层薄薄的羞红,久久不散。

薄施朱粉妆偏媚,倒插花枝态更浓,立近晚风迷蛱蝶,坐临秋水乱芙蓉,她不施薄粉反生媚态,朱唇一咬,那小女儿娇态遮也遮不住,娇颜诱人心。

虽然嫁过一回,可是说句老实话,裘希梅也才十六岁,有些疼惜闺女的爹娘还不想太早嫁女儿呢,因此她跟个待嫁的小姑娘差不多,从外表看来不像嫁过人的小妇人。

「我银子多,送你几匹。」要不是她太固执,坚持不收外男的馈赠,他早把一半的身家搬到她屋里。

不靠高盛侯府,管元善的私产也不少,除了俸禄和皇上的赏赐外,他自个儿也有生财之道,庄园、铺子、田地都有出息,他银子多得可以再盖一座高盛侯府,手中金银啷当响。

「不用,我没空做。」她使起小性子,拎起空篮往屋里走,脸上的恼意带着几分无奈。

说实在的也不能怪罪管元善,他也是无心之举,谁知道他那么刚好捞起一件衣服是女子肚兜,若裘希梅不心慌意乱的大喊一声,谁会在意的多看一眼,平添风波。

她是怪自己太散漫了,女子贴身亵衣怎能拿到外头,日子过得太平顺让她有些疏忽了,忘了男女有别。

只能说管元善的无耻伎俩奏效了,他假意没分没寸的和人家凑在一起,言语间又是大开大放的不着调,把裘希梅小老头似的古板一点一点磨平,潜移默化之下,她也渐渐地放开心防,小打小闹地由着他胡来,得寸进尺地攻占她的小天地。

习惯是相当可怕的,当裘希梅习惯了管元善的存在,她就不知不觉把他当成家中的一分子,煮饭时多煮一碗,摆碗筷时多放一副,连煮宵夜给弟妹吃时也会想到隔壁的男人饿了没,不自觉地煮多了,等着他上门讨食。

「没关系,我放你假,你多做一件男袍,我穿。」管元善涎着脸跟进屋内,顺手把吃饭时坐的长凳挪正。

他简直是无孔不入,一逮到机会就要占便宜,就像这个时候,他又扶着踮脚取物的裘希梅后腰,有意无意地在她后背和细腰来回的轻抚细摸,还装出「你挺重的,我快扶不住你」的神情,转移疑心,掩饰自己的「兽行」。「姊姊要放假呀!好好喔,带我们出去玩,我要去看花、捉小虾,给姊姊编个花环戴。」软软的声音好不甜腻,让人一听心都软了。

又是这个讨债鬼,早不出现晚不出现,每次都在稍有进展的时候冒出来,专门坏事。管元善咬牙切齿的瞪着笑得好不天真的小丫头,那双弯弯的眼直冲着他笑。

「希兰乖,姊姊这阵子还有事情要忙,等忙完了姊姊再带你和弟弟到附近的山里玩。」裘希梅摸摸妹妹的头,她从厨房端出一锅粥品放在桌上,锅盖一打开香味四溢。

没人喊每回都睡迟的裘希竹一脸困倦的打着哈欠,他会自己穿衣了,但穿得不好,歪歪斜斜的,见状的裘希梅弯下身子,重新为他理理衣衫,将打错结的腰带解开再系好。

她对弟弟全然包容的疼爱看在一旁的管元善眼里,那是既牙酸又眼红,嫉妒得不行,心想要到哪时她才能眼泛笑意地拉拉他发皴的衣衫,拍拍袍子上的皱褶,眼底含情。

「一大早吃罗汉果焖瓜子鸡是不是太油腻了?你看这鸡腿肉油亮油亮的,吃多了积食。」管元善嘴上嫌油腻,却一筷子夹走盘中最大的一块肉,比刚要伸手夹的裘希兰快一步,神情居然是得意洋洋。

欺负小孩子,真丢脸。裘希梅在心底悄声说。

「希兰来,姊姊给你盛一碗豆泥红枣,我将红枣去子磨成泥,加入在清水煮好去渣的罗汉果清汤,再混入豆沙和红枣一起煮滚,只加少许的盐,口味清甜,适合小孩子的牙口。」她快换牙了,太硬的咬不动。

「姊姊是特地为我做的早点吗?」裘希兰漂亮的杏仁眼儿睁得又大又亮,好似无邪的不知忧愁。

「是呀,红枣性温,补血,对咱们女孩子家好。」虽然早了些,不过先帮妹妹养养身子也好,免得日后手脚冰凉,癸水一来痛得直打滚。

争食的管元善原本要将豆泥红枣整碗端走,一听是补血的,他伸出的手顿了一下,又悻悻然缩回。

便宜你了,臭丫头,我血旺得很,不用补。

管哥哥,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你还没长大吗?裘希兰眨了眨眼,捂嘴笑得有如藏食的小松鼠,好不骄傲。

「姊,这是什么,看起来好好吃。」不知身边一大一小的两人战况正炽,裘希竹天真的指着黄黄的汤。

「这是奶蛋,用一碗羊奶混蛋汁放入蒸笼蒸,姊姊加了一点白糖,甜而不腻,你在长身子,多吃一点无妨。」男孩子要养骨头,羊奶和鸡蛋最好,以后才能长得高又壮。

一看又是小孩子的膳食,不感兴趣的管元善就不和呆呆的小鬼抢,他的敌人是装善良单纯的小妹妹。「怎么没有我的?希儿,你偏心,我也身虚体弱,需要补一补。」

一怔的裘希梅差点滑了饭碗,她笑也不是,气也不是的横了一眼。「豆豉苦瓜降火,你火气太大,去去火也好,早上吃得太油对身体不好,清粥配酱瓜爽口又清脆。」

「你虐待我的肠胃。」他很不满。

两只小鬼吃得比他好,真教人鼻酸,那些米呀、红枣、香菇、白果、桂圆、松子等干货都是他叫小厮扛来的,他多吃一点很过分吗?

他们排外,排挤他这个外人。

「虐待……」裘希梅差点因他委屈的神情而笑出声,一个堂堂六尺的大男人居然跟孩子计较,「鸡米松子给你配饭吃,晚一点我再烧麒麟鱼和栗子烧肉。」

她得买条大鱼,再切块猪腰肉,白面和玉米粉也要准备一些,家里多了一张嘴吃饭,米粮消耗特别快,三、五日就得去补货。

裘希梅盘算着减少的食物,她没想过光是管元善一个人的食量就抵过他们姊弟三人,家中存粮有一半进了他的肚子。

这还差不多,没把他漏掉。「快点吃,希兰妹妹,希竹弟弟,一会儿带你们去找采月姑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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